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出手(下)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快樂時光真的很不多,趙禎笑容還沒有收起來時,另一個重磅人物出現,楊太后。
天知道楊太后是怎麼知道此事的,又是誰將消息通知她的,並且還是半真半假的消息。所以鄭朗在江南一直為此事想不清楚,這樣做,與奸臣又有什麼區別?
不但讓人猜不透怎麼將消息送到楊太后耳朵裡面,連史書屢次讓清臣一次次篡改,終成這一句,自郭後廢,尚、楊二美人益有寵,每夕侍寢,體為之敝,或累日不進食,中外憂懼。若不是趴在史書裡一點點的去尋找蛛絲馬跡,都很難看到真相。
當真如此,看一看這大半年來,趙禎下了多少詔書,從內藏庫省出多少錢多少布帛,過的是什麼苦逼日子,說句不好聽的話,連施從光夫婦生活條件也遠遠超過趙禎。再看看以後趙禎又下了多少詔書?
楊太后不知道真假,一聽急了,過來勸。
趙禎苦笑,道:「小娘娘,兒大病初癒,如何吃得多少東西?以前兒是什麼樣子,你沒有看到?」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那群混賬東西在胡說八道?
一些人翹首以待,婆婆出面,總能將這兩個狐狸精攆出宮吧。可宮中又沒動靜了。
讓一群太陽們開始嚴重抓狂。
正好鄭朗獻器的事傳開。
石介產生嚴重幻想。
學問好的人,想像能力很豐富的。鄭朗的事跡又不像別人事跡,難以打聽。許多事他聽說過,少年老成,天賦過人,性格溫和……嗯,不對,這個性格溫和使他想到許多人,王莽、李林甫等等,這些人皆以性格陰柔見長。
難怪,難怪,難怪范諷死死咬著此子不放。
不要問道理,他敢胡說八道,別人不說不言,那就是不對的。
做人就得像范仲淹一樣,不撞破南山不回頭。
可現在的范仲淹能稱為千古第一士大夫嗎?若沒有王曾後來點化,以現在的范仲淹種種戾氣行為,就是他寫了《岳陽樓記》,鄭朗也未必看得起。然而石介喜歡,就喜歡現在的范仲淹,對了他的味口。
鄭朗與他的性格相反,那就是小人,奸人。
首先給一個定論,然後開始再次幻想。
有這個前提,什麼事好考慮了。為什麼在廢後風波中,諸位參與的直臣一個個或貶或流,而此子安然無事?為什麼呂夷簡讓他兒子拜此子為師?又為什麼「全國上下皆反對皇帝」時,唯獨他進獻奇技淫巧?
此子未來比呂夷簡更可怕,不行,在他未成長起來,得將他扼殺。於是幻想文開始,再次旁徵博引,寫下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寄給王曾。李迪是濫好人,不托重任了,呂夷簡是恨不能咬其肉扒其皮,只有王曾一人才能值得他信任。
又到了王曾手中,鄭朗起來時,王曾正好在外面,不是很熟悉,因此對鄭朗印象不深,但也不惡。看到信後,知道大嘴巴石又在夢囈了。可這一回他不是很排斥。鄭朗獻物本心是好的,看一看這些東西神奇不是神奇?但說開了都有可自的原理,是人手巧一點就能造出來,不是什麼祥瑞或者佛神顯靈。給皇上看一看也好,省得誤入宋真宗晚年的道。至於石介說的什麼小人、奸臣、千古之奸臣,他是當作耳邊風。但是趙禎的態度讓王曾擔心,看到這些器物後陛下很開心,萬一陛下迷戀上這些奇技淫巧,如何了得?
