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果然聰慧過人,單憑這一點亦能有如此的猜度。」慕容雲冷笑一聲,與葉錦素對視,「不過,聖教被滅乃是我裡應外合所為,但,其中的緣由,我是不會說出,葉小姐也別再費心思盤問與我,我無話可說。」
「你在慕容府已有四十餘年,慕容府上下對你如何?你在聖教二十載,聖教上下又對你如何?」葉錦素冷眼看著慕容雲,「難道慕容府與聖教對你的情義還抵不過你心中的那個人?」
慕容雲抬眸,看了一眼葉錦素,接著,轉眸,看向慕容老爺與慕容夫人,鄭重其事地向他們磕頭,「這些年,老爺與夫人對老奴如一家人般,老奴無以為報,只求來生能當牛做馬,報答老爺與夫人的知遇之恩。」
說著,便三叩頭,接著看向採蓮,「教主對屬下更是重情重義,屬下終生不敢忘,當教主親手死在我手中時,我說過,日後待完成使命之後,便去地下死心塌地跟隨教主。」
「看來,你對你心中的使命看得比他們對你的情義還重,重到你寧可死,也不願背叛,但是,你卻背叛了你的恩人與兄弟,你如此,你能死的安逸?」葉錦素繼續冷聲喝道。
「事已至此,我再無回頭路,更無話可說。」慕容雲抬頭,兩行清淚劃下,幽幽歎息道。
「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便無話可問,一切便由姨父來處置罷。」葉錦素轉眸,望向慕容老爺說道。
「唉,你這是何苦呢?」慕容老爺看著慕容雲,想著,他在慕容府四十載,與他可算是一起長大,如親兄弟一般,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是如此的局面,他不禁覺得,慕容雲的心底到底裝著什麼,竟然比他們這四十載的情義還要重?
「老爺,看在老奴在慕容府這些年的份上,就給我一個痛快吧。」慕容雲低垂著頭,此刻,他已經無顏再面對慕容老爺,以及慕容府所有的人。
「雲總管,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做這些事情,但是,這些年來慕容府待你不薄,情兒更是將你當作親人看待,你為何能對她下得去手?」慕容夫人看著慕容雲,不禁哀傷道。
「夫人,小姐的巫蠱之術不是老奴所為,而是被我所殺的那四人所為。」慕容雲接著說道。
「那你因何殺了他們,還將他們砌在牆內?」慕容夫人面色一怔,問道。
「他們四人死不足惜,他們乃是南麓派來的奸細,後來,我聽聞小姐中了巫蠱之術,便暗中調查,查到了他們的身份,本打算將他們交由老爺處置,不曾想,他們先前尋到了我,說出我的身份,要讓我與他們合作,我當然不能將他們留下,故而,便殺了他們,但,因為時間緊迫,避免引人發現,便將他們砌入牆內。」慕容雲跪在地上,大聲說道。
「南麓國?」慕容老爺亦是有些驚訝,這南麓因何派人潛入慕容府?
「姨父,不止慕容府上,葉府亦是有南麓過的奸細,葉府六姨娘的奶娘便是南麓國人。」葉錦素亦是覺得此事太過於蹊蹺,為何南麓國會派人前來慕容府,潛入葉府的原因乃是那對紫玉鐲,那麼,潛入慕容府又是為什麼?
葉錦素轉眸,看向慕容雲,他蟄伏在慕容府幾十年,又是為的什麼呢?
