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難忘?」葉錦素笑意更甚,「是要畢生難忘。」
依著二人的速度,在天亮時,便已經到達葉府,鳳錦與採蓮已候在屋外。
葉錦素推門而出,便見葉雲軒身著一身藏青袍,言行舉止一派從容,褪去以往的稚氣,顯得愈加的沉穩,這讓葉錦素有些愕然,竟呆愣在原地打量著他。
「妹妹,聽聞今日乃是皇后壽宴,我能與你一同前去嗎?」葉雲軒上前,見葉錦素一臉寒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雙手,確實冰涼入骨,「妹妹,你的手怎得如此冷?」
「哥哥,你身子還未痊癒,不宜勞神,還是好生將養著罷。」葉錦素想著今夜前去的必定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四大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會赴宴,爭奇鬥艷那便是不可避免的,依照葉雲軒如今的病情,如若前去,定然會成為他人的笑柄,到時,葉雲軒會受到無數人的奚落與白眼,他定會傷心,倒不如讓他待在葉府,待她恢復武功,與魔君合力,將他腦中的冰釋解開,如此不是更好?
「妹妹,我身為葉府未來的家主,有義務前去,雖然我知自己不及其他世家公子那般聰明,但,我亦不能讓他人看了葉府的笑話。」葉雲軒似是明白些什麼,說道。
葉錦素有些征然,想著葉雲軒這些時日確實有些異常之舉,抬眸,對上葉雲軒篤定的雙眸,她轉念思忖道,葉雲軒性子倔強,如若不讓他一同前去,怕是會傷心不已,但,他如今的神智比起她第一日見他好了許多,似乎性子也沉穩了許多,不似七歲孩童那般,這其中是否有她不知的事情?
「哥哥所言極是,那哥哥準備一下,隨妹妹一同前去罷。」葉錦素垂首,見葉雲軒緊握著她的雙手,亦是那般的堅定不已,便應聲答應道。
「多謝妹妹。」葉雲軒粲然一笑,「不知妹妹給皇后準備了何壽禮?」
「哥哥儘管放心便是,壽禮之事妹妹自會辦妥,你且等寅時隨我一同入宮便是。」葉錦素笑說道。
「好,見妹妹衣著單薄,清晨露水甚重,妹妹還是回屋多加件衣衫為好,否則,著涼哥哥可會心疼的。」葉雲軒牽著葉錦素的手,抬步走向屋內。
葉錦素滿腹疑惑,想著葉雲軒的雙眸何時變得如此清冷?以往清澈的雙眸無端蒙上一層青霧,說話間的語氣亦是一位沉穩有度的少年,難道,他的毒解了?
鳳秀亦是看出了葉雲軒的不正常,連忙上前,與葉錦素互遞眼色,「二少爺,大小姐因府內之事,一夜未眠,故而才會有些疲憊,如今,大小姐尚未洗漱,不如,二少爺先在堂內稍等片刻?」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堂內等候妹妹一起用早膳。」葉雲軒頓步,抬眸,見葉錦素雙眸見略有乏色,便鬆開手,逕自抬步向前走去。
葉錦素目送葉雲軒離開,「他身上的毒可解了?」
「這……屬下亦覺得奇怪,這二少爺今日一反常態,確實讓屬下看著奇怪。」鳳秀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道。
「我明白了。」葉錦素垂首,注視著適才被葉雲軒握著的雙手,再望向葉雲軒挺直的後背,嘴角勾起一抹冷然。
「屬下,您知曉是何原因?」鳳秀連忙附耳道。
「如若那人不是真的葉雲軒呢?」葉錦素不禁笑道。
「那他是誰?」鳳秀不禁疑惑道,暗自腹誹,這人為何會無緣無故假扮二少爺,而且,完全沒有看出絲毫易容的痕跡,看來此人易容之術甚是精妙。
「看採蓮的模樣,便知。」葉錦素見採蓮一改往日的鬆散,此刻,垂首一臉嚴肅地立於一側,心中更加地篤定。
「不會是?」鳳秀驚訝道,頓時目瞪口呆地望向堂內端坐的葉雲軒。
「除左他還會有誰?」葉錦素淡笑道,心中亦是疑惑,他為何要假扮葉雲軒?
