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氤氳,陰風四起。
在這黑夜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厲的嚎叫,那聲音十分刺耳,似乎在經受著世界上最大的酷刑。
裴罪手中桃木劍一頓,眉頭越皺越深,那是江永順的聲音。聲音是從萬人坑那邊傳來的,他在那裡會不會連帶著石大力和陳曉陽也在那裡?
陶宇此時估計也十分危險,想到這裡,裴罪對自己了下狠手。舌尖血乃是正陽至剛之物,裴罪這一口舌尖血噴出,劍指染血凌空劃出一道符咒。
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劍指落入眉心,鬼眼瞬間開啟,四周的陰風似乎刮得更盛了。隱隱中似乎有道金光落入裴罪眉心,緊接著一道血痕從眉心蜿蜒而出。
鑽心的疼痛讓裴罪忍不住攥了攥拳頭,鬼眼開的快但是副作用是強大的。
他只有三個時。
鬼眼剛一開啟,裴罪忍不住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蘇鳴那個傢伙還真是不靠譜,要是他給自己的東西支撐不了三個時,他一定弄死那生死蠱。
裴罪面不改色的從口袋裡掏出個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吞了進去,蘇鳴是玩蠱蟲的,現在把命交給他手裡,裴罪還真是不甘心。
藥丸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裴罪調息一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果然大變樣了!
他記得自己明明沒有走下坡路,可是什麼時候竟然落到一個大坑裡了?裴罪微微向前面邁步,只聽見卡嚓一聲脆響,在這黑夜中異常明顯。
等他低頭一看,遍地白骨纍纍,在這夜色中寒氣逼人。
而他竟然早已經落到了萬人坑裡,剛才眼中的萬人坑和鬼火,全部都特麼是幻覺。自己竟然一直在萬人坑裡和這些死人打轉,難怪他一直感覺自己走的是草叢,看不到腳。
一直覺得路不平是因為年久失修,石子太多,沒想到竟然全是白骨。這可都是百年慘死的老骨頭,裴罪原地駐足,喃喃念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踩了人家的屍骨,的確是他的錯,道個歉也沒什麼。
問題是他選擇道歉,也得人家選擇原諒不是?很顯然,裴罪是被坑進來的,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
鬼眼開了,世界清晰了很多。比如那從地底深處的手,掙扎的想要從白骨纍纍中爬出;比如那在天空飄來蕩去毫無意識的孤魂,此時正拚命想要幾擠進來。
陰珠,裴罪想起了女鬼邱水心的話,有了這個香餑餑,大概方圓百米的鬼魂都要跑過來了。他這是要被圍觀的節奏啊,現在又暴露出鬼眼,真是個大麻煩!
奇怪,裴罪繞了這萬人坑一圈,終於發現那種異樣感是什麼了。除了一些無用的孤魂野鬼,還有殘魂之外,這些萬人坑的正主竟然全部消失了。
難不成這裡早就被超度了,所以靈魂已經送往陰間,但是為什麼他反而覺得陰氣更重了?
彭……也許是想的太入迷,裴罪一個跟頭,臉朝地栽了下去!
媽蛋,那個鬼爪擼老子的腿了!裴罪心中怒罵著,好在剛才沒有念什麼咒法,要不然保不準啃了一嘴的人骨頭渣。
迎面撲來的腐臭險些讓他吐出來,裴罪弓著身子爬起,還好沒有人看見,簡直是太丟臉了!
剛才什麼絆住他來著,裴罪皺著眉頭陰沉著臉,那感覺分明就是一隻手抓住了腿。裴罪爬起身來,果然看見一隻髒兮兮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褲腳。
「咦?」裴罪眼神閃過一絲疑惑,這不是鬼手。
「救……救命……」氣若游絲的聲音從那骸骨纍纍下面傳出,只餘一隻手在外面,此時正牢牢抓著裴罪的褲腿。
剛才大概是踩著他了,裴罪額角跳了跳,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呢!
「我次奧,桃子!」裴罪面容驚悚,隨後蹭的蹲在一旁,麻利的朝著那聲音發源地刨了刨。「尼瑪誰把你埋這兒了!」
「老子兄弟還沒死呢,就被埋在萬人坑,哪個混球的干的,你出來我保證打不死你!」裴罪咬了咬牙,掃了一眼四周,並沒有什麼異狀。
裴罪刨的很快,還好陶宇埋得不深,骨頭又沒有多大的密度和重量,要不然準得憋死。
這下陶宇的臉很快露了出來,一雙眼睛滴溜溜盯著裴罪亂轉,不可置信道:「裴罪?」
「就是你爺我,真是不省心!」裴罪鬆了口氣,甩過一記白眼之後,開始將陶宇整個人從屍骨堆裡挖出來。
陶宇一頭標準的勞改犯毛寸,渾身上下就穿了件短褲,這貨難道深更半夜出來裸奔不成?
「罪罪,你來救我啦!」陶宇掙扎著撐起身,看著裴罪就要撲過去。
眼看著那被埋了半天,接近腐臭的強烈味道,以及黑黢黢的臉和髒兮兮的爪子神了過來。裴罪嘴角一抽,腳已經先腦子一步做出反應,順勢將陶宇踹回了那人骨坑裡!
「爺不搞基,滾遠。」還真是一兒都沒變,鬼上身都不會像他這樣猥瑣!
陶宇掙扎著從坑裡爬出來,可憐兮兮的看向裴罪:「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不知道,反正我是在這裡把你刨出來的!」
裴罪總算是腹黑了一次,當陶宇扶著眼睛,聚焦到遍地白骨之時,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難免,正常人看見這種場景都會嚇尿,更何況陶宇這子還是個腦洞患者。
裴罪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陶宇從自己的胳膊剝了下來,跟個娘們一樣,到底還要不要好好玩耍了。
「我們現在要出去,你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懂?」
陶宇煞有介事的了頭,跟在裴罪後面像個委屈的媳婦。
無論是不是巧合,陶宇已經找到了,但願陳曉陽現在安然無恙。
此時此刻,這大半個籃球場大的萬人坑,在月色下,白骨慼慼。掩蓋了百年的罪行暴露在天地之間,可惜卻再也無人斂骨。
他們是怎麼死的,是戰爭還是瘟疫,是屠殺還是什麼都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輪迴。
「桃子,跟我你們是怎麼挖出這個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