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峋見此,想到剛剛某人開門大喊嚇唬他,絲毫生不起氣來無可奈何,只能搖頭笑笑,「兩位徹夜未眠,辛苦了。」
漣漪看向飛峋,無人見到之處,哪還有半絲端莊,暗暗吐了粉色舌頭。
這時,雲飛峋已穿戴整齊來了廳堂,「徐世伯早,司馬御史早,我已命人備了早點,一會一起用早點吧。」
「……」蘇漣漪低頭,按摩太陽穴。頭越來越疼了,看來一會還是命人熬一副藥來壓壓驚吧。
司馬秋白一愣,而後雙眼大睜,情緒激動起來,「不愧是我師父,連直覺都這麼厲害!」
「我也不知道,」漣漪一聳肩,「抱歉司馬大人,讓你失望了,我也說不出理由只是直覺罷了。」心中暗想,司馬秋白快快對她失望吧,別一口一個師父的喊她了。
而讓最好的方法便是——裝糊塗!裝懵懂!裝無知!人的一生,難得糊塗。
蘇漣漪自認不是聖母,無法拯救全人類,但她卻不想無數戰爭殺戮因她而起,若真如此,她怎會安心?
以蘇漣漪對當今皇上、金玉公主的孿生兄長的瞭解,這些事,他只會做得更毒辣!掀起更大的風波、死傷更多無辜百姓!
先不說兩國交鋒死傷無數,也不說軒國無辜百姓遭何大難,單說為了捏造軒國罪責,東塢城也絕不會安寧。
若她猜的沒錯,皇上定會暗用手段將整個奉一教覆滅,而後將此事推到軒國身上,鸞國未與北秦接壤但軒國卻比鄰北秦,北秦定會對軒國動兵,最後軒國大傷。
若蘇漣漪真將兩人身份報給皇上,會有什麼後果?
只是,漣漪雖知內情,也將奉一教為北秦勢力告知兩人,卻無法將喬伊非與玉容兩人身份洩露出來,原因有二。其一,這是與喬伊非的承諾,當然,這個理由所佔份額少之又少。其二,若皇上知道了兩人為北秦如此重要的兩人,定會責怪她不及時回報。
但此時北秦暗兵已悉數撤回,軒國便無後顧之憂,所以當初空城時不用防,而現在百廢待興更要防範!
漣漪垂下眼,她自然知曉為何當初軒國不會入侵,那全因奉一教是喬伊非的東西,端木玨身在鸞國,在軒國與鸞國邊境定暗暗埋伏不少兵力,軒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司馬秋白卻想到了一個問題,「師父,有個問題剛剛徒兒不懂,當初東塢城幾乎為空城,軒國都未趁機而入,為何現在便有乘虛而入之險?」
漣漪目露感激,「謝謝徐世伯了。」
徐知府也是樂呵呵的,「吳將軍守城期間一切安好,難道發生了什麼嗎?」其意明瞭。
漣漪感激一笑,「謝謝司馬大人了。」
司馬秋白狠狠點頭,「師父的決定都是對的,師父的命令徒兒定會遵從。」
畢竟,司馬秋白為御史,其職責之一便是考察官員,將官員言行如實稟告皇上,換句話說,就是皇上監視百官的耳目。
漣漪哭笑不得,「徐世伯真的想多了,我們真未軟禁吳將軍而單純為其治病,這兵符也是他自願交出。」隨後,面目嚴肅下來,「昨日時辰太晚便未打擾兩位,但在這裡,漣漪有個不情之請,吳將軍一事請對外保密,我與飛峋想保下吳將軍。」說著,便看向司馬秋白。
徐知府一驚,「我們軟禁了吳將軍,搶了兵符?」自從將自己劃入蘇漣漪的同謀之列。
漣漪搖頭,「徐知府有所不知,吳將軍也是有難言之隱,而吳將軍的病情在短時間不會痊癒,於是便將兵符交給飛峋代為保管和使用。」
徐知府眼前一亮,「去軍中調集人馬?難道吳將軍已經歸降且病情痊癒?」
「妙計談不上,」漣漪道,「其實二位的想法都對,尤其是司馬大人的想法,整個城內工程同時進行,需要的人手越多越好,能在最短時間解決所有人口糧外加用最短時間令東塢城重新振作。當然,徐知府是從現實出發,提出了難題,也好解決,只要加派人手就好。明日……不,兩個時辰後,飛峋便會去軍中調集人手協助衙門進行役工招募及秩序的維護,此外更會調集人馬加緊對城內外的守衛,萬不能被軒國乘機而入。」
徐知府笑瞇瞇的,明明一把年紀一夜未睡依舊神采奕奕,當初相信徐知府身體欠佳之人若見到這一幕,非吞糞自盡不可。「就知道郡主一定有妙計。」
司馬秋白趕忙站起身,恭敬將蘇漣漪迎入座位,臉上是**裸的崇拜表情,「師父您一定贊成徒兒的想法對嗎?」
「這個好辦。」漣漪無奈道。
本來蘇漣漪揉太陽穴是為了掩飾打哈欠,現在卻是真真頭疼了。這……明明是屁大點的事兒嘛!用得著凌晨跑來堵別人被窩嗎?
