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給我時間,所以,我也會在這裡陪你。」採蓮看向上官復,「別再多想了,我們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波,如今,才相見,怎得說這些喪氣的話。」
上官復看向採蓮,「這些年來,你的心裡……」
採蓮想著終歸是躲不過去的,「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把對你的感情深埋於心裡,有一個人陪著我經歷了這些年的苦難,總是在我的背後守護著我,呵護著我,所以,我……」
「那如今呢?」上官復眸光一暗,難道,他們真的要錯過嗎?這些年來,他除了報仇,唯一能讓他活下去的理由便是她,若是沒有她,他該如何?
採蓮抬眸,看著上官復眸底的暗淡,「我會好好想想,想清楚。」
「好。」上官復知曉,經歷了這麼多,不可能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曾經也差點讓一個女人進入他的心,不是嗎?
「少主,有人求見,說是您的六皇叔。」屋外的屬下前來稟報。
上官復眸光一暗,看向採蓮,「請。」
「是。」屬下應道,隨即便去通傳。
上官復低聲道,「看來有人要接你回去了。」
「我們出去吧。」採蓮不再說話,逕自走出了屋子。
上官復立於原處,注視著採蓮的背影,他以為他們再次重逢,便會永不分離的,想到這裡,便抬步跟上她,與她同行。
二人進入大廳,便看見葉錦素與上官儀負手而立,身後站著鳳錦、鳳秀,還有上官儀帶來的親信。
採蓮連忙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六王爺、太子妃。」
葉錦素看著採蓮無礙,柔聲道,「你無恙便好。」
「奴婢並無大礙。」採蓮緩緩起身,看向葉錦素,隨即便要向前走去,當看到上官復的手抓著她的胳膊,她轉眸,四目相對,看到那一閃而過的請求,她抬眸,看向葉錦素,斂眉,退在了一側。
上官復看著採蓮的舉動,心中不是滋味,卻並未表露出任何不悅的神情,抬眸,看向上官儀與葉錦素,他並不陌生。
「不知太子妃與六王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上官復客氣地說道,接著便坐與主位。
上官儀看向上官復,他的眉眼與大哥甚是相似,不禁想起曾經的種種,他從袖中將絹帛打開,「待看完這些,便真相大白。」
採蓮見狀,便知上官儀尋到了證據,主動上前,接過絹帛,行至上官復身側,將絹帛遞給他。
上官復接過絹帛,裡面放著一塊帶血的金色綢緞,還有一個令牌,三張供狀,他一一打開,看到上面的內容,面色陡然變色。
抬眸,盯著上官儀,「這不可能,都是假的。」
「如若還不信的話,這是你奶娘臨死之前拖人交予我的信,還有你父王事發之前,派人捎給我的密函,只怪我當初遠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時趕到。」上官儀揮手,便將手中的兩封信和一個信物丟給了對面的上官復,「當年,我一直暗中查找真相,其實你的奶娘並未死,當年,他與你失散,一直在尋找著你,可是,最後身染惡疾,抱憾而終,在她臨終之前,我見了她最後一面,她便將這信物交給了我,說,有朝一日,若是能尋到你,便將這信物交給你。」
上官復聽著上官儀所言,看著那兩封信,還有信物,一臉痛苦之色,抬眸,看向上官儀,「六皇叔,這到底是為什麼?他為何如此做?」
「怪只怪,你我都身在帝王家。」上官儀沉聲說道,這些年來,他背負的好少嗎?那個高位,對於他來說太過於沉重。
葉錦素看向上官儀,她知曉他的為難和痛苦,眼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因為皇位之爭,而相繼喪命,卻無能為力,這樣的痛苦,任誰都無法感受得到。
上官復緩緩起身,行至上官儀的面前,單膝跪地,「六皇叔,是侄兒錯了。」
上官儀彎腰,將他扶起來,「復兒,記得你出生的時候,你父王說過,他這一生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他的妻兒能夠一世平安,當年,他拚死將你換出來,不過是想讓你忘卻仇恨,好好生活下去,奈何你一直漂流在外,這些年來,我一直尋你,卻未果,不曾想到你竟然被上官敬所利用。」
「六皇叔,當年之事,人盡皆知,侄兒著實不知這背後的隱情,當時,上官敬來尋侄兒,告訴侄兒十皇叔之事,侄兒報仇心切,故而才有了今日之局面。」上官復抬眸,看向上官儀,父王的血書,母親與奶娘的書信,還有那供狀,皆是證據,他又如何不信呢?
