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婉瑤如此急切地話語,使得整個大殿寂靜無聲,眾人皆是沉默不語,仔細地聽著,定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而今夜前來的不止京城內的達官顯貴,皇親國戚,武百官,高門世家,還有自其他郡縣前來的以往受華流年恩惠的追隨著曾經的上官敬與華流年一同平定天下的有功之臣,故而,華婉瑤如今的舉動,更是引得眾人的猜疑,更甚者的是,華流年消失十年之謎,一直是備受關注和猜忌。如今,堂堂皇后親口所言,華流年已故,而如今高台上的華流年乃是假冒,這對於眾人來說乃是天大的消息。
葉錦素眸光淡淡,華婉瑤,你如今為了自己的位子,將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這十年的威信揮之殆盡,十年之前的元宵夜,怕是她一世都不會忘記。
而上官敬聽了此言,眸光更是一冷,彷彿這一段往事是他最不能觸及的地方,他冷視著華婉瑤,「你當真是無所顧忌了?」
「皇上,臣妾不過是就事論事,只是不想讓皇上傷心,才尋得此女子前來假冒妹妹,可是,如今,她竟然仗著皇上對她的疼愛,以此有了膽大妄為之心,臣妾怎能置之不理?」華婉瑤望向上官敬,十年之前的元宵之夜,是上官敬永遠抹不去的傷痛,亦是他的禁地,可是,如今,她不得不說出來,這是她的最後一籌碼。
「那麼,依皇后所言,此女子乃是皇后為了保住自己的後位,故而尋來的假冒之人,真正的年兒已經不在人世了?」上官敬沉聲問道,週身散發著冷寒之氣。
「是。」華婉瑤這算是最後一搏,她能從這女子適才有條不紊地答話中知曉,她的爹爹,定然是籌謀著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她終將成為他陰謀中的犧牲品,可惜,她華婉瑤絕對不會再次成為他的犧牲品。
「那麼,皇后可知,如若你所言屬實,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朕一樣可以廢黜你的皇后之位。」上官敬直視著華婉瑤,心中卻有著另一番的盤算。
「皇上,難道您忘了當年允諾臣妾,不論臣妾做了任何事情,決不廢後嗎?」華婉瑤面露哀色,淒淒楚楚地問道。
上官敬眸光冷沉,「朕是允諾與你,但是皇后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朕一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眼,如今,你竟公然欺君,你何德何能坐在這皇后之位上?」
「皇上,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臣妾對皇上絕無二心。」華婉瑤忍不住哭泣道,看向上官敬,如今,她公然將自己的醜聞說出來,不過是想要在眾臣面前,讓上官敬給她一個承諾,亦或是將此事掩蓋下去。
「好一個絕無二心。」上官敬冷笑一聲,「皇后,這些年來,你為何不早對朕說年兒之事?如今,她坐在這裡,你卻偏要告訴朕此女子乃是假冒的,你讓朕如何信你?」
「皇上,臣妾不相信,你對妹妹的感情,難道沒有發現她一絲一毫的破綻?」華婉瑤繼續問道。
「那又如何?」上官敬轉眸,冷視了一眼身旁端坐的華流年,「即便她是假冒的,但,如今亦是朕的妃子。」
葉錦素看著眼前的好戲,心中卻是升起一抹冷意,上官敬,十年之前的元宵夜,你為何不讓她提起,難道是要掩蓋你們二人狼狽為奸,將我關入皇陵地下,讓我忍受十年的苦楚嗎?如今,你卻在這裡假仁假義,偽裝深情,難道你對我當真猶如你此時那般的情真意切?那麼,十年之前,當我看著你,問你的時候,你那雙冷冽的眸子,漠然轉身的背影又是為何?
葉雲軒端坐在葉錦素身旁,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涼意,伸手,不自覺地握緊她的手,葉錦素抬眸,看向葉雲軒,突然一怔,隨即,用傳音密入問道,「我哥哥呢?」
「他很好,不過是小憩一會。」葉雲軒淡淡說道。
「魔君,你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為何非要假冒我的哥哥?」葉錦素面色無常,心中卻是忿然,想著他是何時將哥哥調換的,她怎麼一點都沒有發現?
