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不夠。」韓小帥想了想，覺得有些不甘心。為什麼不甘心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說起來還有氣。
他那麼期待弟弟或是妹妹的出生，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會是他的小寶貝，他可以當哥哥了。可是呢？沒了！
他只要想到渾身是血的媽咪倒在雨水中冰冷得就要離他而去，他的心就忍不住地顫抖。而他的身體也真的顫抖起來。
「寶貝！」喬影見到他突然顫抖起來，不禁心驚，連忙張臂抱住他，連聲安撫著他。
「寶貝，都是爹地的錯，是我太相信別人，沒有相信自己的兒子。沒有保護好你和媽咪還有你媽咪肚子裡的小寶寶。」
「如果那天下午我不去工作，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如果那天你沒走，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韓小帥霍地自爹地懷抱裡抬起頭來，眼睛泛紅，聲音哽咽起來，「難道你會後悔？那是你的工作，你不能不去的是嗎？」
喬影垂眸，有片刻的沉默，之後才緩緩說道：「是的，我後悔，我很後悔。從我得知你媽咪出事的那一刻起，我就後悔死了，我恨不能讓時間倒流。」
「當初我為什麼要接受張梅蕊的邀約呢，我為什麼要給她這麼大的面子？」
「我可以派分堂主去的。如果對方不賣帳，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賣帳，可是我為什麼要親自跑這一趟呢？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喬影說著說著，也禁不住哽咽了。
一直以來，他一門心思都是如何照顧好綾兒，如何取得兒子諒解。真正直面內心的時候，也是在李穎這件事上做檢討。
對張梅蕊，根本沒將她放進眼裡。
只是此刻說起來，他真的後悔當初太過隨便，也很大意。不論是在李穎還是張梅蕊這件事情上，他都沒有處理好。
他當時沒有在意綾兒和寶貝的感受，沒有安撫好他們就跑出去工作，結果慘劇出現了，現在悔不當初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你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麼我可以告訴你，讓我原諒你是沒有用的。要媽咪能原諒你才行。」
韓小帥又抹了一把眼淚，冷聲說道。
其實他早已原諒了爹地。在聖誕節晚上，他親眼看見爹地居然被他氣到吐血之後，他就原諒了。
否則也不會在爺爺奶奶要和爹地斷絕關係還要給他找後爹時，用另一種約定來挽救僵局。因為他清楚，生氣歸生氣，他還是不想接受爹地和媽咪分離的事實。
只是，氣得太久，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緩和這種僵局。他已經習慣和爹地作對了。
喬影看著一臉難過的兒子，也是心疼不已，再次將他抱緊了些，輕撫著他的頭，歎了口氣：「寶貝，爹地真的好想念在海邊的日子，那時候我們一家人多快樂呀。」
想起在海邊別墅度假的日子，韓小帥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唇，心裡總算溫暖了些。
「我們失去了一個小寶寶，可是很快你媽媽又有了一個小寶寶，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可憐我們，將我們失去的寶寶又送回來了？」
「真的嗎？」韓小帥再次將頭抬起來，兩眼亮閃閃地望著喬影。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沒有將之前失去的寶寶與現在的聯繫起來想。
如果，現在媽咪肚子裡的寶寶，真是之前失去的那個呢？
他的心裡不禁喜悅起來。
「不管是不是，這都是我們失而復得的寶寶。是我的孩子，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喬影溫言安撫著。很高興寶由能正常一點和他交談了。
以前他剛找到綾兒沒多久時，還說下一胎還是兒子，綾兒卻堅持要生女兒。後來他無所謂，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喜歡，還要多生幾個。而現在，其實他到希望是女兒，綾兒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寶貝，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我都喜歡！」韓小帥開心地說。只要讓他當哥哥，讓他保護他們，是弟弟還是妹妹，有什麼打緊？
「可是現在，卻有個難題橫在我們面前。」喬影又歎了口氣，帶著糾結的表情。
