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壁對宋玉的憤恨,那真是傾盡五湖四海,都難以洗清,恨不得生啖其肉,有著機會,自然是先以宋玉為主。
當然,殺了宋玉之後,對朱十六,也不會放過。
「好!我等明日,一起動手,必取宋玉之首級!」朱十六不知這些,大喜過望,說著。
「諾!」荀靖頭顱低垂,沒有讓人發現,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
「那我等,定下計劃,宋玉此時,帶的乃是騎兵,雖然明日,就有步卒趕到,但仍是來去如風,要想致其於死地,大是不易,非得……」
朱十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得門外一聲大響,隱隱還有喊殺之聲。
心中就是一沉。
這時,一個親兵帶著鮮血,狼狽撲進,見了朱十六,噗咚一聲,跪倒在地。
哭喊說著:「將軍,大事不好!府中不知怎的,突然多了一股叛軍,已經殺到二門了……還請將軍速速離開!」
「什麼?」朱**驚,隨後抽出長刀,狠狠剁在桌上。
呲啦!!!
紅木大桌,就這麼被一刀兩斷。
「賀家!!!」朱十六眼中通紅,「我朱十六不滅你十族,誓不為人!!!」
朱十六到底是百戰餘生的悍將,雖然之前,稍有沉迷,但遇著危險,還是立刻回過味來。
這宅院,向來守備最嚴,這突然襲擊,必是有著密道內應之類。
既然整個宅子是賀家送的。那做些手腳,最容易不過。
朱十六想到這些,心中幾欲吐血。這次,光憑賀家,怕是沒這麼大膽子,如今發動,必有所持,情況已是萬分危急!
立刻喝著:「大家隨我去軍營,只要到了軍中。就不怕他們,能翻出浪來!」
敵人雖然佔了先手,但到底人少。只要軍權不失,那大可捲土重來。
朱十六一下就撥開迷霧,找出最有可能的生路。
「不愧是十六,可惜。你哪也去不了了!」
隨著稱讚之聲。門戶爆裂,幾個親兵胸口凹陷,口吐鮮血,倒飛進來,眼看是不活了。
但朱十六,連眼角餘光,都未散半分,他的心思。都被說話之人吸引。
這聲音雄厚有力,朱十六更是熟悉。映像深刻,不敢忘記。
「李……大……壯!!!」朱十六面色陰沉,叫出了這個他一直忌憚之人的名字。
自從朱十六起事,不斷席捲文昌,李大壯就一直隱身幕後,只守著安昌一畝三分地。
就連眾廟祝,都似乎忘了這麼個人。
但朱十六不敢忘,他深刻記得,在李大壯手上吃過的虧。就連他的盟主之位,還是李大壯讓他的,在城隍體系和信民中,李大壯的地位聲望,都在朱十六之上,由不得他不忌憚。
此時此刻,李大壯出現在此,站在賀家後面之人是誰,還用說麼?
「李祭酒,你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是何意?」朱十六面色陰沉,隨著李大壯進來,後面突然衝出兩隊人馬,將議事廳團團包圍。
身陷生死之境,朱十六反而平靜下來,沉聲問著。
「自然是為了清理門戶!」李大壯聲如洪鐘,周圍人,都是耳朵一震。嗡嗡作響。
「清理門戶?」朱十六心中一驚,失聲說著:「不……不可能,我素來虔誠,又為城隍老爺,打下文昌,傳播信仰,怎麼有罪,你……你信口開河!」
他的軍隊根基,多是以城隍信仰凝聚,掌權的,也是以前的廟祝老人,若是城隍下旨辦他,那頃刻間,就成孤家寡人。
朱十六頓時,手腳冰冷,如墜冰窖。
「是與不是,自有法子證明,朱十六,你還可請得神力不?」李大壯盯著朱十六,問著。
「喝!有請城隍神力上身!」朱十六抱著最後僥倖,吐氣開聲,引動體內神打符菉。
但平時,百試百靈的符菉,此時卻紋絲不動,不僅如此,隨著一聲脆響,神打符菉轟然裂開,散作點點光斑,消散於天地之中。
朱十六面如死灰,有如被抽去了骨頭,癱倒在座位,已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等也看見了,朱十六神打符菉被收,已被城隍老爺撤了廟祝之職,此時還不棄暗投明,更待幾時?」
李大壯眼放赤芒,對視的廟祝,都是體內符菉大動,雙股戰戰。
這時,就有十數人,毫不遲疑地跪下,「小的不敢違背城隍老爺吩咐!」
對著安昌方向,恭敬叩首。
隨後起身,站在李大壯身後。這動作,整齊劃一,不是臨時起意,而像事先就有謀劃。
剩下十幾人,面面相覷,突然,又有**人衝出,棄暗投明,歸在李大壯身後。
朱十六面如死灰,眼中半點光芒都無,宛如死人,對下屬反叛,無動於衷。
「你等逆賊,竟敢背叛大哥,我和你等拼了!!!」
剩下幾人中,一人暴起,向李大壯衝來。身形消瘦,面色凶狠,乃是湯遠。
「勇氣可嘉!」李大壯評價一句,身形微動,一雙蒲扇大手,猛地擊出,正中湯遠胸口。
咯咧!!!