坑就出來了,石介一頭跳了進去,並且王曾還主動配合著。
帶著信,又進了宮,陛下,你看一看,石介的信。
趙禎怒氣衝天,讓王曾將他拽坐下來,又道,陛下,也不能說他說得不對,皇宮裡放著這些事物,傳出去會有風議。
苦笑,趙禎苦笑,只能出之。這些東西賜給太學,是物格,你們學著一點,以後遇到此類的事情,替朕將它揭穿。
但惡夢遠沒有結束。
石介攻擊鄭朗,京城裡的一些人沒有攻擊,他們眼睛還繼續盯在後宮兩位美人身上。楊太后打不開缺口,居然找到另外一個人,閻文應,簡直說這一切太神奇啦。
然後做閻文應的工作,準確來說閻文應不是清臣的人,是呂夷簡的人,楊尚二位美人與呂夷簡無仇無恨,但與呂夷簡也沒有關係,只要後宮不是郭氏做主,管什麼張美人,或者王美人,或者其他的什麼美人,與呂夷簡沒有關係。沒有收到老大的指示,閻文應居然讓這些人說服。
他是太監,對人倫的事不是很清楚,反正是看到楊尚二位美人,天天陪寢。為什麼不陪寢,鄭朗還想來一個大被同眠呢!但陪了寢就一定會做什麼事嗎?
若嚴重到了石介等人所說的那種地步,以後楊美人還能再度進宮,再度受寵嗎?天哪,那是什麼朝堂,包拯、成長起來的歐陽修、文彥博、韓琦,每一個人的太陽都能炙遍神州所有大地。
但這不管了,主要是現在太陽們很看不管兩位美妹,一定要出之。
此事不但讓他們成功的將趙禎的jj割掉,還雞姦了史冊。
並且以後趙禎的表現,會進一步的將他們嘴臉暴露出來。
眼下暫是閻文應讓這些清臣說動或者蠱惑了,熱血沖昏了頭,想做一個千古絕世的好太監,這時趙禎身體沒有全部康復,以養病為主,於是他就來了一個全方位的伺候,早哀求,晚懇求,出美妹吧,出美妹吧……趙禎崩潰了,無意中點了一下頭。就這一下子,閻文應突然消失在他眼前,出現在另一邊。開始指揮人強行將兩位美人攆出宮,兩位美人哭著不願走。閻文應打其臉,道:「小宮婢,還要說什麼!」
啪,將宮門關上去。
這都成了什麼啊。
就算攆,你也得安置一下吧。找一個住所,給一點吃的,難不成讓宮中的兩位美人,皇帝的重要愛妃,躺在大街上過夜,或者跑到青樓裡討生活,或者做人家的小妾。
直到第二天趙禎聞聽此事,才默默下了一道聖旨,尚美人出家做道士,因為楊美人在耳光門事件中很安靜,別宅安置。至於這一夜,兩位美人是睡馬路的,還是有違禮儀睡到大臣家中,睡在親戚家中,睡在客棧裡,有沒有小流氓看到兩位美妹過來調戲,趙禎不想去做。
此時他正躺在宮中床榻上,瘦弱的身體捲縮著,像一隻冬天裡憟憟發抖的寒號鳥。
……
太平州大動作之前,還是象黎明一樣,靜悄悄的。
鄭朗只做了一件讓人矚目的事,送一百廂兵,協助兩洲漁民築堤,但給了廂兵工錢。又送了精挑細選出來的小麥油菜種籽上去,不僅是優良的種籽,還經過層層篩選,包括用鹽選法,將子粒不飽滿的種子淘汰出來。
這才與肥料、耕耘工具一道帶上去。又傳授了移載油菜法,若是先進的經驗,那就是單株移載了。不僅是油菜,只要根系發達的,粟、菽、棉花,都可以用單株移載法。眼下皆沒有出現。這是鄭朗給這個時代帶來的新變法,一個顯著的變化。
以及四頭牛。
花了二十二緡錢買來的四頭牛,兩公兩母,一洲一對。但與以前宋朝政府所做的不同,不是租,是送,直接讓所有漁民簽契約,牛成了兩州公共財產。只有一個條件,不得隨意轉賣出去。
對此王安石不解,鄭朗耐心解釋道:「租也可以,收一些低廉租子,官員有收益,會主動配合朝廷,如子路受牛一樣,此事推廣更快。各州縣確實在組織耕牛出租,然而本來是為了貧困百姓救燃眉之急善舉,但到了地方呢?輕者一年賦租三四斛,貴者一年賦租一匹絹。」
王安石不能言。
朝廷有旨政府租牛,官吏只能收百姓三四碩,負擔不算沉重,一年僅需兩三百文錢,現在一匹牛售價在三千到五千錢,況且還要人飼養呢。然而一旦賦租一匹絹,那就可怕了。就是太平州的一匹生絲,也要近千文錢。王安石本人就聽說過,不是遠在天邊,就在眼前,南邊廣德軍正是這麼玩的。
