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懷善奉旨從東海監察回來,又在皇宮呆了幾日,才匆匆忙忙出宮,趕上了義兄龔行風的生辰。
當晚兄弟倆與麾下眾將舉杯共飲,汪懷善在銀虎營中醉了兩日,總算回了王府。
他白日進的府,先進了書房找來留在府中的師爺與管家,待問過府中這三月的動向後,待問來王妃治家有方後,他笑了笑。
待他回到後府,木如珠抱著兒子,眼睛微紅,「都等你幾日了,怎地今日才回。」
汪懷善輕「嗯」了一聲,朝她一笑,抱過她手中的兒子仔細看了又看,見他閉著眼睛沒回應他,他心裡有點可惜之意。
也不知,日後他與他親不親。
「快回房罷,熱水已備妥了。」見汪懷善只是笑,木如珠仔細地看著他,嘴裡說道。
「好。」汪懷善伸手摸摸她的臉,溫柔笑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說罷,又看了兒子幾眼,把他交到他請來的奶娘手裡,提袍起步。
「我沒有,倒是你在外面辛苦了罷?」木如珠搭上他的肩,嘴唇微嘟,似有些不滿。
汪懷善笑看她一眼,搖搖頭,沒有言語。
他一言不發,木如珠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等他是真不與她說話後,她收斂起了身上帶有抱怨的嬌嗔,安靜了起來。
她親手與他沐浴,共浴時,見他閉眼無歡愛之意,木如珠的眼也冷了下來,慢慢地,心中有了一絲慌張。
「孩兒夜間鬧得很,你今日才回來,想來會吵著你,可是要把他抱到奶娘房裡去睡?」與夫君穿衣時,木如珠輕柔地問。
「不必了,我喜鬧。」汪懷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條不知是哪個針線婆子手裡出來的腰帶,淡道。
見他還是那般心喜小兒,木如珠安了點心,看著他溫柔笑著說,「你在外面累著了罷,看你什麼話要也不想說。」
「還好。」汪懷善不太耐煩她這種婆媽,自己伸手繫好了腰帶,大步往前朝護衛道,「讓管家上膳。」
他去了堂屋,坐下一會,木如珠來了,懶懶躺在椅子等下人擺膳的汪懷善睜眼看到是她,朝她伸手輕笑說,「來了。」
「是。」料不準他的喜怒哀樂,木如珠安靜了。
「用膳罷。」汪懷善摸了摸她的手,讓她坐下。
待用完膳,汪懷善帶了半天孩子,汪岳是個乖孩子,醒來也不哭不鬧,汪懷善左看看右看看,逗弄他半晌,一人跟小兒玩得不亦樂乎,哈哈大笑了幾回。
見他笑得多,坐在一旁的木如珠也笑了起來,那一直在看著汪懷善的眼睛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
他怕是疲了,才這麼冷淡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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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京中有太監來接婉和公主回京,有人替婉和公主送來拜貼,張小碗還真是訝異了一翻。
「見罷。」汪永昭夕間回來,聽她一說,一點也不奇怪。
「這……」張小碗用眼神詢問他。
汪永昭揮退了婆子,才淡淡地道,「皇上已應允了我,誰也不能下你的臉。」
張小碗看他一眼,拿過他的手包在雙手中,垂眼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得勞您為我費心。」
見她又是花言巧語,汪永昭冷哼了一聲,但到了夜間就寢,還是與張小碗頸脖相交,身體廝纏了一陣。
