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葉錦素本就如此打算。
上官綦笑應道,這一夜,府內甚是熱鬧,這也是這近一個月以來,難得如此安逸的用一頓豐富的晚膳,看著一桌子的菜餚,眾人皆是不論主僕,坐與一處,顯得其樂融融。
上官復看著眼前的景象,想起父王在世時的溫馨,轉眸,看向採蓮,握緊她的手,他突然覺得這些年來所受的苦楚,換得這一晚的溫情,亦是值了。
採蓮知曉上官復的心思,如今的他,變了許多,可是,內心依舊渴望著的是家人的溫暖和關懷,而上官敬給不了他,因為,只有心中存著愛意的人才能給得了。
「自京城快馬加鞭來到西南,如今已近一個月,許久未如此坐在一處用膳了。」上官綦不免說道,「今夜,我們多飲幾杯。」
「難得我們能夠相聚在此,是該好好多飲幾杯。」葉錦素想著若是上官儀晚些離開的話,今夜會更熱鬧。
上官綦看向葉錦素,「下次,我們親自去六哥那裡,與他暢飲幾杯。」
「好。」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綦,他總是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就是因為這樣,他們之間不會存在任何的誤解,有的只是心心相印。
翌日,上官綦與葉錦素便帶著眾人離開了精河縣,沿著回京的路返回。
上官復與採蓮立於城樓上,看著那遠遠離去的隊伍,「太子說,上官敬會對你不利,這些日子,我們也要多做防範才是。」
採蓮轉眸,看向上官復,笑吟吟道,「上次被你的手下抓住,我可很不服氣呢,這些日子,我可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對付你。」
上官復伸手,將她攔腰抱起,「那還不簡單,我們現在便去好好研究。」
京城皇宮內,上官敬鳳眸冷厲,揮掌將身側的書案劈成兩半,厲聲道,「上官儀如今在何處?」
「在回西北的路上。」暗主低聲回稟道。
「朕竟不知,他竟然能查出當年之事。」上官敬眸光一暗,「給朕好好教訓他,即便是死不了,也要讓他有所損傷。」
「是,皇上。」暗主領命,卻是大氣不敢出,這一局,皇上是徹底地敗了。
「上官復那處膽敢背叛朕,那就要承擔背叛朕的後果,當年,朕能讓無形門滅門,今日,亦是能讓無形門徹底地消失。」上官敬厲喝道,「此事,便交給鬼魅。」
「是,皇上。」暗主如今除了領命,別無他法。
「火鳳那處可妥當了?」上官敬緊接著沉聲問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暗主連忙應道。
「好,那朕便看看這一關,他們如何能過的了。」上官敬眸光一暗,陰寒的冷眸中碎出一抹殺氣。
葉錦素與上官綦並未著急地趕回京城,而是順著管道,每經過一個城池,便行至驛館下榻歇息。
而各地的官員更是得知太子平定西南叛亂,如今,正在返京途中,更是不敢怠慢,山高皇帝遠,當地的百姓雖未見過當朝天子,但,太子的傳聞亦是天下皆知,被譽為天下第一美男,才華蓋天下,許多百姓都想親眼目睹太子的風采。
趕了五日的路程,葉錦素與上官綦才行走了兩個州縣,此刻,正在滄州驛館歇息。
夜靜如水。
「我們離開涇河已經五日,才走了兩個州縣,若是按照現在的行程,怕是三個月回京都難。」葉錦素靠在上官綦的懷中,二人斜臥與窗邊,看著遠在京城外的夜色。
上官綦淺笑道,「若是如此,怕是日後,我們途徑的地方,只知太子,不知皇上。」
「你是在籠絡民心?」葉錦素挑眉,「沿路上,你都會發勒令當地官府發放糧食,救濟災民,更是徹查當地的貪官污吏,短短五日的時間,沿途的百姓可是對你推崇不已,若是如此以往的話,太子的威名可真的蓋過皇上。」
「若是讓遠在天子腳下的皇上知曉,你說他該如何?」上官綦自然知曉上官敬沿途安排了殺手,但是,他卻如此招搖的回京,光天化日之下,會有誰敢行刺,到時候,即便是他不出來制止,這沿途的百姓亦是不答應的。
「他籌謀了這麼久,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恐怕會適得其反。」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綦,擔憂地說道。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若是他要刺殺,那我便要讓全天下知曉,當今聖上表裡不一,到時,即便是我死了,他這皇帝之位也是坐不穩的。」上官綦將下顎抵在葉錦素的墨發上,「他殺我不易,而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如今,不過是借招拆招而已。」
葉錦素沉吟片刻,她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深意,若是,他們有驚無險,安然無恙地回到京城,上官敬定然不會讓他們輕而易舉地進入京城半步,到時候,怕是真的要兵戎相見了,即便如此,上官綦亦是在短短的時間內收復了大樂一半的民心,而這三年來,上官綦亦是在全國各地撒下了密網,每逢災禍或是佳節都會分發糧食與錢銀,更是讓他的威望推崇到了一定的地位,僅次於皇上,而太子仁德、愛民如子的美譽更是深得民心。
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綦,以往清冷的容顏,此刻,卻是越發的明艷動人,褪去一身的繁重,整個人如釋重負,不過是浮生偷得半日閒罷了,如今,能夠與他如此愜意地欣賞著別樣的月色,亦是難得。
「如今你盛名在外,亦是民心所向。」葉錦素柔聲說道。
「即便如此,但,皇上卻也是深受民心敬愛,他的寬厚仁義更是深得民心,如若不是師出有名的話,那麼,到時候兵戎相見,我亦是要背負著弒君的不義罪名,到時候,我這些年來辛苦積累下的民心,也是會土崩瓦解的,加上南麓和北芪,即便我坐與高位,亦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有野心之人,更是會借此來個清君側,那麼,到時候大樂便是內憂外患,我豈不是罪人?」上官綦思量的很多,如今,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周全才是,行差一步,便是步步皆輸。