「還不是可怕的,有的牛死了,一些官吏為斂財,向租客繼續徵收稅務。一旦我們也租牛,在我們手上能做到公平,可下任呢,下下任呢?」
王安石道:「好難。」
「是難,看看用錢替差役法是多有利,可為什麼我一直沒有上書,或者鼓勵差役戶聯名上書?在我手中,能讓它公平進行,但到其他官吏手上,只要出來一條新法,就會成為他們一條謀利工具,荼毒百姓的借口。要麼,我們與整個官場為敵,王三郎,我們幾人有沒有這本領?」
王安石搖了搖頭。
但鄭朗又想到一件事,耕牛一直成為宋朝百姓的大難題。原因有很多,初期是五代十國動亂,耕牛減少,後來國家太平,耕牛增加速度趕不上耕地拓展的速度。後來是牛貴,貧富懸差越來越大,貧者連飯吃不上了,牛一貴,更養不起牛,於是牛也成了一種資源,把持在富戶人家手中。
還有一個原因,因為產量低,只能說比唐朝,比以前歷朝代都好些,一戶人家必須最少有四十畝地才能維持溫飽,耕牛勞作重,往往一頭牛一年必須承擔一百多畝,兩百多畝的耕耘負擔,超負荷勞作,壽命不長。甚至有的耕戶怕耽擱農耕生產,不讓家中母牛配種。
其他地方不管,可自己管轄的境內以後會嚴重少牛,又下了一個命令,鼓勵百姓讓家中母牛配種,凡母牛產下一頭小牛者,到耆戶長哪裡登記,小牛一歲後就可以到各縣縣衙領取一緡錢賞金,至於小牛所有權,依然歸農戶。
江杏兒呵呵樂道:「官人,這才是父母官,又當爹又當娘的。」
「對啊,你以為做官員是怎麼一回事,天天碰到臨江寺的案件?多是處理這些看似很瑣碎的事務,處理好了,全州大治也就有了。」
說道理,多半沒有人聽得進去,但自己做好了,會有一些有良心的官員跟著模仿,那麼一些好的策略,會一點一滴的推廣出去。比如耕牛,不是法令,牛少可以掏錢出來補貼,牛多可以中止。只要這一政策推廣下去,一州一年多出兩千緡錢,全國只要幾十萬緡錢,就可以一年多出十幾萬牛。三五年下來,耕牛數量會劇烈增加。
但只能做,不能說,一說錢未必到了百姓口袋,又成了一些貪吏作弊工具,進他們自己腰包,國家損其利,百姓還沒有得到實惠。可國家一年開支要必須進行的,這些負擔再次攤於百姓身上。
那一樣不難?
廂兵鐵二喜從京城騎了小青回來。
施從光一行速度很快,大案子,不能拖,秋天一過,要拖到明年處決。這些賊禿驢會還想著養他們一年?萬一朝廷來一個赦書,有些人造一點事,難道將他們釋放?
一路風塵樸樸不停息的趕到京城裡,鐵二喜未進京城,按照施從光吩咐,直接去鄭州將書信遞到鄭家莊,然後將小青騎到京城,帶著施從光打聽來的消息,再度趕回來。
幾月未見,小青還認識鄭朗與江杏兒、四兒,用青色大腦袋頂了頂他們,表示親熱,四兒開心的揉著它的鬃毛。
附近也有許多百姓過來看,本來南方馬就很少見,又是皇上賜的御馬,好奇啊。
鄭朗讓四兒去弄一些草料,還有兩個雞子,給小青吃。也沒有人認為不對,皇家的馬,吃兩個雞子,奢侈嗎?鄭朗自己將施從光長信打開看了一下,不用看,他也知道京城會發生什麼齷齪事。
沒有太反對,雖然趙禎讓這些太陽們牛叉的割了jj,但對未來那個曹皇后不是很惡。當然,她也成了此事的犧牲品,趙禎的悲情注定了她一生寂寞,這種寂寞又造就了宋代一個最經典,最有風儀的皇后、皇太后……
但他可恨的正是這群人,在一點一滴將趙禎那可憐巴巴的雄心壯志磨去,以及在此事上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
開始寫信,其實能在更早時間寫信。
太怪異了,家中猛人同樣很多,司馬光、王安石、呂公著漸漸成長起來,妻子也是不好惹的主,自己未看到施從光的信,如何得知京城消息,這裡不是鄭州,而是在江南!