司馬秋白氣得直拍桌子,「知府大人您怎麼說說就下道?我怎麼可能讓您去挑糞?」
徐知府仍舊老神在在,「下官怎麼想不到?但就算司馬大人說的萬人,需要多少人登記安排?反正衙門裡算上下官只有兩百一十六人,這都是下官差點傾家蕩產保下來的人數,既然您非要同時進行,那這兩百一十六人便全交給司馬大人安排了,無論您怎麼安排,就算要下官挑大糞,下官也去挑。」
司馬秋白急了,「知府大人此言差矣!亂者非不周而是不公!知府大人您試想下,假如修繕城牆與道路各需要五千人,若同時進行便可同時解決萬人的糧食問題,而若先修繕城牆解決五千人,城牆修好後再修道路仍舊只能解決五千人,那最終永遠只為五千人解決糧食,其餘的人呢?其後果便是不公!其餘人因得不到解決心中怨恨最終動亂,這一點徐知府難道想不到?」
徐知府花白的鬍子翹起老高,「郡主,下官認為同時進行實為不妥,所謂欲速則不達,凡事需循序漸進。若兩個工程同時進行,勢必要聘來大量百姓,衙門人手不夠,登記、統計、安排、維持秩序都成問題,就怕不法之人乘虛而入,城內大亂。」徐知府慢條斯理地說著。
蘇漣漪本來想打哈欠,最終強忍了回去,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請問,修繕城牆與街道同時進行和分開進行有什麼區別嗎?」多大的事兒啊,至於大半夜跑來嗎?好在她早有預感,不然真是窘迫了。
鸞國也如同中國古代一般有打更一說,敲擊竹板,用敲擊發出的聲音節奏以表示時辰。而一慢四快的節奏便是打五更,算在現代便是剛到凌晨三點。
「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院外,隱約聽見更夫的聲音。
「師父您可算是來了,您說首先修繕街道還是修繕城牆?」司馬秋白急道,「我希望同時進行,但徐知府他非要一個個進行,因為這件事我們爭了半個時辰了。」
「是。」影魂衛轉身而去。
「徐世伯,司馬御史,早。」漣漪微微一笑,而後對一旁的守夜的影魂衛道,「麻煩泡些茶來,好嗎?」因為影魂衛身份特殊,蘇漣漪對這些人一直客氣。
廳堂,徐知府與司馬秋白還在拿著紙研究著什麼,爭討不休。
「好,謝了。」漣漪快步而去,腿長步子大,卻非但不顯粗魯,反倒有種英姿颯爽之感。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忍不住嘟囔,「這老頭也是的,不看看時辰就跑來,差點被堵了被窩,好險!好險!」
影魂衛忙答,「在客廳中。」
蘇漣漪見目的達成,滿意地關了門,嬉笑容顏盡收,恢復平日裡那端莊摸樣,「徐知府在人在哪裡?」
從來殺人不眨眼的影魂衛嚇傻了,直愣愣看著巧笑倩兮的郡主,郡主這是要讓大人丟人丟到姥姥家啊。
雲飛峋一把將床帳簾呼啦一下撂下,隱約聽見床帳內有人咬牙切齒道——「算你狠。」
門旁站著的影魂衛臉都黑了,他絕無眼疾,眼睜睜的看到自家首領大人躺在床上香肩半露,漣漪郡主怎麼就把徐知府往屋裡請。
雲飛峋愣了下,而蘇漣漪則是揚起了得意的笑臉,二話不說,打開門便是喊了一嗓子,「徐世伯,飛峋在房內等你呢。」
就在蘇漣漪洗漱完簡單梳理了頭髮後,屋外傳來值夜的影魂衛傳話,「大人、郡主,徐知府到。」
雲飛峋哼起了小曲,「誰怕誰?」
漣漪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而後快速洗漱,「一會肯定讓你好看。」
飛峋看了一眼窗外,「不信。」天色尚早。
蘇漣漪一眼狠狠瞪了過去,「信不信徐知府馬上便到,搞不好堵你在被窩。」
「騙子。」飛峋的臉越拉越長。
幽暗的燈光下,其肌肉紋理清晰,映著健康光澤,雪白裡衣半敞,隱約露出完美身材。
飛峋一張俊臉拉成了長白山,側臥在床,一隻胳膊支著頭,烏黑長髮散落在面頰旁、肩上,最終柔順的垂在床上。
