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要獻藝射箭,慕昭的那點小心思又蠢蠢欲動了:「九皇兄,射不動的靶子多沒意思,皇弟曾得知,將那蘋果綁在人頭頂,隨即讓這人奔跑起來,再射蘋果的事情,皇兄箭術無雙,想必是能辦到的吧?讓皇弟開開眼界如何?」
慕澤能看他說完這番話就已經是極限了,不過他可沒元錦玉那般好說話,他又不怕慕昭,所以那張清俊的薄唇微啟:「沒興趣。」
慕昭的話瞬間就被他堵在了嗓子中,元錦玉這會兒拿著茶杯,擋住了自己那忍不住的笑容。
她就喜歡寧王這樣子,看看,慕昭什麼都不敢說了吧。
再說,不管寧王風評如何,他都是手握兵權的九皇子,來參加宴會是他給這些人面子,現在還用為了博個綵頭,去做那些取悅這些人的事情?真是笑話?
雖然寧王沒有真的用什麼活人做靶子,但是不得不說,他射箭的姿勢,英姿勃發,尤其那靶子設立的那麼遠,讓元錦玉都不禁捏緊了茶杯。
他此時還著一身冰冷甲冑,在午後的陽光和滿園的菊花中,熠熠生輝。他面容長得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雖是有些陰柔,卻不見半點弱氣。他身材玉立,腳步堅定,就算是聽不到聲音,氣度風範,也絕對不輸給在場的任何一人。
元錦玉只覺得,上一世自己同寧王接觸太少,都不曾好好瞭解過,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慕澤首先將弓上搭了一支箭,隨即利落的開弓,可是在射箭之前,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元錦玉。
見到她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慕澤不知怎麼,就生出了好好射箭的心思。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之後他兩發齊射,同樣是正中靶心。之後是三發,四發,等到他五發齊射的時候,那紅紅的靶心上,已經見不到空餘的地方。
可是他的身姿還是如此優美,臉色淡漠,薄唇輕抿,甲冑在他拉弓之時,會發出像是要被掙斷的響聲。
在眾人的驚呼中,他五發羽箭便這麼射出,而且因為力度過大,竟然將先前的幾個箭簇,全部都震了下來!至於這五根羽箭,自然又是正中靶心!
元錦玉覺得自己剛剛像是心臟被捏緊了一般,尤其是看著慕澤舉手投足,將羽箭射出,她的驚呼都差點破口而出。
現場響起了一陣的叫好聲,元錦玉也是盯著慕澤,一眨不眨,隨即在慕澤看向自己的時候,忽然綻放出了笑容。
慕澤喜歡看元錦玉如此笑,讓他覺得心臟都熨帖了不少。
兩方都獻藝完畢,那自然是要讓對方評比了才對。
因為元錦玉壓了元繡玉一頭,所以不少的世家公子,都選自己作為這次的頭籌。
而讓元錦玉詫異的有兩件事。一件事最終楚王亦開口,表明自己的獻藝最出色。另一件事,便是在場很多小姐,居然都選擇了慕澤作為這次世家子弟中的頭籌!而且他和楚王最終得到的支持數,都沒差多少!
元錦玉看向周圍這些小姐,見她們有些也含羞的看著慕澤,顯然是慕澤剛剛那番表現,將她們都給俘虜了。
元錦玉微咪眼睛,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呀,若是慕澤拔得頭籌,自己以後得面對多少對他芳心暗許的小姐?
這可絕對不成,自己的未來夫君,自己現在便要好好捍衛!
元繡玉也將菊花放在了楚王的花籃中,現在清點之後,寧王和楚王竟然票數是相同的!
眾人均把目光放在了元錦玉的身上,想要看看她會將花給誰。
元錦玉其實真的很想給慕澤,但是為了讓那些小姐們死心,這花可是絕對不能給他的。
於是她先是溫婉一笑,走上前,也沒賣什麼關子,便把花放在了楚王的花籃中。
慕澤本來見元錦玉對自己笑的溫婉,是要將花留給自己,雖然他並不在乎別人的,但是卻始終想要她這一朵。哪裡想到,她竟然給了別人。
比起他來,楚王別提多高興了,能讓這樣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欣賞,這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而且自己還同她一起拔得頭籌,豈不是一段佳話!
元錦玉看著楚王那彎彎的嘴角,只在心中暗想這個王爺把女子想得過於簡單。他都可以為了俘獲元繡玉放心,同她共奏一曲,自己又怎麼不能有些私心?
