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的攻擊讓群狼有如瘋了一般,甚至不理右護法和開陽堂堂主的存在,直接圍攻向夏雪和冷半夏。
狼是冷血的,是狠戾的。
那一雙雙森綠的眼睛,張到耳邊的嘴,滴著液體的鋒牙……
冷半夏的手緊緊的抓著夏雪的衣襟,另一隻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此時此刻,她真希望自己像有所穿越女一樣,關鍵時刻有英雄救美的鏡頭。
眼看夏雪的情形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而一旁白衣飄飄如仙人一樣的男子還在悠然自得的吹著口哨。
隨著口哨聲,狼群的攻擊一波更比一波強,狠。
夏雪雙腿不便,在空中不能支撐太久,所以,一次攻擊之後,他必須回椅子上,才能進行第二輪攻擊。
右護法和開陽堂堂主全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倒在地上的狼的血。
他們兩死死的護在夏雪左右,兩人雙眼都有些紅,已經開始拚命了。
「果然不凡。」如仙男子笑了笑,直直看著夏雪的一舉一動,這期間,也偶爾看一眼冷半夏,這個將他的陣法一一破掉的小丫頭。
縮在夏雪懷裡,冷半夏就像一團雪花,很小,不起眼。
臉色早已經蒼白,再活死世,這樣的場面她也會怕,不過,卻沒有尖叫,也沒有顫抖,只是心頭的懼意一陣比一陣強。
臉色雖過於白晰,卻鎮定自若。
她自己知道,只是強裝鎮定罷了。
兩匹狼倒地不起,夏雪的手上亦沾滿了鮮血,冷半夏的手臂上鮮血也在不停的滴落。
口哨聲又起,冷半夏微微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子,眼底帶了幾分怨恨。
此時此刻,男子也正好看向這邊,對上冷半夏的雙眸,不禁讓他愣了一下,哨聲中途而斷,一時間群狼的攻擊也亂了陣角。
讓夏雪一個回手殺死了十幾匹,連同右護法和開陽堂堂主都殺死了五隻惡狼。
這一變故,只因為那一個眼神。
如仙男子狠狠皺眉,他竟然覺得冷半夏的眼神是那般熟悉。
熟悉到想忘忘不掉,記卻記不來。
到底是誰?
他也沒有心情再指揮狼群,而是立在風中開始走思。
就算沒有人指揮,狼群依然是可怕的,隨著開陽堂堂主倒在血泊裡,然後衣衫破碎,血肉橫飛,右護法的一隻手臂也被兩隻狠狠狠的咬斷。
夏雪身上也佈滿了狼爪的抓痕。
冷半夏輕輕閉眼,她不想死,可是卻想不到救自己的辦法。
一頭狼狠狠撞過來,目標直指冷半夏。
在那剎那,冷半夏竟然忘記了害怕,而是份外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這頭白毛狼,突然記起,一直收在懷上的匕首,猛的掏出,又快又狠的遞到了狼嘴裡,而且是讓匕首豎著填進狼嘴裡的。
白嫩的手背被狼牙劃得鮮血直流,可那匹狼也嗚咽著滾倒在地。
夏雪抽了腰間的劍,伏了他胸前的冷半夏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已經有些急促,已經用盡了力氣吧。
劍如長蛇一般掃向逼近的狼群,卻是劍上沒有多少氣勢,更沒有幾分劍氣。
「看來,天要亡我。」夏雪手腕狠狠用力,卻已經是力不從心。
那邊正在走思的如仙男子也已經緩過神來,看到戰勢將要結束,又呼嘯一聲,準備讓這場戰爭徹底結束。
嘴角邊翹起一抹森冷的笑……
直面死亡,冷半夏終於做到了,她就那樣眼睜睜看著群狼襲來,甚至她看到了夏雪大紅的衣衫被淹沒在白色的狼群裡。
第十世,終於結束了嗎?
與前九世一樣,不甘。
哨子聲停了,狼群的攻擊卻滯了一下,彷彿後面有什麼湧了上來,最裡圍的狼群被夏雪的劍刺倒後,卻沒有如想像一樣襲來第二批。
「蕭寒羽……」冷半夏看著狼群後方襲來的人群,數量之多,殺意漫天。
漫天殺氣下,由十二暗衛護在中心的正是一身黑色披風,臉色鐵青的蕭寒羽,威嚴不減,眼底戾氣橫生,緊抿的薄唇,表示他很生氣。
夏雪也看到了,狼群受到了襲擊,正是蕭寒羽的軍隊。
他竟然帶來了軍隊。
還倚在夏雪懷中的冷半夏沒有動,就那樣直直瞪著緩步走來的蕭寒羽,半年未見,他的身上更多的是與生懼來的王者之氣。
看不到血腥的殺戮,冷半夏的眼底只剩了那張熟悉的臉。
夏雪的劍橫在胸前,讓蕭寒羽在五步外停了下來,嘴角翹起,一瞬間,殺氣,戾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然。
這樣的蕭寒羽才讓冷半夏琢磨不透。
他,越來越可怕了呢!
