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天時、地利、人和(上)
篝火越燒越旺,大部分人都已然疲憊睡去,只有少量擔任警戒的士兵和負責不讓篝火熄滅的人仍然堅持著。
這夜,霍去病堅持要自己守夜,趙破奴和朱諾拗不過他,只能答應下來。緊緊盯著不斷跳躍的火焰,霍去病只覺得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心頭,越來越甚。
自從融合那股冰冷的力量後,那個星辰墜落的夢就如出現般離奇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敏銳的六感。
千米之內,哪怕是蚊蟲飛過,都能纖毫不漏的看見,就好像給自己安裝上了低倍望遠鏡一般。聽覺也大大的增強的數倍,雖然不如神話中的千里眼、順風耳。但已然是大大超越了常人。
還有就是對危險的觸覺。據說只有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頂級戰士才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但霍去病卻心裡明鏡般的知道,自己也能感覺到危險的襲近,這是種很玄妙的感覺,淡淡的卻始終存在。
正是借助了這種能力,在淮南國內才多次躲避了大規模的搜捕隊伍。而到了漁陽,更是借此始終沒有讓匈奴人包了餃子。
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亂飄的雪花迷住了人眼。
照常理,不可能還有人在這樣的風雪中行走,更不用說來襲擊他們了。
但危險的感覺卻是那般的清晰。
「蕭大哥?」低低的呼聲使心中煩躁的霍去病心中一涼。
霍去病轉過頭來,望住了半撐起身子的凌星,她明亮的雙眼中並不是睡了一半的憔悴,反而更像是沒睡著過一般的清澈。
「怎麼,有心事睡不著嗎?」霍去病柔聲道。
凌星搖搖頭又點點頭,臉上猛然露出害怕的神色,往霍去病這邊靠了靠,差點碰到他身子的時候才停了下來,垂首低低道:「凌星想睡,但不敢睡?」
霍去病心中一震。
「當身邊的人全部死去,只剩下凌星一人的時候,我就再也不敢深眠了,每次都從半夜被噩夢驚醒,惶恐無安的卻發現周圍只有自己一人。沒有依靠的對象。夜半夢迴,孤苦無依。我多麼渴望原先溫暖的家,多麼希望能在夢中見到娘親,可是娘親再也回不來了,剩下的只有扼喉的噩夢……」凌星低低抽噎起來,夢囈般的語氣將她的驚懼表露無遺,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彷彿又見到了那般可怕的場景。
「別怕。」霍去病伸手抓住了凌星削瘦的雙肩,心下慘然,這麼一個小女孩在這樣的環境中掙扎生存,可以想像有多麼困難了:「我會保護你的,以後你可以安心的睡覺,再也不會有可怕的噩夢敢來侵擾你,相信我,相信我……」
也許是相信了霍去病的話,也許是將心中壓抑的感情奔湧而出,失去了壓力後凌星很快就疲倦睡去,看她嘴角勾出的淡淡笑容,霍去病心中也寬慰起來。
也許是心中強烈的守護願望導致了感覺的越發敏銳,霍去病再忍不住,伸手拍醒了趙破奴和朱諾兩人,低聲將自己的感覺說了一遍。
兩人瞪大了眼睛,去絲毫沒有懷疑,一路上做為最親密的戰友,早就對霍去病深信不疑。霍去病沉著臉,以不容質疑的手勢指指趙破奴,再指指睡著正甜的凌星。
趙破奴雙眉一挑,正要反對,但對上了霍去病陰冷的雙目,身子一顫,竟然不敢再反駁。
「我們走。」低低的喝出這聲後,霍去病帶著朱諾消失在風雪之中。
外面大雪之中,百來條黑影正無聲的靠近破敗的村落,他們留下的腳印迅速的被大雪填滿。
「撲通。」其中走在末尾的一人身子連連顫抖了幾下,頹然倒在了雪中,周圍的積雪被猛然砸開,留下了一個人形的坑。
周圍的烏桓人頓時停了下來,不停的拍打著他。
烏代由隊首轉了回來,凝視著昏迷不醒的人,歎了一口氣。
「大帥,他死了,被活活凍死了。」旁邊的烏桓人悲憤叫道。
烏桓社會由若幹部落組成,各部有數百、千邑落,每邑落約有二三十戶。部首領稱大人,邑落首領為小帥。
「我們走,大雪會安葬他的。」黑暗中,烏代的臉瞧不真切,轉身就走,冷冷的聲音在風雪中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我們無能為力,不能因為他害了所有人。」
這樣的大雪在草原上都屬罕見,平常這時候,草原各族早就躲在帳篷中取暖驅寒,但事先沒料到這般大雪,猝不及防下再加上匈奴人穿了最暖和的衣服,留給他們的已然不多。這一路走下來,已然有很多烏桓戰士頂不住永遠沉睡。
前面就是希望,無任如何都要去拼一下。烏代已然將呼衍頓的命令置之腦後,再一個來回,自己這些帶出來的戰士除了最強壯的那些,恐怕都要留在這陌生的漢地。
「快走吧,再不走我們全都要凍死在這裡。」有頭腦的烏桓人紛紛勸說,對弱小的烏桓來說,拋棄自己的兄弟不是傳統,但因為此害死所有人更為不取。
這麼大的雪,沒人會料到我們接近,以有心算無心,絕對有很大的成功機會。烏代腦中轉動著這樣的念頭,不拼就是死,拼了可能活,正是這一線希望才使他有前進的動力,前面火光越來越近,彷彿都能感受到了火焰的溫暖。
不過,飽受寒冷侵襲、疲不能興,但有著強烈求生**的他們和吃飽喝足,精神充沛,但毫不設防的李敢等人相比。天時、地利、人和,他們佔著了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