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罪終於爬到了她的面前,他緩緩抱住她的腦袋,依靠著身後的石塊撐起身體,將她摟到懷裡。
她好輕,輕的讓裴罪數年以來,第一次哭了出來。她的腿已經不知道被哪只白化蜥蜴吃掉了,只剩下一隻右手,此時正緩緩的為他拭去眼角上的淚。
她還是一樣的明媚動人,乾淨的沒有被一絲污血侵染。胸口幾乎被那蜥蜴的爪子掏空了,裡面的肋骨都能看見,裴罪拚命用衣服將傷口摀住,就像幾年前那個無助的少年。
「你不要死。」裴罪抱住她,聲音哽咽。
蔣薇紅著眼睛,一滴淚水沿著眼角蜿蜒而下。她低低地哭著,摀住自己的胸口。「我知道,我不過是被複製出來的怪物而已,我遲早是要死的,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很開心。」
「蝴蝶玉已經被啟動,凡是闖入這個洞穴的人,全部都被複製過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夥伴,只要是人類,都被複製了。我死了,你……你一定要當心。不是所有被複製出來的怪物,都是善良的。」
「他們有的被複製了感情,有的被複製了貪婪,還有被複製了殘暴。只要蝴蝶玉還在,這樣的災難將一直存在。還好,我剛剛睜開眼睛,就擁有那麼多美好的記憶。你和她的故事充滿了我的記憶,我很羨慕她。」
「還好,還好能夠遇到你。讓我死在你的懷裡,我也是這群莫名其妙的怪物裡,最幸運的一個吧……」
「這裡有只怪魚,它是蝴蝶玉的守護者。我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可是……對不起,我還沒能擁有那麼多記憶幫到你,就要死了……」
她講了很多話,讓裴罪插不上嘴。每講出一句話,她的身體就稀薄一分,但是裴罪知道,那是她想的,也許再不,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裴罪很認真的在聽,他將她緊緊抱住,一遍遍撫摸著她的臉頰,為她擦去淚水。「你很好,很好……」
「我知道你提防我,可是我不會害你的。」她委屈的想哭。當她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就知道他是自己要用生命去愛的男人。那種近乎自我毀滅的愛慕,她從沒有怕過。
哪怕他知道自己是鏡像人,是個怪物要親手殺了她。她也不會反抗,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裴罪突然覺得自己卑劣的不像話,他哽咽著聲音,認真的將唇覆蓋在她的額頭。「對不起,一定會找到辦法的,你不要怕……」
「我不怕。」她忽然揚起唇角,看起來有些俏皮。「那個女人,好嗎?」
裴罪知道她的是蔣薇,真真正正的蔣薇。「好,她很好。」裴罪忍住心中的抽痛,微微了頭。
懷中的女人欣喜地看向裴罪,最後緩緩鬆了口氣,悵然若失。「真好,她能繼續愛著你,真好……」
她羨慕那個女人,縱然自己是按照那個女人,才被複製出來的。她恨不能取而代之!
真好,她可以代替自己,繼續愛著這個男人。那個原來的自己,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應該更適合他吧。
「真好……」
這是她完的最後一句話,真好。眼睜睜看著蔣薇的身體漸漸化作虛無,最後散成一股煙霧,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她是個鏡像人,毫無徵兆的出現,燦如煙花的離去。而她,卻在裴罪的心底,刻上了永遠的印記。
裴罪會記得有這樣一個女人,她沒有名字,卻比任何人都要愛自己。
他癱坐在地上,看著沒牙仔將那三隻白化蜥蜴全部吞入腹中,卻沒有一兒報仇的快感。就算他找到蝴蝶玉,再次複製出一個蔣薇,那個鏡像人,也不是她了。
「爹,你在哭嗎?」沒牙仔弱弱的爬到裴罪身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
「是沒牙仔來晚了,對不起爹。」沒牙仔爬到裴罪的懷裡,用肉嘟嘟的臉蹭了蹭他的臉頰。
裴罪的胡茬似乎一下子全部冒了出來,滄桑疲憊的不像樣子。
沒牙仔也不顧裴罪有沒有聽,就開始講訴這幾天自己的經歷。首先是突然發現好吃的,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去,最後突然發現不過是別人設下的陷阱。
他被一個女孩捉住了,那女孩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卻十分狠辣。試圖吞掉沒牙仔的靈魂,讓自己更加強大起來。
後來又出現一個男人,聽著他們的爭論,似乎是女孩要用靈魂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滅。因為開啟蝴蝶玉是一種很大的消耗,如果沒有足夠的靈魂作為填充,蝴蝶玉一旦關閉,所有的鏡像人都會消失。
沒牙仔講的很迷糊,大概是因為他本人也很迷糊。不過他的一句話倒是引起了裴罪的注意,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爹,我聽見那個女孩叫阿笙,男人叫蘇鳴。爹,他們好不要臉,年齡差那麼多,可是卻抱在一起親……」
裴罪立刻用唯一能動的手摀住沒牙仔的嘴巴,臉上佈滿黑線。這個熊孩子到底看到了什麼畫面啊,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是什麼限制級別。
「你確定沒聽錯,那個男人叫蘇鳴?」裴罪有些驚訝。他們遇到了蘇鳴的鏡像人,那麼明蘇鳴本尊搞不好就在這個石洞裡。
如果這樣的話,那個蘇鳴鏡像人是打算用靈魂支撐自己的身體,然後逃離玉龍雪山。他不想受到控制,或者自信飼養的噬魂蠱可以讓他活下去。
按照沒牙仔所的時間,他看見的應該是蘇鳴的本尊。居然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娃娃勾搭在一起,這傢伙難道喜歡**,真是奇怪的癖好。
不過話又回來,在古代十三四歲的女孩都能嫁做人妻了。他們這個族群,搞不好也沿襲著祖輩留下來的傳統。
只是沒牙仔不會謊,他那個女孩很是狠辣,還想要吃掉他。難道那個女孩是鏡像人,蘇鳴怎麼會和鏡像人搞在一起?
神秘的案子似乎很快就會被揭開面紗,前提是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做阿笙的女孩,還有最重要的人物,蘇鳴!
可是,歷曄在這裡面又扮演了什麼角色?他故意引導裴罪,將鏡像人形容成ht病毒感染者一樣癲狂肆虐,又是因為什麼目的?
(加上昨晚凌晨一更,現在三更爆完,晚上還有一更,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