不過她不會點明就是了,讓楚王在和元繡玉成親前糾結一番,也是好的。
元錦玉覺得自己重活一生,好像比上一世還壞了,但是怎麼辦,她好喜歡這樣的自己。
不過看向寧王那不善的臉色,她便想著,一會兒不管如何,都要同他解釋一番。
筵席進行到現在,已經是時候不早,眾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準備在院子中逛逛,便要下山了。
元錦玉看著慕澤直接朝著門口走去,看嫡母和嫡姐這會兒忙著和楚王搭話,轉身邊偷偷追了上去。
慕澤走的實在是太快了,她跑了半天還是被落在後面,並且他還聽不到,自己喊他也沒用。
元錦玉一著急,撿起個石子,便朝著慕澤丟了上去。
慕澤有工夫在身,有東西襲來,自然感覺的到,微微側身便躲避了過去,眼中殺意迸現,卻在看到是那個俏麗的女子時,硬生生消散了。
元錦玉身子還沒長開,個頭更是比寧王矮了不少,這會兒提著裙擺朝著山下跑來,黑髮在輕輕飛揚,美麗的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不多時候,她終於是跑到慕澤的身邊,臉蛋因為剛剛的幾步路有些緋紅,眼角嬌俏,櫻唇帶著不滿:「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寧王覺得很神奇,自己明明聽不到這個女子的聲音,卻真切的感覺的到,她話語中那種帶著撒嬌似的埋怨。
和女子相處,他本就沒什麼經驗。所以在碰到她的幾次,總是做出讓她覺得出格的事情。
在母妃宮中,他去她房間等她,後來接她出府,讓她宿在王府,她都會告訴自己,這是不受禮的。自己並未有冒犯她的意思,只是不懂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所以在那日她回丞相府之後,他找來了一個小丫鬟,細細的聽她戰戰兢兢講另一個時辰。
若是往日,自己為見她赴宴,必定直接上前,但是這一次,他卻顧念她的名聲,只坐在角落中喝酒。
他雖然不懂怎麼和她相處,但是卻願意學習。他可以學會唇語,學會像是正常人一樣活著,自然相信,自己也是可以學會這些事情的。
那現在,她這麼說,是表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麼?
「你追上來……是為何?」慕澤的語氣雖然生硬,但是卻放低了幾分。他心中好似還有些火氣,因為剛剛元錦玉沒有把花給自己。
元錦玉見這裡不是好說話的地方,半山腰有一處比較隱蔽的涼亭,便帶著他走了過去。
自己現在還是個待嫁的小姐,是萬不能碰到和男子私會的,所以見四周沒人之後,元錦玉才對著慕澤行禮:「上一次承蒙寧王搭救,小女子感激不盡,因並未鄭重道謝,錦玉始終有愧於心。」
寧王看著她的嘴型,待她說完,卻是微微擺手:「不必提了。那件事,也是本王唐突了。」
元錦玉略微詫異,寧王同她想的著實不一樣。親眼目睹了剛剛慕昭是怎樣在做錯事情時還嘴硬,現在更覺得寧王這番坦誠難能可貴。
他既然已經如此,元錦玉自然不能再說什麼。而且因為棋局的事,她對他還是有些愧疚的,所以便試探性的道:「其實錦玉在剛剛的筵席上,想要獻藝的另有其他,不知寧王可否想看?」
此時半山腰上的涼亭,四周楓樹林赤紅如火,元錦玉同他並肩站定在亭中,那纖細的身子,讓寧王覺得她似乎下一瞬便會羽化登仙一般。
她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好意思,以為她是在以為沒有將花送給自己而愧疚,不禁問著:「笛子的聲音,就那麼好聽麼?」
元錦玉聽到他問出這話,不知為何,心卻抽痛了一番。她剛剛,只想著不讓他得了頭籌,讓那些小姐們對他死心,但是卻忽略了,他本是一個失聰的男人啊。
元錦玉堅定的搖了搖頭,雖然有些蒼白,她還是同他解釋著:「笛子的聲音雖然好聽,但是在錦玉心中,卻不是最美好的。」
寧王未說話,心中卻依舊不懂,既然那笛音並非最好,她怎麼還會選擇楚王?
元錦玉情急之下,往前走了一步,同寧王靠的更近,身上那淡淡清香的味道,讓寧王不禁眸色深沉。
「錦玉說的句句屬實,只不過,選擇楚王,確實是有自己的緣由。」
寧王有些淒涼的一笑:「罷了,我也只是想知道,那笛音到底是什麼樣的而已。」
元錦玉咬了咬下唇:「剛剛錦玉說的獻藝,其實是想獻舞,錦玉在家中練了好久,跳給寧王殿下好不好?」
元錦玉知道這有些不符禮數,但是她就是想哄一哄這個俊美的如同天人一般的男子,她真的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到那樣遺憾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