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霍旭回神,直起身子,儼然恢復了翩翩佳公子的神態,恭敬上前,對葉老爺微微俯身道,「旭兒見過葉世伯。」
「嗯,南宮兄,自從三年前在府上見過旭兒,不曾想如今愈發的穩重。」葉老爺看向南宮霍旭,人品相貌那也是萬里挑一的,葉老爺亦是滿意,但想著葉錦素竟然要嫁的是南宮霍綦,心裡就逕自哀歎道。
「這三年他出外歷練,如今剛剛回來。」南宮老爺對南宮霍旭亦是頭疼,整日裡惹是生非,出去歷練三年,回來還是老樣子,如若不是要來葉府,他定然不會將南宮霍旭帶來,生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他丟人現眼。
「嗯,看他如今的性子,怕是日後定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葉老爺禁不住地讚歎道。
接著轉身,看著葉雲軒淺笑不語,便說道,「軒兒,還不見過南宮世伯與伯母?」
葉雲軒隨即上前,溫爾地微微行禮道,「軒兒見過世伯,伯母。」
「這便是剛剛大病初癒的雲軒吧。」南宮夫人先是開口問道,看向葉雲軒,哪裡像是她昔日見過的癡傻兒,如今,再看著神情舉動,皆是穩重,忍不住地驚歎道。
「折騰了十年,如今總算好了,日後,我也安心了。」葉老爺看向葉雲軒,便忍不住地笑意盈盈。
南宮老爺也隨即打量著眼前的少年,舉手投足之間,禮數周全,不卑不亢,氣度非凡,形態儒,再看向自己家的兒子,頓時有些頭疼,突然想起家中的大兒子,南宮霍綦,十年之前,與葉雲軒一同受難,如今卻還是昏迷不醒,曾經,他可是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南宮霍綦身上,可是,奈何天不從人願,如今想起,還是滿心感傷。
葉錦素逕自上前,微微俯身道,「素兒見過南宮世伯,伯母。」
「嗯,素兒如今長得越發的伶俐,落落大方。」南宮夫人打第一眼看見葉錦素便喜歡的緊,儀態萬千,不緊不慢,始終淺笑不語,這些日子葉府發生的事情,怕是整個京城都知曉,足矣證明葉錦素處事的能力,如今,卻還是這般的神態自若,便知她的性子溫和,南宮世家正是需要這樣的聰明睿智,卻又謙恭的女子。
「旭兒,還不過來見過你的錦素表妹?」南宮夫人轉眸,看向南宮霍旭說道。
「錦素表妹,那日晚宴上,你與六王爺所做的畫,實則是歎為觀止,不知何時有幸,能勞煩表妹為我所作一副?」南宮霍旭並未上前,只是立於原處,看向葉錦素問道。
「霍旭表哥言重了,那日本事仰慕六王爺的才華,便一時興起,如今,怕是不敢在霍旭表哥面前獻醜。」葉錦素想起那日晚宴見過南宮霍旭,又想起此人並不像表面看似如此簡單,隨即,便垂首輕聲回道。
「嗯,那日素兒的才藝亦是精湛,我也聽聞了。」南宮夫人隨即應道。
「南宮兄請!」葉老爺看著眾人皆站在原處,連忙客氣地對南宮老爺擺手道。
南宮老爺也不客氣,隨即,便隨著葉老爺上前落座。
南宮夫人便與南宮霍旭坐與一側。
葉錦素與葉雲軒坐與他們對面。
「南宮兄適才的意思,乃是為了素兒與犬兒的親事?」葉老爺也不再賣關子,逕自問道。
「自然是,如今,我將旭兒帶來,親自登門拜訪,便是為了上門提親,不知葉兄意下如何?」南宮老爺看向葉老爺逕自問道。
「雖然說兒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但,老弟這女兒自幼性子便倔,向來都是自己拿主意,此門親事,還要看她的意思。」葉老爺順利地將問題拋給了葉錦素。
「哦,那不知素兒可願意?」南宮夫人聽此,便看向葉錦素問道。
「素兒願意。」葉錦素微微起身,垂首回道。
「哈哈,既然素兒也願意,那這門親事便定了如何?」南宮老爺聽著葉錦素的回答,開懷大笑,看著葉老爺,說道。
「不過,素兒要嫁的不是二少爺,而是大少爺。」葉錦素幽幽上前,立於中央,垂首說道。
「什麼?」南宮老爺笑容僵在連忙,一臉驚詫地看向葉錦素,問道。
「南宮世伯,錦素要嫁的是南宮大少爺南宮霍綦。」葉錦素又一字一句地回道。
