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情不自禁
公安局天河分局外，寒風，一個女子絲絲抖，她目光無神，握緊的手卻顫抖。
一陣急促的鈴聲，她的手機響了，她一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焦急地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電話那頭有些雜聲，間傳來男人的責斥聲，一陣沉息的歎氣，電話傳來了一陣刻意改變聲調而顯得輕鬆的聲音：「菲嬋，你又打電話給媽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蕭菲嬋焦急地道，語氣透著一股「不容置疑」，彷彿她心，電話那頭的女子一定會答應她。
「行，無論什麼的幫助，我都會提供給你……」聲音很堅決，卻顫抖透著一絲喜悅：「菲嬋，你很久都沒有理過我了……」
但突然間，一陣喝斥傳來，手機雜雜聲響，全是男人的責斥聲。電話那頭，女子壓抑著，強作平靜：「菲嬋，媽廣場，這裡人多聲噪，待我找個平靜的地方再打給你。」
電話掛了，大概一分鐘，手機再次響了，這次沒有了男人的喝斥，傳來的聲音也輕鬆：「菲嬋，你遇到什麼困難？說給媽聽，我一定會一切去幫你的……」
蕭菲嬋從呆立醒來，忍不住抽泣：「李小風出事了……他……他撞了人……」
「別哭，別哭，傻孩子，有什麼事過不去的？」電話那頭，聲音透著無限的關愛。
「可他……我怕他會出事，剛才我想去保釋了，可他們不讓我帶走他……我怕他裡面受到虐待。」蕭菲嬋聲音顫抖。
「傻孩子，有什麼事，媽都會幫你的，你放心好了，媽不會讓他受到欺負的。你別哭，傻孩子，有啥事不能熬過去……」電話裡的安慰很輕柔，像春風一樣，拂過蕭菲嬋的心間，暖暖的，飽飽的，滿滿的，這種感覺很久諱，不知不覺，她哭得很淋漓致。
「傻孩子，有媽這裡……」
輕柔的安慰聲，蕭菲嬋擦去淚水，道：「那就多謝……不能讓他受到虐待……」猶豫了一下，她又道：「你過得怎麼樣？他對你好嗎？爸爸的忌日快到了，到時你……你也來……」
說到後，蕭菲嬋的聲音顫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突然間傳來了一陣略顯滄桑的聲音：「我記得，你後一次關心媽媽是年前，自從你爸爸走後，我再也聯繫不到你……今天，你竟然關心我，我的女兒今天竟然關心我……我該高興，可我忍不住要對我的女兒說一聲，菲嬋，媽對不起你……」
「媽……」蕭菲嬋用手捂緊嘴巴，顫抖的哭聲隨著淚水而出。
「你終於肯叫我媽了……我不敢相信，足足年了……菲嬋，我的女兒，能讓你主動求我，我就知道李小風已經不是普通的朋友，我倒真的想見見他了……」
「那……那你來京都，離開那個男人，我們回大宅住……」蕭菲嬋說完，對方就沉默了，良久才道：「菲嬋，我會幫你的……」
「嗯，那我掛了。」沒有猶豫，蕭菲嬋掛了手機，一個人坐寒風，四周很靜，偶爾只有急促的警笛聲。
與此同時，警局裡，一個孤單的身影，長長的走廊一片寂靜，她就坐冰冷的長椅上。
此時的夜很濃，她毫無睡意，眼睛全是擔憂，她手裡也緊緊地抓著手機，她等待。就二個小時前，她要見李小風，卻被拒絕，雷晶晶親自吩咐過，誰也不能接觸李小風。
此刻的林婷婷驚慌失措，只能等待媽媽的救援。這麼晚了，媽媽不應該被打擾，可無助的她只能求助疼她的母親。
終於，電話響了，是她的母親何香蘭，聽到媽媽的聲音，驚慌失措的林婷婷才感到一絲的踏實，可她還沒開口求助，何香蘭已經道：「婷婷，媽已經清楚了情況。」
「那你快救他，將他救出來。」林婷婷很急。
「婷婷，媽出事二個小時後就清楚了事況，但這次很辣手，因為李小風不但撞了女童，而且還撞了林家的人！」
「啊……」林婷婷又驚又慌：「怎麼會？怎麼會？媽，這怎麼會呢？小風他……」
「事故的前十五分鐘，你叔的侄兒就楓頭嶺出事了，據他們的說辭，是一輛寶馬320i弄的鬼，車上有一對男女，男的是李小風，女的是許小倩！」
「啊……那怎麼辦？怎麼辦？」林婷婷此刻顯得神無主。
「先別急，婷婷你放心，有媽這裡，就不會讓他出事！我跟你奶奶說了，李小風是你的男友，林家有規定，男的可以入婿林家，如果他成為林家的人，就算你叔再是霸道，也不敢亂來，畢竟你爸才是下一代林家家主！」
聽到「李小風是你的男友」時，林婷婷的臉色紅了，可她又想到此刻被困拘留所裡的李小風，急道：「媽，那你快將小風救出來。」
「這很麻煩，媽量去想辦法，再不行就搬奶奶出來。」
而人民醫院，303病房外，幾個女子站立著。
值班的護士檢查了一遍許小倩的情況，輕輕關上門：「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只要不是什麼大的刺激，情況樂觀。」
護士走後，那戴著墨鏡的女子皺下了眉頭：「小倩她到底生了什麼？受到過什麼刺激？無心無肺的她為什麼情緒會變得如此的不穩定？」
莫艷忍不住道：「這個許小倩是你的什麼人？嫣然，你也知道了情況，撞我女兒的人只有兩個，不是李小風，就是許小倩！」
墨鏡女子皺了皺眉頭，沉吟一下，才道：「情況並不像表面那樣的簡單。」頓了一下，她又道：「李小風呢？我倒想見見他。」
夜漸漸地平息，第二天，公安局多了幾名訪客，是吳煙楓、韓冰冰以及雷晶晶。