「復兒,上官敬為謀得皇位,不惜做兄弟凶殘之事,你如今既然知曉真相,切不可助紂為虐。」上官儀看向上官復,低聲勸慰道。
上官復看向上官儀,「侄兒永遠不會忘記當年之事,既然侄兒如今知曉了兇手,必定會手刃仇人,為父王報仇。」
上官儀點頭道,也許,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想起十六年之前的皇位之爭,兄弟十人,如今活下的又有幾人?如今,他為了皇位,更是籌謀了三年,要將上官綦置於死地,他當年將皇位讓給了他,為的便是減少殺戮,但是,今日,戰火一觸即發,他卻不能再畏首畏尾。
葉錦素看向上官儀,「王爺,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與夫君是逼不得已。」
上官儀看向葉錦素,淺笑道,「我知。」
葉錦素抬眸,看向上官復,「世子如今知曉了真相,上官敬若是知曉你倒戈相向的話,必定會派人前來殺你滅口。」
「他想要殺我,不是那麼容易。」上官復看向葉錦素,「素聞太子妃才智過人,可否想出好的法子。」
他不傻,若是上官敬真的痛下殺手,他的無形門與暗龍閣必定是會兩敗俱傷,那麼,到時候,他便沒有籌碼來報仇,如今,若是有其他的法子,他亦是會欣然接受。
採蓮立於一側,看向葉錦素身後的鳳錦、鳳秀,隨即便走了過去,「六王爺怎會這麼快便到了?」
鳳錦和鳳秀對看一眼,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好奇地看著上官復,「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
採蓮輕聲道,「一言難盡。」
「那就慢慢道來。」鳳錦低聲回道。
葉錦素看向上官復,「這西南之地,世子可能守住?」
「西南之地,我亦是經營了五年,遍佈眼線,雖未有十成的把握,八成還是能守住的。」上官復想著其中的勝算。
「既然如此,那世子何不換一種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守住這西南之地?」葉錦素不緊不慢地說道。
「太子妃的意思是?」上官復想著如今他雖然能守住西南之地,卻也是流寇,名不正言不順,很難信服。
「皇上特命太子前來平定暴亂,如今,暴亂已然平定,必定是要命人鎮守西南,若是世子為精河縣縣令,護駕有功,特意提升為西南太守,如此的話,豈不是名正言順地固守西南?」葉錦素想著如今這番情景,且不說上官復有沒有野心,如今,卻不是與他的戰爭,而依著他報仇之心,必定是要擴大自己的勢力,如今,她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一來可以讓他不會成為上官敬手上的棋子,二來也可將這西南之地守住,三來,亦是可以免去西南的戰火,三全其美,豈不更好?
上官復看向葉錦素,「太子妃不怕我日後壯大了,對太子不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世子能分得清楚,孰輕孰重,便看世子的決斷。」葉錦素直視著上官復,沉聲說道。
上官復正有此意,低笑一聲,「那上官復便多謝太子妃的美意。」
「上官敬必定會派人前來殺人滅口,世子可要多多提防,我會派前來助世子一臂之力。」葉錦素抬眸,看向一側的採蓮,「如此,我便前去告知太子這個好消息,明日午時,我便與太子一同入精河縣。」
「好,上官復恭候太子大駕。」上官復揚聲笑道,看向葉錦素,多了幾分佩服與敬重。
葉錦素不再多言,轉身,看向上官儀,「王爺,走吧。」
「復兒,日後若是有何事,便可書信前來。」上官儀看向上官復,溫聲說道。
「侄兒多謝六皇叔。」上官復躬身行禮道。
上官儀不再多言,如今,他要即刻回去才是,否則,讓上官敬的人半路攔截,又會生出許多的事端。
葉錦素與上官儀走出府衙,採蓮亦是跟著離開,上官復看向採蓮,卻沒有阻攔,這個時候,他知曉,她是不會留在自己身邊的。
待幾人回到營帳時,上官綦淺笑地看著葉錦素,「事情都辦妥了?」
「嗯,明日午時入精河縣。」葉錦素看向上官綦,「這一局險勝,不知接下來上官敬還會做些什麼?」
「如今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平定西南的戰亂,要多謝六哥才是。」上官綦看向上官儀,由衷地表示感謝。
上官儀上前,「朝堂之事,我亦是知曉,後來,聽聞十弟被派來平定西南,便暗自調查西南之事,後來才知其中的原委,想著十弟必定會派人前來尋我,我亦是想要前來看看大哥的孩子,亦是不想他成為旁人的棋子。」
「六哥說得是,如今這番局面,當真是瞬息萬變,上官敬已經做好了十全的準備,想到將我置於死地,否則,便不會將我從朝中調離,畢竟,一旦事發與朝堂之中,彼此的勝算只有一半,若是,將我調離京城,他沿路布下陷阱,此次回京怕是艱難重重。」上官綦幽幽地說道,看向上官儀,「六哥何不用過晚膳再離開?」
「不了,如今,上官敬的手下已經知曉了我出現在西南,我趁著他們還未有近一步的防備,即刻趕回去,免得節外生枝。」上官儀看向上官綦,「比起我,他更防備的便是你,如今,要是知曉我與你們站在一處,怕是會對我下手,我還是早些回到西北,畢竟,那處他一時半會是奈何不了我的。」
「那十弟送六哥。」上官綦也不客氣,隨即說道。
葉錦素看向上官儀,自從上次邊關一別,便是三年未見,如今再見,卻是如此匆忙,她心中對於上官儀感激在心,「王爺一路保重。」
「太子妃亦是,保重。」上官儀深深地看了一眼葉錦素,見她安然無恙,他便安心,轉身,策馬離開。
葉錦素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轉眸,冷聲道,「鳳錦,讓鳳年暗中護送王爺。」
「是,閣主。」鳳錦應道,隨即,便去通知。
「夫君,這上官復的心思亦是不易看出,希望日後,莫要佔山為王才是。」葉錦素轉眸,看向上官綦說道。
上官綦看向葉錦素,「待明日一見便知。」
身側的採蓮聽著葉錦素的話,垂眸,心中卻是一緊,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上官復,至於他的野心,她不是不知。
葉錦素步入營帳,轉眸,看向一直垂首立於一側的採蓮,淺聲問道,「你與上官復很熟?」
「是,太子妃,奴婢兒時與他一同流亡,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至交。」採蓮低聲回道。
「嗯,他心中的仇恨太深,但,還是心存善念,若是你能助他,便助他一助吧,方可知一失足成千古恨。」葉錦素認為上官復不是什麼奸險狡詐之輩,不過是因為當年親眼目睹親人慘死,緊接著顛沛流離了這麼多年,磨了心性,才會成這般,若是有人能在一旁開導的話,日後自然會想開,以他的才能,這西南能夠讓他守著,必定是萬無一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