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擦在老子衣服上！」看著張開雙臂撲過來的小鬼，端木曉居然有些驚嚇，連忙將他往外推，連聲警告著。
他上次才從這裡換走一件老十一的襯衫還沒還回來呢，難道今天又要換一件走？
可是小鬼氣勢不減，他只好暫時休戰：「好了，好了，當我沒說過，你別哭了行不行？」
見他退兵，韓小帥自然也不會胡攪蠻纏，他站直了身體，一邊橫臂抹淚，一邊哽咽著指控：「誰讓你除了欺負人還是欺負人？」
「我怎麼欺負人了？我就想知道五朵金花的事兒，你知道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端木曉氣結，忍不住辯解起來。
老十一曾說過，不能將他兒子當小孩子看，他相信，可是誰來相信他現在的遭遇？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呀？
他可以向天發誓，他已經快被這小子氣成內傷了。
「人家早就說過了，要做一個講信用有義氣的男子漢，為什麼八伯你一定要逼著人家當叛徒？出賣朋友是好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他是好人，他是好孩子，他是花樣好少年。他才不會做那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韓小帥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表情異常嚴肅，如果不是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那氣勢會中看許多。
可是現在，就一副柔弱相。
「好、好、好！以後都不問你了，可以了嗎？快收起這副無賴相。」端木曉一臉嫌惡地從椅子上逃開，生怕小鬼又突然撲過來。
若是被他抱住，那還得了？
愛哭的小鬼就像一隻剛下山的小老虎，以無辜的模樣迷惑對手，其實是張牙舞爪的高手。他其實……已經被打敗了。
端木曉逃也似地跑了。
韓小帥眨了眨眼睛，眨去一串晶瑩的淚珠子，望著門口的方向，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就知道，這招是萬精油，百試百靈。
他捂著捂子笑了一陣，轉過身來，正要歡呼，卻發現大家都望著他，好像一排擺好的雕像。他奇怪地問：「你們怎麼啦？」
大家沒有說話，卻一起伸出右手，送他一個大拇指，他正想得瑟，就見那一排大拇指不約而同地轉了個方向。
鄙視！
「喂，你們幹嘛鄙視我！」他不服氣地嚷嚷起來。拜託，剛才是他做最後一搏，成功打敗狐狸大叔的耶。
「以前我覺得賣萌很可愛，現在才發現，原來也很可恥！」陸宇哲最先發表感慨。令人憂傷的是，他已經見過兩次了啊。
「可是也不能否認，賣萌很無敵，萌者無敵！」蕭果果還算是能接受的，至少打敗了狐狸大叔，這點很重要。
「他讓我明白一個真理，以小欺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喬恩摸著下巴，說不出是崇拜，還是無奈。
「他讓我明白一個真相，原來下限是這麼秀的。」喬斯最喜歡玩一源兩頭的遊戲，他摸著鼻子笑道。
「原來端木先生的弱點是小孩子的眼淚。」唐默若有所思，他記得某個時候，帥少爺說過，要找到狐狸大叔的軟肋，攻其必勝。
「……」逍遙沒有說話，卻抱住了唐默的手臂，笑得有些古怪。
唐默看向她，疑惑地問：「你不會想對我用這招吧？別好的不學、壞的學。」
逍遙從小就是個堅強樂觀的女孩子，不愛哭，可是在美國他傷重時，她哭得他心都碎了。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她哭，根本不用嘗試。
他們若無其事地對剛才的事件發表各種評價，心如止水就好像圍觀路人看熱鬧似的。韓小帥眼巴巴地瞅著他們，覺得萬分委屈。
他這麼努力趕走狐狸大叔，他們居然鄙視他……
還是逍遙拿來紙巾給他：「帥少爺，快把眼淚擦擦，看看你，眼睛都紅了，下次別玩這招了，太傷身體。」
「哇！」韓小帥望著她，只覺一陣心酸，突然抱住逍遙又哇哇地哭起來，這次是後悔死了，「這次賠大了，在爺兩個美人面前用絕招，賠大了呀！」
「……」
大家再次望著他表示無語。帥大爺，都知道賠大了還哭？
差不多時間，一樓的大廳裡，端木曉也是滿腹委屈地向喬媽媽投訴她孫子的諸般行為。他被欺負了，不能欺負回去，告個狀總可以吧？
喬媽媽一邊聽一邊笑，末了拍著端木曉的肩膀安撫道：「我說小八啊，你真能耐，居然弄哭我寶貝孫子兩次，還敢告狀。」
「是他愛哭，我這是在闢謠。」端木曉翻了個白眼，可不承認自己欺負人，明明是他被欺負了。
喬媽媽卻笑得更開心了。原來她寶貝孫子也有這麼正常的時候呀，真可惜她當時沒在現場，沒有看到他這麼幼稚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她才在端木曉一臉委屈的注視下，收了收得意的笑容，忽而有些感慨地說：「小八，你知道嗎，這八年來喬家多冷清，可是自從寶貝回家以後，家裡變得多熱鬧呀。」
「雖然他們總是一群一夥地進出，也很少陪我聊天，可是看著他們快樂的背影，我都覺得好開心呢。」
「可是寶貝總像個小大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做事也有主見，又不愛跟我們撒嬌，我和他爺爺不知道多著急呢。」