隔日上午公主來府,張小碗在主院門口迎了她,還見到了她的女兒司馬樂。
「汪夫人,我兒樂兒甚是乖巧,你抱抱她罷。」張小碗見了半禮,婉和公主就扶起她笑著道。
見她開門見山就說這句,口氣還甚是溫婉可人,張小碗不禁抬頭看向她,見她對她笑,她便也笑了。
她低腰抱起司馬樂,笑著輕柔地問,「幾歲了?」
「碗奶奶,樂兒五歲了。」司馬樂輕聲地回道。
張小碗早知她是怎麼生下來的,當年婉和公主來信求她,為的就是肚中的孩子。
「五歲了呀……」張小碗低頭笑著看著她如花一般的臉,抬頭與公主溫和說道,「她長得像您,甚是美麗。」
婉和公主聞言一笑,伸手抱過婉和下地,牽著她往前走,嘴間與張小碗微笑說道,「脾氣切莫像了我才好,要不都不知得多吃多少苦頭,到時我這當娘的,都不知會心疼成何樣。」
聽到這話,張小碗心中一愣,嘴上卻笑著與她道,「您定是能護好她的。」
婉和公主未語,快走至堂屋前時,她才笑道,「但願罷。」
在屋中不冷不淡地說了幾句話,張小碗留了婉和公主的膳,公主也應了下來。
膳後,公主欲走,張小碗把備好的什物賬冊給了她,嘴裡輕道,「沒什麼好給您,知您上京之後什麼都不會缺,就只備了一點小禮物,請您莫嫌棄。」
婉和打開帳冊,看著那上百件的禮物,她笑著輕撫了額,好半會,她垂著眼睛看著帳冊笑道,「我領您的情了。」
都道汪節度使夫人會做人,婉和這才是親身第一次體會。
這禮單裡,有大半數,都是她回去後要拉籠人都用得上的。
她這時抬眼,朝張小碗笑道,「母后九泉之下也定會知,您是念著她的。」
張小碗萬萬沒料到她會說這話,見她如此說道,思索了好一會,才說道,「您這一回去,怕是來往也會甚多,如有累煩之時,想來也是想出去躲躲輕閒的,我在那山下之地有一處莊子,地方隱秘,就是簡陋了些,如若您覺著不嫌棄,臣婦還想把那處宅子借您偶爾歇歇腳。」
說到這,她抬眼看向婉和。
婉和領意,她知張小碗是在給她備後退之所。
這時,還有人對她釋放好意,她哪還有不受之理?
奶娘生前跟她說過,她母親與這汪夫人的情誼不止表面那麼簡單,那時她覺得可笑得很,她母親一年能見這婦人幾次,都不召來身前說話的婦人,這情誼能從哪來?
只是在經歷過那麼多的污穢後,她已知,惡會裹了那萬般的蜜從四面八方而來,而那真情與那真相一樣,都會深深地掩藏在誰也看不到的角落,因為有人在保護它,有人在粉飾它,無幾人能真覷知原貌。
張小碗送了她到門口,婉和抱著女兒,看著張小碗柔和的笑眼,她頓了頓,輕聲地問道,「您還記得我的母親麼?」
「記得。」張小碗看著她笑著輕點了一下頭,這次,她連猶豫一下也未曾。
婉和平靜地微微一笑,朝她道,「我也記得。」
她抱著女兒上了馬車,掀簾再看她時,她看到了張小碗眼中的淚光。
布簾掉了下去,她溫柔地抱著懷中已入睡的女兒,輕柔地吻了下她的額頭,笑歎道,「黃粱一夢二十年啊……」
說話間,她眼角的淚水無意識地掉了下來,就在快要掉到女兒的臉上時,她猛地抬頭,把眼眶裡的眼淚眨了回去。
「二十年啊!」婉和抬頭閉著眼睛無聲地哭了起來,「母妃,奶娘,婉和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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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邊漠的盛夏又來臨了,懷仁天天與父親出去,張小碗便帶著懷慕教習算帳之術。
她甚是為二兒的認真苦惱,怕他習太長時間東西,腦子辛苦,便時不時放他出門轉轉。
但懷慕從小就在節鎮長大,沒哪處他沒去玩過,待張小碗一走,他就又回過頭繼續學習功課,把張小碗給他的算盤拔得噹噹作響。
