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寂靜無聲,眾人皆是靜默不語,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敬亦是沉默不語,面無表情,眾人不敢抬頭打量,各懷心思,愁眉不展。
季昀見眾人不語,他且先回稟道,「皇上,如今京城百姓皆是惴惴不安,關門閉戶,城外百姓更是擔驚受怕,昨夜那五千具死屍不翼而飛,臣前去查看,並未查到任何的線索,如今所有線索已斷,根本無從查起。」
眾人聽著季昀的話,又是一陣抽氣,想著如今這樣的局勢,北芪公主在南疆與大樂的交界處失蹤,如今下落不明,還未查出,前夜,這四大世家又遇襲,如今,竟然連那五千具刺客屍體都不翼而飛,緊接著又出了這一檔子事情,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而且都是相當棘手之事,更是難辦,這不免讓眾臣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那季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上官敬沉聲問道。
「回稟皇上,依臣推斷,這幾件事乃是出自一夥人所為。」季昀亦是回稟道。
「說來聽聽。」上官敬看向季昀,說道。
「北芪國公主與南麓和親之事,人盡皆知,一路上相安無事,為何偏偏在我國與南麓交界處被劫,這未免太過於巧合?緊接著,便是前夜四大世家遇襲之事,這五千刺客定然是有備而來,臣等派兵前去支援,亦是被他們攔截,而後,這五千刺客被滅,被盡數送去府衙,而後,這五千屍體不翼而飛,臣親自前去查看,才知這殮屍房內有一處秘道,而這五千屍體乃是自這處秘道離開。臣便沿著秘道追尋,這秘道的出口乃是城郊外的鈺錦山,而也是在鈺錦山腳下,臣才發現了這五百具男屍。臣先前聽說過一則傳聞,相傳魔教聖女擅長一門邪術,而這邪術可以讓死屍變成不死人,不過,要吸食年輕男子的精血才可,而這五百具屍體看似便是活活被吸食精血致死,所以,死相慘不忍睹,故而,臣推斷,這五千具刺客屍體,乃是吸食了這五百具屍體的精血,如今怕是已經成為死士,更是後患無窮。」季昀將葉錦素所言如實相告,先前聽聞鳳錦說起時,亦是覺得不可思議,如今,自自己口中說中,反倒覺得的確有此事。
眾臣聽罷,亦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季昀,想著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怪異之事,但,如今,除左如此判斷,並未有任何的說法。
上官敬聽著季昀說完,「如此說來,這五百具屍體的兇手與那五千具刺客屍體的幕之後乃是同一人?」
「是,臣便是如此推斷。」季昀應道,想著如今,所有的線索已然斷了,故而,只能等這五千具屍體出現才能證明。
「其他愛卿可有何看法?」上官敬看向眾臣,沉聲問道。
「啟稟皇上,臣認為季相所推斷甚是有理。」一位大臣連忙應道。
其他人亦是交頭接耳,隨即,齊聲道,「回皇上,季相所言甚是。」
上官敬一一掃過眾人低垂的樣子,故而,看向季昀,「如若當真如季愛卿所言,那麼,如今該如何做?」
「皇上,如今線索已斷,查不出這幕後主使,故而,臣也不知該如何解決。」季昀一陣頭疼,錦素告知與他,要將計就計,索性,今日便將決定全交給上官敬吧,而他確實還未想出能夠解決此事的良策。
上官敬聽罷季昀的回答,便又陷入沉默,「這北芪公主一案,愛卿還是要費心些,距離十五日,還有十二日的期限。」
