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江姨娘就很是寵愛元赫豐和元瑩玉,奈何因為她的寵愛,讓元赫豐養成了一副浮躁的性子,元瑩玉則是懦弱的很。
可縱然是這樣,江姨娘對他們兩個,還是沒有半分的不好。
待人接物上,江姨娘未必就不通情達理,可是在教育孩子的時候,著實有問題。
偏生她還意識不到這些,總覺得是別人欠了她們母子的,硬生生將自己弄到了今日這地步,元錦玉絲毫不同情她。
江姨娘跪在地上,聲音乾澀,像是含著不甘心,說出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嗡嗡的,讓她的血液都不禁冷了起來:「是我指示鄭侍妾,賄賂了雲靜的丫鬟,並且將那藥一直都放在她隨身的位置,她的脾氣暴躁,癲狂,也是因為這種藥所致……」
元赫豐瞬間就跪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看著江姨娘,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
他顫抖著伸出手,搖晃著江姨娘孱弱的身子:「娘……這到底是為什麼……」他的眼圈也紅了,而元瑩玉看向這邊,哭的更加傷心。
「自從出了嫁妝的事情,她就已經和你我二人分了心!甚至於她還和元錦玉關係那麼好!元錦玉想害咱們啊!這種人,怎麼都不能留!」
江姨娘費盡力氣,想要和元赫豐解釋。
鄭侍妾這會兒也破罐子破摔了:「二少奶奶和三小姐關係好?妾身怎麼一點都沒發現?還有你這院子中出的那些破事,有什麼是和三小姐有關的?分明是你想要藉著二少奶奶發狂的時候,將三小姐也殺了,才讓我去攛掇二少奶奶的!現在竟然將這些錯誤,都推到了三小姐的身上!江姨娘,我是瞎了眼才會去和你合作!三小姐心腸比你好了一萬倍!」
江姨娘起的直喘,好似下一刻就會倒地不起一樣,刀子一般的眼神扎向鄭侍妾:「你胡說什麼!這個家中,就她最想害我,巴不得我去死!不然的話,剛剛她怎麼會闖進來,顯然是早有預謀!」
鄭侍妾也憤怒了,鄙夷的看著江姨娘:「若是她不闖進來,現在我就已經死了!」
說道這裡,她將目光轉向了相爺:「相爺,妾身還不想死,求求您看在妾身將這一切都說出來的份兒上,饒妾身一命吧!」
相爺喝了一口茶,有些涼,看著屋中的鬧劇,只覺得心力交瘁。江姨娘指示妾室殺人,甚至還想要殺了妾室,果真是讓他吃了一驚。
但是這會兒他卻忽然問著元錦玉:「你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鄭妾室的院子中?」
元錦玉早就想到會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準備了答案:「回父親的話,早些時候,錦玉便在書上看到過一種藥,服下後,會使人的性子變得異常暴躁,最後發狂而死。當時二嫂死的時候,錦玉便懷疑過這藥,奈何沒有證據,所以錦玉擅作主張,找大哥借了些人,關注著江姨娘的院子,起初她們只是見了兩面,都不歡而散,但是今日,女兒聽說,鄭侍妾竟然醉了酒,還是江姨娘送回去的,所以非常的不理解。」
元錦玉將目光投向江姨娘:「在前天的時候,女兒也去找過鄭侍妾,當時女兒並不知道她和二嫂的死有關,只是覺得江姨娘對女兒的敵意太大,希望她能在中間牽線,讓女兒同江姨娘的關係緩和一些,當時江姨娘都沒有鬆口,還口口聲聲說是女兒害她。這樣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也一直討厭鄭侍妾,怎麼會有什麼好心去請對方喝酒呢?所以女兒便擅自做主,帶人闖了鄭侍妾的院子,救下了人來。」
元錦玉對著相爺行禮,眼中一片澄明,再站起身的時候,脊背更是挺直,這幅如同松柏般的樣子,就說她是做了壞事,都沒有人會相信。
「我不希望再有人將二嫂的死,歸因在我的身上。女兒從未想過害二嫂,那天見她,也絲毫沒有說過刺激她的話,所以現在女兒將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將真正的兇手帶到了父親的面前,還請父親公斷!」
元赫沛是後來才趕過來的,主要是秦桑知道了江姨娘被元錦玉抓住了,喜不自勝,竟然也要過來,他安撫秦桑便是費了一點時間。
這會兒聽到元錦玉鏗鏘有力,不卑不亢的一番話,他的心中,不禁更加欣賞起了元錦玉來。
明明這就是一局死棋,雲靜已死,甚至害她的那個小丫鬟,也在剛剛聽說江姨娘被抓住的時候,服毒自殺了。
沒有人證物證,她一個三小姐,又不能隨便去抓人,到時候江姨娘反咬一口,她反而會洗不清嫌疑。
可是她竟然就這麼朝自己借了幾個人,給鄭侍妾送了幾次禮,便讓這兩個人徹底反目,現在更是在眾人面前,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這盤死棋,被元錦玉生生的給逆轉了,甚至她還留有後手。
這樣的人,若是成為對手……元赫沛不禁心中一涼,竟然有些慶幸,元錦玉不是個男子。
若她是庶長子的話,這府中,還能有幾分自己這個嫡長子的位置?
