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攘外安內(下)
赫然是尚在淮南國的平陽公主呈來的奏章,不用細看,就知道裡面的內容是什麼。
「這都是第七次了,皇姐還真是不依不饒。」劉徹心中暗責不知所蹤的霍去病,看來要找點找到霍去病,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估計此事是淮南國在暗中陷害,現在皇姐身在淮南國,更是越描越黑的,劉徹心中早有定見,不過和現在的局勢比較起來,實在算不得一件大事。
「以後平陽公主上疏仍是如此,就不用呈上來了。」劉徹隨意的把奏章扔在一旁,如此時刻,當一心放在安國內諸侯和攘塞外匈奴的大事上,別的一概不足為道。
李息恭聲應是。
剩下的奏章總算都是好消息,並沒有讓劉徹再次大動肝火。
待李息退下之後,劉徹坐在龍案上皺眉不語。
換成是平常時期,中山王劉勝之事當可徐徐圖之,但放到現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就非常令人玩味了。到底中山王是什麼意思?這一點劉徹必須要弄清楚,不然不可能安下心來打好這一仗。
此行一定要派個精明能幹之人方可,劉徹暗暗歎了口氣,真是多事之秋啊。
漢文帝之時,曾派丞相灌嬰北擊匈奴,適時濟北王反,只能罷遠征之兵。殷鑒在前,不由得劉徹不擔心啊。要是當衛青這一支雄兵北擊匈奴時,國內諸侯王反,一個不好就是江山不穩,國之不國了。
雖然諸侯國威脅無時不存,但劉徹並沒有去藩的意圖。且不說會引起強烈反彈,況且立劉姓王乃高祖劉邦之令,是為了保證這漢家天下,要違背高祖之言簡直比登天還難。
心中閃過諸位大臣的面容,但一個個都被劉徹否決了。汲黯太過耿直,不可;張湯雖能幹,但不尚圓滑,不可;鄭當時才能不足,不可;田蚡,考慮都不用考慮……一個個名臣都被劉徹否定,心中猛然閃過一人。
「楊卿,還記得當初宮門外勸退眾儒生的老者否?」想了想,劉徹心中還有點猶豫。
楊得意躬身道:「回陛下,此人乃公孫弘。」
「嗯,你觀公孫弘此人若何?」
楊得意嚇了一跳:「陛下,奴才不敢議政。」
劉徹擺擺手,他心中也猶豫不決,極想聽聽別人的意見:「無妨,你儘管到來,朕赦你無罪。」
楊得意揣揣的看了看劉徹,小心道:「奴才平日一直伴在陛下左右,但求服侍好陛下,不問其他,公孫弘此人奴才雖不瞭解,但觀那日表現,也算是一機靈之人。依奴才愚見,為人臣子者當解陛下之憂,公孫弘上次解陛下之憂,算……算是一忠臣吧。」
劉徹微微一笑,楊得意此番話借公孫弘表他自己心意的因素居多。不過,想到他日表現,和眾儒生一起到來,居中卻不加阻止,當劉徹掛劍宮門之時,知事不可違,遂以口舌勸回眾儒生,看來的確圓滑聰慧。況且此次派一微不足道的小官前往調查更不易引起反彈,想至此處,劉徹不再猶豫,轉頭對身旁一臉忠心樣的楊得意道:「派人把公孫弘召來。」
「微臣公孫弘拜見陛下。」
「起來吧。」
公孫弘聞言起身立於一旁,雖年近古稀,但身子卻依然健壯,可現在卻微微有點發顫,此番天子召見,卻不知是福是禍。到了他這個年紀,一般人早就回家頤養天年,可他並沒有。封侯拜相一直是他的夢想,建元三年出仕後出使匈奴的挫折和之後的罷官再到現在的待詔金馬門,之間的坎坷當真不足與外人道。人生還有多少寒暑,已然屈指可數,一有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
「朕有憂患在身,可無人可解,朕觀爾或可解朕之憂,然此事凶險未知,卻不知你可有膽量?」
凶險未知,公孫弘微微一顫,一咬牙毫不猶豫答道:「主憂臣勞,主辱臣亡,公孫弘義不容辭,不敢惜身。」
「好,好。」
走出未央宮,公孫弘猶然有恍如夢中之感,天子竟然將這般大事交由微不足道的他來辦,可謂龍恩浩蕩,這也許是自己最大的機會了吧,辦成此事,前途飛黃騰達,就是一片坦途了,自己的夢想難道終於有完成的希望了嗎?多少年了……
公孫弘突然朝著未央宮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九個響頭,仰起臉已是老淚縱橫:「微臣必不敢負聖上所托。」
渤海城一茶肆之中,賓客滿座,極為熱鬧。茶肆之中向來是人們休閒場所,頗為繁榮,茶餘酒足之時,頓時有人賣弄起來,無話不扯,鬧哄哄的話題漸漸的從邊境戰事轉至附近的中山國之事。
韓安國帶領這麼多兵馬經過前往漁陽,路經中山國繞道之事如何瞞得過渤海郡人,早就鬧得沸沸揚揚,自來小道消息傳的快。很快就轉到了中山國不予韓安國糧草之事,不過這些普通百姓自是不敢對政事指手畫腳,只是一筆帶過,對此事也是當成一談料,很快所有人都轉而對悍然入侵的匈奴齊聲譴責起來,更有熱血青年說的激動起來捋袖就欲前去參軍。
安然坐於邊角的英俊青年一直微笑著望著茶肆中的諸人,神情恬然自得。突然起身和身邊一奴僕打扮之人離去,茶肆進出人等本來就多,也無人關注。
青年登上了茶肆外一輛馬車,奴僕跳上御者位置,轉首對青年道:「主父先生,下站去哪?」
青年沉默了下,方道:「中山國都城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