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府。
此時的節度使府,卻是一片喜氣洋洋。連著各個丫鬟僕役,都覺輕鬆不少,自從上次臨江李家圍城被破,府裡緊張的氣氛,就一下緩和。
「大人,這是王家送來的錦緞,用金絲銀線織就,輝煌燦爛,正與大人相配!」
「章家送來了五匹寶馬,都是從草原上走私來的,聽說都有天馬血統,俊秀飄逸……」
「雲家獻上舞女十名,還有琴師五人,聽說花了大心思,很是有名呢!」
說這話的,是宋思。
宋玉拿起一柄如意,隨手把玩,這如意通體青色,竟是用一整塊玉石雕刻而成,觸手生溫,不是凡品,一般世家,拿來當作傳家寶,都足夠了。
其餘的,也不是泛泛,皆是珍惜之物。普通平民,一輩子也見不得幾件。
但此時,在這裡,卻擺滿了整個房間,照耀得牆壁上,都是螢光充滿,寶光縈室。
「看來,新安世家,都很懼怕本帥啊!」宋玉放下如意,微笑說著。
「主公天命在身,自然眾望所歸。」宋思說得圓滑。
新安世家,在李如壁攻打新安府城期間,多有和其暗通曲款者,現在李如壁大敗,各大家主,在暗罵李如壁無能之時,也不得不來請罪。
這幾天,送來的珍奇異寶,幾乎將整個節度使府充滿,就連宋玉手下,也多有打點。
對這些。宋玉心如明鏡,但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畢竟,他總不能將整個新安世家。都一網打盡。除了情節特別惡劣的,必須嚴厲懲戒外,其餘世家,也只能任憑他們糊弄過去。
雖然如此打算,但必要的血,還是得出。
宋玉這麼想著,就說道:「嗯。這些世家,想來蟻附,也無不可。這樣,你下去,就說新安剛經大戰,府城殘破。要各家出錢出糧。支援重建,將各家出的數目,都給記下!」
「諾!」宋思知道,這些世家,免不了大出血一回,但只要錢糧交上,這次的事,就算過去了。不由暗鬆口氣。這些天,也有不少人前來向他求情。這也算有了交待。
宋玉看著宋思,目光猶如實質,說著:「你這幾天,府中也是熱鬧不少,記住一點,有些人的東西,卻是不能收的……」
宋思額頭,冷汗直下,這次攻城,有幾家,卻做得有些過線,大犯宋玉忌諱,早就被控制起來,只等大戰結束,就要殺雞儆猴。
這些世家,在府城,也關係不小,四處托人求情,送的禮物猶重。
宋思一度,也差點動心,但好歹跟了少爺這麼多年,也知道少爺脾性,才把持住了。
趕緊跪下:「請主公放心,宋思乃宋家之人,對妄圖動搖我宋家基業之人,都是宋思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知道就好,本帥對你期望很深,希望你不要自誤!」宋玉當然知道,這宋思沒有什麼出界之事,才只是提點兩句,不然,宋思就站不在這裡。
看過清單,說著:「金銀入庫,其它的,都送到老爺那裡!」
「老爺知道少爺孝心,一定大是開懷!」宋思恭敬說著。
「嗯!隨我去議事廳!」宋玉放下禮單,率先走出。
宋思一直躬身,等到宋玉出去,才長出口氣。
這少爺,自小就知不凡。打敗李如壁後,一舉一動,都深沉如海,高深莫測,威嚴不凡。就連宋思這跟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有些心悸。
跟著宋玉說話,都極是小心謹慎。
這時,趕緊吩咐下人辦事,自己快步跟上。
到了議事廳,就見宋玉高坐,底下文武眾臣俱在。
沈文彬、孟逐領頭,站在左首。
右邊葉鴻雁當先挺立,羅斌、宋虎緊跟在後,還有典浪、潘和等人。
宋玉手下班子,基本上,全在這裡。
待得人員到齊,宋玉環視一圈,說著:「此次大戰,多勞各位,稍後自有封賞。」
葉鴻雁、沈文彬等都是拜下:「為主公效命,不求封賞!」這是應有之義,但要當真聽,就是傻子!
宋玉一笑,就算手下是為了陞官發財,跟著他幹,收益的,也是宋玉自身,不過這時,不用說破。
古代嘛,總得講究些賢名,大義什麼的,也算是塊遮羞布。
眼中泛紅,語氣哽咽:「各位以誠待我,宋玉必不辜負各位!」宋玉自覺到了古代,已經越發有影帝風采,這臉皮愈厚,說哭便哭,信手拈來。
底下見得主公此態,也覺得真是個有氣象的,紛紛拜下:「願為主公效死!」
一副君臣和諧景象。
宋玉收拾了情緒,才說著:「此次攻城,我鎮損失不小,文彬,你來說一下!」
「諾!」沈文彬出列,他本就有著才華,現在經過官職氣運滋養,更是氣度沉凝,大有儀態。
沈文彬聲音清越,「此戰,我軍陣亡一千二百餘,重傷五百餘人。還有近兩千人,都是輕傷,月後就可歸隊。」
嘶!!!