「只有這樣,才能離你更近。」魔君亦是面無表情,說道,不過,卻是將葉錦素冰涼的手緊握著。
葉錦素想要掙脫開,卻被他緊攥,她抬眸,冷聲道,「放手。」
「你如果不想讓皇上看出端倪的話。」葉雲軒慢慢說道。
葉錦素抬眸,這才發現上官敬的眸光一直注視著她,她心下一顫,想著他難道發現了什麼?
轉念又想,如今她的身份已然不同,即便他有所懷疑,也是不會將她怎樣,畢竟,她如今的身份已經於華流年無任何的關聯。
「看來你對皇上有著不一樣的感情?」魔君懶洋洋地說道。
葉錦素微微抬眸,看了葉雲軒一眼,「這恐怕與魔君並無任何關係吧?」
「那也是。」魔君挑眉,淡淡回道。
此刻,眾人皆屏氣凝神,聽著高台上華婉瑤的哭訴,可是,他們心中卻是各懷心思,對於華流年,他們的所見所聞,皆是稱頌。
華流年,華府庶女,十三歲入三皇子府為妾侍,後三皇子因結黨營私被皇上幽禁與內院,華氏跪與大殿之前三天三夜,皇上念及她對夫君的不離不棄,故而恩准她入內院,服侍三皇子,三年之後,三皇子被釋放,後又發配至邊關,華氏依舊相隨之邊關,五年之後,北芪、南麓相繼起兵,三皇子奉命平定南麓與北芪叛亂,耗時八年,華氏生死相隨,幾次三番為救三皇子以命相搏,自此,華流年與三皇子恩愛之事成為那時大樂的一段佳話,更讓上官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只增不減,而華流年亦是成為了大樂最當之無愧的夫人。
三皇子因平定兩國戰亂有功,得到先帝封賜,特封為敬王,卻並未召回盛京,不到三月,先帝去世,皇子爭鬥不斷,使得民不聊生,後,敬王自邊關以清君側為名,起兵,華氏與敬王並肩作戰,終於在五年之後,平定各地藩王,登基為帝。
新皇登基,便昭告天下,封華氏為皇后,一個月之後進行封後大典,可就是在封後大典之上,華氏不告而別,只留書信,將皇后之位讓給華府嫡女華婉瑤,曾經乃是先帝后妃的瑤妃。
此舉,更是引得當時的朝臣議論紛紛,更是有不少的追隨上官敬與華流年浴血奮戰的功臣不滿,勢必要將華流年尋出,卻一直尋之無果,直至前日不久,才得到旨意,華氏歸來,故而,眾臣亦是滿心歡喜行至京城。
如今,見此,先是李將軍與蔣傲一同否認這高台之上的女子並非真正的華流年,緊接著,皇后竟然公然指證,更是說出陳年往事,更匪夷所思的是,皇后竟然道出真正的華流年已經去世。
這一度被稱頌為神話的女子,難道就以這樣的方式而結束了嗎?那些誓死追隨他們的眾臣又苦苦等待了十年,難道等待的就是這個結果?
顯然,眾臣根本無法相信,不論如今華婉瑤如何辯駁,還是有人忍不住地上前回道,「皇上,臣等這十年來,日夜盼著能再見夫人一面,十年之前,皇上拿出一封夫人的親筆書信,嚴明夫人乃是不喜宮中規矩,故而離去,如今,又頒下聖旨,說夫人歸來,臣等不遠萬里前來恭賀皇上終於等得夫人歸來,實乃是天下之福,可是,如今,卻又告訴臣等這高台的女子並非真正的夫人,而夫人早已故去,這讓臣等怎能接受?」說話的依舊是李將軍,他如今更加地肯定了高台上的女子確是是冒充的,可是,華婉瑤卻親口說出,夫人已經去世,這讓他實難接受。
「是啊,皇上,如今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還望皇上能夠給臣等一個交代。」蔣傲從來對於皇上無所畏懼,他黑白分明,如今,他只想知道夫人到底在何處?
