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夏天歡呼一聲過去,眼巴巴地看著外婆將飯盒打開,裡面果然都是他最喜歡的。
「我就知道外婆是最好的了。」一邊吃一邊還不忘撒嬌,夏天對李秀蘭說。
「那我以後每天都給你做好不好?」李秀蘭笑瞇瞇地夾著菜往他塞得滿滿的小嘴裡面送。
「好……」夏天模糊不清地回答。
路皓南站在一旁看著夏天開心的樣子,神情也放輕柔了幾分,李秀蘭看著他,忽然說:「皓南也什麼都沒有吃吧,你和夏天一起吃一點吧。」
路皓南能夠清楚地看到夏晴的肩膀動了一下,猶豫了一下,禮貌地說:「不用了,待會我回公司的時候在餐廳裡面吃吧。」
「現在都這個時間了,回去餐廳也不一定有吃的了,而且我今天帶的本來就多,也夠你們三個吃的,你就直接吃點吧,也省了時間了。」李秀蘭拿過多出的筷子遞給他,對著他吵著夏晴的方向微微地抬了抬下巴。
路皓南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謝謝伯母。」隨後拉過一旁的凳子坐在夏晴的旁邊,夏晴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往病床的方向移了一點,兩隻手捧著飯碗不說話,也不抬頭。
其實她也真的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過飯了,總是夏天吃完之後她隨意地吃一點,有的時候要是趕上夏天檢查,就直接隔過去了,路皓南每次過來的時候,要是趕在吃飯之前,就會帶吃的過來,但是她也是基本上不會碰的。如今能夠好好地坐在這裡吃飯,感覺就好像好久都沒有這麼了一樣,也沒有很多的心思在意其他的事情了。
「媽咪,我不想吃了,吃飽了。」夏天放下手裡的筷子,對夏晴說。
李秀蘭看著他的碗裡還有一大半的飯,看了一眼夏晴,眼神裡帶著的擔心很是明顯,夏晴看著媽媽的憂慮,眼睛也暗了,她知道媽媽在擔心什麼,夏天的飯量越來越小了。
雖然說他的檢查結果一直都是正常的,但是他還是開始有了很多不好的反應,比如嗜睡,還有就是飯量一直減小,雖然說皇甫逸軒說了這個是正常的反應,但是還是讓她覺得有點不安。
彷彿是被人摁了加速鍵一樣,所有的事情開始以不可阻攔的狀態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跟不上它了。
「真的不想吃了嗎?媽咪剛才買了一點蛋撻,你要不要吃點?」夏晴還是盡力地想要讓他多吃一點東西,這樣下去她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了。
夏天本來是實在什麼都不想吃的,但是看著媽咪希冀的眼神,有點猶豫,路皓南看了一眼夏晴,對夏天說:「爹地和你一起吃好不好?一人一個?」
夏晴回頭看著他,有點驚訝,但是夏天也終於點點頭,說:「好吧。」
夏晴拿出一個,放在他的面前,夏天剛剛要接過去,忽然手又停住,笑著對夏晴說:「我要媽咪喂!」
夏晴無奈地搖搖頭:「越大越要撒嬌了。」但是還是直接將自己的手湊到他的小嘴前面。
夏天嘿嘿笑笑湊上去咬了一口,然後看著路皓南說:「夏天咬完了,該爹地了。」眼神裡面滿是狡黠,暗示性地看著路皓南。
夏晴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路皓南猶豫了一下,看著夏晴不明所以的樣子,心裡忽然微微一動,夏晴還沒有反應過來,路皓南已經站起來傾身咬上她手裡的蛋撻。
夏晴的手下意識地立刻鬆開,路皓南動作將她嚇了一跳,這樣親密的動作讓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溫潤的唇剛才觸到了她的手指,彷彿一股電流一般迅速地穿過她的全身,臉瞬間紅了起來。
夏天偷偷朝著路皓南豎起大拇指,看著媽咪窘迫的樣子,彷彿很享受一般,從桌子上自己拿起蛋撻吃了兩個以後,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放下坐在床上和李秀蘭說話。
夏晴坐在一旁看著,路皓南看著她眼圈黑青的樣子,現在夏天正在和外婆說話,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了吧,想了一下,輕聲問夏晴:「現在你媽媽在這裡看著夏天,你要不要去睡一會?已經很多天沒有休息好了吧,眼圈很重了。」
夏晴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確實是有些累了,看著夏天還興致勃勃地和媽媽說著話,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滄桑得沒有辦法了,畢竟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禁不住這麼一直熬著,她感覺自己這些天也要憔悴的不像樣子了。
夏天住的是醫院裡面最豪華的病房,房間很大,還有好幾個小的隔間,平常的時候,雖然有房間,但是她也是一直在夏天的身邊睡著,也是沒有好好地休息。