此時,不僅僅是南宮老爺感到驚詫,就連一旁端坐的南宮夫人亦是驚訝不已,南宮霍旭眸光微瞇,盯著葉錦素。
「你可知我那兒已經昏睡了十年?」南宮老爺提及南宮霍綦便是一臉的憂傷,他不曾想到,還有人願意嫁給他那如同活死人的兒子,看著葉錦素,不免有些感動。
「南宮世伯有所不知,素兒自幼便與霍綦表哥相識,曾經許諾,不論他日後變成什麼模樣,都會嫁給他,素兒知曉霍綦表哥如今的情形,但是,素兒是個信守承諾之人,亦是對霍綦表哥傾心不已,除左霍綦表哥,素兒何人都不嫁。」葉錦素連忙跪下,聲情並茂地說道。
葉雲軒聽著葉錦素的說辭,忍不住地嘴角一抽,面色卻是無比的淡然,看向葉錦素,眸光一閃。
南宮霍旭始終注視著葉錦素,眸光一暗,不知想些什麼。
南宮夫人幽幽起身,連忙扶起葉錦素,「好孩子,我知你這孩子的心思,可是,綦兒他如今的這番模樣,怕是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也要嫁給他嗎?」
「是,不論他日後會是怎樣,哪怕是一死,素兒也要嫁給他。」葉錦素的語氣堅決,看向南宮夫人,一臉的真誠。
南宮夫人動容不已,這十年來的辛苦委屈,在聽到葉錦素這番話,頓時揮散,握緊葉錦素的手,「好孩子,如若綦兒你知曉你對他的心意,怕是早已醒來了。」
「伯母切莫傷心,素兒嫁給霍綦表哥是心甘情願,亦是素兒最大的心願。」葉錦素看向南宮夫人,幽幽說道。
「老爺,您看此事?」南宮夫人抬眸,對上南宮老爺此刻若有所思的雙眸,她在轉眸,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南宮霍旭,心裡矛盾不已,兩個都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本是給他提親,如今,本來的妻子卻成了他的嫂子,這讓他該如何是好?
「既然錦素表妹已經心有所屬,而且還是哥哥,我自然高興不已,父親,你若是不答應此門親事,怕是過了這個村便沒這個店了。」南宮霍旭悠悠起身,對南宮老爺說道。
南宮老爺也不曾想到局面會發生到這種地步,心裡還是意外不已,轉眸,看向葉老爺,「葉兄,此事該如何?我就怕委屈了錦素。」
「我這女兒本就倔強,她既然認定了霍綦,便是不會回頭,即便是我不同意,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是,綦兒如今的情形,別怪老弟直言,我是不贊成的,就怕我這女兒去了,守了活寡,日後,怕是在南宮府上受委屈或是艱難度日,那我自然是不應的。」葉老爺禁不住地感傷道,看向葉錦素,眼角噙著淚水。
「葉兄儘管放心,錦素既然嫁入南宮府,便是南宮的大少奶奶,南宮府未來的當家主母,我與夫人絕對不會讓她在府內有半分的委屈。」南宮老爺對於葉錦素竟然嫁給南宮霍綦的舉動感動不已,更是覺得這樣難得女子能夠不懼外人的流言蜚語,還要嫁給一個活死人,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南宮霍綦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能夠娶到這樣的媳婦,亦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或許這孩子能給南宮家帶來福氣。
「哈哈,既然南宮兄如此承諾,那老弟便無任何擔憂,如今,只等著訂好日子,讓錦素風風光光嫁過去。」葉老爺等著便是南宮老爺的這句話,如今,南宮老爺有所承諾,那葉老爺心中雖然不捨,卻也是無可奈何,誰讓他有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兒。