「閣主,這……」鳳秀頓時疑惑不已地望向葉錦素。
「先與我洗漱吧,稍後便知他所為何目的?」葉錦素接著道,轉身,鳳秀連忙將內室門合起,伺候葉錦素淨面,換衣。
鳳秀伺候葉錦素洗漱之後,依舊不安道,「閣主,屬下還是對這魔君的意圖有所懷疑,為何他會派採蓮前來協助與您,為何會告訴您冰釋的解法?為何會偷去二少爺所繪您的丹青?為何要假扮二少爺?」
「你這丫頭,怎這麼多問題?你且告訴鳳錦,讓她前去閣內一趟,將雲錦流仙裙拿來。」葉錦素淺笑道。
「雲錦流仙裙?」鳳秀不禁啞然,「閣主,那雲錦流仙裙乃是當年閣主大婚時特意準備的,這雲錦流仙裙可素始祖建國時,踏遍各國,才尋到此物,將它贈與睿賢皇后的定情之物,眾人皆知,雲錦流仙裙象徵著皇后之位,不過,後來,與睿賢皇后一起殉葬,十八年前,睿賢皇后陵墓被賊人撬開,雲錦流仙裙亦隨之消失,您好不容易尋遍各國,才自北芪一個邊緣小鎮那裡尋得此物,如若不是十年前那場浩劫,您已然身著雲錦流仙裙風傾天下。」
「這雲錦流仙裙十年前,我本想著身著它登上皇后之位,但,後來還是不捨上官敬特意為我量身定做的鳳袍,便割捨了,幸而如此,才未將此物落於華婉瑤之手,今夜既然她的壽辰,那我定然要身著此物,讓她瞧瞧,豈不甚好。」葉錦素眸底閃過一絲冷意道。
「屬下明白閣主的意思,當年,除左閣內的弟兄,您是將這雲錦流仙裙的下落告知了華婉瑤,如今,您身著雲錦流仙裙赴宴,那華婉瑤見之後,定然會嚇一跳,不過,這豈不是會引起她的懷疑?」鳳秀忍不住地擔憂道。
「我便是要讓她起疑,如此,她便會寢食難安,便會想方設法知曉我因何會有這件雲錦流仙裙,如此,她便會採取行動,我便能報以還擊。」葉錦素眸光微瞇,冷然道。
「屬下明白,屬下即刻便告知鳳錦,讓她取來。」鳳秀了然道,隨即轉身走出內室。
葉錦素斂起眸底冷意,一臉淡然行至堂內,採蓮見葉錦素出來,便福身道,「大小姐,早膳已備好。」
「嗯,如此,我便和哥哥一同用早膳。」葉錦素眸光閃過一絲柔光,逕自走向桌前。
葉雲軒自椅子上起身,緊隨其後,行至她身側,坐下,執筷,夾菜,放於葉錦素碗中,「妹妹幾日清瘦了許多,應當多吃些。」
「多謝哥哥。」葉錦素亦執筷,客氣回道,便自顧用膳。
葉雲軒淺笑道,便不再說話,亦是自顧用膳。
二人用完早膳,葉錦素起身,便行至臥榻旁坐下,見葉雲軒亦徐步走了過來,葉錦素一臉疑惑道,「哥哥不臨帖嗎?」
「哦,今日有些興致缺缺,歇息一日罷。」葉雲軒淺笑道,便坐與葉錦素對面。
「怎會興致缺缺?哥哥一向熱衷於臨帖,每日必要之事,素日,如若妹妹心疼哥哥,亦會好心勸哥哥歇息一下,但,哥哥都會堅持下去,今日,這是怎麼了?」葉錦素不免疑惑道,上下打量著葉雲軒。
葉雲軒訕訕一笑道,「許是適才剛用過早膳,有些疲乏了。」
「那哥哥小憩一會,便去臨帖吧。」葉錦素獨自手執一卷扎,翻閱起來。
葉雲軒斜臥與軟榻上,雙眼微瞇,注視著葉錦素,見她今日依舊未施粉黛,面色淡淡,卻透著難得的素與致,纖纖玉指,泛著瑩潤,朱唇微抿,端得是秀,淡淡柔光散落,只能用一字來形容,那便是「。」
葉錦素抬眸,見葉雲軒一直凝視著她,不悅道,「哥哥為何如此看著妹妹?」
「只覺得沒有如此認真地看著妹妹,一時間竟看迷了眼。」葉雲軒回神,嘴角微勾,淡淡道,沒有絲毫的不妥。
「哥哥歇息的差不多了,該臨帖,如此,也好早日入宮才是。」葉錦素心下不悅,卻未表現在臉上,她倒要看看這魔君耍的什麼花樣。