刺耳的骨裂之聲響起,湯遠倒飛出去,胸口破損,幾乎可以看見內臟,鮮血狂噴!
「可惜,徒有匹夫之勇!」
李大壯收手,淡淡說著。
見此情形,朱十六剩下的幾個兄弟,終於徹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紛紛跪下:「我等投降!我等投降!」
朱十六對下面變化,無動於衷,只在湯遠斃命之時,眼中似有光芒閃過。
此時,澀聲問著:「成王敗寇,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文昌府城,都被嚴密監控,你是哪來的人手?」
文昌府城,戒備森嚴,李大壯幾人潛入,沒有什麼,但這麼多士卒,是絕對不可能混入府城。
更何況,朱十六在這些士卒中,還看得幾個眼熟身影,不由問著。
「果是瞞不過將軍!」一人歎著,從人群後面走出,鎧甲在身,面目堅毅不凡。
「徐春!!!果然是你,背叛與我!!!」朱十六眼睛通紅,似乎恨不得生啖徐春之肉!
「將軍,不是徐春狼子野心,只是你倒行逆施,文昌百姓,死傷無數,就是對著城隍信徒,也是生殺予奪,半點情分不留,軍營之中,已是離心離德。」
徐春跪下,聲音坦蕩。
「更驅趕無辜百姓攻城,暴虐之極,徐春不敢以一人之心,代替萬民之福祉……」
「好!好!!好!!!你等,都背叛與我……」
朱十六起身,手持長刀,虎目橫掃,「我朱**好頭顱在此,誰來取之?」
他畢竟是割據一府的人物,猶有餘威。此時按刀長立,氣度逼人,其它軍官,之前就是在朱十六手下,現在更是條件反射地一退。
「有誰願去!」李大壯問著,畢竟與朱十六乃一縣之人,平時有著交情,如非萬不得已,李大壯也不想親自取了朱十六的性命。
「我來!」賀東明身披皮甲,挺劍出列。
「賀家?正好,我正要與你了斷!」朱十六眼中怒火閃動,「我自問,待你賀家不薄,為何也反叛?」
「哼!不薄?」賀東明冷笑:「破城之戰,我父浴血奮戰,身披八創,卻仍被你逼迫,參與巷戰,現在臥病在床,險些性命不保……我家家丁,也死傷九成,事後不見撫恤,卻不時有軍官,前來勒索!果是大恩!!!」
朱十六雖然有著軍令,不能滋擾賀家,但下面人,自由慣了,有些越界,在所難免。
這些,都是一路跟著朱十六的老人,自然不能責罰,朱十六也就糊塗著過了。
「多說無益,狗賊授首!」賀東明喝著,挺劍而上。
李大壯等,就見一道青光,破開虛空,直取朱十六咽喉要害!
此世文人,雖然多配長劍,但多是附庸風雅。
真正精擅劍術者,還是少之又少,這賀東明,就是其中一員。
此時,手中青鋒劍,寒光點點,輕靈飄逸,了無痕跡,卻又暗藏殺機,光憑這一劍,就可看出,賀東明劍術,已經比得上此世的高手劍客。
「殺!」朱十六雖然沒了神打助力,但畢竟也是一方悍將,持刀豎斬,招式粗淺,但卻樸實無華,大巧若拙。
這是朱十六百戰餘生,自生死中領悟的刀法,狠辣過人,絕無餘地。
「叮」刀劍相交,發出一聲脆響。
賀東明身形一頓,看來吃了點小虧,劍走輕靈,與刀法硬拚,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自然處在下風。
賀東明也知曉此點,身形一閃,如穿花蝴蝶,飄忽不定,與朱十六游鬥。
雙方戰鬥愈烈。
兩個人影,往復不定,帶起連連殘影。
「砰!」刀劍刺入人體的聲音響起,一條人影倒飛出去,血染長空。
這人影,正是朱十六!
剛才,朱十六熟極而流,正想使用神打之術,可惜他的符菉,早在之前,就化為飛灰,此時身形一頓,被賀東明抓住破綻,一舉擊破。
賀東明上前,割了朱十六首級,跪在李大壯面前:「卑職討得朱十六首級,前來覆命!」
「記你一功,退下吧!」李大壯面色似喜似悲,注視著朱十六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