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元錦玉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看著銀杏,認真道:「這些話,我以後不希望在你口中再聽到。還有,我並未記掛端王。」
說完這些,她才又重新將針線給拿了起來,銀杏這回是徹底愣住了,沒記掛端王的意思就是……在記掛寧王?
我的小姐啊!您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她想勸,但是一想到剛剛元錦玉那有些生氣的樣子,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最終,只得憋了一肚子的話,去找紅葉了。
紅葉還在裡間泡茶,銀杏走過去,輕輕的和紅葉道:「紅葉,小姐可能是看上寧王了,怎麼辦啊?」
紅葉顯然比銀杏要淡定多了,還微笑了一下:「你才發現啊?」
銀杏眨巴眨巴眼睛:「怎麼,你早就知道了?」
紅葉點了點頭:「雖然是猜的。」
「那你怎麼不勸勸啊!外面都傳言寧王……寧王他……」銀杏有些為元錦玉鳴不平。她們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有名的大才女,甚至還是皇后欽點要見的人呢,配寧王那樣一個武將,有些太委屈了吧。
紅葉比起元錦玉的態度就好了太多,她平和的說著:「我見咱們小姐是個有主意的,她認定的人,應該錯不了,以後這些事,莫要再插嘴了,再惹得小姐不高興。」
銀杏點了點頭,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們是清楚的,最近三小姐一直在為雲靜的死難過,而且努力的要揪出背後的那個人。
不過最終銀杏看了一眼元錦玉安靜看書的背影,還對著紅葉說著:「我倒是覺得小姐看的書好像是雜了很多,前段時間是《山川異志》,這段時間竟然是《孫子兵法》!你說別家的小姐應該都是看《女誡》一類的吧,怎麼咱們小姐就……她以後又是不用上戰場的……」
紅葉不禁笑了:「這不正是咱們的小姐和別家小姐的不同麼?」
銀杏點了點頭:「也是。」
元錦玉倒是沒想著和別家小姐有什麼不同,主要是她活過一世,覺得這些書,比《女誡》什麼的要強了太多,《女誡》,自己上輩子就會背了。
又過了一日,元錦玉白日的時候,還像是往常一樣在屋中繡花或者是看書,而且讓銀杏時刻盯著江姨娘的院中的動靜,和元赫沛借的幾個人,也陸續的到了她的院子裡面。
晚上的時候,老夫人叫她一起去用晚膳,她乖巧的去了,但是吃的卻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她估計的沒錯,今晚江姨娘可能就要動手了,她需要時刻盯著那邊。
老夫人發現了元錦玉的心不在焉,還以為是這孩子碰到了什麼難處,晚膳後便開導著她:「錦玉,女孩子家不要想太多,現在你只要多繡繡你的嫁妝,等著兩年後出嫁,就成了,知道麼?」
元錦玉笑著點了點頭:「祖母,孫女知道的。」
老夫人對著她輕輕擺手:「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元錦玉對著老夫人規規矩矩的行禮告退,在出門的時候,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卻歎了口氣。
一旁服侍老夫人的丫鬟見狀,不由得問著:「老夫人,您是在擔心三小姐麼?」
老夫人凝神了一會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覺得這孩子變得越發讓人看不透了,恐怕丞相府,困不住她。」
丫鬟盯著門口的方向,也是久久沒有說話。雖然她不懂老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卻也知道,這麼些年,老夫人還沒用這麼慎重的態度,對待過哪個小輩。
難道三小姐真的會做出什麼驚世的舉動來麼?
驚世的舉動,元錦玉可沒想過,現在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舒服的活下去,但是她發現,這一點都很難辦到,為了躲開別人的暗箭,她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她並未直接回房,而是拐了個彎,出了院子,直奔著江姨娘的院子而去。
鄭侍妾此時正在江姨娘的屋子中用膳,別的妾室並未被叫過來,元赫豐也沒有出現。想著這兩日江姨娘對自己越發親近的態度,鄭侍妾不由得有些心慌。
江姨娘給她夾了菜,笑道:「你真的不用再疑心,以前是我糊塗了,還有錦玉那丫頭的事,既然你都出面幫她求情了,我也不會再計較什麼了。」
鄭侍妾有些高興的問著:「真的麼?」
「自然是真的。」江姨娘笑著點了點頭,那樣子,好像以前那個江姨娘又回來了一般。而鄭侍妾沒有發現的是,她眼睛深處,那仿若毒蛇一般的目光。
江姨娘今日還熱了酒,聽說是老爺之前賞給她的,今日她給鄭侍妾倒了一杯,隨即真誠的說道:「等到年後,我就便去和老爺提將你扶正的事情,赫豐那邊一直聽我的,這些你莫要擔心。」
鄭侍妾雖然覺得有些疑惑,但是想著江姨娘能這麼想也是好的,所以將她前幾日的斥責當做了是她一時衝動。
現在鄭侍妾還有些得意洋洋的,看著,姨娘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要對著自己這個侍妾低頭麼?