雲飛峋信以為真,放開手臂,而蘇漣漪如同泥鰍一般從被窩中鑽出,跳下床的瞬間拽了衣服,離床遠遠的開始穿了起來。
「去廁所,可以嗎?」漣漪瞪了不許她起床的飛峋一眼。
漣漪想起身,動了一動,但攬著她肩的強壯手臂收緊,如同鐵索一般堅固,哪是她能掙扎得出的。
「沒遲。」磁性低沉的嗓音由她頭頂飄過,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
天還未大亮,屋內幽幽守夜燈越來越暗,窗外光線由深藍逐漸轉為淺藍,沉沉睡著的蘇漣漪猛地睜開眼。糟,是不是遲了?
轉眼,第二日。
好在,古代的藥物不像現代毒、品那般極高純度,加之眾人攝入時間不算太長,沒有人出現脫癮休克的情況。
一個時辰之後,重牢中的喊叫聲小了很多,並非病人們不痛苦,而是已筋疲力盡,再喊不出來。蘇漣漪命人弄了一些有安眠作用的湯藥夾雜了一些恢復元氣的參片,喂眾人喝下,這一日算是結束。
蘇漣漪本以為她與玉容的交集到此結束,豈不知有更大的風波在不遠的將來。這個是後話。
漣漪歎氣,默默將雲飛峋的拳頭取下,掏出帕子為其仔細清創,並未責怪。如果真有那麼一日,她絕對不會阻攔飛峋半句,玉容那個人……真的是罪大惡極!
「端木玨那個傢伙,有朝一日,我定會將其碎屍萬段!」一句吼叫,出自雲飛峋的口中,極為自斂的雲飛峋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石壁崩裂,他的拳頭也已鮮血淋漓。
蘇漣漪看著只有七歲大吳將軍的獨子吳雨諾無助的哭喊,只能閉上眼,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即便是服用了止痛防抽搐的藥物,但三人仍然痛苦不堪,在床上掙扎著,冷汗如流水,甚至將粗布做的約束服都浸透。
吳瀚海三口人身穿約束服被固定在床上。鸞國自然沒有約束服,則是自製的約束服是蘇漣漪早已準備,只等這一天。
川芍、鉤籐、羌活、延胡索、附子能明顯降低戒斷患者頭部和四肢擷抖;洋金花能明顯減少肢體伸展,面部顫抖、腹瀉、多尿及異樣姿勢。此外又針對玉容所留下的書籍,開出了一些奇怪稀藥。
西醫處理方法一般多是針對性治療,例如疼痛便用止痛的藥物,眩暈便用平穩眩暈的藥物,止瀉便用止瀉的藥物,如今蘇漣漪便準備拿中藥按照西醫的思路加以針對性治療。
結合中西醫經驗,用僅存的一些相關知識,蘇漣漪決定將干戒法和藥物法結合起來應用。
但中醫卻認為,毒、品進入人體後,損耗脾腎的陰氣,引起陰陽失調、氣血虧損,造成濕濁內生,全身各通路堵塞,進而阻塞心竅,完全損害大腦,所以吸毒症表現為全身各種功能全部失調。
第三種方法自然用不上,而按照常理應直接使用第一種方法,雖痛苦,但最簡單。
蘇漣漪從前從未接觸過相關病症,如今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
戒、毒方法不外乎三種,一種是干戒法,強硬終止毒、品攝入,最終戒掉毒癮;一種是藥物法,服用一些戒、毒藥物,用藥物逐漸實現病人對毒、品的依賴;第三種則是不同於兩種方法的其他綜合方法,例如手術、針灸、催眠等等。
整個重牢房內滿是恐怖的嚎叫聲,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有些人痛苦的呻吟,本就陰暗的牢房內頓時氣氛如同煉獄。
兩個時辰後,藥物發作。
……
雲飛峋拍了吳瀚海的肩,「吳將軍,雲某多謝你的信任了。」同身為武將,自然知曉兵符的重要性,吳瀚海給了他兵符,便等於將全家老小外加吳家的所有聲譽都交給了他,意義非凡。
吳瀚海一咬牙,士為知己者死,就憑剛剛兩人的言行,即便是真拿兵符作亂,他也認了。「好,飛峋將軍,我這就取兵符交給你。」
哄著吳雨諾的周氏終於忍不住,「將軍,飛峋將軍和漣漪郡主對我們吳家有天大恩情,再說他們兩位拯救了東塢城,難道還能用你兵符作亂不成?」