「臣定當精力而為。」季昀想著如今最棘手的便是這幾件事,但,這北芪公主到底被何人擄走,如今經過這麼多的手,當真是無從查起。
想到此,便覺得頭疼不已。
「眾位卿家可還有要事?」上官敬面露沉靜,從容不迫地問道。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李貴適時地在一旁提尖嗓音宣道。
眾人皆不再回話,如今,他們亦是在為季昀適才所言而震驚不已,故而,如今是半絲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上官敬見眾人不語,便逕自起身,下朝。
李貴連忙跟在一側,一聲不吭,想著此人到底是何人?不過葉錦素安然回來,他心中懸著石頭總算放下來。
眾臣見皇上退走,連忙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轉身,看向季昀,只見他依舊從容淡定,不見有半絲的慌張,故而,才三兩群地離開。
季昀逕自回了府,想著如今這北芪國公主的下落了如何尋找呢?突然想到葉錦素,便偷偷傳去了消息。
葉錦素一直在等上官敬的決定,但得知早朝之後,上官敬並未做出任何的抉擇,便知上官敬已然有了主意,隨即,不再多想,想著這些時日卻是折騰,如今,是要好好歇息一番才是,故而,便逕自回了內室,躺在床榻上,安然睡去。
待葉錦素醒來時,已經是第三日的晚上,她幽幽轉醒,看著屋外月色極好,逕自下榻,推開紗窗,抬眸,欣賞著如水的月色。
採蓮連忙在屋外低聲回道,「大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嗯。」葉錦素應道,繼而問道,「我睡了幾日?」
「三日。」採蓮回道。
「好。」葉錦素淡淡應道,想著許久未如此踏實地睡過,不曾想這一睡便是三日,便覺得自己心情暢快,微微合起雙眸,深深地吸允著夜晚清新的空氣,抬眸,便看到一人斜靠在院中的梨花樹下,正注視著她。
葉錦素連忙收斂起此刻懶散的情緒,看向他,「我竟不知魔君竟然喜歡如此不聲不響地站在旁人面前。」
「閣主睡了三日,我已在這處站了三日,怎會是不聲不響呢?」魔君低聲一笑,一雙眸子幽幽地看向葉錦素。
葉錦素眸光一沉,心下想著,他來了此處三日,便覺得不對,「不知魔君如此做又是為何?」
「前幾日,我得了一壺佳釀,想起不久前與閣主一同暢飲的情景,便特意帶來與閣主同飲,不曾想閣主卻在就寢,這一安睡便是三日,我便在這等了三日。」魔君拎著手中的酒罈,略顯落寞地說道。
葉錦素想著此人也真是奇怪,只為了與他飲酒,便在此處等了三日,低頭,看著他手中的酒罈,想著她今夜心情極好,這三日亦是睡得安穩,索性不與他計較,夜色漫長,就與他同飲幾杯也無妨,想到這裡,便幽幽轉眸,看了魔君一眼,「如此,那魔君多等一時半刻也無妨吧。」
「無妨,閣主自便。」魔君說罷,便索性坐與梨花樹下的石凳上,悠然自得地抬眼望天。
葉錦素聽著魔君的話,便覺得此人也太過於隨意,轉念一想,如今認識他日子也不算短,他本就這般,也便覺得不妥,合起窗紗,採蓮正好端著浴盆入內,葉錦素行至屏風之後,開始沐浴。
採蓮則安靜退與一側,葉錦素問道,「怎不見鳳錦與鳳秀?」
「她二人見大小姐您這幾日睡得沉,便偷偷溜回鳳傾閣,說是勤練武功去了。」採蓮在屏風外回道。
「這幾日可發生何事?」葉錦素繼而問道。
「倒未有大事,鳳錦說,季相傳來消息,北芪國公主的下落如今還是未查出,甚是棘手,故而問大小姐可有法子,正好閣主在此,便讓鳳錦傳了消息過去,讓季相按照那樣的法子做了。」採蓮口中所言的閣主便是如今愜意地坐在梨花樹下欣賞著月色的魔君。
「是何法子?」葉錦素想著這魔君反倒好,將她的事情做了,而且,這鳳傾閣何時換了主子?
