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呼和剛醒過來,就見得少女忙碌的身影。
晨光熹微,照耀在少女紅潤的臉頰上,雖然已近冬季,但額頭,還是有著熱汗,冒著絲絲白氣。
「你醒了?」阿葭見得呼和起身,趕緊過來伺候。
山越開放,棉衣什麼的又少,阿葭穿得不多,方明甚至可以看見少女胸前滾圓的雙峰,隨著跑動,搖擺不定。
「倒是可以吃了呢!」方明暗自想著。
「呼和哥,你醒了,阿葭做了竹筒飯……」少女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獻媚似的說著。
「正好餓了,端上來,我們一起吃吧!」呼和笑著說道。
阿葭答應下來,轉去廚房,端出一個大盆,裡面,還有十幾節竹子,都冒著絲絲熱氣。
方明盡得呼和的記憶,自然知道,這竹筒飯,是山越的日常主食,乃取米飯倒入竹筒,再經過蒸煮等程序,做出的美食。
這時,拿起一根竹節,信手掰開,「呲啦」,熱氣升騰,裡面白花花的一片,俱是蒸熟的米飯穀物。
方明傾倒入口,頓覺除了米飯香氣,還有一股竹子的清幽味道,不由點頭。
另一邊,阿葭也是大口大口地吃著,雖然只有米飯,並沒什麼下飯小菜之類,但少女仍是吃得很開心。
「看來,這些伙食,她也不是經常吃得!」方明暗想。
通過呼和記憶,方明自然知道。這些山越,耕作技術落後,社會原始。糧食產量極低,往往滿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這時,就需出外,劫掠乾民過活。但這種事,全看天意,有時收穫好,全族都可飽餐一頓。
有時顆粒不得。甚至損失人手,那整個山越部落,也只有跟著忍饑挨餓。
這些糧食。恐怕還是昨日呼和搶奪來的,因為他是統領,分得的一份,也比較大。這頓早餐。在整個天弓部,也是上好的水準了。
「前世看得日本小說,就有寫著,戰國時,普通百姓,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吃個飯團,這山越。也差不多了……」
過了片刻,二人吃完。阿葭主動開始打掃。
方明看了下正在勞作的少女,很是滿意地說著:「我先出去走走……」
大步邁出,昨日,他還沒有仔細逛著整個天弓部,現在正好補上。
呼和背負雙手,沿著小路緩緩踱步,偶爾,和幾個路過的勇士打著招呼。
一圈下來,倒是對山越的住宅分佈,有些些許瞭解。
這些山越,因為不時需要遷徙,又久居山中,這住宅,都是以輕便簡潔為上。
多以竹木所製,掛以艷麗羽毛裝飾,之前牧首的大帳,恐怕是自官軍中,搶奪而來的。
這裡住宅,也是按地位劃分。
地位越高者,住宅位置,就越靠近中間,並且,房屋也越大,裝飾的羽毛,也是越多。這幾乎就是規矩。
例如呼和的房子,就位於整個天弓部落,中間靠裡面些的位置,巴顏的,也是如此。
「雖然制度落後,但等級森嚴麼?」方明暗自想著。
這種變化,應該不是山越自帶的,和惡鬼圖騰的影響,必脫不開關係。
還有,整個天弓中間,就是祭祀圖騰的祭壇所在,一直都有一個巴魯特,帶著精銳勇士巡邏,不到祭祀時刻,誰都不能接近,否則,就是大罪!會被獻給圖騰血祭!
「這祭壇,既然被嚴密把守,說不準,就有什麼隱秘,值得一探……為了不打草驚蛇,只有選在大祭之時,才好動手。畢竟,那時,整個部落的人,都會聚集。」
方明對這惡鬼血祭之道,也有幾分興趣,默默想著。
「呼和!」方明正暗自算計著,就聽一個聲音,自後面響起。
轉過頭來,就見著一個大漢,此時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平時素覺憨厚的臉上,竟也多了幾分打趣之意。
這人,自然就是巴顏了。
方明上前,用力拍了拍巴顏的肩膀,喝著:「好你個巴顏!昨夜,也不跟我說清楚……」
「嘿嘿……」巴顏不說,就是傻笑。看得方明,不覺有氣。
恨聲說著:「你這樣,不怕我回去後,使勁折騰你妹去!」
巴顏大笑:「阿葭過去,就是你的人了,無論你怎麼對她,都是她的事……」
又眨眨眼:「儘管使勁折騰去,若是有了小呼和,我就更開心了……哈哈……哈哈……」
說完,就是大笑。
「好你個巴顏!」方明大笑,上前和巴顏打鬧起來。
兩條大漢,追逐打鬧,掀起一陣塵土。周圍山越,非但沒有上前勸阻,反而都笑嘻嘻地看著。
山越族內,還是淳樸,呼和和巴顏,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可打鬧起來,也是猶如頑童。
放在大乾,那是萬萬不會如此,還會被說成「有傷風化」。
在山越,卻能保持天性,也不知這兩邊,兩邊優越?