沒得多時,便有下人來報二公子又回書房了,張小碗只得親自去提人,親自帶著二兒在院中散步聊天。
懷慕尤喜與她說話,聽她講一些他從沒從書中看到過的故事,哪怕是聽她講院中的花草,也聽得甚為認真。
有時要是張小碗都不認識的花草,他定也會去尋了書,問了人,改日再來告知張小碗。
到了夕間,懷仁回來,嘰嘰喳喳問著二哥今日幹了什麼,懷慕習得一天的功課,又從張小碗那聽得那麼多事,還與她走過那麼多路,自然有很多話要與他說,兄弟倆便會在他們娘親伺候父親洗漱時說個不停。
而懷慕管理家中銀錢這事,張小碗在這日在懷仁就寢時,仔細與懷仁說了箇中原因。
懷仁聽他娘親說,二哥知他手腳大方,怕來日無錢讓他過活,日後無銀錢行兵打仗,便親自管理帳房,好讓他與他的兵衣食無憂,當下懷仁聽得感動不已,那晚去了他二哥的睡房,還抱了他的胳膊肘兒睡了一晚。
懷慕知情,第二天來與張小碗請安時,滿臉無奈,當下輕聲說,「娘親,孩兒知曉您想讓懷仁敬愛我,但您以後切莫這麼說了。」
是他尤喜這帳房醫術之事,才讓弟弟代了他的武職。
汪永昭在旁聽到他這話,便朝他道,「過來。」
懷仁此時身貼著門在練頂功,這時嘻笑了一聲,便一個翻空躍到了父親身邊,聽二哥說完後,他便朝娘親搖著頭笑道,「孩兒又被你騙過去了。」
「哪是騙?」張小碗笑,這時汪永昭朝他瞪眼,她便朝他眨了眨眼。
汪永昭見狀,臉上有些惱怒之意,嘴角卻翹了起來,心中根本無訓斥之意。
他也知,這婦人是在用她的方式在教他的兒子,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親如手足。
汪家家中和睦,張家那邊,小寶小弟的兒子有幾個跟在了懷仁身邊,張小碗便讓他們不忙時來見見她,與她說上幾句話。
小寶媳婦,小弟媳婦也老常來看她,張小碗聽著她們說侄子們的事,時不時補幾句,想讓他們書念好,這武也不斷下。
為著侄子們,張小碗又請了位先生去了張家,張小寶也知他們大姐的意圖是想讓家中那幾位出色的兒子能成大器,便也是費心栽培著那幾個出色的張家兒子。
小弟向來是個悶頭悶腦的,對媳婦也好,對兒子也好,都是話說得不多,但事情卻是做得最多的,自他的兩個兒子憑自身本事當了汪家軍裡的隊正,手下能管二十人後,夏天就擔水去看兒子們練兵,冬天就擔稀飯去看兒子們練兵,為著此事,他今年都不往南邊那邊跑商了,最遠的不過就是去趟大東。
張小寶為此訓過他幾頓,但他自跟著小弟也去看過兩回,知曉自家兒郎的威風後,自知以後他們的出息就不像他們了,心下也良多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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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汪懷善來了邊漠,這幾月間,汪家軍陸續回了節鎮,京中也無大事,汪懷善便尋了個名目請令去邊漠。
千重山正在大建,小弟年幼,大弟聽說已管帳房之事,但汪懷善還是想回來幫一把,把父親的大鎮建完再說。
有他在,大夏那邊也能安寧一些,容帝便允了他的請求,讓他過來。
這天帶著龔行風到了都府,汪懷善一進門就對義兄笑著道,「我看你以後跟我住在我院子裡行了,別另置他處了。」
「聽你這口氣,你就不怕乾娘訓你這般年紀都沒規沒矩?」
「她哪會。」汪懷善笑出聲。
龔行風搖搖頭,搭著他的肩進後院。
一進院,等走到門邊,就聽到廊下那秀美的婦人朝著他們笑道,「我早間就聽著你們進鎮了,現下才來,真是找打。」
「我帶兄長見父親去了,」汪懷善見到她,嘴角不由翹起,大步幾步過去就跪下,「見過娘親,孩兒回來了,您可是想我了?」
