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公府府主呂相如和大長老厄川嘴裡感歎大雪,並不是說今時今日的天氣,而是追憶那年那日那個冬雪紛飛天。對於二老來說,他們的話語中夾雜之意,便如那年的大雪,隨著時間的推移,消融流逝殆盡。
情分情誼總無可能永久長存,因為一些僭越人底線,觸碰道德,善惡的一些舉動,是其摧毀的最為凌厲的武器。
這些年厄川便沒有意識到情分情誼的無可能永久長存這一點,而大肆揮霍,終是落得了情分散盡。
在他走出酬道殿大門的時候,他回頭看著那三個尖頂屋脊連在一起的宮殿,久久不動在,直到天色暗下來,夜幕籠罩大地的時候,他才一步步離開了殿門。
對於那銀髮少年的恨,他真的很難平息,但卻也深刻的記著白天在妖晶洞府外大發神威的那金芒蔽體的前輩那霸道的說辭,再加上府主與他的情分消散殆盡,在這蓮花峰上,對於那銀髮少年他是真的不敢再有什麼小動作。
心底暗暗思量,也唯有在日後再做計較。
就在這猿公府蓮花峰考核的這一天,在吳國都城皇宮內,吳雄主在朝會上下達了一到聖旨。
內容是這樣的:
兵爐城秦家,違抗聖令,有損皇家天威,特下詔,派龍虎衛大將軍諸葛洪帶領龍虎營前往秦家,將其一干押解京城,交由律政閣審查!若有謀逆之心,則押入天牢,念在先祖之情,終生監禁。
這道聖旨,明面上說的十分客氣,但其內在,滿朝文武何人不清楚,這是皇帝要為難兵爐城秦家。
前些年,皇帝一直在如此打算,但因為兵爐城對於帝國的重要性,他不敢輕易動之,但隨著多年的準備,如今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已然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文官中,有剛直不阿的言官欲進言阻止,但卻都被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毫不留情的放倒在了大鍘刀下,不得全屍。
隨著放倒的言官越來越多,滿朝文武都漸漸的噤若寒蟬,不敢再有人去拂逆皇帝的逆鱗。
在當晚,皇帝更是派出了自己秘密培養的鐵甲衛,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並非是去那秦家,而是向著同在京城的萬枯山度靈禪院而去。
度靈禪院,建於萬枯山之上,距離皇宮有數十里之遙,夜晚站在萬枯山上可以俯瞰整個京城的夜景,華燈初上,街上人流來往,簡直如天上的天街,不似人間之物。
萬枯山雖然比之九六山脈內的一些最為小的山峰要小的多,但在京城這樣一個平原開闊的地方,這處山巒卻是顯得十分的高大,站在五六十里外也能看到它的身影。
此時在萬枯山,黃牆青瓦的寺院外,一片峭壁上,一個中年和尚著一身黃色僧袍,臉上有些蒼白的望著那如同天街般的京城皇宮,眼裡擔憂之色閃爍,對於下方燈火輝煌的京城皇宮內那一身明黃之意的吳家皇天子的陰狠毒辣心腸,他比之這整個吳國內很多人都要清楚明瞭。
雖然此刻下方的京城給人感覺繁華和祥和,他卻是在那種繁華平和中,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風滿樓前的平靜與寂靜,他隱隱的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在他身旁有著一個白眉垂至胸腹,臉上有著點點金光的老和尚,他杵著一桿佛門禪杖,陪著這個中年和尚。
靜默雖然時間很長,但還是會打破,只是令人難以想像到的是打破靜默的並非是那中年和尚,而是那白眉垂至胸腹的老和尚,他的面皮金光點點,這是入了佛門金剛身的羅漢法身之境。
在這度靈禪院,一直與這個中年和尚關係十分親近的老和尚在這度靈禪院有數位,但這數位中有著羅漢金身的老和尚卻只有一個,便是在京城都極為有名的法華和尚。
法華和尚以前是京城裡,天穗寺裡的一個掃地僧人,侍候佛祖五六十年,在其七十歲的時候,讀佛經,明悟佛性,立地成就羅漢果位後,被度靈禪院接引入了院內,成為了一名長老。
據知情人所說,在這老和尚還在天穗寺裡掃地的時候,便遇到了這個中年和尚,只是那時的中年和尚還不是中年和尚,只是一個小和尚。
那時他們倆一老一小,便成了忘年交,入了度靈禪院後,他們更是交談更為平凡,關係更為親近…
「青燈!今日是我來說,還是你來說!」
老和尚的話語很是平靜,雖然也聞到了下方京城內漸漸而起的血腥氣,卻是十分的鎮定。
中年和尚沉默了片刻後,踟躕道「還是你來說吧!我嘴比較笨,你道理比我多!嘴巴比我利索!」
對於中年和尚的決定,老和尚只是點了點頭,便應了下來「那好吧!」
二人所站立的峭壁離度靈禪院的山門很近,只有數十步之遙,但卻給人一種堵死了山門的味道。
在二人話落後,山門前不遠處便有兵甲之音嘩啦啦傳來,鐵甲森然,兵刃雪亮,血腥氣,在這佛門之地,掀起,令這祥和的佛門之地多了重重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