南宮霍旭始終一言不發,注視著葉錦素,眸光一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接著,便看向南宮夫人亦是樂得合不攏嘴,她雖然很希望葉錦素嫁給南宮霍旭,但是,讓她意外的是,這丫頭竟然如此癡心,竟然要嫁給她那大兒子,霍綦,這讓她喜出望外,更多的是感激,這世上又有幾個女子能夠有如此膽量,即便她兒子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但是,身邊有人陪著他,總是好的,她不禁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但是,這亦是葉錦素自己的選擇,她不過成全了葉錦素的心意罷了,如此想著,日後,葉錦素進入南宮府,她自當好好照顧她。
葉錦素抬眸,對上葉老爺慈愛的眼神,淺笑道,「父親,此事便交由南宮世伯與伯母和您商榷大婚時辰吧,錦素便且先退下。」
「嗯,去吧。」葉老爺微微頷首。
葉錦素向葉老爺、南宮老爺、南宮夫人恭敬一拜,便退了下去。
「閣主,您剛才沒有看見南宮夫人那喜笑顏開的笑容。」鳳秀覺得葉錦素嫁給南宮霍綦,那簡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憤憤不平地說道。
「是啊,那南宮夫人沒想到她的那位睡了整整十年的兒子,有朝一日還能娶妻,而且,還是如今各大世家相繼爭搶的葉家大小姐。」鳳錦也在一旁抱不平道。
「好了,事已至此,一切只等明天上官敬知曉此事之後會是如何反應。」葉錦素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想著,她如此做,何嘗不是將自己推入絕境,不過,她心已死,她本就無意嫁人,如今情勢所逼,那麼嫁給一個活死人,總比嫁給其他人好。
「大小姐,如今時辰還早,您可以先回房去歇息片刻。」採蓮在一旁躬身回道。
「嗯。」葉錦素應道,便逕自回了自己院中。
前廳內,葉老爺與南宮老爺寒暄幾句,便起身告辭,今日也算是滿載而歸。
葉老爺送走南宮老爺,轉身,看向葉雲軒,「真不知我如此對錦素是福還是禍。」
「父親,南宮霍綦雖然至今昏迷不醒,但,在南宮府內的地位卻是無人能比擬的,南宮老爺與夫人一直對南宮霍綦疼愛有加,如今,妹妹若是嫁過去,自然是不會受到任何的委屈。」葉雲軒自然知曉葉老爺心中的擔憂,但,這是葉錦素的決定,他們也只能如此。
「唉,女大不中留啊。」葉老爺禁不住地哀歎道,接著轉眸,看向葉雲軒正低頭淺笑,「你呢?如今我既要嫁女兒,也要娶兒媳婦回來。」
「父親,慕容府那邊,慕容夫人可是極喜歡妹妹的,今日去府上,便提及了此事,但父親表現的也是同意此門親事,如今,妹妹要嫁給南宮霍綦,慕容府那邊還是要說清楚的。」葉雲軒對葉老爺提醒道。
「唉,放著逸風那麼好的孩子不嫁,非要嫁給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葉老爺又是禁不住地歎氣道,接著,便抬步跨出前廳。
葉雲軒看著葉老爺歎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即,跟著葉老爺離開。
子時,葉錦素飛身落入郊區季昀的宅邸。
季昀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見葉錦素走來,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錦素,你來了?」季昀今夜身著一身紫色錦袍,端得是風姿卓卓,朝堂之上,他向來不苟言笑,如今卻是燦若一笑。
葉錦素徐步上前,立於季昀面前,嘴角淺笑道,「小昀子,你等了很久?」
「嗯,約莫兩個時辰。」季昀自知曉葉錦素要與他見面,便打扮一番,來到此處,一直等著她。
葉錦素心中一暖,上前,如前世一般,伸手,牽著他的手向屋內走去。
季昀先是一愣,感受到掌心葉錦素指間傳來的淡淡的暖意,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任由著葉錦素牽著他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