「雲總管,你可認識葉府的三夫人?」葉錦素看向慕容雲,接著問道。
「不認識。」慕容雲望向葉錦素,雙眸一閃而過,接著,否認道。
「雲總管,我只想說,紙永遠包不住火,總有一天真相便會大白,你如今這般的守口如瓶,不說出實情,不過是犧牲你一人而已,不管你潛入慕容府是何目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查出來。」葉錦素看向慕容雲的神情,便心下明瞭,如今,葉府的三夫人,慕容府的大總管,還有便是華府的老狐狸,南宮府如今的九姨娘,他們之間又互相牽連著什麼呢?又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哈哈,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人知曉。」慕容雲放聲大笑道。
葉錦素微微上前,望向慕容雲,傳音密入道,「你死了,三夫人死了,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華老爺還活著,只要他敢有所動作,我便會知曉的一清二楚。」
「你……你怎麼會?」慕容雲一臉驚訝,看向葉錦素,眸光閃過一絲狠戾,衝破身上的穴道,向葉錦素襲來。
葉錦素只是立於遠處,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看著慕容雲出手。
採蓮與鳳秀連忙飛身,將慕容雲阻攔,慕容逸風此時正趕到,看到慕容雲已經襲向葉錦素,心下一驚,連忙飛身上前,三人很快便將慕容雲攔住。
慕容雲大聲吼道,「我要殺了你!」
「慕容雲,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執著,你苦苦在這裡蟄伏了四十載,不就是等待著那一天的來臨嗎?」葉錦素徐步上前,望向慕容雲,「所為天命不可違,有些人注定是失敗。」
「哈哈。」慕容雲看向葉錦素,狠戾的面容此刻消失,接著放聲大笑,接著,便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葉錦素肅然而立,看著慕容雲死在自己眼前,看來,此事與老狐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慕容老爺和慕容夫人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歎息道。
「風兒,派人將他的屍體抬出去,安葬了吧。」慕容老爺擺手道。
慕容逸風便命人將慕容雲抬了出去,隨即,便來到葉錦素面前,關心道,「可有受傷?」
「表哥,我很好。」葉錦素淺笑道,轉身,看著慕容老爺與慕容夫人道,「姨父、姨娘,既然府內事情已經解決,錦素便回葉府了。」
「你這孩子,多待幾日吧。」慕容夫人見葉錦素這麼快便要告辭,連忙起身,上前,握著葉錦素的手挽留道。
「不了姨娘,我聽聞父親即將回府,我且先回去,等他老人家回來。」葉錦素看向慕容夫人。淺笑道,「府內雖然已經有三姨娘與賢叔打點,但是,哥哥才剛剛大病初癒,我亦是不放心。」
「既然如此,那便用過早膳再走吧。」慕容夫人不捨地說道。
「好。」葉錦素應道。
慕容夫人連忙命人準備早膳,慕容老爺與慕容夫人並排而坐,葉錦素則坐在慕容夫人一側,她的一側坐著慕容逸風,看起來甚便像是一家人般。
慕容夫人不斷地為葉錦素添菜,早膳用罷,慕容夫人便送葉錦素出了慕容府,隨即,讓慕容逸風送葉錦素回葉府。
一路上,葉錦素便端坐在馬車內,抬起車簾,望著外面的街道馬路,看著熙熙攘攘的街市,路過的行人,她有多久沒有這般行走在街上了?
