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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後事 文 / 文抄公

    方明回到路口,聽得陰兵稟告,知曉沒人外出,畢竟是暴雨天,誰會現在出去呢?派人守衛,也是以防萬一罷了!

    不多時,王六郎也前來覆命,方明大喜,又回首望了望青溪鄉,說著:「不久後,我等就要搬遷來此了……」

    這卻是他將祠堂積蓄了多年的香火願力一掃而光,鄉里就是想要建立祭壇,也得從頭開始,大費力氣,而且祭壇新立,能有多少氣運庇護,張懷正已滅,一時間也找不到祖靈供奉。

    鄉周圍的孤魂野鬼得了機會,肯定有所動作,方明再將陰兵收回各村,那鄉里立即就是群魔亂舞,到時除了供奉土地神外,還有其它的路走嗎?

    手下一時不明其意,但還是祝賀著:「恭喜主公!」

    方明看著手下恭敬之狀,又想到此行順利,縣裡的反應也有了準備,一時間,心下大快,看著遠方,喃喃自語,說著:「不過是些許風雨罷了!」

    祠堂內,張三對發生的大事一無所知,暴雨傾盆,自然沒誰會來祭祀,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閒,買了點小酒小菜,到自己屋內獨酌,不多時,就有了醉意,摸回床邊倒頭便睡。

    破村的一剎那,他也感到心慌,但是酒意上頭,還沒清醒,就又躺了一會兒,待得殺得張青雲,張三卻是時常祭拜,念頭相感,這時就是心亂如麻,再也躺不住了,衣服也不穿,半裸著胸膛來到正屋。

    這一看,就如一盆涼水從頭潑下,冷汗直下,什麼酒意都沒了,只見供桌最中間,張青雲的神主牌,已經龜裂大半,他一進來,帶起一陣風,那牌位,就這麼徹底散開,落在地上。

    張三這時兩腿發軟,他好歹看管祠堂多年,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呆了半天,終於跳起,也不顧外面的大雨,跌跌撞撞地向張家跑去,嘴裡直說著:「禍事了,禍事了……」

    到了張家,發現也是一團亂麻,不少人不打雨具,在大門口進出,一臉急色。他稟報了來意,等了良久,還是沒回應,終於抓住個相熟的小廝,問著:「我有要事,要求見老爺,怎麼這麼久還不見回應?」

    那小廝抹了一把雨水,看見是相熟的張三,就小聲說著:「還求見啥?老爺都沒了!」

    「啊!」張三大驚,幾日前才見過老爺,怎麼就這麼沒了。

    小廝打量下周圍,見沒人注意,又說著:「聽說是突發急病,當場倒在書房,就沒氣了,剛請了陳大夫,說是心疾發作,已死了多時了……」

    張三一陣恍惚,但還是說著:「那誰主事?我要見夫人!」

    小廝一陣狐疑,這情況,還求見,肯定有大事,就說著:「還有誰,張管家唄!倒是你,到底有啥事,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替你稟報啊,要是小事,那就趁早回吧,府裡亂成一鍋粥了,誰會管你啊?」

    張三無法,小聲在小廝耳前說了句,小廝一開始還沒聽清,說著:「啥啥……大聲點,雨這麼大呢!」

    又說了兩遍,終於聽清了,小廝臉上也變得雪白,這可不是剛才裝給別人看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他哆哆嗦嗦的說著:「你別騙我,這可是……可是……大禍啊!」

    張三臉色一板,說著:「誰會挑這時來消遣你?快去稟報!」

    小廝魂不守舍的應了一聲,朝屋子裡走去。

    這時,張懷正臥室內,也是亂成一團,大婦張氏摟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哭成淚人,周圍幾個小妾,也聚成一圈,哭哭啼啼的。張管家這時忙完手頭的事,又看著張氏如此,頓覺頭大。

    但還是說著:「夫人還請保重身體,這裡裡外外,千頭萬緒,還需夫人主持!特別是少爺和小姐,還需夫人照顧!」

    張氏和張懷正自幼定親,成親後雖說不上舉案齊眉,但也算夫妻和諧,有著幾分真情,因此哭得悲切,這時聽到這句,看看懷裡的孩子,也流著淚,惶恐不安,就定定神,止住了哭,安慰的說著:「孩子,別怕,有娘親呢!」

    有了心氣,身子就直了起來,恢復了幾分顏色,眼光一掃,特別是在帶著男孩的小妾身上停了一下,看得那小妾身子一抖,哭得更大聲了。

    張氏說著:「你們先在這陪著老爺,張管家,隨我去偏廳!」就拉起兩個孩子,和張管家一起來到偏廳中。就問著:「現在有什麼章程?」

    張管家看著夫人恢復幾分往日的威嚴,心裡也是一喜,以少爺小姐刺激,果然使得夫人重新振作,就說著:「夫人,這時還是得先將老爺入殮,再去置辦壽材,開設靈堂,派人報喪,待得大祭,再選好墓地,擇期入葬。」

