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裴罪能逃嗎?答案自然是不能,他可還清楚的看見龍爺的屍體掛在那旗幟上的,如果自己真的逃走了,這泰山王搞不好什麼都做的出來。
「放過她,我跟你們走。」裴罪氣喘吁吁,嘴角已經溢出一絲鮮血。他受了傷,無論是身上的刀傷還是胸口的五寸釘,已經使他的實力大打折扣。
想要救出佞桑,然後逃走,難於上青天!
就在裴罪快要放棄的那一刻,耳畔再次傳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充滿了致命的蠱惑:「想就她嗎,想要殺光這裡的所有陰兵,掀翻地府十殿嗎?來吧,和我融為一體,成為我的奴僕,我將賜予你最強的力量!」
裴罪的眼睛開始由黑色轉變成紅色,最後居然又從紅色退回黑色,如此來來回回變幻了幾次,倒是讓那泰山王看的饒有趣味。
要成為他的奴僕嗎,裴罪雙拳緊握,不行,絕對不行!可是難道要讓他眼睜睜看著佞桑有危險嗎,這更加讓他做不到。憑什麼想要使用鬼眼的力量,就必須賣身為僕,他偏要翻身做主,讓鬼眼完完全全的臣服於他!
那鬼眼似乎知道裴罪此時的盤算,腦海中頓時響起一陣桀桀的笑意,嘲諷之意十分明顯。裴罪忽然覺得眼睛刺痛,腦海混沌一片,顯然是那鬼眼給他的懲,他現在精神虛弱,想要扳倒鬼眼就太癡人夢了。
此時,佞桑忽然動了,她冷眼看向泰山王:「七哥,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你的屬下殺了老四,可沒想過他是你四哥!」泰山王聲如洪鐘,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對方不給面子,佞桑的話也不客氣起來:「你們十殿是不是以為我大哥冥皇死了,我就可以任你們欺辱了!」
這話一提到冥皇,就連泰山王的身體也僵了一下。手裡的關公刀微微向後挪了挪,離開了佞桑那纖細的脖子幾分後再次停下,「冥皇已死,地府現在只有十殿!」
這語氣斬釘截鐵,卻在此時顯得如此力不從心。分明是有些心虛,看來對於佞桑的身份他還是有些忌憚的。殺了裴罪很簡單,可佞桑的身份雖然在地府十分尷尬,但她畢竟是曾經的雙王之一,若是真的出現什麼差池,光是地藏王菩薩那裡就不好交代。
簡單的幾句交談,無疑不是佞桑在側面告訴裴罪,不要擔心她。快逃!十殿不會讓佞桑死去,就算是重新將她封印在十一殿裡放逐,也不會讓她死。
裴罪不禁苦笑,佞桑的良苦用心是枉費了,他現在渾身動彈不得,別是逃走了,連站起來都很難。
「真的要放棄嗎?」
「難道你不想殺光這些陰兵,讓十殿所有人都跪在自己腳下嗎?」
「看看你的女人,現在就被控制在別人手裡,你不想去救她嗎?」
「來吧,接受我的力量,讓我們真正的合二為一,你,就是真正的鬼王!」
裴罪咬了咬牙,這聲音此起彼伏的響徹在自己的耳朵裡,簡直是:聒噪!
「閉嘴!」裴罪恨得牙癢癢,暗自對著那聲音吼了過去,沒想到這一聲吼之後,果然安靜了片刻。
但是很快,那聲音鍥而不捨的再次響起:「你不想成為鬼王嗎?將整個地府握於掌心,就連地藏王都奈何不了你!」
「呸!」裴罪不由唾棄。「老子要真是答應了你,才真是傻了。接受你的力量,成為你的奴僕,恐怕就不會是鬼王了,而是你鬼眼的奴隸了吧!」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家老爹為什麼會被逼到那個程度,但是既然他是鬼王,就一定不會是這鬼眼的奴隸。這就明,他只要答應這鬼眼的要求,自己此生怕是都成不了鬼王,而是仰人鼻息的奴才了!
好奸詐好陰險好無恥好不要臉的混賬東西,居然到現在還想騙他,難道他裴罪的腦門子上就寫了『我很好騙』四個大字了嗎?
你可以懷疑他的實力,但是請不要懷疑他的智商。
果然,裴罪這一番怒斥之後,大腦清淨了很多。裴罪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鬼眼居然已經可以控制住了,裴罪心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而泰山王此時則死死盯著佞桑,似乎在考慮她剛才話的真實性。「你的是真的?」
佞桑冷笑一聲,那種睥睨眾生,漠視一切的神色,頓時讓泰山王信了大半。「不信的話,那就殺了我試試看好了。」
她,她要是死了,十八層地獄必毀之,陰陽大亂。
畢竟是曾經的雙王之一,就算是泰山王懷疑他的真實性,也不敢擅自做主。要是假的還好,倘若是真的,到時候他們都是陰陽兩界的罪人。為什麼要殺了裴罪毀了鬼眼,那就是因為他們害怕裴罪脫離控制,或者壞了陰陽兩界的秩序,簡單理解就是鞏固王權!
