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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章 處女地(二) 文 / 午後方晴

    第二百二十章處女地(二)

    四兒驚慌的站起來說道:「大郎,大郎,地震啦。」

    急切之下,不知她那來的大力氣,居然將鄭朗一下子拖出屋中。

    其他人也往外跑,然後莫名其妙的相視。

    響過後,一切很正常。

    究竟發生了什麼?

    鄭朗想了想,想到了響聲來源之處,道:「不好。」

    說完撥腿往外跑,心中念著阿彌陀佛。

    有可能有麻煩了,幾個少年與小婢一起跟著他跑到外面,大街上也湧出許多百姓,與四兒一樣的想法,以為地震了,什麼地震會有這驚天霹靂般的響聲?

    沒有人管,狐疑的談論響聲來源。

    有人聽出來,猜測是火藥作在試火藥,但更多百姓否認了,以前也試驗過,可那來這麼大的響聲?

    聽著大家議論聲,鄭朗的汗滴了下來,道:「去火藥作。」

    幾人來到火藥作,火藥作正在往外抬人,不少人!

    王德用、蔡齊、李咨,相關的小吏,以及工匠,大約一共有近三十人,一起中招。

    對火藥特性,不像唐朝,皆有瞭解,爆破時全部堵上了耳朵,十幾斤沒有事,可偏偏兩百多斤,響聲有多大。然後就是氣流的衝擊,問題也不大,最近的那個負責觀察的小吏離得也有七十幾步,一百米開外,人被氣流衝倒罷了,最後一波攻擊才是致命的。

    天氣陰晦時雨,地面有些潮濕,濺起大團大團的濕泥。離了一百多米遠,甚至兩百米遠,這些濕泥不可能將人身體炸成一個個洞眼。但正是因此,大家才疏忽起來,更沒有料到它的威力。這是火藥作的試驗場所,地面看不到任何浮草,有的泥土含著一些小礫石。幸不多,但被巨大的爆炸力沖濺起來,像小子彈一樣迸到諸人身上。

    觀察的那名小吏被氣流沖騰起來,翻了一個跟斗落到地上,其他的人同樣不大好受,震得兩耳欲聾,有的人身體不好,都生生震暈過去。接著這波泥巴流迸射過來,真的痛啊,特別那些小礫石有的生生擠入皮膚裡面。暈過去的同樣也痛醒過來。

    無一倖免,全部受了輕重不等的傷。

    火藥作其他地方的工匠連忙將人往外抬,得抬到火藥作的中堂及時治療。王德用身體結實,醒得快,耳朵還嗡嗡的作響,全身上下痛疼萬分,看到兩邊許多百姓觀看,可聽不到聲音。然後看到鄭朗,氣憤地說道:「你……」

    一氣之下,又暈了過去。

    嚴榮奇怪的問:「狀元,他為什麼說你。」

    「別問,我們一道過去看看,」鄭朗道。這只顧往外抬人,多少人受傷啦,況且他還看到蔡齊、李咨,以及其他十幾名穿紅穿綠的官員,人抬得越多,額頭上冷汗冒得也越多。

    趙禎正在中書,也不能說沒有作用,這一段時間呆在中書,看著幾位大佬處理政務,對他成長同樣很有利的。外面就有人過來稟報:「陛下,各位相公,大事不好,西府三位相公全部出事了。」

    「出什麼事,慢些說,」李迪道。

    光天化日之下,怎麼三個宰相出了事?

    「三個相公,還有軍器監的十幾名官吏,火藥作的一些工匠,全部出事。」

    三個宰相出事,趙禎眼睛呆了一下,立即喊道:「抬玉輅。」

    休說三個宰相出事,就是一個宰相出事,也是大事了。

    前面禁兵開道,上了玉輅,其他幾位大佬連車轎都來不及坐,提著官袍跟著玉輅往城外跑。

    不近,兩個多小時,才來到火藥作中堂。趙禎下了玉輅,看到無數百姓圍在中堂門口,但陛下到來,讓禁兵清理走,只是鄭朗師徒沒有動,全認識,然後鄭朗一臉擔心的站在哪裡看著裡面。

    趙禎根本就沒有管他,大步流星跨了進去。

    這一回所有人耳朵全部恢復了聽覺,還是嗡嗡的作響。裡面有許多大夫,正在小心地替這些人治療傷口,蔡齊苦逼得不知怎麼弄的,被一塊小鵝卵石擊中了腮幫子,兩個牙齒頓時掉在地上,身上還有一些小傷口。李咨臉上鑽了兩個小洞,身上的不提了。其他人都是如此。

    最倒霉的是那名小吏,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療傷還在繼續中,天氣熱了,衣服單薄,許多人身上讓小砂石像子彈一樣穿了進去。有的還鑽的很深,一一撥出來,又沒有什麼麻醉藥,大夫一粒粒往外撥,痛得哇哇地叫。