眾臣聽著李將軍與蔣傲的話,鴉雀無聲的大殿,此刻喧鬧不已,眾人皆是交頭接耳,開始議論紛紛。
葉錦素抬眸,正好對上季昀向她射來的目光,葉錦素微微點頭,季昀不緊不慢地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微微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實在親口說出,夫人已然不在,那麼,夫人到底是如何去世的?現在又埋葬在何處?」
季昀此言一出,更是引來了無數人的猜忌,眾臣連忙起身,對上官敬躬身道,「皇上,季丞相所言甚是,如若真如皇后娘娘所言,那麼,夫人的屍身如今到底在何處?」率先說話的乃是七兄弟之中的老大李碩,拜兵部侍郎一職。
「是啊,皇上,夫人消失十年,臣等皆是滿心歡喜地盼著夫人歸來,如今夫人歸來,卻說是假冒的,那麼,真正的夫人到底現在何處,能否給予臣等一個明確的指示?」莫奇在一旁躬身問道。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還請皇上定要查明真相,也好讓臣等心裡明白,夫人如今的下落。」蔣傲又是沉聲開口。
「皇上,昔日夫人對臣等皆有知遇之恩,十年之前,夫人無辜失蹤,臣等遺憾了十年,如今,得知夫人歸來,臣等皆是欣慰,可是,事實卻非如此,還請皇上明鑒。」李將軍率先跪在地上回道。
「還望皇上明鑒!」眾臣見此,以季昀領頭,接著眾臣便歸於大殿之上。
除左大臣,其他王公大臣的子女,還有皇親國戚,高門世家的少爺小姐亦是連忙離座,跪與地上。
葉錦素起身,亦隨著眾人跪下,她倒要看看上官敬心裡到底有著怎樣的謀劃,想要將此事如何化解?
上官敬眸光陰沉,一一掃過跪與大殿之下的眾人,轉眸,冷視著華婉瑤,「皇后,如今你還如此執著?」
「皇上,臣妾有罪,千不該萬不該因為怕皇上傷心,而不遠萬里,才自北芪尋得與妹妹相像的女子,如若皇上不信臣妾所言,大可對此女驗明正身。」華婉瑤如今將最後的籌碼拋出,自她將此事公之於眾,她的父親依舊端坐於原處,並無任何的幫襯,而適才竟然與其他人一同想要將她一同問罪,她華婉瑤如今行至到如此地步,步步算計,這一局她絕對不能輸。
「北芪?」上官敬眸光微瞇,「她是北芪人?」
「是,此女子乃是臣妾家父尋得。」華婉瑤將華老爺搬了上來。
葉錦素聽著華婉瑤的話,心下冷笑,華婉瑤,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當真以為老狐狸會如此輕易地將此女子放在上官敬身旁,而不做任何打算嗎?
「華愛卿,皇后所言屬實?」上官敬掃過台下眾人,將目光落在不言不發的華老爺身上。
華老爺依舊跪與地上,不慌不忙道,「回皇上,此女子並非臣所尋得,皇后娘娘曾經卻是因此事來尋老臣,老臣當初亦是勸皇后娘娘莫要因為愛惜皇上,而做出如此欺君罔上之事,但,皇后娘娘不聽老臣勸阻,直到幾日前,皇宮傳來我夫人回宮之事,老臣頓覺奇怪,便前去詢問皇后娘娘,才得知原來此女子乃是假冒,老臣當時便覺得不妥,極力勸阻皇后娘娘,依舊未果,老臣本欲將真相回與皇上,但,耐不住皇后娘娘的苦苦哀求,老臣憐惜女兒,故而未上報,如今,皇后娘娘竟公然說出真相,讓老臣倍感驚愕,更是心疼萬分,此事,還望皇上顧念皇后娘娘這些年來都皇上的情意,能從輕發落。」
華老爺此言一出,更是坐實了華婉瑤所言,但更加地證實了華婉瑤的心思深沉,亦是讓她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葉錦素聽著華老爺的話,頓時覺得老狐狸果然不出所料,將事情擺脫的一乾二淨,他所言句句中肯,亦是成全了皇上,又成全了女兒,即得了忠心,又讓眾人感受到他的愛女之情,即將自己推得乾乾淨淨,又將華婉瑤徹底地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