底下眾人,雖然之前也有猜測,但真實聽得,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戰下來,宋玉大軍,就折了三成還多,已經接近崩潰。
要不是宋玉突出奇兵,破了李家大軍,那勝負如何,還真不好說。
宋玉也是面沉如水:「死傷士卒的撫恤,必須盡快發下,安定人心!這是第一要務,誰敢拖延,立即處置!」
宋玉起家,靠的就是軍隊,自然極為重視。底下眾人,也知道,這軍隊,就是宋玉命根,凜然從命。
宋玉點頭,吩咐說著:「文彬,錄我所思,可辦軍醫體制,每營數人,專門負責救治傷員。」
這些老兵,都是財富,要是一戰下來,就死傷慘重,未免太過浪費,只能加大醫療力量,希望有所改善。
這軍醫體制,大乾雖然也有,但比較混亂,宋玉就想充實完善,形成條文。
「諾!」沈文彬記錄著,隨後問道:「請問主公,定以何制?」
「具體事務,你先考慮,隨後報上,本鎮只說一點,各營軍醫,明確職責,嚴明賞罰。可給吏職養之,再上去,還可提拔官身,本鎮就不信,這還吸引不得人才。」
現在軍醫不足,等到人多,就可設立專門培訓,大量培養醫護人才,宋玉心裡,暗暗打算。
「諾!」沈文彬恭敬領命。
宋玉揮揮手,讓沈文彬入列,這才說著:「臨江李如壁,竟敢攻我,實是膽大妄為之極,現在雖小有教訓,卻還需除惡務盡!」
主公這是要趕盡殺絕,下面眾將,對視一眼,都有些心悸。
葉鴻雁出來,行禮稟報說著:「主公,我軍剛經大戰,此時正是休養生息之際,若是要出兵府外,恐怕……」
這言下之意,就很明顯。
宋玉搖頭:「本鎮還未喪心病狂,窮兵黷武至此。這些,都是以後大計,現在說與你等知曉,有些準備即可。」
「此次,我軍繳獲的糧草雖少,但軍械輜重,足可武裝一府之兵。」宋玉一邊說,手指一頓一頓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砰砰響聲。
「至於錢糧,其它世家,自會慷慨解囊。宋思,這事,交給你去辦!」
「諾!」這事之前就說了,現在只是重申一遍。
「此次抓到的俘虜,都是臨江子弟,要驅使他們攻打臨江,卻是不太可能,全部罰作苦役。」
這些俘虜,雖然都經過軍營訓練,稍加整頓,就可用兵,但宋玉還是準備先用作苦役,磨磨性子。
畢竟,之後就要攻打臨江,這些兵員,忠誠方面,卻是難以保證。
「諾!」葉鴻雁有些可惜,但也知道,不得不如此。好在打下臨江之後,這些苦役,就可用了。
「此次大軍有著損失,明日就貼出告示,徵募士卒,我軍挾大勝之威,想必周圍百姓,還是很願意應徵的。」
宋玉揉揉眉頭,說著。
在亂世,只要有錢有糧,擴軍就是一句話的事。
當然,軍械什麼的,如果不準備,那戰力如何,就不敢保證了。
好在這次李家支援的軍械,足夠用之。
再說,臨江此次,損傷近萬,比起新安,更是無人。
宋玉深知,自己爛不要緊,只要對手比你更爛就行。再水的大軍,幾場大戰下來,就成老兵了。
當然,還是得盡量打勝仗,才能養出軍氣,成為強軍,不然,就是一群兵油子。
這時,在吳南,宋玉可以拍胸脯保證,自己的大軍,絕對是第一勢力。
等到整個吳南打下,那新兵士卒,也就差不多歷練出來,堪稱精兵了。
「陳雲,臨江動靜如何?」宋玉思量已定,就問著。
「啟稟主公,李如壁收攏流兵,約有三千,已經退回臨江。路上世家,見李家實力猶在,不敢滋擾,已經放他們離開。」
「這等牆頭草,欺軟怕硬。」宋玉恨聲說著。但其實,心中清楚,這才是世家生存之道。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
上次宋玉大軍,也是疲憊不堪,只能任李如壁退軍。
自古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宋玉對李如壁,已經無視,只等下次,一舉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