    趙禎問:「諸卿,你們是怎麼啦?」

    「我……」王德用氣得直哼哼,說不出來。

    只有軍器監一名主薄稍好一點,當時為了表示謙遜,他站在王德用的身後。爆炸時,王德用偉岸的身影堵在前面,幫他抵住所有噴來的泥團與石礫。可是氣浪噴來時,王德用巨大的身體衝向後面,一下子將他壓倒在地,身體自然條件反射,想用手撐地支撐,但他自己一百來斤加上王德用兩百多斤壓在手腕上,咯吱一聲,好了,手腕錯了骨。

    大夫接他接骨,找上吊帶。算好的,只是痛得眼淚一個勁的往外流,沒有其他的傷。

    伏下來,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明白了,難怪鄭朗小心的站在門口,趙禎有鬱悶地說:「將鄭狀元喊進來謹見。」

    「喏。」

    鄭朗帶進來,一個個賠禮道歉,然後道:「奇怪來哉,它的威力並沒有那麼大。」

    無論是什麼,還是火藥,非是黃火藥,塑三塑四,以及後世更厲害的炸藥。怎麼造成這種情況?王德用氣得又哼哼起來。

    鄭朗又小心地問大夫:「諸位相公與官屬,有沒有危險?」

    這名大夫答道:「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其他的危險倒是沒有。」

    只有那名觀察的小吏受傷最重,同樣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他有可能很悲催,沒有半年時間身體是恢復不過來了。

    鄭朗心定了定,不出人命最好,一出人命,有理也說不清,思緒清晰起來,又問道:「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你說呢?」蔡齊也氣憤起來,不懷善意地問。

    鄭朗撓頭,問:「用了多少?」

    好像是庫房爆炸,才有了這樣子。

    負責配料的工匠道:「兩石多……」

    「兩石多……為什麼不離得遠遠的?為什麼用這麼多!」鄭朗額頭又滴下汗。這不是試驗,是想搞謀殺啊。***,你們想死不想活,別拖俺下水啊。

    「去看看。」趙禎興趣來了。

    只要有威力強大的武器,他皆感興趣。贏弱的軍事,更使朝廷君臣對犀利的武器產生了渴望。

    一行人拐到剛才試驗的場地,地面上炸出一個方圓兩丈多的大坑,因為雨天多,地面潮濕,此時涔出水來,不知道有多深,可其他地面散落著一個個泥塊,後面不遠處的一面牆也震倒一大片,能看到剛才爆炸時的威力有多大了。

    鄭朗伏在坑邊上看了看,再次撫胸道:「還好,還好。」

    呂夷簡問:「還好什麼?」

    他也蒙,幸好沒有出人命,否則他也有責任啊。

    「量還沒有放大,大約急,密封性還不大強,埋得淺些,又沒有在裡面放鐵蒺藜鐵釘。否則,否則……」三樣有了一樣,今天三位宰相,十幾名官吏將會無一人倖免。那麼天會塌下來的。

    呂夷簡也在滴汗。

    然後鄭朗又在尋思著,大約以前的黑火藥配料不準確,裡面又塞了太多烏七八糟的東西,比如蒺藜火球,在三樣主料裡,硝雖未達到百分七十幾,已逼近百分之六十,不像唐朝僅佔三分之一,本來威力很大的,可在裡面又加了竹茹,也就是竹子裡面那層薄皮,采料難,功效在火藥裡又低,這是為了增加燃燒功能的,還有麻茹、小油、桐油、瀝青、黃蠟、干漆等十幾種配料,更降低了黑火藥原來的比重與爆炸威力性。並且這些配料有可能與黑火藥三種主料產生一些化學反應,使它爆炸的威力性進一步下降。

    說到底,爆炸威力僅是輔助作用,它本來的輔助作用燃燒、放毒與製造煙幕,卻成了它的主要作用。也是捨其本求其末。但不是宋朝人笨,本來它從唐朝配方演變而來的,那種三三開制的配方,注定只具有燃燒性,而非爆炸性。所以製作出來的相關武器皆側重於燃燒。

    官吏試驗時,抱有老觀點,認為裡面僅是三種主料,並沒有其他的配料,所以量多,卻十分安全。於是出事了。

    淡淡地將原因一說。

    還不能講得過多,怪異!