如此一想,便命人停下馬車,向外走去,慕容逸風看著葉錦素,「我陪你。」
「嗯。」葉錦素看向慕容逸風,點頭應道,想著,如此這般,若是不答應,他定然也會下來。
葉錦素下了馬車,與慕容逸風並排向前走去,漫步在街道上,如今正值早上,許多百姓正在趕早市,故而,京城的早上依舊是喧鬧繁華。
但,依著葉錦素與慕容逸風出眾的外表,還有一身的錦衣華服,還是引來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葉錦素欣然接受,她只是想這樣走走,感受一下這樣的氛圍,才會覺得自己是活著的,是如此自由地呼吸著空氣,看著藍天白雲,感受著自己是存在的。
「這位公子,給你這位姑娘買個髮簪吧。」一旁的商販連忙說道。
慕容逸風嘴角微抿,笑著問道,「表妹,你想要什麼?」
葉錦素轉眸,看向慕容逸風,「表哥不必麻煩,我只不過是覺得難得如此早便在大街上,想走走罷了。」
「嗯,那我陪你走一段吧。」慕容逸風淺笑道,二人不再說話,便逕自向前走去。
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飛馳而來,慕容逸風隨即,便攬住葉錦素的腰際,飛身躲開。
葉錦素抬眸,望向馬上的人,眸光一暖,隨即,便向前走去。
那馬上的人也看到葉錦素,勒緊馬韁,馬蹄向前,一陣嘶鳴,接著,便停下,馬上的人翩然落下,來到葉錦素身旁,「葉小姐,許久未見。」
「錦素給六王爺請安。」葉錦素微微福身道。
「逸風見過六王爺。」慕容逸風亦是看到了來人,隨即上前躬身道。
「你二人怎會在這裡?」來人正是人人口中稱讚的賢王上官儀,不過,為何如此匆匆駕馬。
「因家母思念表妹,便請表妹在府內小住幾日,此時,正要送表妹回府,看到街上如此熱鬧,便下馬走走。」慕容逸風恭敬回道。
「原來如此。」上官儀看著葉錦素,不知為何,便想起那日二人作畫的情景,那副他們二人所作之畫,他已然擺放在府內,日日觀看,似是在緬懷心中的那人一般。
「王爺這是要去哪裡?」葉錦素繼而問道。
「聽聞郊外碧溪亭處的芙蓉花開的正盛,便想要去看看。」上官儀說道,「曾經答應與一位故人前去欣賞那處的芙蓉花,不曾想故人已去,已無緣再續。」
「王爺可否帶錦素前去觀賞一番,錦素一直聽聞碧溪亭處的芙蓉花甚美,一直想著去看,但,一直事務纏身,故而無緣前去,今日正好有空,不如隨王爺前去欣賞一番。」葉錦素自然知曉上官儀口中的故人是何人,前世,她愛極了芙蓉花,碧溪亭處的芙蓉花她更是喜愛,曾經,她與上官儀相約前去欣賞一番,但,卻一直未去,如今,自然將那時的約定完成。
「如此甚好。」上官儀先是一怔,但,不知為何心裡卻是竊喜,隨即回道。
慕容逸風看著葉錦素,「我隨表妹去吧。」
「表哥,如今府內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表哥且先去處理府內之事。」葉錦素看向慕容逸風,想著,如今,她是斷然不能讓他有念頭,長痛不如短痛,他定然會尋到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子。
「如此也好。」慕容逸風心下一暗,微笑道,「有勞王爺照顧錦素。」
「本王定然會安全將葉小姐送回葉府。」上官儀隨即應道。
慕容逸風便告辭離開。
葉錦素看向上官儀,「王爺,看今日天色甚好,突然想賽馬,不知王爺可有興致?」
「如此甚好。」上官儀之所以騎馬而來,便是覺得如此奔馳在馬上,便能感受到她在自己身邊,側眸,看向葉錦素,禁不住淺笑道。
葉錦素看向身後的採蓮與鳳秀,「你二人且先回府吧。」
「是。」採蓮與鳳秀對視一眼,見葉錦素不可違抗的眼神,便福身應道。
上官儀將自己的馬給了葉錦素,接著,便騎上侍衛的馬,二人策馬飛馳,向城郊而去。
葉錦素騎在馬上,低頭,伸手撫摸著馬頭,這匹馬她最熟悉不過,是飛雪,是她曾經送給上官儀的生日賀禮,那時,他們不過是最好的朋友,經常會一起對月飲酒,亦或者是談天說地,要麼便一起賽馬,那時的日子令她懷念無比。
清晨的柔風掛在她的臉上,三千青絲隨風而起,衣袂翩翩,她自由地奔馳著,上官儀與葉錦素保持著統一距離,二人不自覺的相視而笑,似是已經認識了千年一般,如此地熟悉,上官儀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女子,總是會想起心中的那個人,會出現幻覺,她並沒有死,此時,他們正策馬飛馳,她的笑,她的身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