「他如今出手,卻也是暗中行刺,若是讓他的舉動成為公然的,那麼,到時候,民心倒戈,他便成為眾矢之的,你便名正言順地可以與他對抗,但是,這一步,很難,我們想到的,他又何嘗沒有料到。」葉錦素幽幽地說道。
「所以,如今,我們便不能輕舉妄動,耐心地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上官綦溫聲道,抬眸,看著窗外樹影婆娑,花香飄渺,如詩如畫的容顏,鍍上一層薄霧,令人捉摸不透。
此時,秋意傳來了消息,「太子,西南傳來了消息。」
「說。」上官綦低聲道。
「昨夜,精河縣遭遇刺客偷襲,刺客武功鬼魅異常,來無影去無蹤,上官復不敵,他手中的無形門節節敗退,死傷無數。」秋意沉聲回稟道,想著採蓮的安危,不禁有些擔憂。
「可知道那群刺客的特徵和武功?」上官綦冷聲問道。
「戴著鬼魅面具,身形極快,手持長劍,據前來稟報的屬下推測,應該是暗龍閣的鬼魅。」秋意緊接著說道。
「鬼魅?」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綦,「傳聞這鬼魅一出,必定是屍橫遍野,比起我鳳傾閣的嗜血絲毫不差,看來上官敬這次徹底地要鏟草除根了。」
「秋意,命十二魄前去助上官復一臂之力。」上官綦低沉片刻,說道。
「是。」秋意領命,隨即便退了下去。
葉錦素想著,這十二魄乃是隱世南宮世家家主的十二隱衛,武功高強,但是,卻從未與鬼魅交過手,不知,這其中孰輕孰重。
「若是十二魄出動,那麼,上官敬必然會知曉你的身份。」葉錦素擔憂地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麼,隱世世家會不會有危險?」
「十二魄我一直未真正用過他們,如今,正好給他們一個機會鍛煉一下,也是不錯的,上官敬即便知曉了我的另一重身份,他也很難對隱世世家動手,畢竟,隱世世家的真實能耐,他又知曉多少?」上官綦端起身旁的酒杯,輕抿了一口,「娘子,事到如今,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身後到底還隱藏著多少勢力。」
「這麼久,我竟不知暗龍閣在他的手上,昨日,妹妹便回了西門,想必,西門那處亦是有不少周折的。」葉錦素不由得擔心起冷無霜。
上官綦目光淡淡,「她既然是西門的長女,必定是有過人的能耐,娘子,何不靜觀其變?」
葉錦素想著也是,如今這樣的局面,她亦是自顧不暇,而西門畢竟是百年門派,而冷無霜亦是自幼生長在西門,亦是不可小覷的。
「閣主,六王爺受傷了。」鳳錦連忙行至門外,低聲回稟道。
葉錦素眸光一暗,「看來上官敬已經知曉了此事。」
「如今六王爺在何處?傷勢如何?」葉錦素繼而問道。
「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不過,並無生命危險,鳳年已經護送六王爺安全回府。」鳳錦如實回道。
葉錦素頓時鬆了口氣,想著他性命無恙便好,「讓鳳年暗中保護六王爺,直到他身體痊癒。」
「是,閣主。」鳳錦應道,隨即便閃身離開。
葉錦素眸光一冷,「上官敬是在警告上官儀,能夠在鳳年和上官儀暗衛的保護下,還能將他傷的如此之重,便知,他這次不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
「十二魄何時能趕到精河縣?」葉錦素看向上官綦,低聲問道,若是暗龍閣的鬼魅,能夠如此之快地攻破無形門,不知上官復與採蓮能夠支撐多久。
「明日一早便能到達。」上官綦亦是在擔憂此事。
二人正在沉思時,鳳秀與秋雨二人亦是急匆匆地趕來,二人對看了一眼,算是心照不宣。
葉錦素看向她們二人,「急事?」
「鳳秀,你先說。」秋雨一向冷靜,看著鳳秀緊皺的眉頭,便知情況緊急。
「好。」鳳秀點頭,連忙說道,「閣主,再有七日便是武林盟主大選,剛剛傳來消息,有人血洗歐陽府。」
還不等葉錦素與上官綦開口,秋雨便接著說道,「殺人的手法被認定是君魔閣所為,因著武林盟主大選之日將近,故而,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地江湖中人都已經到達卓山,而歐陽府亦是在他們眼皮之下被血洗,此時,卓山更是聚集了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說要選出信任的武林盟主,一起討伐君魔閣,替歐陽盟主報仇。」
「閣主,秋雨說的沒錯,屬下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便趕來稟報,如今,君魔閣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引起了江湖公憤,他們揚言說君魔閣乃是第二個魔教,誓要討伐君魔閣。」鳳秀連忙在一旁插話道。
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綦,「這件事情怕是沒有表面如此簡單,君魔閣這些年來都在暗處,更不會與江湖中人來往,為何在武林盟主大選之時,血洗歐陽府,那這真兇的能耐當真不小,亦是對君魔閣甚是熟悉之人所為。」
「是與不是,一看便知。」上官綦看向葉錦素,「上官敬的這一步棋走的甚好。」
葉錦素也猜到此事定然是上官敬所為,「他此舉太過於狠辣。」
「他是想用江湖之手,剷除了君魔閣,若是被世人知曉堂堂太子乃是魔君,那誰又能信服?」上官綦鳳眸微瞇,「如今,我們在滄州,明日一早便啟程,兩日後便可到達海州,而海州離卓山距離一日的路程,到時候,我們去一趟卓山,參加武林大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聽命於上官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