    「倒是一件很厲害的武器。」呂夷簡道,怎麼辦呢,那麼多人一起趴在中堂上,也要說說它好處吧,不然深究下去,自己與鄭家子皆會很麻煩的。

    「想將它演化成武器,需要很長時間研發,敵人不可能讓你將這大包大包的火藥埋在地上,任你點燃它的。但可以用在開礦與採石上,有民用價值。國家一年會有許多採石用量,礦亦如此,會提高國家供鐵、供銅數量。」

    說到這裡,鄭朗臉上略略出現一些笑容,想將它使用到武器上,需要很長時間摸索,不過宋朝最大的危機還有很長時間才到來,到那時候,應當有更犀利的武器研發出來,那麼東京保衛戰中,不會如此被動。

    趙禎問:「鄭卿,你是如何知道的?」

    同樣是一件頭痛的問題。

    鄭朗想了一想,答道:「臣家村莊上也有一個鞭炮作坊,去看了看,問了一下火藥的演化史,發現了焰硝、硫磺與木炭比例在不斷的改變,其實凡事皆有陰陽,陰陽調和得當,安然無事,放在朝堂上一片詳和,放在火藥上,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若調和不得當,朝堂上爭鬥分裂,誤國殃民,放在火藥上,陰陽失調,就會產生如此的破壞性。其實天地初生之時,是陰陽是五行,天地萬物皆有各自的屬性,若找出它們的規律,會發生許多異想不到的事。」

    說得很玄乎,越玄之又玄越好,而且說研究格物,物理化學的,會有很多人不齒,但說研究陰陽五行,會立即成為一門高深的學問了。順便進了一諫。

    又說道:「這種調和,恰恰是中庸之道中的最重要一節。」

    「又是中庸啊,」趙禎不言語了,聽得多,反正不是他學的那個中庸,又不好說馮元沒教好,不如不問。

    ……

    大約沒有死人,似乎琢磨到新火藥會帶來許多好處,所以詔書很快下來。名字有些長,朝請大夫、中衛大夫、天章閣直閣、知太平州、賜銀魚袋。

    朝請大夫是文散階,從五品,上面還有開府儀同三司、特進、中大夫、中散大夫,下面還朝奉郎等文散官。

    中衛大夫則是寄祿官,也是從五品,天章閣直閣則是館閣官,有兩種性質,一種是正規的館閣官員,翰林學士、知制浩與翰林侍讀學士,但也在向職稱演變。第二種是一種榮譽職稱,以學士為館,昭文館、監修國史與集賢院,這是最尊貴的職稱,非宰相不能兼之,另外現在與後來陸續的又有觀文殿大學士、觀文殷學士,資政殿大學士、資政殿學士及端明殿學士,其中觀文殿同樣非宰相不可兼之。最次的就是閣學士,龍圖閣、天章閣等等,分為學士、直學士與待制、直閣四種。

    這三種或者榮譽職稱,或者是寄祿官職,不是實職所在。不過不容易了,兩個大夫,確定鄭朗士大夫的地位,雖是最低一種大夫,但自此真正進入士大夫的行列,考慮到他的年齡,前途已經讓他人感到艷羨萬分。

    崔有節混到現在,僅是祿官混了一個大夫,散階還是從六品的通直郎。

    至於館閣官員,雖是最低一級,同樣也不錯了,一經此職,遂成名流,而且入館閣直,必須是進士出身,是國家重要的人才,才能被授予館閣稱號。這一屆進士當中,僅是鄭朗與張方平兩個人獲得。

    知太平州是差官,高者為判,低者為知。

    賜銀魚袋是六等賜最低一等,劍履上殿、詔書不名到紫金魚袋、銀魚袋等六種。能佩魚也是一種榮譽。

    還有呢,兼官,有的能兼好幾種官職,勳官,爵官,食封官,所以往往一些有地位的高官一結,能結成十幾個官職出來。

    鄭朗暫時沒有,但他若是將太平州治理得很好,早遲會一一出現。

    「見過鄭大夫,」江杏兒眉開眼笑地說。

    鄭郎是真正的士大夫了,江杏兒樂得不行。

    其他四小也開心萬分,終於有了正式的稱號,喊先生老師不讓喊,喊兄台不敢,於是狀元狀元的,多難受啊。

    「司馬三郎,王三郎,跟我去一趟馮府。」鄭朗道。

    「喏。」兩小一本正經地說。

    朝廷授命下來,就要離開京城赴任去。馮元教了他們很長時間學業,要前去表示感謝。

    來到馮府。

    看到歐陽修在,打了一聲招呼,兩小向馮元告別。

    馮元略有些傷感,三個小傢伙都讓他傷腦筋,包括歐陽修在內,皆不是「善類」,可才氣讓他很欣賞。教的時候很頭痛,但離開了,又有些捨不得,這樣資質好的學生,也是不容易碰到的。

    畢竟呆了好幾個月時間,人老了,有的人變得越來越貪,但有的人性格卻變得柔和起來,越來越重感情,況且馮元無子。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與歐陽永叔一樣,才華過人,可性格偏激,沒有事時學一學你們的先生,會讓你們受益非淺。」