「見過義母大人。」龔行風緊隨跪下。
「去洗手罷,坐著喝杯水,等你們父親回來。」張小碗看著兒子義子全都巴巴看著她的眼神,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等他們走近,一左一右陪伴她進堂屋時,她偏過頭看著懷善,問他道,「岳兒呢?」
「王妃帶著呢。」
「你呆到何時才回?」張小碗不由轉過了臉,看著地上,嘴裡輕問道。
「過完年罷,現也不知,得再看。」汪懷善淡淡地回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側臉,怕她生他的氣。
「嗯。」張小碗點了點頭,抬頭朝他溫和地道,「你心中有數就好,莫委屈了自己。」
汪懷善便笑了起來,與她道,「知曉了,你就放心。」
龔行風這時忙插話道,「娘,我們給你抬了幾箱子從東邊尋來的寶物過來,您看到了沒有?」
張小碗聽到這話,「哎」了一聲,撫眼笑道,「哪尋來的刺眼睛的東西,看得我眼疼。」
龔行風一聽,立馬手指汪懷善,「是懷善。」
汪懷善哼笑了一聲,伸出手,越過他娘,大拍了一下義兄的背。
龔行風被他打得背劇烈疼痛了一下,當下只得忍著痛又道,「好罷,乾娘,刺眼的都是我尋的,不刺眼的都是他尋的。」
「哈哈,」汪懷善這時大步走到龔行風身邊,「還是我兄義氣。」
看著他們笑鬧,張小碗瞧得仔細,見懷善的笑爽朗真無陰霾,這才放下了點心。
孩子是她帶大的,是不痛快還是痛快,她還是看得出六七分的。
這世上的事,便如此罷,誰人真能凡事順心如意。
對於夫妻之間的事,他能坦然面對,便是最好,她不能在這當口要求他所做更多。
剩下的,是好是壞,留給歲月慢慢再告知他,他自己慢慢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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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膳後便帶兒子們回前院,前行時龔行風本是猶豫了一下,見汪永昭朝他看來,他便笑著跟了過去。
「過來。」走至廊中,汪永昭朝龔行風輕揚了下首。
龔行風彎腰快步到了他面前,往前拱手,「將軍。」
「明年三月上任?」
「是。」
「可有變數?」
龔行風苦笑,「怕有變數,懷善說帶我來與您商量一下,末將這便就來了。」
「那再等兩月看看罷,無甚大礙,就召令兵卒起程。」汪永昭看向他道。
「末將遵令。」龔行風得了他的話,這才真放了心。
他這裡,不是皇帝攔著他不去東海上任總兵,而是朝上有人攔著,奈何他多年打兵行仗,孤父在朝中又官小位低,朝中之事找不到人幫忙,還好懷善能幫他拉他一手,另他有行兵之事請教汪永昭,這才厚著臉皮過來了。
龔行風見他的話說完,不敢再擾父子四人,就拱手道,「末將先行退下。」
「去罷。」汪永昭輕頷了下首。
等他走後,汪懷慕不解問父親,「您也要用他麼?」
「不是如此,」汪永昭輕撫了下他的頭,低頭溫和與小兒解釋,「他是你兄長的義兄,便也是你們的義兄,他在東海,有這交情在,以後有什麼事,你們便也好行事。」
「嗯,」汪懷慕想了想,便笑道,「娘親說,往東邊的地方她還未去看過呢,說日後我要是能去看上一眼能告知她幾聲,她定會夢中都會笑醒。」
汪永昭聞言微愣了一下,這時汪懷善一聽,嘴裡嘀咕了一句,「我去過,怎地不問我?」
這時,他看到汪永昭朝他冷冰冰看來,汪懷善立馬說,「我是去過,您且等等,我就這去告知娘一聲。」
說罷,可沒跑得多遠,只跑了兩步,就被汪永昭取過護衛腰間的馬鞭,狠狠朝他抽去。
