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光陰似箭(下)
韓安國是憂慮而死的,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劉徹。如果不是他將韓安國貶出朝堂,他也不用如此心結難平,最終鬱鬱而死,由不得霍去病不對劉徹產生恨意。
韓安國至死也沒有對劉徹有半點怨言,他這樣的盡忠卻換不來劉徹的半點同情,帝王的無情由此可見一斑。
劉徹壓根沒有想過要重新起用韓安國,也許自韓安國被貶出長安,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在劉徹眼中,永遠沒有過去,身為帝王,有無數的將來在等待著他,淡出了他的視角就會被他徹底忘記。劉徹猶如滾滾向前的戰車,車上之人一旦不慎跌下,將被遠遠拋棄。陳阿嬌如是,韓安國如是。
劉徹不需要失敗者。
終漢武一朝,能臣輩出,人才猶如過江之鯽,源源不絕,也只有漢興之時方能相比擬。無數的大臣被提拔、貶斥,朝堂的變動頻繁之極,雖說是劉徹擅於發現人才,漢武之時又是能人輩出,但他這種性格毫無疑問也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這樣的性格才使得朝臣兢兢業業,更多的人有出頭之機。
對整個大漢來說這是好的,但對個人來說卻是走鋼絲,太過無情,一旦不慎將萬劫不復。
在右北平在停留數日,把韓安國後世辦理之後,霍去病立即返回了漁陽。
在漁陽有兩人正在等著他,其中一人更是他時刻想念的。
「娘!」霍去病長跪於衛少兒身前,把頭埋在她的懷裡。在右北平,只有在初見之時霍去病才流下淚來,其餘事後都是強自忍著。這些被強自壓抑的情感在見到衛少兒的時候立即衝破堤壩,狂湧而出,他就像一個孩子在母親懷中痛哭。
衛少兒珠淚漣漣落下,捧起霍去病俊臉,癡癡的怎麼也看不夠。旁邊凌星暗暗垂淚,和趙破奴等人一同退出了房屋,讓這母子二人去細數母子之情。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平陽公主返回長安後,就算瞞的再好,衛少兒也終於知道了霍去病的遭遇,早就將一顆心揉的粉碎,恨不得立即前來漁陽看望愛子,不過卻被劉徹阻止了。也許是為了歷練霍去病,也許是別的原因。劉徹下令不許衛少兒離開長安,不讓她和霍去病見面,無任衛子夫怎麼請求都不鬆口。
到了最近霍去病成了漁陽郡守才終於答應下來,不僅讓衛少兒前往漁陽,還讓霍去病前來長安一段時日。
不過他並不許衛少兒常住漁陽,衛少兒歡喜下早忘了三年不讓見愛子之恨,哪裡還顧的著這些,立即和凌星動身一同前來漁陽。
眾人出了屋門,趙破奴立即找借口離去,他實在不敢面對凌星。自長安返還後,他從朱諾口中得知凌星的信簡毀於戰火,心中早就痛悔不已,並不敢向霍去病說起此事,只希望那只是一封普通信簡,怕凌星追問,不忍她傷心,方才迅速離去。
「昔日離去之時去病直到為娘額間,一別三年,已然高過為娘多多了。」衛少兒望著愛子滿是欣慰,眼見霍去病無恙,比起當年更是英武,眉目間一股彪悍之氣,見到這些,三年不見的苦悶頓時煙消雲散。
舟車勞頓,再加上見面的巨大歡喜,衛少兒哭了一陣後沉沉睡去。小心的把她放在榻上後,霍去病方才離去。
凌星等在外間,見到霍去病出來登時驚喜立起。
霍去病見她俏目紅腫,心中也大為憐惜,把她擁入懷中,如妹妹般疼愛一番方才放開。兩年不見,凌星出落的猶如出水芙蓉,越大的動人起來,看得霍去病一呆。
數日間,霍去病沐浴於親情之間,對劉徹的恨意莫名的少了不少。
十幾日後,霍去病帶人隨衛少兒和凌星返回長安,將漁陽事務暫時交與張謹和趙破奴。返回後不久,就是太子劉據的週歲之慶。
到了長安,訪客不斷,人人都來爭睹這位傳奇少年,都被霍去病拒於門外。
此刻的他,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共敘天倫,衛家之人濟濟一堂。細述別後之情。在未央宮椒房殿中,霍去病見到了衛子夫,現今的她眉目間儘是滿足,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劉據的出生,已然讓她恩寵達到了頂峰。
將粉嘟嘟的小劉據抱於懷中,小傢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一點都不怕生,伸著小手就欲去抓霍去病,精力極其旺盛,咯咯笑個不停。
抱著這個可愛的小表弟,小劉據笑得天真無邪,讓人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來。霍去病心中湧起強烈的保護**,小自己絕對不會讓以後的慘劇重演。要不是現在還不知江充那廝的下落,霍去病立即就像把這導致後世巫盅之禍的罪魁禍首一刀兩斷,永絕後患。
劉據週年之後,霍去病依然返還漁陽,不過劉徹放鬆了限制,恩准衛少兒一年中有數次能去看望霍去病,多少抵消了點衛家的不滿。
這幾年間,由於漢匈大戰剛結束不久,邊地狼煙不起,漢匈處於難得的和平時期,霍去病壓力大減,重建漁陽之事在沒有匈奴的壓力下進展的極為迅速,短短幾年就已然恢復原貌,現在缺少的只是人口,這不是一蹴而就之事,要想完全恢復舊觀,非得數十年不可。
元朔二年秋,在病榻上掙扎了一年多的軍臣老單于終於堅持不住,撒手而去,其子於單成為新的單于。
匈奴的動亂也自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