    「喏。」兩小再頂牛,但從未與馮元頂過,這是鄭朗再三吩咐的。

    鄭朗與歐陽修說著話,歐陽修道:「鄭大夫,恭賀了。」

    雖外放了,看著他前面一大串官職,歐陽修也艷羨啊。

    「歐陽兄台,君遲早會有之。」

    歐陽修呵呵一笑,道:「不過我也要離開宋朝。」

    「何故?」鄭朗被他一句冷不丁的話嚇了一跳。

    「朝廷派使者出使契丹,選了大約七八人,還有榜眼張方平,不日啟程。」

    「恭賀歐陽兄台。」

    「何故?」歐陽修也不解地問,契丹人喜歡往宋朝跑,可宋朝人誰願意喜歡往契丹跑?又窮又落後又野蠻又無禮!

    「他日你必知,只要選中者,前程皆可以說是無量。」

    走出馮府,鄭朗心裡面琢磨著,朝廷終於開了一個小竅,就不知道選中了那六七個人?忍住好奇心,時間緊迫,必須立即起程。甚至原來還想問一問高衙內的事,可想到三個大佬還躺在在家中直哼哼呢,不敢問了。

    到了客棧,看到那個老卒帶著兩個高大的小伙子站在哪裡,客氣地說道:「見過兵哥子。」

    「見過鄭大夫,小的央求鄭大夫一件事。」

    「什麼事?」

    「小的有兩個不孝犬子,弓馬嫻熟,平時經常練武,能不能收留他們做兩個謙人?」

    也就是家僕,家丁。

    「兵哥子,這……」鄭朗猶豫不決,他家的包子鋪生意很好的,做自己家丁未必有那麼自由。

    老卒使了一個眼色,他二子中的長者來到次者面前,大喝一聲,居然將他二兒子活活舉了起來,然後臉不紅心不跳的放下去,輪到二兒子又將他大哥舉了起來。弓馬不知,力氣很大。

    老卒又說道:「鄭大夫,小的知道我奢望高攀,可小的兩子能對鄭大夫忠心。」

    一個高攀使鄭朗豁然開朗起來,想法不一樣,雖是家丁,但自己身份與原來也不一樣,對於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反而是一種高攀。反正自己確實需要請兩三名可靠的家僕,不可能天天從鄭家莊請人保衛。道:「你起來說話。」

    然後看著這兩個小青年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多大啦?」

    「小的叫楊九斤,二十一歲,」大哥道。

    「小的叫楊八望,十九歲。」二弟道。

    「可否成親?」

    「沒,」老兵羞愧地說。自己是普通的士卒,沒多少月錢,好鐵不做釘,好漢不當兵,兩個兒子又喜歡練習武藝,身體練好了,可在其他人眼裡,那叫不務正業,雖承蒙狀元之福,賜字揚名,包子生意好,然而京城物價昂貴,想找一戶好人家,要有房子,聘禮,這一個個包子不賣上十年八年,兩個兒子是解決不了問題。不如讓他們跟在狀元後面做一個謙客,以後說不定還有一個造化,謀一個小官的什麼。

    鄭朗看到他難為情的樣子,想了一下,想出一大半,沒好再問。只要未成親沒牽掛就好辦,道:「好,我馬上就要動身了,你們回家收拾衣服去吧。」

    楊家一家三口千恩萬謝的回去。

    進了客棧,看到呂夫人帶著一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一名二十幾歲的大漢,還有兩個長相清秀的小婢,與江杏兒說話。又是小婢,鄭朗回頭瞅了一眼王安石,皆兩個小婢,要不要替王安石再賣一個小婢回來,般配一下?

    見過禮後,呂夫人說道:「鄭大夫,這是我家三叔子,這是丁勝,這是麗兒、鳴兒,他們將一道隨我兒下江南,叨擾你了。」

    三叔子不是呂夷簡三弟,不過用了這個稱呼,在呂家地位不低。照料呂公著的。

    四人又向鄭朗行禮。

    還禮後,鄭朗道:「無妨。」

    說了一會兒話後,呂夫人告辭,開始收拾行李,再加上嚴榮身邊的一個小婢,這一行人很多,四個學生,八個小婢,四個護衛,一個呂三叔子管家不像管家,護衛不像護衛的中年人,一共十八人。

    在呂家與嚴家還有楊家三戶人家相送下,陸續將登上船。

    看著岸上三戶人家,鄭朗忽然笑了起來。一個是宋朝的頂級豪門,一個是宋朝有錢的人家,一個是宋朝的基層百姓,能站在一起,算不算一種緣份?

    帆揚了起來,船發,駛向彼岸的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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