「便是讓人傳來消息說,在南麓國邊境見過北芪公主。」採蓮如實回道,暗中慶幸,還好當時閣主在,否則的話,怕是又要打擾大小姐歇息。
「這倒不失為一個快速而又簡單的辦法,只要傳來在南麓見過北芪公主,那麼,一來便有人相信北芪公主如今還活著,二來,此事便與大樂脫了干係。」葉錦素想著,如此簡單有效的辦法,怕是,那些人不曾想到的,可真越簡單的方法乃是最有效的。
「還有何事?」葉錦素繼而問道。
「府內之事由三姨娘在打理,這幾日,二少也來探望大小姐,被奴婢擋了回去,那五千死士如今算是銷聲匿跡,再未出現過。」採蓮回道。
「嗯,還有呢?」葉錦素閉目養神,幽幽問道。
「那五百死者的家屬,聯名上書,但被朝廷駁回,故而,這幾日都關閉了各自的商舖,造成經濟恐慌,今兒個,皇上頒布了聖旨,便是朝廷廣納經商人才,如若能提供好的利民的經濟良策,朝廷便提供給那人一定的銀兩,讓他們經營生意。而且,還減免三年的賦稅,此刻,聖旨已下,已經有許多的人毛遂自薦。」採蓮聽到此消息,亦是驚訝不已。
葉錦素低聲一笑,「上官敬果然有辦法,如此,便是將大半的經濟收攏在了朝廷的手中,而那些歇業的商賈如若繼續下去,便是與朝廷作對,繼而,一旦被這些後起的商家,或者是他們的競爭對手抵制起來,那麼,他們怕是會無立足之地。」
「是啊,奴婢想著這皇上果然謀略高超,如此一來,即收買了人心,更是給其他懷才不遇的人謀財的機會,也打壓了那些商賈。」採蓮亦是覺得此舉甚好。
葉錦素不再說話,想著如此,這幾日便可安穩了,緩緩自浴桶內起身,換上乾淨的衣服,用內力將髮絲烘乾,隨即來到梳妝台前。
採蓮連忙上前,為葉錦素梳妝打扮,葉錦素安然坐下,忽然想起那夜魔君帶她前去的那處世外桃源,便覺得心曠神怡,如此一想,便嚮往不已。
採蓮看著葉錦素難得的淺笑,便覺得大小姐如今比前些日子的笑容多了些,或許是這段時間的事情少些,心中亦是寬慰了不少。
簡單地打扮之後,葉錦素抬眸,看著鏡中的自己,三日的睡眠,讓她氣色越發的紅潤,相由心生,如今,她心情極好,故而整個人看起來亦是紅光滿面,一雙水眸泛著瑩瑩光澤,顧盼生輝,相比之前的清冷,反倒多了幾分柔和和嬌媚。
葉錦素起身,逕自出了屋,便看到魔君依舊是洋洋灑灑地坐在梨花樹下,轉眸,與她四目相對,眼睛微彎。
葉錦素逕自坐與對面,採蓮連忙趕去廚房,做了幾樣小菜,端了過來,放在石桌上,便退在了一邊。
魔君打量著眼前的葉錦素,黑色的衣袍,隨風吹拂,卻透著淡淡地暖意,低聲一笑,「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魔君是在誇我嗎?」葉錦素不知為何,這是她這十年以來,重生之後,第一次感覺到無比的輕鬆,故而,也不惱不怒,亦不是以往的那般清冷,而是附和著魔君,打趣道。
「自然。」魔君打開酒罈,斟滿酒,放在葉錦素面前,注視著她,「閣主之丰姿,亦是獨一無二。」
「那我便多謝魔君誇獎。」葉錦素嫣然一笑,亦不謙虛地說道,隨即,舉起眼前的酒杯,「今夜我興致好,便與魔君共飲幾杯。」說罷,便一飲而盡。
魔君亦是開懷一笑,便舉起手中的杯子,飲下,接著倒滿,看著葉錦素,二人不再說話,亦是一杯接著一杯地飲起來。
梨花早已凋落,卻是枝繁葉茂,院中寂靜無聲,月色如歌,更有清風淺奏,葉錦素突然來了興致,想起前世,她是極愛作畫與吹簫的,來到葉府數月,卻從未仔細的欣賞過自己院中的景色,如今,有感而發,便看向採蓮,說道,「採蓮,將我屋中的玉簫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