不好向他們解釋。
信寫好,遞到鐵二喜手中,道:「麻煩你辛苦一下,趕一趕,再次它送到施三郎手中,到京城後這一回不用急了,可以多玩幾天,慢慢回來。」
只給了鐵二喜吃飯時間,拿出二十幾兩碎銀子,讓他再度上路。
石介還沒有甘休,二美人雖出之,還有一個小奸臣。對付呂夷簡,他思付一下,不大好對付,皇帝好啊,人老實,不扁老實人扁誰?呂夷簡自己是扁不動的,然而鄭朗好扁。若在京城倒難辦,聖恩隆寵,又有一些「無知」的人為他迷惑,互相呼應。可他人在江南,好辦。寫了一封信,找到他的好朋友歐陽修。
自己力量太小,就像出二美人一樣,自己帶一個頭,得要京城一干太陽配合,才能達到目標。此時歐陽修比史上歐陽修更有名氣,拜馮元為師,又從契丹圓滿地出使回來,文聲又好,有一干人附於他左右。
說事情的嚴重性,又說了,永叔,防患未然,在此奸雄未成長之前,早下手除之。
可他有沒有想過,怎麼除?宋朝不殺士大夫,鄭朗去了江南,眼下太平州還是一個小州,一片水澤,已差得不能再差。再除之,難道除到嶺南去,僅憑鄭朗為了不使天下人被裝神弄鬼的騙了,進獻幾件器械進宮提醒陛下?
歐陽修看了信後,苦笑,公操兄台,此事揭過吧。鄭朗我與他打過許多回交道,他是什麼秉性我最清楚不過。你我皆不行,這一回你找錯對象啦。
不能亂來啊,雖然對石介的亂開大炮,歐陽修十分欣賞。這才是直臣。
遭到拒絕,石介又想到一個人,龐籍。龐籍看到他的信後,根本沒有搭理,此時他正準備做另一件大事。因為他聽到范諷臨離開京城時,做了兩件見不得光的事情。第一件事,與他無關,可第二件事,給他看到一個天大的機會。
別以為尚美人做了道士就沒事了,這事兒懸著,楊玉環同樣做過道士,武則天做過尼姑,最後呢。要拍得將這個尚妹妹拍死。於是七彎八扭的又繞到范諷身上。
這事兒最後很大條。
別小視了龐籍,尚楊二位美妹出之,龐籍在此事中功不可沒。論折騰人的功夫,他遠勝過石介數倍,不但宋朝諸官員,後來連西夏人都讓他折騰苦了。
想對付范諷,自己暫時與鄭家子是站在一條戰績上,直接回了一句,別無事生非。
石介看了信後,很不服氣,但找誰呢?如果不是范諷被呂夷簡弄到地方去,一相互應,勢就起來了,這個小奸雄也就除掉了。不用他找,鄭朗找上門了。
鐵二喜馬不停蹄,所以有馬就這門好處,朝廷下詔處決十幾個淫僧的詔書未到太平州,鐵二喜已經重新返回京城,將信遞到施從光手中。
施從光打開信一看,去了呂夷簡府上。
沒有其他辦法,只好請呂夷簡幫這個小忙。
呂夷簡一聽是鄭朗的門客,沒有傲慢,小開中門讓他進來。坐下後寒暄了幾句,問了問兒子的近況。這是禮儀式的交談,其實呂公著在信中早將一切都說了。甚至連鄭朗一些計劃說出來,也不是見不得光的事,同時鄭朗也指望呂夷簡到時候替自己說幾句話。大家政見不同,但有一點相同,皆是做實事的人。
由著現在的范仲淹、石介他們折騰,三年不到,宋朝自己瓦解。
呂夷簡很默契,他不是大嘴巴,不會將此事到處說的,連趙禎都不清楚南方將有一個閃亮的星星即將升起來。
這才進入重心,問:「你來有何事?」
施從光將鄭朗央求說出來,呂夷簡聽後道:「可有什麼安排?」
這很不容易的,不是當面對質,那個石介雖是大嘴巴子,肚子裡可有貨的。僅憑你,不是鄭朗本人來此,根本不是對手。
施從光將信遞到呂夷簡手中。
看了看,同意。
而且呂夷簡心中同樣很惱火,二女出之,與他無關。可這個大嘴巴到處說鄭家子是未來的奸雄,那麼現在的奸雄是誰呢?相信只要讓他成功將鄭家子弄到嶺南,下一個對像準是自己。
來到皇宮,對趙禎說:「陛下,太平州鄭朗派了門客進京。」