    張氏臉上寒芒一閃,冷聲說著:「老爺身子一向健朗,從無體疾,這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去得這麼蹊蹺,你卻主張盡快入殮,到底是何居心?」這聲音,就帶著寒意。

    張管家猛得跪下,額頭磕得烏青,說著:「夫人啊!老奴也知老爺去得蹊蹺,怕不是有人暗害,可如今卻沒有確實疑犯,如果告到縣衙,夫人可知會有何後果……」

    不待夫人發問,就繼續說著:「縣裡下來調查,若發現老爺是人暗害,那最有可能的兇手,還是張府之人,到時就得隨便拿得幾人下獄,便是夫人少爺,也有嫌疑!」

    看見夫人冷笑,又說著:「當然,肯定不是夫人少爺干的,可縣裡就算不拿人下獄,也得過堂,一過堂,那事事都得打點,老爺若在,還行,可老爺不在,縣裡有些關係,也不頂大用,倒是張家這些年來,被老爺打理得好生興旺,縣裡就沒人眼紅?」

    說到這裡,張氏就若有所思了,張管家的聲音裡似乎帶上了寒氣:「老爺這些年下來,也結了點仇怨,難保不趁張家只剩孤兒寡母的時候下手,萬一碰上心黑點的縣令,判了張家人謀害家主,乘機罰沒家產,那就是破家呀!雖然縣令魏准,聲譽還算不錯,但也不可不防……」

    張管家說著:「所以,這事,不能報官,必須私下請人前來查看,老奴發誓,必定查清原委,為老爺報仇!」又是頭磕下,砰砰作響。

    張氏凝神想了一會,聲音才變得柔和,說著:「是我之前錯怪你了,起來吧!」

    張管家謝了,站起身,又說著:「當前除了這事,還有一事最為重要,那就是老爺的裡正之位!這才是張家的根基。」

    張氏一驚,問著:「這不是有雲兒嗎?難道也有人動心?」

    張管家苦笑,說著:「少爺才十一歲,按古禮,也是十五成年,還差了四年呢,這裡正位子,不能空著,張氏一族,可有不少人呢!」

    張氏咬著牙,說著:「不能去縣裡疏通嗎,多使點錢,讓雲兒繼位,大不了,我先給他管著!」

    張管家苦笑更濃,說著:「裡正雖只是司吏,也管著一鄉,關係重大,要不是太祖怕官給得太高,縣裡掌控不了,還得再向上升。如此重要的一職,怎麼可能讓現在的少爺當上,不怕之前何家典史那事?至於夫人代管,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可不是皇位,沒有太后攝政的規矩……」

    張氏一驚,知道自己孟浪了,就說著:「依你看,該咋辦?」

    張管家低頭一想,再抬頭時,就有了主意:「還是得使銀子,不過不求少爺繼位,而是要有承諾,新裡正只是代管,到了少爺成年,再還給少爺,這事最好立下文書。」

    當然,吃下嘴的肉,還想別人再吐出來,張氏和管家都沒這心思,可有了這承諾,就有了名分和大義,以後來爭這個位子,就名正言順,要少不少麻煩。

    張氏點點頭,突然感到有些疲憊,但還是強打精神,說著:「你說的不錯,就這麼辦吧……」

    還想說什麼,就見到一個小廝半滾半爬地進來,嘴裡直念叨:「禍事了,禍事了……」

    張管家眉頭一皺,就想將他趕出去,不想小廝看到夫人和管家,猛地上前,跪在地上,磕磕絆絆的說著:「夫人,不……不好了,禍……事了……」張管家上前踹了一腳,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有啥事能比老爺的事還大?還不快滾?」

    小廝挨了一下,說話反而利索了,但還是蒼白著臉,說著:「夫人,管家,看管祠堂的張三來報,說是先祖張青雲的神主牌無故碎裂,怕是……怕是大事不好了啊……」

    「什麼?」張氏大驚,幾有點想暈眩的感覺,狠狠給自己揉了揉人中,才有著力氣,說著:「你……再說一遍……」

    小廝磕頭,說著:「先祖張青雲的神主牌……沒了……張三就在外面,夫人可去問他!」

    「我,我要親自去看看……」張氏強站起身,一旁已經驚呆了的管家也清醒過來,趕緊叫來幾個丫鬟扶著,又派人打著傘,到了大門,張三跪下,哭著稟報:「昨個還是好好的,誰知我剛才去看,就……就碎了。」

    張氏這時也沒心思聽,被攙扶著和張管家來到祠堂,進了正屋,只見正中間的神主牌碎了一地,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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