「好。」葉雲軒爽快應道,隨即起身,便走向書案,見書案上擺放的字帖,手執硃筆,與葉雲軒不同的清,而是由內而發的灑脫,這種揮灑與宣紙上的力度,如行雲流水般瀟灑,又如千軍萬馬奔騰的豪邁,如此的筆墨,讓葉錦素不由一怔,想著,這魔君竟然有如此的功力。
經不住地放下卷扎,徐步向前,立於一側,仔細觀摩。
葉雲軒依照著臨帖臨摹完畢,將硃筆放下,抬眸,對葉錦素燦然一笑,「如何?」
「嗯,不過,我竟不知哥哥如今的筆鋒竟如此剛勁有力,依照素日的筆跡,儼然不是出自一人手筆。」葉錦素手執臨帖,淡然道。
「如若妹妹如此想,那哥哥便無話可說。」葉雲軒挑眉,淡淡道。
葉錦素淺笑道,「哥哥若是如此,那妹妹又能說什麼?」
此時,鳳錦正手捧著錦盒入內,「大小姐,您要的東西已取來。」
「嗯,你且放入內室吧。」葉錦素點頭道。
「是,大小姐。」鳳錦應道,便端著錦盒進入內室。
鳳秀與採蓮二人候在屋外,但,鳳秀還是時不時地張望著屋內,暗自疑惑,閣主為何不將魔君的身份識破呢?
「哥哥,你既已臨帖完,便回屋歇息吧。」葉錦素放下臨帖,便轉身臥於軟榻,繼續翻閱卷扎。
葉雲軒嘴角微勾,轉身,自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卷,逕自斜臥與書案旁,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室內一片寂靜,暖陽灑入,柔光閃爍,清風徐徐吹入窗內,葉雲軒褪去稚氣的容顏泛著淡淡熠光,慵懶地神態,隨意握著書卷,津津有味地翻閱著書卷。
葉錦素一身淡紫色長裙,說不出的清麗脫俗,手執卷扎,亦是看得入神,一室靜謐,生不起半絲嘈雜,彷彿這眼前的一切本該如此,讓人不敢輕易去打破這溫馨的畫面。
晌午時分,採蓮在屋外低聲道,「大小姐,午膳已備好。」
「嗯,端進來吧。」葉錦素此刻正思忖著卷扎內的信息,關於宮中的一切,她亦是瞭如指掌,今夜她該如此給華婉瑤迎頭痛擊呢?
採蓮將菜布好,便退與一側,葉錦素抬眸,見葉雲軒亦是看得出神,那一雙蒙著霜霧的眸子此刻變得清澈,嘴角微微揚起,風起飛揚,青絲隨風,儼然一副翩翩公子圖。
她眸光閃過一絲詫異,對這魔君,自之前的所聞,再到後來的兩次相見,雖然沒有過多的話語,卻覺得此人甚是神秘,言語間說的滴水不漏,如今,又是這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頓覺得這魔君倒是多面人。
「哥哥,用午膳了。」葉錦素自臥榻起身,望著葉雲軒,幽幽道。
「好。」葉雲軒的視線自書卷上收回,微笑望著葉錦素道,隨即,將書卷放於書案,便起身向葉錦素這邊而來。
葉錦素等葉雲軒走近,便與她一起行至桌前,逕自坐下,掃過桌上的菜餚,「這些菜餚都是我素日喜歡的。」
葉錦素聽著葉雲軒的話,便也看了一眼,這些菜餚乃是平常她的喜好,素日她吃的便是這些?今兒個怎會成了這魔君的喜愛了?
採蓮低垂著頭,立於一側,聽聞葉雲軒的話語,嘴角不禁一抽,便退了出去。
葉錦素自顧用膳,並未理會葉雲軒,但,葉雲軒卻時不時地頷首,亦或是夾菜放於葉錦素碗中,二人亦是無話,用膳之後,葉錦素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葉雲軒連忙緊隨一側,「妹妹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