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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百九十章 炮打范歐 文 / 午後方晴

    但無論歐陽修怎麼鬧,也沒敢否定呂夷簡的提議。

    正因為這個提議,才有了測量隱田的法理依據,不然很糊塗的下去查,查出來又怎麼著?以後照隱。

    這次倒確確實實的對人不對事,針對呂夷簡進宮這個人,而呂夷簡的事沒有反對。但就沒有想到為什麼選擇在壽州,這有原因的,其他三州離京城近,什麼皇親貴戚啊,什麼權貴宰相哪,有許多田在京城附近,包括亳州地區。不僅這三州隱田多,京城其他數州隱田也不少。

    不能查,這三州查那一州都捅了一個超級馬蜂窩。

    壽州也隱田,性質不同,它其實就在後來安徽鳳台、淮南、長豐、霍丘、六安與霍山地區,面積不小。也有權貴的田,不多,為什麼隱田多,翻看地圖便知道其中的奧秘,因為此地臨近大別山,山區地形多,有的地方山大林茂,道路不便,百姓凶悍,所以官府懶得管理,導致地方上的豪強多隱匿田地。

    不查罷,一查還會麻煩,不過終是地方上的豪強,非是國舅爺,國丈,什麼相公,什麼國公家的田,以中央政府若下來清查,這些地方上的小豪們只是毛毛雨。會有麻煩,也會鬧,但麻煩不會很大。

    等於捅了一個小馬蜂窩。

    豪強勢力不強,朝廷也敢鎮壓,鄭朗所要的震懾意味便有了。什麼蔡汝兵盜之苦,什麼亳州大運河之要。都是假扯之詞。

    無奈啊,比如吃柿子,挑軟的吃。太硬了未但享受到美味,反而澀麻了嘴。

    但終是一個苟且偷安的策略,鄭朗也在想如何解決。辦法倒是有,但那一條辦法,都是在捅超級大的馬蜂窩,捅得不好,捅了熊窩。

    想不出來,便不動。

    並且鄭朗變得更消極。

    事實慶歷新政,鄭朗有領先一千年的見識,腦海裡還有一個硬盤的種種資料。能提供一些參考意見的。包括滕宗諒,即將發生的水洛城事件,他都能做到阻止。

    然而君子們的種種做法,讓他太失望。並且他的性格注定了這次袖手旁觀,怕麻煩!

    鄭朗這個怕麻煩十分了不起。

    不是晏殊那種怕麻煩,鄭朗怕得徹底,晏殊那種怕麻煩是小道。早遲麻煩會上門。他這個怕麻煩是大道。

    怕得最徹底,便是一個有名的大隱士。

    用在學問上,想減少麻煩,必須讓學問有實用價值,得到大家公認。那會有什麼成就,大儒,大學問家!

    放在朝堂上,怕麻煩,就會避免減少諸多大臣反對。沒有多少大臣反對,反過來也就意味著有許多人支持,早遲會成為政壇的領袖!

    就因為這個怕麻煩,鄭朗會多死n個腦細胞,整天都在運轉那個帶著作弊器的大腦。

    然而按照鄭朗即將出來的仁義,任何事都是有陰陽,甚至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複雜多面組成的。這個陰陽也就是仁義,善惡,利弊,按照這種理論,善惡會變得很模糊不清。這套理論還在醞釀中,沒有仔細地考慮。

    也就是說,有利的一面,必然有弊的一面,包括這種真正的怕麻煩。

    略偏向保守,消極,還有過於老成,世故,也會自私。

    鄭朗也有自知之明,認為自己不及范仲淹遠矣,無他,德操遠遠不及,特別是自私心遠比范仲淹重。

    君子黨讓他不喜,又反覆推測,一旦過份進入新政之中,或者介入滕宗諒與水洛城之事,自己弄不好真上了這條破船,遠之,會影響他以後自己的法!