「半夏,鬧夠了,就回家吧。」蕭寒羽的目光躍過夏雪的劍,也躍過他的輪椅,而是看上冷半夏血流不止的手臂和手背。
外圍如仙般的男子口哨聲漸急,他也沒有想到,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而這螳螂和蟬也讓他分不清了。
鳳凰嶺於千百年來,第一次被大軍湧進。
只因為他太過在意眼前的敵人,而沒有注意後方的動靜,讓敵人佔了先機。
見群狼不敵,扔了哨子轉身便走。
他不能讓這些人闖進山莊,他要保護好鳳凰家族的一切。
這是她臨走前的心願。
最後一隻狼死在刀下,四周也漸漸靜了下來。
天色已晚,暮色皚皚。
冷半夏直直看著蕭寒羽,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他。
「堂主。」右護法到夏雪面前,輕輕喚了一聲,她絕美而魅惑的容顏有些疲憊,臉上也有絲絲鮮血,衣衫早就破爛不堪。
「放我下來吧。」看看夏雪滿身的傷口,再看看右護法隨時能倒下去的樣子,冷半夏終是輕歎一聲,眼下,別無選擇。
夏雪再強,也強不過蕭寒羽。
蕭寒羽永遠都是不擇手段的。
「不,你現在是本堂主的夫人,誰也不能帶走。」夏雪的劍緊了緊,夏家的傳家至寶已經傳給了冷半夏,絕沒有再讓她離開的道理,除非——讓她死在自己手裡。
蕭寒羽眼底一沉,終於不再淡定:「再說一遍。」
殺氣不再收斂,直面夏雪。
十二暗衛也都全身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你鬥不過他的。」冷半夏的聲音很小,極弱,她也不想回到蕭寒羽身邊,至少現在不想。
一切的誤會並未解除,眼下看來,又添了一條。
以這個男人睚眥必報的性格,眼下的夏雪怕是凶多吉少了。
嘴角扯起一抹笑,大紅的衣衫,暗紅的鮮血,讓夏雪看起來更加的邪魅性感,勝似女子的容顏撩人心神。
隨著笑意漸濃,他手上的劍微微回轉:「不會的。」吐出三個字,卻是說給冷半夏。
自己得不到的,蕭寒羽也別想得到。
那劍已經橫向了冷半夏的脖頸。
速度之快,讓所有人都來不及思考。
「噹!」的一聲,夏雪橫向冷半夏的劍偏了一下,劍尖劃過她的脖頸,留下一條血痕。
隨著夏雪再次收劍的時候,蕭寒羽整個人已經柔身攻了上來,掌勢如風,狠狠劈了過來,毫不留情。
直直拍上夏雪驚魂鬥艷的臉。
若在平日,夏雪刺向冷半夏的一劍,神仙也阻擋不了吧,只是今日體力耗盡,所以慢了一拍,再加上蕭寒羽夠狠夠毒,一掌劈來,竟是不在意冷半夏的生死一樣。
連同她的半個身子也卷在了掌風之中。
他剛剛是一念之間才要殺死冷半夏,此時見蕭寒羽如此,心底一慌,整個人倒旋而起,護在了冷半夏面前,手中的劍也收勢不住,斜斜摔了出去。
就在夏雪反攻的一瞬間,蕭寒羽的攻擊也已經到了。
一口血噴湧而出,夏雪抱著冷半夏斜斜靠在輪椅上。
蕭寒羽再次襲出一掌,掌風依舊,狠歷依然。
看樣子,他是想趁機將夏雪解決掉了。
右護法身子顫了一下,拼著最後的力氣斜飛而來,也手起一掌,直直拍向蕭寒羽的後心。
暗衛一沒有什麼動作,猛的翻身而起,一掌直取右護法的後心,他不會因為她是個女人而手軟半分的。
蕭寒羽一心要救冷半夏,致夏雪於死地,而且他知道自己身後有十二暗衛,並不在意身後的一切。
卻是右護法抱著必死的決心,幾乎是在拚命,倒是讓蕭寒羽始料未及。
她那拍下來的一掌力道非同小可,讓蕭寒羽拍向夏雪的一掌也級了幾分力道。
夏雪摟著冷半夏的手漸漸無力,嘴角的血更多的溢出來,細長的單鳳眼仍然輕輕瞇起,嘴角的笑未斷。
這張臉還是那是嫵媚動人,邪魅多情。
卻是臉色過於蒼白,少了平日的霸氣。
「夏雪。」此時,右護法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而冷半夏則被蕭寒羽抱在了懷裡,還是熟悉的味道,卻讓她感覺不到溫暖。
