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雖遠必誅（下）
「雄鷹也有目所難及之處，烏桓族不是匈奴，不可能知道草原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即使是匈奴也不可能辦到。」伊珩不亢不卑道，所說的內容卻讓人失望。
霍去病怒道：「當年約定，你們打探草原上的大事以及近漢地發生的事，這事也在你們職責之內，怎能推托？那些兇徒俱是能征善戰之徒，人數足有近百，這樣的隊伍就算在草原上也不是無名之輩，我就不信你們一點都不知情。」
見霍去病發火，伊珩慌道：「大人息怒，先前的確是知道的不多，才無法判斷，既然現在知道了他們的情況，那容我想想。」
楊守雖然只是獵戶，但身手不凡，但在那些兇徒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可見他們的恐怖，在草原上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照大人所講，能百人入大漢如入無人之境的在草原上的確挑不出幾支來。」霍去病聞言眉頭一皺，聽得極為不爽，卻也不好發作。
伊珩眼角閃過一絲恐慌，接著道：「草原諸族各有各自的驕傲，不可能是各族勇士集結而成，論戰力，首推傳說中的射鏑軍，不過……」
「射鏑軍？傳說？」霍去病如遭雷擊，一下子愣住了，這熟悉的名字一下子和當年在右北平石虎上看到的射鏑二字聯繫起來。
「對，是傳說。」伊珩沒有注意到霍去病的失態：「這支軍隊人數不足五百，是匈奴冒頓單于所立，當年正是靠著它冒頓才能順利奪得單于之位，不過為了防止後人採用同樣的方法來推翻自己，冒頓單于挑選族中最勇猛的戰士，組成了新的射鏑軍。可惜自冒頓之後，這支軍隊從來沒有出現過，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說是傳說。當年冒頓之時，和大月氏一戰，冒頓鏑箭直指大月氏王，這五百射鏑軍輕騎突入二十萬大月氏軍中，直接斬殺大月氏王，致使大月氏潰敗，草原自此以匈奴為主，其善戰之名，草原無出其右。」
「變態。」霍去病低聲嘀咕了句，如果不是傳言有誤或者大月氏軍隊太差的話，那這支射鏑軍的實力也太恐怖了。和伊珩不同，霍去病幾乎可以肯定射鏑軍並沒有隨著冒頓而消逝，那石虎上猖狂的口氣，再加上射鏑二字以及後面抹去的欲蓋彌彰之舉無不說明了這點。
不過想到了這點只會令他興奮不已，這樣的對手才有趣的多。
「還有呢？」
「匈奴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三大貴族都能挑出幾支來，其餘烏孫、鮮卑、夫余以及我們烏桓也都能挑出這樣的戰士百人，其餘的就少了。」
這些胡人不是匈奴人，選擇的餘地一下子小了不少。烏孫雖然是草原上極大的勢力，但離得太遠，也沒有理由。
「半月，我給你半月時間把兇徒查出來。」
「小人一定辦到。」伊珩躬身道，心中則暗暗奇怪，這事都已然發生了，兇徒也已然遁入了草原、大漠，還追查還有什麼意義？任他再聰明也想不到霍去病的目的。
不過眼前此人不是他能得罪的，以烏桓族的財力和耳目，要追查這樣特殊的兇徒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兇徒更可能大肆宣揚……
半月後，霍去病收到了伊珩派人送來的情況，結果大出人意料之外。
襲擊漁陽的兇徒竟然只是草原上一個小部落，依附鮮卑族而生，並不是先前猜測的大部落。
扎侖部落，據伊珩所言，這是一個極其特殊的部落，以悍不畏死聞名，部落中人人嗜殺，以死亡為解脫，戰鬥起來不顧自身，極為難纏，信仰的是在旁人眼中的邪神。全部落人口不足一千，睚眥必報，部落中人極為團結，是一股不小的戰力。不過由於他們那異乎尋常的習俗，在草原上並沒有人願意親近他們，即使是他們依附的鮮卑族也一樣，再加上人口太少，所以勢力不壯。
他們之所以前來漁陽卻是為了復仇，原本這個小部落八輩子都不可能和大漢打到一塊去，但五年前的霍去病追殺胡商一事卻將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者聯繫了起來。
霍去病所殺胡商中正好有一人是扎侖部落中的重要人物，所以才引來了今日的報復。扎侖部落遠離一般草原部族，等他們接到消息已然是一年之後，他們立意報仇並不是近日才有，往常幾年也試探過，不過隨著驅狼塞的建立，漁陽防務固若金湯，他們的行為都以失敗告終，最近才突發奇想，借道而入漁陽，果然得逞。
他們所居之地離漁陽何止千里，不過卻絲毫動搖不了霍去病的決心。
漠河，正是此次的目標。
大將軍，大漢最高的武職，到了這地步，衛青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大將軍這職務雖然比不上原先掌握實權掌握天下兵馬的太尉，但衛青是中朝出身，背景又是厚的無以復加，三姐更是當今皇后，論起權勢來卻是獨一無二。
數年功勳，食邑七千戶，更是在富饒之地，衛青可謂是春風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沒有子嗣。
三十餘歲的他早娶了一女子為妻，不過數年來毫無子嗣，讓衛青心中惆悵之餘更是將大部分的關愛之情轉注到了風頭正勁的霍去病身上。
至於他對平陽公主的那份感情，卻由於世事的變化被他深深隱藏了起來。
此時的他正在看霍去病的奏章。
「好一句犯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衛青忍不住伸手重重一拍案桌，微一沉吟，大筆一揮：
「准其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