    呂夷簡善意,他沒有全部接受,但接受了大部分。自己年齡太小,不行,得過幾年,最少自己擔任首相,才能主持一些變革,一些穩重的,真正有實效而不是空談的革新,一步步地糾正宋朝的弊端。

    甚至他冷靜的想到都不可能糾正所有弊端,舊的弊端消除,新的弊端重新上來,然而問題不要緊,關健是怎樣使國家向良性方向發展。慶歷新政純是一場鬧劇,但他也在觀注,雖是鬧劇,借鑒意義非同小可。

    范仲淹是不知道,否則會欲哭無淚……

    詔令下達,立即引起喧嘩。

    這是必然的,也進一步將新政在向死亡的深入淵推。

    郭諮與孫琳前往壽州。

    又根據范仲淹、歐陽修、富弼的提議,張溫之為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按察使,王素為天章閣待制准南都運按察使,沈邈為直史館京東都轉運按察使,施昌言為河東都轉運按察使,杜(木巳)(這是什麼字,汗)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兼體量安撫,主要職責便是看下面的地方官吏有沒有政績,合不合格。

    用心不可謂不好。

    然而……

    首先大規模的推翻舊制,許多人心中不服。甚至有的人有本事,迫於舊制,只求無為而治。

    許多官吏本身或者出自於名門,以恩蔭得進的,有很強的影響力,還有一些人是外戚,不求做國舅國公宰輔,俺只做一個地方團使練,或者知州的啥,還要怎麼的?他們服不服氣?

    王素等官吏品德大多數不錯的,有人還有一身好的吏治之能,但本身這次帶著濃厚的黨爭,排除異己性質十分明顯,倒向新黨的就是好臣子,傾向舊黨的就是奸邪,導致判決不清,失去公心。即便是公心,下面的官吏也認為判決不公。

    又讓李迪的侄子李肅之提點夔州路刑獄,這個夔州路相當糟糕透頂。

    所謂的夔州路是以三峽為中心,包括後來的湖北湖南中西部地區,重慶。川南,貴北,以及梓州路與利州路以及成都府路極個別山區。多是複雜的山區地形,又不怎麼開化,種植方式是最落後的刀耕火種。在宋朝政府的軟弱縱容下,重新倒退到幾百提前的農奴制。好一點的鞭笞驅使,將莊客奴隸關在自己莊田里,少則幾十戶,多則幾百戶幾千戶,讓他們一年四季如同牛馬勞累,僅供其一點吃穿,勞動果實悉數剝奪。

    這已是莊奴的天堂。

    糟糕的那真的無比糟糕。婦女也在充其勞役,還有初夜權,初夜權這個都懂的,客戶女子不得自由婚嫁,有時候為瞭解饞,將懷孕的少婦剖開肚子,挖其心肝食之。

    原先這裡除了蠻夷外。還生活著大量漢人,這些漢人會耕種,勤奮,也積累一些財富。然而在宋朝的綏靖政策下,因為沒有蠻夷凶悍。被大夷農奴主脅迫,讓漢人成為他們的客戶。不做客戶有可能會死,殺死官府有可能都不敢過問。做客戶,上述種種現象便會發生,而因為勤奮,以及新奇,或者長相正常一點,初夜權,挖心肝食,之類的事情更多,勞役也更重。

    這是一首悲觀的史歌。

    可是因為難以管理,統治者都自動疏忽這一帶地區發生的種種醜陋事件。越姑息養奸,局面越嚴重。有的農奴主們不滿,於是公開殺官謀反。此次便在夔州發生多起類似的謀反事件。

    性質與中原起義肯定是不同的,中原起義都是軍士與百姓過不下去,這才謀反的。但這些人豈能過不下去?其中最大的三姓,田氏、向氏與冉氏,除了這三姓,各地皆有豪強,比如南川扶歡王家、隆化梁家、巴縣李家皆有成千上萬戶農奴。此次最亂的便是田家的田忠霸,田家力量很大,朝廷為了安撫,特地將武陵山以西後來的酉陽、秀山、沿河、德江、印江、松桃、江口、銅仁、岑鞏、三穗廣大地區,交給田氏管轄,名字就叫田氏。

    讓你在境內役奴、殺人,挖心肝吃,獲初夜權,這很夠意思吧。但還是不滿足,田忠霸一看宋朝困難,於是興兵寇鄰近州郡。

    說來說去,恩威並用沒有做好,有恩無威,有仁無義。其實這些小蠻族並沒有多少戰鬥力,包括所謂凶悍的梅山蠻,朝廷真想動手,照樣灰飛煙滅。而且這一片廣大地區的落後,也滯阻了宋朝的發展。