還有元錦玉,那可是棵大樹,自己必須要抱緊了。
於是她接過了江姨娘的酒,喝了下去,她喝酒的時候微微抬著頭,伸長的脖頸細長白皙,不得不說,鄭侍妾有一副很好的身子。
但是江姨娘的目光卻越加冷了下來,可惜了,一會兒這脖頸上,就會出現一道上吊造成的淤痕。
擔心藥效發揮不出來,江姨娘又連連勸了幾杯,直說的鄭侍妾飄飄然的,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還問著:「姨娘,您怎麼一口都不喝?」
她的頭此時已經有些暈了,還以為是自己不勝酒力,誰知道卻看到江姨娘扯出了一個很是恐怖的笑容,本來屋中就不大亮,寒冬時的夜晚,外面還總是刮著很大的風。
配合著風刮過的聲音,江姨娘就這麼一笑,像是一隻索命的惡鬼。
「若是我喝了,還怎麼送你上路呢?」江姨娘笑的狠毒,而且那笑容,終於讓鄭侍妾意識到了,等著自己的是什麼。
「你竟然……竟然在酒中……」鄭侍妾悔不當初。
在最開始的,她就不該聽信江姨娘的話,幫著她害了雲靜,害死雲靜之後,明知道她沒有扶正自己心思,卻還一點都沒有防範,竟然就這麼和她一起喝酒。
現在……自己是要被她殺死了麼?
江姨娘陰毒的說著:「說來你還真的是帶進府中不少好東西呢,下在你酒中的藥,會造成你全身麻痺,但是在半個時辰之後,藥效就會消失,什麼都查不出來,而那個時候……你已經畏罪,將自己掛在房樑上了……」
鄭侍妾慢慢的軟倒在了桌子上,感覺到自己的神智在一點點的遺失,她想叫,卻發現一聲都發不出來。
鄭侍妾的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看著江姨娘的目光,滿是恨意。
誰能來救救她……她還不想死……就算是死,她也要將江姨娘拉著做墊背的!
江姨娘還在哈哈笑著,今晚她還塗了紅唇,此時那嘴唇,竟然讓人覺得更加的恐怖。
「是不是很恨,是不是想讓我一起去死?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是下輩子,你也別想踩到我頭上來!你之後,元錦玉那個賤丫頭馬上就會下去陪你了!哦對了……雲靜也在下面等著你呢……別忘了,可是你殺了她……」
鄭侍妾的意識終於就這麼慢慢失去了,可是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心中浮現起的,卻是巨大的恐怖。
難道自己就真的要離開這個人世了麼?她真的知道錯了,不該相信江姨娘的話,更加不會姑息她……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江姨娘讓丫鬟進屋,直接將鄭侍妾拖進了她自己的屋子,並且幾個人合力,將繩子繫在了房樑上。
鄭侍妾這會兒已經完全昏了過去,被人怎麼擺弄,都沒有知覺。
江姨娘親手將繩子的另外一段,繫在了鄭侍妾的脖子上,幾個丫鬟婆子已經跟了江姨娘這麼多年,手上早就是不乾淨的了,不過親手殺人這種事,還是會讓她們有些緊張。
感覺到一個擺凳子的丫鬟在抖,江姨娘一腳就踹了過去:「真是沒用的東西!」
丫鬟被踹到了一邊,也不敢吭聲,江姨娘已經將凳子擺好,然後將鄭侍妾的腳放在了上面,只要微微拽一下繩子,她就會被掛在房樑上,不知不覺的死去。
想到這裡,她嘴邊還是殘忍的笑著,然後慢慢拍了拍鄭侍妾的臉蛋:「要怪,就怪你不僅沒有好的家世,更沒有值得人重用的腦子吧,下去替我和雲靜問個好,哈哈。」
江姨娘的笑聲很是滲人,幾個丫鬟都不忍心聽下去了,看向還在昏迷不醒的鄭侍妾,她年紀還這麼小,卻已經要遠離這個人世了。
江姨娘終於揮了揮手,示意幾個丫鬟,將她掛上去。這會兒的江姨娘,眼中再沒有一點惻隱之心。
繩子帶著鄭侍妾的身子慢慢升起,正在大家以為,鄭侍妾就要這麼死去的時候,門忽然被大力踹開了,隨即一群人直接就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