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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坐禪 文 / 午後方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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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殊差一點說,你那個女婿就差一點成為我們宋朝的傳奇人物啦。但礙於交情,沒有說。再次看著文章,若真是他那個女婿自己書寫的,倒也值得培養。

    不能與自己相比,自己五歲就是鄉里的神童,十四歲被先帝賜同進士出身,是最低的第五甲,可考慮到他的年齡,足以自傲了。但站在正常人的思維,十歲的孩子寫出這樣的文章,還是不錯的。

    並且這一次,他能看出新意。

    字在變,文章在變,宋初還保留著南北朝華而不實的駢文體。不過越來越多的文人大儒在反思,再次將韓愈的文以載道翻了出來。但認為他不夠資格,將文道位置顛倒了,用它的文,害了他的道。中得很公平的,韓柳與孫樵等人散文雖在復古,過於用了新奇與險怪的字句,說理的文章寫得古奧難懂。韓愈又說,文本難易,唯其是爾。宋朝文人們最後捨其難,取其易。散文也變得明白曉暢,平易近人,當然,也有缺點,少了修飾,變成了長於議論,疏於弘麗。但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去做,反而先取其難,因此在轉變初期,有許多人拋棄了華麗蒼白的駢文,轉而追求古文,可是文章只取其險,其聱,其澀,其奇。好文章出來還是很少,最後才察覺到方向走錯了,丟其難,取其易。

    這時,正處在這個巨大的轉折點時期。

    若是將文章好壞丟棄,這篇文章可以做出新式散文的一個樣板。

    「若是他所寫,這篇文章也能上眼,」晏殊公平地做了一個評價。

    「晏相公,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前來,想求晏相公,能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放在睢陽書院裡學習?」

    不但是交情,這篇文章裡寫了幾個大人物,前朝的有魏征、齊景公、周處、姚崇,今朝只有晏殊一人當作了溫文爾雅的君子列入。所以崔有節冒了一下險,看能不能讓晏殊開個後門。

    「崔知州,你僅是泰山,令小娘子並沒有嫁入鄭家……」

    「晏相公,有所不知,昔日我與鄭父結為至交,親若兄弟,才訂下這門親事。好友故去,膝下僅有一子,若是頑劣不化也就罷了。似有改悔之意,不為小女,就是為了好友,我也想拉他一把。」

    晏殊肅然起敬,道:「崔知州高義。」

    可他的眼睛盯著這張短箋,久久後說:「崔知州,你的高義,他的文章,能進書院,狎妓風流也不大,風流不是惡習,但我聽聞他小小年齡,居然撥刀相向……」

    字寫得再好,文章寫得再好,若是品德不好,也讓晏殊擔憂。他是一個自愛羽毛的人,想一想,若是以後他大力興辦的書院裡,收了一個動不動拿著小刀子拚命的紈褲子弟,會有什麼後果?

    崔有節無言。

    但晏殊念在他一番心意與平日交情上,沒有將話說死,道:「這樣吧,我以後留心一下,若是一兩年後,真如他在此文中所寫,能改過自新,我不妨破例,將他召入書院進修。」

    ……

    崔有節走後沒有多久,北風吹得緊,一場鵝毛大雪飄下來。

    鄭朗倒不覺得很冷,儘管這時候沒有棉被,但也有葛麻做的被褥,抵禦冬天的酷寒。窮人家難過一點,富裕人家問題卻不大,市場上有氈毯,有裘衣,防寒的效果,不亞於棉衣棉被。

    縮在毛毯裡,外面大雪翻飛,鄭朗卻覺得很暖和。

    也知道現在他的毛筆字寫得很差,不過胳膊帶著傷,暫時性的練習不起來。然而也不能清閒著,崔知節的到來,激發了「硬盤」,讓他腦海裡塞滿了大量的知識。

    躺在床上回味,一字一句的推敲,將這些知識吃下來。

    也是在學習。

    可兩代人,讓他潛心到文言古文中,十分不易,腦海裡經義回想得少,倒是吉澤明步、桃夏鈴的影像不停的浮動。

    抹了一把汗,心道:「暈。」

    坐了起來,喊了聲:「四兒,替我拿一個暖壺過來。」

    「大郎,來啦。」四兒燒了開水,灌入暖壺裡,遞了過來。

    鄭朗放在懷中,然後雙腿一盤,打了一個禪坐,坐在床上,使自己靜心。

    還別說,真有了效果。

    心中感慨了一句,倭國害人不淺哪!慢慢地將心中雜念拋開,在一把大雪中,盤定入坐,沉浸於知識的海洋裡。

    堂屋還坐著兩個小丫頭,四兒和柳兒,說著悄悄話。

    「四兒,你說我們家大郎是不是被高衙內將頭腦打壞掉了?」

    「柳兒姐姐,怎麼說?」

    「他有什麼本事,十年後能高中省試?」

    「那也不好說,說不定鄭家祖宗顯靈了。」

    「切,顯靈,才怪!」柳兒不屑地說。對這個小少爺,她是恨之入骨,不但屢次對她耍流氓,還用力的拉、拽、捏,她某處羞人的地方,以至每一次羞侮後,讓她胸口的小鴿蛋兒,痛疼不止。

    對幾位主母說換一個服侍的人,幾個主母又不同意,後來被小少爺知道後,毒打了一頓,還是大娘拉住了他。自己是下人,又是羞人之事,不能將原因說出來。

    讓柳兒覺得自己被鄭家買下來後,比進了地獄還要慘。

    四兒小,沒有遭到鄭朗的戧害,不懂,眼睛眨啊眨道:「大郎若有出息,我們日子也會好過。」

    「四兒,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還有出息呢,我看你,也犯了渾。」

    「那也不一定,這幾天大朗性格改了好多。」

    「得,你就天真吧,過幾天大朗傷勢好了,讓你看看,有沒有改好。」

    柳兒的話讓四兒感到害怕,聽了聽屋子裡,道:「柳兒姐姐,屋中好久沒有聽到動靜。」

    「那你去看看,若是心疼了,你替大郎捂被子去。」

    「那有什麼呀,你也捂過,我也捂過。」

    「好,我將這個榮職以後就交給你了,進去看看吧,」不管怎麼說,柳兒也害怕鄭朗出事,她還沒有貧苦大眾,反對地主階級的勇氣。

    四兒進了屋,又害怕地跑出來,說道:「柳兒姐姐,大事不好,你也進去看看吧。」

    「什麼不好的事?」柳兒被四兒拉進了房間,看到奇怪的一幕。

    鄭朗盤坐於床上,眼睛微閉,雙手平放在雙膝上,臉上似笑非笑,就像一個得道的小高僧。

    小高僧得道也是美傳,關健鄭家就這一個寶貝疙瘩,他若悟了道,以後靠誰來傳宗接代?

    柳兒也覺得不妙,拉著四兒的手,匆匆地來到前院,稟報幾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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