吳瀚海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可以將命交出去,但兵符……
雲飛峋放開了吳瀚海,笑了下,「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只希望得到你的信任,將兵符交給我。」
吳瀚海一驚,「將軍與郡主有何事需要罪將效勞,罪將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雲飛峋點了點頭,「漣漪說的對,吳將軍你便放下心結,戒掉藥物重新開始吧,何況,我們還有事需要你的協助。」
蘇漣漪無奈地搖了搖頭,古人就是這麼倔強,「我說不晚就不晚,首先我與飛峋要保你便定會保住。其次,若按你這個說法,東塢城所有人都叛了國,難道將從前加入奉一教的百姓集結而後集體砍頭?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們都是人,不是神,不要苛求自己太多。」
吳瀚海剛毅滄桑的面頰上,一滴淚落下,「郡主……晚了,我已是罪人了。」
漣漪歎了口氣,聲音柔和下來,「但若是你活著,將功補過便不會這樣,你現在需要做的便是直面從前的過失,帶領你們吳家上下戒掉藥癮,而後用一生的時間重新做人,精忠報國。」
吳瀚海直了雙眼,年僅七歲的吳雨諾也許被蘇漣漪嚴厲的語氣嚇壞了,哇哇大哭起來。
「死,最簡單不過,自盡不需要勇氣,只需要一顆懦弱不肯面對現實的心足以。你死了,你從前的罪責便煙消雲散了?不!非但不會消失半點反倒會變本加厲到你子孫身上!」漣漪聲色俱厲,「從此以後,你便是畏罪自盡的罪人,而你兒子則是罪人之子,背負這惡名一生一世,被人嘲笑、被人侮辱,你可忍心?」
吳瀚海愣住。
蘇漣漪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在你兒子面前當懦夫真的好嗎?難道你不怕子承父業也成了懦夫?」
「不……漣漪郡主,罪將沒臉活下去了……」吳瀚海哪肯?掙扎著還想撞牆,但卻無法掙脫雲飛峋的鉗制。
漣漪打斷了他的話,「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再者說,理由我剛剛說過,你的做法雖不算忠孝卻也不算叛國,你全家被藥物控制尚能保持理智盡量保全東塢城利益,已經做得很好了。」漣漪的語氣溫和了下來,「現在需要你做的,便是用強大毅力戒掉藥物,從此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效忠國家將功補過。」
吳瀚海羞愧,「漣漪郡主,罪將不值得郡主和飛峋將軍如此對待,罪將……」
漣漪笑了笑,「吳將軍不用說客套話了,我們想保你,所以才將你關押在重牢,否則早已將你押送大堂,交給徐知府發落了。」
吳瀚海低下頭,「末將見過漣漪郡主,郡主大名如雷貫耳,如今有幸一見,實乃榮幸。」
漣漪微微一笑,「吳將軍想來還不認識我吧,那我便是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姓蘇名漣漪,官職為正二品商部尚書,如今受皇上委派來東塢城平穩城內物價改善商業環境且為在戰亂中受損商戶貸下銀兩。」她並未說出自己名為「小漣」的偽裝身份,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麻煩。
沒錯,他一直在平衡,既用手段取得藥物保護家人,同時盡量不損害鸞國的利益,圍剿奉一教最多撲了個空,卻未損失一兵一卒。