小孩子就要有個小孩子的樣子啊，就算他再聰明，是個天才，那也還是小孩子呀。他們是多麼希望他能像個普通孩子，跟他們撒撒嬌，讓他們多抱抱啊。
可是他的衣食住行全部都可以一個人完成，就算有要花錢的，要出力的，也都是他自己搞定了，都有唐默和逍遙做好了。都沒有她這個當奶奶的有出場機會。
到好像爺爺和奶奶是個多餘的存在。想想都覺得心酸。
「喬大娘，有些事急不來的，寶貝的心結還是得他自己解開，我們旁人除了提供合適的環境，也沒有辦法強迫他放下情緒呀。」
端木曉原本只是抱怨一下，沒想到卻挑起了喬大娘的感慨，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安撫道。
據他的經驗，在經過兩次短兵相接時他的強勢壓陣得出的結果，他已經知道，一旦小鬼用哭來應對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他沒招兒了。
這應該也是他的軟肋。
這時喬爸爸也回來了，端了茶盤開始煮茶，加入他們的聊天話題。幾個人感慨了一會兒，開始喝茶。
喬爸爸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有些疑惑地說：「我說老八，你上次說，要讓寶貝解氣，可勁兒欺負他爹地就可以。只要寶貝氣順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是為什麼他爹地都被我們趕出去兩天了，怎麼還不見他有解氣跡象呢？」
端木曉聞著茶香，漫不經心地淺嘗了一口，感覺心情好多了。
「這個嘛，也是急不來的。寶貝的彆扭原本就是他們父子間不信任的問題造成的。他心裡有氣，要把氣撒出來才有效。」
驀然想起昨天下午在刑堂，小鬼對李穎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些有備而來的照片。他將當時的情況和喬爸爸、喬媽媽一說，老倆口頓時驚呆了。
那個光靠一張嘴就讓頑如鐵石的李穎差點崩潰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孫子？這麼有心機有謀劃的孩子真是他們孫子？
可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寶貝對李穎做這些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往人胸口捅了刀子之後，再抹上一把鹽，決不讓人好過的用意。
寶貝對李穎的恨意，達到了這種程度，他會原諒間接造成這種仇恨的爹地嗎？
積怨的孩子最難纏。如果不盡快解開寶貝的這個心結，讓這股怨氣早點消散的話，恐怕也會影響他的成長。可是……
他們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非常無奈。這樣的孩子，誰還能撼得動他的心思？
「我想，現在橫在他們父子間的兩個問題，昨天已經解決掉一個，剩下的就是他媽咪的恢復問題了。他媽咪一天不恢復，恐怕他就會背著這個心結一天。」
「說起來，聖誕節那天晚上，他確實是有向他爹地提了兩個要求。一個正是李穎，一個就是他媽咪。」
喬爸爸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明明寶貝已氣得他爹地吐血，他都沒有因此妥協，如果要說妥協，也就是那兩個要求。
肯提出要求，至少算是表明了和解的誠意，有和談的餘地。
「希望在過年以前，小綾兒能恢復過來。老十一就可以討個媳婦好過年了。」端木曉覺得凡事應該往好處想，否則……老十一不就要變成王小二過年？
喬爸爸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喬媽媽正要說話，就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連忙住了口。三個人相視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韓小帥他們在端木曉離開之後，都嘰嘰喳喳地笑鬧了一陣，卻誰也沒有再提起書本的話題。他們唸書比別人有優勢，可以過目不忘，舉一頂十。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鬧著鬧著，就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想起還是放學一回家時吃了小蛋糕的，這會都兩個小時過去了。乾脆收了書本，關了電腦，一起下樓打算去花園裡玩會兒，賞賞花、溜溜馬。
喬媽媽連忙起身，跟他們打招呼說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韓小帥說他們先去花園裡玩一會兒，坐太久了要活動活動身體。
喬媽媽一聽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她不放心地跟在後面高喊著：「寶貝，隨便玩一下就好了，天冷了，不要騎馬！」
看著小鬼們好像沒看到他，一陣風似地從偏廳跑進花園，端木曉頓時皺眉，喃喃道：「不會撞個正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