如果因為一個裴罪而把地府給搞塌了,那才叫完蛋了!
佞桑毫不懼怕的上前一步,脖子立刻靠近了那把關公刀。泰山王一動不動,似乎被佞桑這樣找死的行為給嚇傻了。而佞桑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走,脖子上因為鋒利的關公刀,頓時流出血來。
泰山王嚇了一跳,在佞桑再次跨步之前,連忙收刀。而佞桑的脖子上掛著刀痕和血跡,毫不在意的朝著裴罪款款走來。
那一瞬間,裴罪彷彿覺得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酆都城下。
「覺之,你看我這兒媳婦可好?」抱著輪迴鏡欣賞著這慘烈的場面,無塵笑的十分可恥。
覺之和尚拂了拂衣袖,靜靜地開始煮茶,那模樣就像是畫中的仙人。「無塵,準備早課吧!」
「賭約還沒結束,我現在還不是和尚。」無塵瞪了一眼過去,帶著鐐銬的雙手嘩啦啦作響。他真的很不想出家,很不想當和尚,可這個人,他打不過……
「呀,不如明天我們先剃度吧。」
「金喬覺,你知道你為什麼到現在還只是個菩薩,而不是神佛嗎?」
「哦?無塵,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佛曰: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而你金喬覺,則以他人喜悲而開懷。」
「貧僧不覺得開懷啊。」
「那你為什麼笑的這麼不要臉!!!」
而此時,天就要亮了,顯然有人還沒有這個覺悟。
佞桑走到裴罪的面前,伸出纖細的胳膊緩緩觸摸到裴罪的臉頰,臉上掛著淡漠的表情,眼神裡卻充滿了一絲疑惑。她忽然摀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為什麼看到你受傷,我會覺得這裡疼呢?」
疼?失落的情緒漸漸消散,裴罪的眼睛突然亮起,他激動地看著佞桑:「你是在,心疼我?」
「心疼?」佞桑皺了皺眉,她大概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詞的含義。
「對,你是在心疼我!」裴罪很確定道,就算不是,他也要告訴佞桑,就是這樣!還是盡快確定彼此的感情要好,趁著佞桑的情商開竅,他必須多做一些事情。
「喂,現在不是你們談情愛的時候。」泰山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騎著馬走了過來,臉色郁卒。
裴罪甩了他一記冷眼,「壞人姻緣心遭報應!」
這句話頓時讓泰山王的臉上白了一塊紅了一塊又黑了一塊。只見他伸手一提,將佞桑扯到自己的馬背上,長刀一揮,下達命令:「壓著他,回地府!」
這一聲命令,令裴罪心神一動,他現在是在陽間,怕他們作甚!只要拖到天亮,這些傢伙就必須滾回地府了,他怎麼一開始沒想到。
泰山王看見裴罪那笑成花的臉,不由鬱悶:「這子該不會是被逼成傻子了吧!」
「多謝你了,泰山王!」裴罪哈哈大笑起來,眼睛徒然迸發出嗜殺般的紅光:「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一落,鬼眼綻開,氣勢突然迸發出來。那股強勁的鬼氣頓時將困住裴罪的陰兵盡數給掀飛了出去,那幾十根長槍如同仙女散花般從天而落,頓時下面的陰兵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死傷大片。
裴罪一把扯過那刺入自己後背的一桿長槍,橫於胸前,腳下一個用力朝著那泰山王攻了過去。這攻擊迅猛無比,就連泰山王都搞不清楚為什麼剛剛還跟軟腳蝦一樣的裴罪,居然瞬間變成了一隻兇猛的野豹!
長槍直接朝著泰山王的脖子攻擊了過去,此時他只好手持關公刀抵擋長槍,裴罪本來就是虛招,一看泰山王上當,立刻換過身形將那長槍直接送到他胯下的白馬身上。
長槍拔出,白馬倒地而死,泰山王不得不去應招,而佞桑總算從泰山王的手中逃離開來。
裴罪這麼做自然是故意為之,古人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裴罪曰:古人誠不欺我!
馬上就要天亮了,他倒要看看這泰山王能不能扛得住這陽間的日出。就算這泰山王可以抗住,那這些陰兵呢!只要擋住這些陰兵,他泰山王再厲害,還能翻上天不成?
而裴罪,從來沒覺得,日出是如此的美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