不過這會兒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元赫沛上前一步,對著相爺道:「父親,兒子也是知曉錦玉計劃的人,並且這幾日只是在院子外面注意著情況,還請父親明察,還錦玉一個清白。」
事已至此,便一切都解釋的清楚了。原本相爺對江姨娘還只是失望,現在得知她最終的目的,竟然是要殘骸自己的子女,對江姨娘,便有些痛恨了起來。
看著元赫豐,一句話不說,也知道這件事可能真的和他沒關係。但是在江姨娘害人被發現的那一刻,元赫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了。
「你跟了本相二十年,曾經做過的事情,有些本相也知道。本相縱容著你,一直都希望,有朝一日,你自己能收起那些心思。這一次是你自己作孽,怨不得別人,管家!」相爺沉穩的聲音響起:「這麼多年,江姨娘跟著本相也有情誼,就將其趕到山上的廟中,讓她剃度出家,為雲靜懺悔吧。」
管家上前,找了幾個人,就架住了江姨娘的胳膊,要將其往外帶。
江姨娘放聲哭著,這會兒已經不是剛剛那種要討人可憐的哭了,是真的悲痛欲絕:「相爺!您不能這麼對妾身啊!妾身跟了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讓妾身出家!妾身不走!赫豐!瑩玉!娘不能走啊,要是走了,你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相府還能虧待了他們不成!」相爺個冷下了臉來:「你要慶幸的是,這次的事情,他們兩個沒有參與,不然本相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元赫豐跪在地上便給相爺磕頭:「父親,求求您不要趕姨娘走,她真的知道錯了……」
就連從剛剛開始一直都不敢說話的元瑩玉也一直跟著磕著頭,眼睛都哭腫了:「父親……求求您……」
元錦玉始終冷眼看著這一切,本來她就將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此時雖然不能讓江姨娘為雲靜償命,但是讓她剃度出家,一輩子在青燈古寺中度過,也是對她很大的懲罰了。
相爺將目光放在元赫豐和元瑩玉兩兄妹身上,語氣異常堅定:「再為她求情,你們就跟著她一起去廟裡!」
江姨娘忙看著元赫豐,著急道:「赫豐!不要求了!我走……我走!」
「娘!——」
管家的人已經將江姨娘往外帶,她始終盯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屋子中。
屋中的氣息還很是壓抑,相爺這回才看向了鄭妾室:「你連同江姨娘,害死二少奶奶,還想要將這件事嫁禍給三小姐,其罪當誅!來人,拖下去,給我亂棍打死!還有參與這件事的幾個丫鬟,一個都不留!」
鄭侍妾已經是面如死灰,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才剛剛被人從鬼門關搶回來,就要被打死了。
她連忙求著元錦玉:「三小姐……求求您放過我吧,我已經全部都招了……求求您,我還不想死……」
在這種時候,她是異常恐懼的,而她也明白,整個屋中,只有元錦玉才可能為自己說話。
元錦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眸中的光芒,始終未變。鄭妾室是害死了雲靜的罪魁禍首,而現在,這該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畢竟鄭侍妾是自己救回來的,剛剛還為自己說了話,元錦玉難免動了些惻隱之心,便對著相爺道:「父親,鄭侍妾既然已經悔過,可否將她的刑罰減輕一些?」
相爺看著元錦玉這麼善良,而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枕邊人,卻害人性命,心中一片荒涼。
可是元錦玉的善良,卻不是可以讓他饒過鄭侍妾的理由。所以相爺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決定卻沒有改變:「錦玉,為父知道你心思善良,不願意與人為惡,但是這個女人,留不得。」
既然相爺都已經這麼說了,元錦玉自然不能再勸,微微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