方明一邊和巴顏打鬧,一邊想著。
良久,二人有些疲倦,這才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地面,席地而坐。
「呼和!我把阿葭交給你了!」巴顏看著呼和,沉聲說著,此時的他,眼神剛毅,哪裡還有剛才的稚氣?
「我答應你!」呼和說著,和巴顏一對拳。
「這我就放心了,整個天弓部,誰不知道,呼和的承諾,比花崗岩還堅固……」巴顏長鬆口氣,說著。
「巴顏,為什麼我山越的勇士,還不出去打獵?懶惰的狼犬,是會被餓死的!」
方明轉過話題,又看見不遠,幾個山越勇士,也在無所事事,正以角力取樂,不由問著。
呼和昨日打獵,收穫甚多,休息幾日,可以理解。
但巴顏和其它山越勇士,還不出去狩獵,搶奪穀物棉衣過冬,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提到這個,巴顏的臉色,就變得陰沉,幾乎可以滴下水來。
「大祭司是有這意向,但被牧首攔下了,說是黑虎部落,有些異動,要勇士留下來,保護家園……」
「好爛的藉口!」方明心裡評價著,這到了冬季,各個山越部落,過冬的儲備,都有些緊缺。
若不好生劫掠一番,說不得,一場大雪下來,就要凍死餓死不少族人。
這個時候,無論是天弓部落,或者是黑虎部落,都不會輕易挑起戰端。
畢竟,比起凶悍野蠻的山越部落,還是溫順軟弱的大乾百姓,更好下手,得到的物資,也更豐富。
各個部落的牧首,都不是傻子,怎會捨易取難?
這道理,連巴顏都看出來了。
「天弓部落裡面的矛盾,已經激化到這個地步了麼?」方明卻看得更深。
他之前,就覺得天弓部落中,王權和神權,有著矛盾,但沒想到,已經激化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可以說是一觸即發了。
回想起之前呼和記憶,他屬於中間派,哪邊的命令都聽,但沒有明確的傾向。
「這行為,就是牆頭草啊!若是之前,矛盾還不明顯之時,說不得,靠著左右逢源,也可無恙,甚至,得些好處。但遇著兩邊開戰,第一個滅的就是他,畢竟,誰都不願留著變數,當了以後的漁翁……」
方明暗自想著。
又看了眼巴顏,這貨和呼和是一路,也不知是缺心眼還是裝糊塗,也是個中間派,向來不偏不倚。
這個時候說這話,莫不是,意有所指?
方明眨眨眼,笑著說道:「這樣不更好麼?輕鬆自在?」
「大山上的野狼,只有成群結隊,才能打敗獅子老虎。一個狼群,是容不下兩匹狼王的……」
巴顏盯著呼和的臉,似乎要在呼和臉上看出朵花來。沉聲說著。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這巴顏看著粗獷,卻不是個沒心思的。方明暗暗一笑。
半躺下身子,看著天空,默然良久,才說著:「這有什麼辦法,只有等兩匹狼王,決出勝利者,我們再跟隨王者就是了!」
「這麼做!你甘心麼?」巴顏卻是反問著。不待呼和開口,又繼續說著。
「呼和,你的身上,也有黃金血脈,無論得勝的是誰,都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這山越之中,也有血統論,據傳,第一代山越首領,自火焰中誕生,血液呈金色,和風之母親結合,這才有了山越一族。
自此,山越的首領一脈,就被稱為黃金血脈,是地位和榮譽的象徵!
所以歷代山越的牧首,都是由具有黃金血脈者擔任。
這呼和和天弓牧首,理論上說,還是親戚,雖然,不知道隔了幾代了。
經過巴顏這麼一提,方明倒是想起來了。這呼和,祖上也出過牧首,但盛極而衰,才被其它具有黃金血脈的族人取代。
天弓部牧首,一看血脈,二看實力!
這呼和,理論上,也有擔任牧首的可能!
就因這點,呼和小時候,常常受得打壓,往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才可得著收穫。
呼和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站起身,說著:「不這樣,又能怎麼辦呢?」
巴顏也跟著站起來,壓低聲音說著:「呼和,你是我的好兄弟,不論誰要動你,都得先過我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