她們瞞著蕭菲嬋與林婷婷，來見李小風！剛坐下不久，兩名民警就押著李小風到來，只是一眼就讓三女皺眉。
李小風變得好憔悴，臉上長滿了鬍渣，他的臉色很白，眼睛很空洞，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機。
「李小風你……」吳煙楓一驚而起，她皺眉，可無論她怎樣出聲，李小風就是一動不動地坐對面，不反駁，也不反抗。
「你……」雷晶晶臉色一厲，喝道：「我問你，人到底是不是你撞的！老老實實將當日所生的經過供出來，擔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小風動也不動。
三女皺了皺眉頭，雷晶晶又喝道：「做了什麼事，你就給我承擔，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你還算是男子漢嗎！」
可無論她怎樣的逼問，對面的李小風依然動也不動，他坐那裡，可心早已經不知沉睡了多久，死死的，毫無生機。
吳煙楓沉默了一陣，突的道：「你知道嗎？被撞的小女孩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做小美美，她天真無邪，剛過五歲生日，可現就是因為你這一撞，她就躺冰冷冷的醫院裡！醫生說了，她的情況並不樂觀，就算是救活，也會成為植物人！」
李小風顫抖一下，他抬過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吳煙楓，紅暈眼眶裡散開，他那沙啞的聲音顫抖地道：「我……對不起她……」
只是一句，卻讓吳煙楓的心猛的一震，因為李小風眼裡，她見到了擔憂、自責、痛苦以及後悔，可她還察過到，他的目光裡那一閃即滅的不甘。
他不甘什麼？他心裡是不是也隱瞞著什麼？撞人的那個到底是不是他？
一連串的疑問，吳煙楓深深地皺著眉。而一邊的韓冰冰臉色一冷，道：「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推卸所有的責任嗎？」
雷晶晶也喝道：「給我們坦白，人到底是不是你撞的！你別以為逃避就能推卸所有的責任！小女孩要是死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李小風一震，他臉色紅了，脖子也那刻變得僵硬而粗大，他張著嘴拚命地想說話，雙手是死死地抓成爪型，彷彿要撕裂虛空，可「我我我」一直地叫著，直到他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依然說不出話。
他整個人像是飽滿的氣球被刺破，一剎那就癟了下來，神色淒楚地坐著，渾燭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他沙啞地道：「我要見許小倩……」
「啊。」三女一驚，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吳煙楓立即問道：「你為什麼要見小倩？你與她之間到底生了什麼？為什麼你被押走時，小倩哭得死去活來？你知道嗎，就昨晚，她情緒失控，說要見你，說對不起你！」
李小風渾身一震，抬起了頭，死死地盯著吳煙楓，那表情把吳煙楓嚇得下意識站了起來，她喝道：「李小風，你的表情很可怕！」
李小風渾身一抖，目光又再次模糊起來，可手卻握成拳頭，一直念道：「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雷晶晶「啪」一聲拍打桌面，喝道：「給我們老實交代，撞人的是你，還是小倩，別想欺騙我們，我們清楚得很！」
李小風一震，一絲驚慌閃過，他卻拚命地搖頭，不停地道：「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你為什麼要見她！」雷晶晶逼問。
「我我我……」李小風一陣顫抖，眼裡一片模糊，他彷彿又見到許小倩那張彷徨而無助的臉龐，蒼白蒼白的，毫無生息。
「給我們說，你為什麼要見小倩！」
李小風拚命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你……」雷晶晶氣急敗壞，而此時，一直冷眼旁觀的韓冰冰突然道：「你是包庇小倩！你心裡恨她出賣你，可你放不開心，你怕一旦你承認了開車的不是你，那麼迎接小倩的就是絕望，你怕她絕望，所以一直猶豫，痛苦，掙扎！」
「啊！」李小風「啪」一聲站了起來，他死死地抓住雙手，臉色一片蒼白，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韓冰冰，目光全是驚訝以及恐懼。
內心的秘密被人揭穿，換來的卻是彷徨，李小風雙腳顫抖，指甲是掐進手臂肉，一絲鮮血滑了下來，他拚命地搖頭：「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吳煙楓與雷晶晶都是一驚而起，而韓冰冰臉色很冷，直直地道：「你就是這樣的人，懦弱、怕死、畏畏尾、優柔寡斷，小倩出賣了你，你心裡有恨，恨她，怨她，充滿了不甘！可你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你不敢將小倩供出來，因為你怕，怕她會絕望！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可我告訴你，這是包庇罪，這是慫恿罪，你不但不得到我們的讚揚，相反，你罪上加罪！」
