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雖然也想跟著一起去縣城,但是家裡還有一攤子的活,所以只有張氏和冷三娘一起陪著去了,張氏以為冷三娘會直接把林芸希給拉到藥鋪,沒想到卻是來到了花店,將林芸希安置在後院的客房內,不久小童小北便引著個大夫進來了。
張氏把方妙跟她說的這幾天的情況告訴了大夫,大夫摸完脈以後捻著鬍鬚沉聲道:「病人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郁氣中結,氣血不暢才導致如此,寬寬心就好。」
張氏一聽就傻眼了,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林芸希現在這樣是氣的?
一聽大夫這話,冷三娘心裡倒是稍微的放鬆下來,讓大夫開了些補身體的藥然後讓小北把大夫送回去,她和張氏倆人就守在林芸希的身邊。
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只是因為憋了火氣,張氏感覺這好像並不是個大毛病,殊不知原主就是因為這個才沒了命,然後才有了林芸希穿到這個身體以來。
此時的林芸希的腦子裡好像被生生的分成了兩塊,一邊是前世她的母親一邊向她扔東西,一邊怒吼道:「為什麼你偏偏是個女兒,如果是個兒子的話我也不用天天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樣子,如果你要是個男孩的話······」鈍物打在臉上並不是很疼,她感覺自己胸口的位置痛的要死,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嘴巴一張一合的······
另一邊是一個瘦弱漂亮的女孩,躲在門後聽到秋家人退婚,他爹瞬間暴怒和來人那趾高氣揚的樣子輕蔑的眼神,她看到女孩眼淚不停的掉,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裡卻難受的要死······
林芸希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不停的在遊蕩著,她不想再像個工具一樣被她母親拿去跟那個男人談條件,也不想看到那個女人一邊揮霍著各種奢侈品一邊看著自己那厭惡的眼神,她明白,她在那裡是不被承認的,名義上是他父親的人不承認她的存在,被她叫做母親的女人總是一遍遍的否定她的存在,她不想再回到那裡。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內心的掙扎,她以另外一個身份重新活了下來,然後遇到了方歲寒。
男人的臉、男人的眼睛,男人寬厚的背,她從那裡好想找到的自己的歸宿,找到了獨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那人用最認真的口吻說讓自己等著他,但是現在他卻不知所蹤,明明答應過自己的······
沒有他那自己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飄蕩著的那抹白光越來越淡,就在快要消失的瞬間,白光中浮現了一個剛毅挺拔的背影,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彷彿耳邊又想起方歲寒臨走時那聲渾厚有力的回答——嗯!
聲音之大,震的林芸希耳朵有些發疼,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芸希,你終於醒了!」守在床邊的張氏見她眼睛顫抖了幾下睜開,立刻驚呼出聲。
一邊的冷三娘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看了過來,「芸希妹妹,感覺怎麼樣?」
林芸希感覺自己做了個特別長的夢,前世今生的種種糾纏在一起,讓她分不清眼前是現實還是做夢,所以看著冷三娘和張氏沒有開口。
張氏見她醒來心裡已然高興的要命,沒開口以為是她身體虛弱,趕緊跑到外面去給她端藥。
冷三娘從林芸希醒來以後就一直盯著她看,林芸希旁若無人的從脖子上摸出那塊玉,放在手心裡細細的摩挲著,兩行冰冷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在看到這個的時候她清楚的明白這就是現實,方歲寒的下落不明也是真的,她想要逃避這個事情,但是還是對那人的感情是刻在骨子裡的,這份疼痛也同樣永遠不會忘記的。
「芸希妹妹······」冷三娘看著眼前人無限寂寥的樣子,輕聲的開口說道。
林芸希抬頭擦擦臉上的淚水,抬起頭沖冷三娘露出個微笑,溫聲道:「我發現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啊,我一直以為是我獨自支撐著這個家,現在才發現我在心裡上是受到他支持的。」
冷三娘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方歲寒,沉默的看著她,表示自己正在聽,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時候說這話,但是最起碼現在開了口,大夫說只要開口那就好。
垂下長長的睫毛看著那表面滿是劃痕的玉,林芸希輕聲慢語的開口說道:「我和方歲寒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雖然成了親,但是他卻沒有碰我,在離開之前他給我留下了和離書,他是全心全意為我打算的吧,所以盡自己最大可能的給我留了後路,但是我現在卻後悔了,如果他一點後路沒有留給我的話,也許我現在可能還能更堅強一些。」
相比於林芸希的平靜,冷三娘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知道當初方家是使了欺騙的手段把林芸希給娶到了家裡,她也在心裡替林芸希報過不平,但是看到她跟方歲寒倆人感情那麼好倒是感覺挺欣慰,沒想到她倆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方歲寒比表面看著的更喜歡林芸希啊,否則絕對不會做到這種程度的。
見慣了冷三娘平時那爽利的模樣,現在一看她那瞠目結舌的樣子,林芸希突然就笑了出來,這個笑容沖淡了她臉上的慘白,整個人好像都因為這個笑而活了一樣。
「冷姐姐,這玉之前無緣無故的摔到地上一次,但是卻沒有破,這玉是他給我留下的,是不是預示著他現在平安無事?」林芸希抬頭看著冷三娘,異常認真的問道。
「啊?好像是有這個說法呢。」冷三娘現在完全跟不上林芸希的思路,只能她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半天猛的抬頭開口說道:「芸希妹妹,咱們去廟裡上香吧?」
「好,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可以嗎?」林芸希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直接開口回道,聊以慰藉也罷,心裡安慰也罷,她現在急需要紓解下心裡的那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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