    鄭朗說宋朝弊端,說到民族問題,為此刻意提到好幾條。

    現在肯定不是用兵的時候,於是范仲淹派李肅之前去安撫,似乎有了效果。還是沒有做好,最後是彭乘率兵將其鎮壓的。最終還得用武力解決,連同嶺南,以及梅山蠻,夔州蠻,北宋的陸續鎮壓,為南宋鋪平一些道路。

    鄭朗知道這一歷史趨勢,但一直沒有說出解決方法。

    頗有些麻煩,現在也沒有財力出兵。

    直到施昌言進言,鄭朗才說了話。張亢與明鎬曾進諫,於府麟二州建十二寨拓境,施昌言認為麟府在河外,於國家無毫毛入,至今饋守,使國家窮蹙而徒獲虛名,不應當浪費財力。

    此人也是范仲淹推薦出來的,鄭朗毫不客氣地斥責。

    說施昌言就憑這句話,當貶官。簡直是屁話,比楊偕說的還更屁更臭。

    什麼都要收入,索性將全國一百多萬軍隊一起裁掉得了,那省下來的錢豈不是更多。府麟二路是什麼,國家的西北重要大門,有它存在,就保障了河東不受侵害。元昊入侵府麟路,幾乎將麟府豐三州掃蕩一空,但河東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到傷害?河東是國家邊境要地,施昌言說這個渾話,還能呆在河東?

    范仲淹,你是怎麼推薦人選的?

    何謂都轉運按察使,是察看各州縣官員是否稱職,連這一點都分不清,還能察看什麼官員?

    范仲淹愕然,鄭朗怎麼炮轟自己?

    這也是朝中大佬自慶歷新政後,轟向范仲淹的第一炮。

    不但范仲淹,還有富弼等人,一起大驚失色。他們最怕的就是鄭朗倒戈。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而且苦逼到來,因為蔡襄進諫,都不能到鄭朗家中詢問原因。

    面對君子黨的種種作為,趙禎還在忍耐,可鄭朗已經忍不下去了。

    歐陽修上書辨解,施昌言之所以有此言,是因為國家財政困乏,一旦建寨,元昊有可能產生疑慮,必然破壞和議,況且前去西夏議和使至今未歸,故有此言。又含沙射影說當朝宰執,應當知道事有輕重之分。

    鄭朗立即予以還擊,何謂台閣言臣,是彈劾監督之權,你身為知諫院長官更應知道其中的輕重,但你現在過份參與政事之中,是言臣還是權臣,難道想言權合一?

    這個帽子可不小。

    事實現在歐陽修已經過份越界了。

    又說道,元昊入侵府麟路,軍民御守國門,死傷慘重,朝廷不但不給予嘉獎,反而多次說他們是外人,豈不讓人心寒?國家迫於想要議和,或者困於財力,暫時不能建寨,可以明說,怎能說出這種傷人心的話。豈不怕府麟路軍民在失望之下,為元昊拉攏?一旦府麟路倒向西夏,河東怎麼辦?若不是祖宗家法不殺士大夫,僅憑此言,誅殺施昌言足矣!

    這種人還能任用嗎?

    又說折家,折家非乃是南方的田氏等蠻族,朝廷優待,任其在地方上胡作非為,仍不滿足,時常為寇。然朝廷待其僅是繼續拉攏也。再觀折家,為朝廷御守國門,子弟死傷無數,墳墓綿延數里,皆是為多次反抗契丹與西夏入侵的烈士之墓。這樣的折家多次居然想將他們排除在外,難道朝廷是下賤不成,忠心的當成外人,為寇的優撫!

    不放心折家可以啊,折家多次要求內附,讓他們的子弟一至遷入內地,讓你們所謂的一些人去拱衛府麟二州安全吧。作為兩大諫官首長之一,居然是非不分,黑白顛倒,逆我者昌,順我者亡,明知所選之人非是人選,還要強自為其辨解,我不知道這些人作為按察使下去,能辨別什麼官員是良是劣。這樣的知諫院長還能有什麼資格擔任言臣之首?

    再轟一炮。

    事可大可小,小僅是施昌言一人,大直指新政的核心所在,按察良吏!

    關健鄭朗性格總體還是溫和的,否則以他的眼界,看到歐陽修所造的孽,並且以鄭朗的身份,皇帝的信任,足以將歐陽修踩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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