「什麼難題？」韓小帥好奇地問。雖然讓爹地糾結的難題與他無關，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媽咪還不肯醒過來，我也不知道她要傻到什麼時候。」喬影無奈地說道，「可是我和她的婚禮不能等，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等。」
韓小帥眨了眨眼，表示不理解。他們已經註冊了，是法定夫妻，他們的孩子就不會是私生子。這樣怎麼不能等了？
「二十年後，你就知道爹地的苦衷了。」喬影垂眸看向兒子，搖了搖頭，再次歎氣，「一個男人對新郎這個身份的執著，可不是結婚證書能替代的。」
「哦。」這次韓小帥似乎懂了，他記起來聖誕節晚上三伯說過的話，又想起來電視裡放過的古裝劇，「新郎要將新娘敲鑼打鼓地迎娶進門，要拜堂成親，要入洞房，這就是婚禮，就是結婚。」
「沒錯！寶貝真聰明！」喬影眼前一亮，沒想到他兒子突然開竅了。他忍不住開心地在寶貝的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誇他。
「呃，爹地真噁心……」韓小帥一臉嫌惡地別過頭去，用小手掌擦著額頭，好像那兒留下了太多口水似的。
喬影卻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望著帥寶貝，傻傻地問：「寶貝，你叫我什麼？」
韓小帥正擦頭額頭，聞言小手一僵，臉蛋頓時通紅，小聲嘀咕：「人家沒叫，人家什麼也沒叫，你眼花了。」
呃……眼睛有聽的功能嗎？
喬影無語地望著臭小子。好吧，就當你害羞好了。他也就不再追究了，繼續說道：「好吧，那麼寶貝，既然你理解了婚禮的真正形式，就應該知道，這不是結婚證書能替代的喜悅了。」
「可是媽咪還沒有清醒，你不怕你把婚禮辦了，等她醒來不能原諒你，怎麼辦？」韓小帥也急著掩飾自己剛才失口叫了那一聲「爹地」的問題。
「不管你媽咪是認識我的還是不認識我的，是記得我的還是不記得我的，是不是原諒我的，她都是我老婆，這一點永不改變。我早就說過了，不是嗎。」
對於這點，喬影到是從未遲疑過。不管綾兒對他是什麼態度，他都從未改變過對她的態度。
「可是我擔心媽咪會生氣……」韓小帥有些猶豫起來。在爹地和媽咪之間，他已經選了媽咪，如果現在又幫爹地，媽咪會生氣的。
「寶寶現在有兩個月大了，還不見形，你媽咪可以穿漂亮的婚紗，可以不讓別人說她是奉子成婚，可以誇她是最漂亮的新娘。」
喬影見兒子有些鬆開，心頭一喜，開始慢慢說服他。
「而且，寶寶也想在出生後看到的是舉行過婚禮的爹地和媽咪，而不是只領了結婚證書的爹地和媽咪。寶貝，如果是你，會如何選擇？」
韓小帥低頭不語。既然要舉行了婚禮才叫結婚，他當然會選擇結了婚的爹地和媽咪。否則即使在法律上他是婚生子，在世人眼中，他也會是私生子。
天哪，那他現在還背著私生子的光環呢！
他在心裡驚叫了一聲，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看他兩條小眉毛又擠得跟蠶寶寶似的，喬影再次伸出拇指揉上去。繼續說服：「而且你媽咪為什麼會崩潰，除了李穎帶來的傷害，我想，應該還有李穎對她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是李穎故意造謠，挑撥我和你媽咪的感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是你媽咪不知道，所以她恨著我，不想面對我。」
「所以我想，我們要做的不是放任她將自己躲起來一直當個傻女孩，而應該積極面對這件事，幫助她早點恢復過來，有誤會可以澄清，可以解釋。」
「就算她不能原諒我，那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不是一無所知的逃避。寶貝，你覺得呢？」
韓小帥歪頭想了一下，點頭同意。
雖然主觀上他會優先理解媽咪的心情，但從客觀上來看，他覺得爹地的話並沒有說錯。媽咪也傻得太久了，就算他們能一直將她保護得無微不至，卻不能讓她真正發自內心的快樂。
如果媽咪真的快樂，那就意味著她內心的傷害已得到康復，她就會醒過來變成真正的她。可是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
這就說明了她的心還在痛，她不肯面對現實。她不快樂，他也就不會真正快樂，爹地也不會。
他要讓一家人都快樂起來，就應該接受爹地的意見，積極面對這件事。
「好，只要現在的媽咪不反對結婚，我就同意讓你們舉行婚禮。」韓小帥想明白了這點，心情也豁然明朗起來。
既然他內心已經原諒了爹地，那再故意為難他也沒有什麼意義。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找他出氣，而是拯救媽咪。
「寶貝，謝謝你的諒解。」冷點了幾個月，多次求和而不果，今天居然就傳來捷報。喬影欣喜不已，兩眼忍不住有些濕潤。
就在剛剛之前，他們還一個在地面一個在牆頭地爭鋒相對呢。再往前，他聽到兒子的聲音，第一反應居然是翻牆逃跑。
其實昨晚半夜裡，他就翻牆進來了，摸進一樓的房間裡，將鬧著不肯睡覺的綾兒安撫下來。早上沒想到讓兒子破天荒起了個早。
所以早上的時候，韓小帥想去看媽咪時，立刻被他奶奶制止了。因為她知道，這要真的進去了，肯定會發生世界大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