李小風臉色一片蒼白，他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整個人天旋地轉。
雷晶晶也厲喝：「給我說，到底是不是你撞的人！那天的情況是如何的，你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要是有絲毫的隱瞞，我就讓你翻不了身！」
韓冰冰冷冷地道：「你別以為你這樣包庇就是偉大，其實你是個可憐的人！你有想過小美美嗎？她躺冰冷的手術台上，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這個責任，你又承擔得起嗎？」
雷晶晶厲喝：「小美美要是出了事，你就是千古罪人！她要是走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給我老實交代，撞她的到底是不是你！」
「別以為你能逃避，你心裡想什麼，我們清楚！」
「也別認為你很偉大，你只不過是個懦夫！」
一聲又一聲，像是驚濤拍岸，不停地衝擊著李小風的心靈，大腦彷彿就膨脹，一片混亂。韓冰冰與雷晶晶的喝叫一聲一聲地撞來，終於他崩潰了，「彭」一聲推開身前的桌子，雙手抱頭，蹲角落裡痛哭，哭聲充滿了痛苦。
那一刻，時間都停了，吳煙楓、雷晶晶與韓冰冰都震住了，她們死也不敢相信，蹲角落處哭得死去活來的那人是李小風！他的聲音充滿了痛苦、驚恐、擔憂，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彷徨。
「不要再逼我了……我好痛苦……」李小風出撕裂般的嘶叫，那一刻，三女都感到心靈「啪」一聲被活生生地劈了一刀，石破天驚，電光火石，晴天霹靂。
「不要再逼我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好痛苦，我什麼也不知道……」李小風死死地抱住頭部，出痛苦的嘶叫：「小倩她到底怎麼樣了？她還那麼無助嗎？她是否已經安穩了下來？她到底怎麼了？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我答應你們，我見到她後，我什麼都告訴你們，我什麼都告訴你們……」
那一刻，李小風的心弦終於斷了，幾天來的彷徨、驚恐以及擔憂終於那一刻爆了出來：「我很痛苦，我很痛苦……痛得死去活來，我很恨她，我時時刻刻都恨她，可我閉上眼睛，總能見到她那無助而痛苦的臉龐，我……我想保護她……我真的想保護她……你們不要逼我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我只想見她……我……我只是想保護她……」
誰說男人的淚水毫無價值？誰說男人真情流露會被看成懦弱的表現？誰又說男人的無助不能打動女人的心？
不！當李小風蹲角落處，痛苦地哭，痛苦地叫時，三女的心猛的一陣抽痛，一股酸楚楚的感覺像是電流一樣湧了過去。她們都震住了，死死地盯著李小風，眼裡充滿了驚訝。
李小風無助的身影、痛苦的哭叫、彷徨的表情，這一刻全部湧進三女的心間，她們呼吸困難，脖子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勒住，透不了氣。
別人眼裡，李小風的哭，是懦弱的表現，可此刻，誰也不會懷疑李小風的偉大，因為他的哭，是內心真實、樸素，卻又無私的表現！
到了這一刻，誰都知道，李小風是因為許小倩而哭！正如他所言的那樣，幾天來他生不如死，痛苦地煎熬，心裡恨許小倩出賣了他，可另一方面，他卻擔憂，許小倩她到底過得怎樣？她還那麼的無助嗎？她是否已經安穩了？
腦海裡浮現的是許小倩那驚恐而無助的臉龐，彷彿又回到出事的那天，許小倩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面對突事件，她精神失亂。
這種狀態下，她不懂得去救人，她不知道去承擔，她是毫無意識的狀態下出賣了李小風，事後現時，她才懂得後悔。
李小風不停地叫喊著要去見她，就是怕她痛苦，而剛才，吳煙楓告訴他，許小倩醫院裡精神失常！
那一刻，他就死死地咬住牙齒，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能將許小倩供出去。
而雷晶晶與韓冰冰的攻擊下，他終於崩潰了，他痛苦，他嘶叫，他哀求三女別再逼他，那一刻，他看起來比誰都要可憐。男人有淚不輕彈，他哭，那就是說他不是男人！男兒膝下有黃金，他懇求，那就是說他是個懦夫！
可此刻，吳煙楓、雷晶晶與韓冰冰卻清晰地感到李小風哭泣的身軀下卻包含著一顆高尚的心靈，和一個偉大的靈魂。
雷晶晶與韓冰冰的眼睛直，有些酸痛，她們下意識望向別處，而吳煙楓卻落了淚，她想安慰李小風，卻現喉嚨很沙啞，心靈很沉重，大腦很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
可她卻邁著腳步來到李小風身後，她將李小風抱懷裡，給不了安慰，只是用力地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