「有什麼?」趙禎無精打采的問。
「他也在關心河北水災,所以讓門客寫了一封信,然後讓廂兵騎馬先回去稟報,聽到推官石介的事,便又寫了信,讓他的門客替他向石介詢問幾句話。」
「可以到應天府去問。」
「但有的話可能關係到國事,所以他想破例一回,讓石介進京,在東府問一聲。」
「哦,」趙禎會意了。這是時隔一千多里的時空,進行一場對決。再一想,隱隱猜測出來鄭朗用意。道:「准。」
應天府離京城不是很遠。
石介幾天後被詔到東府,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因為他的耿直,朝廷要升他官職,滿懷壯志的來到京城,帶到東府。
對此人,趙禎深惡痛絕,沒有親自旁聽,僅派了幾名黃門穿著便衣,站在一邊,聽後向他稟報。
但幾位宰相全部坐在這裡。
幾個宰相看著石介,此時石介歲數不是很大,才三十歲。
施從光也帶進來,他可沒有石介的底氣,恭恭敬敬向諸人行禮,然後對石介說道:「石推官,我是鄭朗知州的門客,他讓我問你幾句話。」
石介很是不悅,你雖是三元,俺不是進士哪,不過在這種場合,他不能拒絕的,道:「問。」
「石推官,你屢次上書,是不是為了國家?」
「是。」
「國家是不是由君、臣、民組成的,三者都很重要?」
「是。」
「你在應天府為推官,離決堤的澶州是不是很近?」
「……」
「此次黃河決堤嚴重性是不是乃千古未有之事?」
「……」
「當時無數百姓被洪水淹死,現在依然有幾萬戶,甚至十幾萬人、二十幾萬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冬天馬上就要來臨,可你離災區那麼近,有沒有上過一份奏折?」
「……」
「你關心國事,都關心到了內宮的小道消息上面,可見你多少熱愛這個國家。不惜冒犯聖顏,可見你多麼忠心。為什麼災民就在你眼前,不想一個辦法解決,不上一份書奏提醒?」
「……」
「別的不說,僅你上書彈劾的事,然而我多次進宮,陛下以前是如何勤奮治理國家,你可以當面詢問李相公、呂相公、蔡相公、宋相公,暈倒的真正原因,你同樣可以問一聲。大約此時你就在東府,很好問,問吧。」
幾個宰相忽然掩口失笑起來。
這太搞怪啦。
石介一張臉脹起紫豬肝。
施從光又說道:「我聽聞你也是一個有才學的人,儒者,應當知道君臣、父子、夫妻三綱,做為臣子,理應忠君報國,輔國安良,讓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多的百姓就在你眼皮底子受苦受難,甚至有可能乞討到了你府上,為什麼你看不到呢?難道隨意污蔑皇上,或者憑自己在家想的,就去肆無忌憚的侮辱皇上,這種做法當真是對的嗎?千古以來,有幾個真正的賢君,遇到了作為臣子應好好珍惜,主明臣賢,治理一個花團簇簇的國家出來。進諫可以,想揚名也可以,君主確實有了過失,可以強犯龍顏,但不能指鹿為馬,趙高更不是忠臣。你是一個有學問的人,好好想一想,你這種做法與趙高有什麼區別?前些時間,范仲淹他們說人君是父,皇后是母。難道你在家中就隨意對你父親造謠污蔑嗎?」
是不是,這些大佬都在現場,他們經常與趙禎打交道,就算呂夷簡是小人,李迪不是,蔡齊不是,宋綬也不是,趙禎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可以當場三面對質!
太陽太多了,鄭朗不敢動,可矛頭只對準一輪太陽,踩死你這個大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