李秀蘭這才注意到夏晴已經是有些泛黃的臉色,心疼地說:「你趕快去睡吧,趁我還在這裡,正好休息一回,夏天我看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夏天在在一旁說:「媽咪,是啊,我想跟我婆再玩一會,你就放心去睡覺吧。」這些天他是最清楚的,晚上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一醒,就能看到醒著的媽咪,問他醒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想吃東西。
夏晴點點頭,說:「好吧。有事情一定要叫我。」看著夏天點點頭,站起身往旁邊的房間走。路皓南卻也一直跟著她走,夏晴有點疑惑地看著他:「你跟著進來做什麼?」
「我在這裡看著你。」他淡淡地回答。
夏晴無奈地扶住額頭:「你看著我幹什麼,生病的又不是我,出去看著夏天吧,待會我媽要是走了他就沒人看著了。」讓他看著她睡覺?別開玩笑了,只要是他在她旁邊,她連坐著都是彆扭的,別說睡覺了。
「晴晴……」路皓南叫得懇切,「就讓我在這裡呆著好不好,我保證,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我只想看著你一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的。」
他眼睛裡面的乞求讓她說不出話,最後直接爬上床不再看他,她無法拒絕現在甚至都有些卑微的他,這樣的她讓她感覺到束手無策,願意在這裡就在這裡吧,反正她就當沒有看到,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看著她沒有再說什麼,路皓南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欣喜,隨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面,看著她背對著自己躺著,眼裡是滿滿的滿足,就只是這樣也好,哪怕讓他只是看著她好好的在自己眼前就好。
夏晴以為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睡著,但是還是沒有能抗拒被窩的魅力,這些天也真的沒有這樣好好放心睡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睡得連夢都沒有做。
醒來還是被李秀蘭叫醒的,夏晴聽著媽媽在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屋子裡面已經亮起了燈,明晃晃的燈光照的她的眼睛有點不舒服,下意識地拿手擋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現在幾點了?」她猛然坐起來,看著媽媽問。
「六點多了。」李秀蘭無奈地說,她真的不知道夏晴是有多累才能一直睡到現在。
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夏晴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沒想到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現在,看了一眼外面,夏天又是睡著的,整個病房裡面都是靜悄悄的。
「你怎麼還沒有回去?」夏晴問媽媽,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家裡一起幫著張嫂做晚飯的時候了吧。
「你一直睡著我怎麼能回去?皓南中間有事情回公司了,所以一直都是我在這裡看著,中間夏天將今天的藥水掛完了,現在這個時間我也應該回去了,所以才過來叫醒你。」她中間看了好幾次,夏晴抱著被子睡得太熟,她都不忍心把她叫醒,等到了現在。
夏晴歎口氣揉了揉額頭:「你怎麼不早叫我?這樣一直等著多焦心?」
「你每天不是都這樣過來了嗎?一直在這裡看著夏天,也沒什麼事情,怪不得一直要瘦下去了,你看看你,再瘦下去一陣風過來都要把你刮走了。」李秀蘭忍不住嘮叨著女兒,她本來就瘦,自從上次回家之後,就一直開始沒有好的事情,現在真的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八十斤,沒了外套的遮擋,看起來就只是一把骨頭一樣。
「哪裡由你說得這麼誇張啊,」夏晴撒嬌一樣地窩進媽媽的懷裡,「你以前不是總是說瘦的省衣服料子嗎?這樣的放在大饑荒的時候,肯定是最討人喜歡的。」
「你啊,這個時候還不忘貧嘴。」李秀蘭不輕不重地在女兒的頭頂拍了一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面,果然全都是骨頭,都有些硌手。
「放心吧,我能堅持,我還要等著夏天好的那一天呢,我有分寸。」夏晴往媽媽的懷裡鑽了鑽,悶悶地說道。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在媽媽的懷裡這樣撒嬌了,現在覺得媽媽的懷抱真的好暖好讓人留戀,讓她感覺到無限的安全感,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要是一直都感覺這樣安全就好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