只有冷,無盡的冷,她只能無助的看著夏雪,無聲的哭泣,從喉嚨深處低低的呼喊。
臉上有些涼,是淚水。
自己還是害死了夏雪。
抱著渾身顫抖的冷半夏,蕭寒羽臉色越發鐵青,剛剛右護法那一掌也讓他受了幾分內傷,傷勢不重,卻是心口的痛無法忽略。
想到她在為另一個男人哭泣,再想到,堂主夫人四個字,蕭寒羽猛的抬掌,再次攻向倒在輪椅中的夏雪。
沒錯,他就是要殺死夏雪。
雖然看眼前之人的樣子,也已經是活不成了,可他就是氣憤,就是要再補上一掌,以洩心頭之憤。
一隻手輕輕按上蕭寒羽的手臂在,白晰的手前上有三條深深的抓痕,正在流著血。
血已經有些泛黑。
「皇上……他已經死了。」冷半夏終於低低開口,她逃不掉這個男人的手掌心了。
而且她知道,此時的夏雪已經活不成了。
狠狠看著冷半夏,用力一咬牙,蕭寒羽收回手,雙手摟緊懷中的人:「他是你害死的。」
似乎是有意要如此,他的眼底竟然是比半年前更深更濃的恨。
閉眼,淚水無聲滑落,冷半夏知道,夏雪是自己害死的!
「來人,給貴妃娘娘上藥。」蕭寒羽只是抱著冷半夏,暗衛早已經帶人開始清理現場,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夜色裡,竟然看不到山莊的入口了。
「原地休息。」蕭寒羽又一聲令下。
軍隊原地休整,暗衛一統計了傷亡情況,報給蕭寒羽,便去安排其它事宜。
半年未見,冷半夏對蕭寒羽的行為更無法接受了。
這個人,從小到大都足夠狠,夠毒,夠辣,甚至對所有人。
「堂主夫人。」蕭寒羽直直瞪著已經包紮過傷口的冷半夏,一邊抬手握了她的下顎,十分用力。
斜了他一眼,冷半夏骨子裡的倔強再一次顯出來,揚了揚頭,想擺脫蕭寒羽的手,冷冷哼了一聲。
也不否認,也不解釋。
既然已經誤會了,那就這樣吧。
反正現在的冷半夏也已經心如死灰。
夏雪的死讓她無法承受。
之前的誤會也無法解釋清楚,她只能什麼也不說。
放走蕭儀宣一事已經成了她和蕭寒羽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越來越深,越來越寬。
從小到大,蕭寒羽最看不得便是自己和蕭儀宣在一處。
這件事,要弄清楚,真的太難。
「冷半夏,說清楚。」蕭寒羽不懇鬆手,聲音猶如寒冰刮骨,雙眸如萬年枯井,隱隱帶著血絲,嘴角緊抿,他的作風一向是單刀直入,可是對冷半夏,他已經容忍了許久。
「已經夠清楚了,我們五年前有過約定。」冷半夏不得不直視蕭寒羽,卻是目光中更多的是淡漠,是冰冷。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想到夏雪的死,她無法原諒蕭寒羽。
「約定一起死嗎?」蕭寒羽卻冷冷一笑,指尖用力,直到看到冷半夏抽氣,才鬆了手。
冷半夏知道,剛剛的夏雪的確想置自己於死地,可是最後他卻選擇了保護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她也看到,蕭寒羽就是利用自己才一掌擊中了夏雪,否則以夏雪的實力,與之拚命也不會那麼快就倒下去的。
「不,約定做他的堂主夫人。」冷半夏咬牙吐出幾個字,他現在就是想讓蕭寒羽也痛苦,畢竟他是活著的那個。
「啪!」
蕭寒羽猛的甩出一個巴掌,力道之大。
將冷半夏整個人甩了出去,狹隘的帳篷裡,充斥著血腥味。
本來半倚在榻上的冷半夏被甩出去很遠,直貼在帳篷的邊緣,嘴角血跡斑斑,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蕭寒羽沒有上前扶起她,而是憤憤的轉身。
帳篷的簾子被摔得直響。
這一次,蕭寒羽再也無法容忍了。
握了握拳頭,冷半夏只感覺本來就聽不到聲音的左耳嗡嗡作響,讓她感覺頭前欲裂。
隨後有郎中進來,還有暗衛,總之來了很多人,卻沒有蕭寒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