汪懷仁見,眼睛都亮了,湊到二哥身邊吃吃地笑著道,「我看爹爹是想教訓大哥得不得了,你可不知,日間在營間,大哥都是被他踢了一屁股滾出來的,也不知所為何事。」
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弟,汪懷慕不由自主地輕歎了口氣,「你莫這麼壞,娘親知曉了,又要愁得飯都著不下了。」
汪懷仁一聽,連連罷手,「你可莫聽她的,她最會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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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間,汪懷善收到了京中來信,看過後便讓侍衛放到火盆中燒了。
龔行風那廂拿了他收到的信過來,正好看到他盆中的信,與他笑道,「你家那個王妃可真是厲害,我家那位夫人都被她收服了。」
說著揚揚手中他那夫人為王妃說話的信,「你要看麼?」
汪懷善好笑,「我看作甚?」
說著就垂下首,把公掩上,與龔行風笑著道,「晚膳我娘給我們煮羊肉煲吃,你便來罷。」
「好。」龔行風點了點頭,這時他正了正臉色,「我中旬上路,你有何要我帶回去的沒有?」
「給岳兒帶條長壽鎖回去罷。」汪懷善想了想道。
「你就不把他帶回來養?」龔行風忍不住問道。
汪懷善搖了搖頭,手指輕敲了下桌子,「還要等幾年。」
「你的意思是……」
「三歲看老,差不多到三歲就能知曉,他是不是我汪家兒了。」汪懷善勾起嘴角淡笑道,「說來,岳兒到時就是與我親,我甚歡喜他,到時帶到這邊來養,我父親那裡怕也是過不了,岳兒已入不了汪家的籍譜。」
「汪大人就這般不想要他?」龔行風輕「嘶」了一聲。
「怕是死了,他都不會眨一下眼,更別說要讓他當汪家的長孫了。」汪懷善嘴間微翹,似笑非笑嘲諷道。
「那你想如何處置?」
想著義兄此次一去,以後也是數隔數萬里,怕是幾年也難得一見,汪懷善想罷,便平了嘴角笑容,與兄長實話道,「要是無大礙,便把我的封地給他,汪家軍這邊,岳兒是碰不著一根手指頭了,木氏在母親面前如此放肆,父親沒殺了木氏,已是看在我是他長子的份上了,就是長孫又如何?先前便是在他的府中生下,他都未曾看過他一眼。」
可惜如此明顯,他的王妃還以為只要他是善王,她的兒子便能享盡榮光。
「那你便休了她,再娶一妻,要不,請皇上下旨?」龔行風揚眉道。
汪懷善搖頭,沉穩笑道,「不至於如此,木氏是我的妻子,只要她別不尊婦道,她便是我這輩子的妻子,擱在京中就是。」
「可妾室生出來的兒子,汪大人怕也是不歡喜罷?」龔行風搖頭道,「我看你那兩個庶弟,他都不甚歡喜。」
那哪是不歡喜,那是厭惡至極,要是不小心被汪大人碰到看一眼,他那兩個庶弟能嚇得屎褲子。
汪懷善對於他這個父親的冷酷無情,現如今那也無話可說了。
想想他對自己親生兒子都如此,不認他的兒子,也沒什麼不好想的了。
「納妾?」汪懷善搖頭,「算了,不能再誤一女子了。」
「隨你罷,」龔行風無奈,「我看你乾脆出家當和尚得了。」
汪懷善聞言拿起桌上硯台往他砸去,嘴裡笑道,「你納的那幾個妾,叫什麼名兒怕是現下都不記得,納來花你的俸銀啊?」
「人多熱鬧,」龔行風躲過,嘴裡笑著說,「我出門打仗,她們也多個人吵嘴不是?」
「唉。」汪懷善笑歎,「等你回去住了,你就頭大了。」
「這有什麼?」龔行風淡淡道,「你當世上的女子都像你家王妃,那腳一抬,誰的頭都敢踩。」
汪懷善聞言那笑意從嘴間褪盡,良久後,他才與龔行風淡淡說道,「久了,就知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