吳瀚海愣住了,他本以為沒人能理解他,卻沒想到一名女子竟說中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漣漪上前,見吳瀚海如此,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我想,若吳將軍自己被控制,怕寧可死也不會叛國,但被控制的卻是你的家人,你別無選擇。吳將軍,人無完人,再者說,你也只是將圍剿信息洩密給奉一教而並未倒戈相向,不算叛國。」
吳瀚海卻羞愧難當,「不,飛峋將軍,是末將的錯!末將……末將做了太多叛國的事,末將……」
吳瀚海想掙扎,卻被飛峋控制住,「吳將軍,你們全家被奉一教卑鄙的藥物控制,不是你的錯!」
雲飛峋情急之下,衝去擋在石壁前,用自己身軀阻止吳瀚海尋死,「吳將軍,你這是何苦?」好在吳瀚海被藥物纏身沒了力氣,飛峋也並未因此受傷。
果然,吳瀚海說完話後,眸色一變,突然站起身來衝向石壁,欲撞牆而死。
蘇漣漪與雲飛峋兩人對視一望,有種不好的預感。
吳瀚海回過頭來,看向自己獨子,「諾兒,是爹不好,爹未完成你爺爺的囑托,是為不孝;辜負了金鵬將軍的信任,是為不忠;未照顧好你們母子,你們因此而被毒藥控制。諾兒,記住,不要和爹學……千萬不要和爹學。」
室內一派死寂,雲飛峋摘下面具後並未說話,還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盯著跪地的吳瀚海。無聲勝有聲,雖未出言責怪,但這卻比凌遲更是折磨。
吳瀚海終知其身份,比之剛才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雲飛峋伸手摘下面具,面容盡露。
吳瀚海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面帶薄紗的女子和面帶銀質面具的男子,「請問二位,是元帥的人嗎?」
抱著獨子的周氏也低了頭去,嗚嗚哭了起來。
在忠孝方面,蘇漣漪不得不欽佩古人,忠義之士可為了一個「忠」字毫不猶豫獻出生命,在中國現代,也許抗戰時期還有這種鐵骨,但後期已消失不見了。由此可見,吳將軍如何自責。
「罪將……對不起金鵬將軍的提拔……吳家……對不起元帥的信任……」錚錚鐵漢,竟有了哭腔。
雲飛峋帶著銀質面具,透過面具,深邃的雙眼帶著憐憫。他從前是見過吳將軍的,那是名膀大腰圓的硬漢,但如今,被奉一教的藥物折磨的竟有了清瘦。
當吳瀚海看完信後,腿已經軟了,噗通一身跪在地上,面色通紅羞愧,渾身顫抖,而後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只能見其略顯清瘦的雙肩劇烈抖動著。
牢房中,周氏顫抖著抱著獨子,用一種驚悚的眼神看著人群為首的高挑女子,那女子面帶薄紗,雙眸冷冽,如同刀子一般用視線將人凌遲。
此時所在不是一般衙門大牢,而是重牢,其關押的往往都是罪大惡極又難以控制的死刑犯,吳瀚海一家數口被關押在此,其中最大的牢房則是關著吳瀚海與正妻周氏和獨子吳雨諾。
當初,吳瀚海作為東征元帥雲飛揚的副帥一同攻打東塢城,取得勝利,後雲飛揚回京,便稟明皇上將吳瀚海留了下。
為何吳瀚海能在芸芸眾將中被提拔,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吳瀚海已去世的父親曾是赤虯元帥雲忠孝的親信,雲忠孝被先皇召入京城自感性命難保,便將手下心腹等四散,吳父對赤虯元帥忠心耿耿,吳瀚海被提拔很大原因是雲飛揚的推薦。
武將也如同文官,人數眾多,在古代,官位晉陞談何容易?有些人在軍營中一輩子也沒升兩級官銜,而吳家經過四代有如此成績也是罕見。
吳瀚海也是將門之後,世代武將,歷代出過不少良將勇士,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吳瀚海這一代,可謂到了空前高度,其被委派為東塢城駐城將軍,地位如同當年的赤虯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