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汪澤斌不是蠻牛型的人物，能坐上營業部行長之位的沒有一個簡單角色。在銀行系統，營業部隸屬於整個系統的最核心地帶，而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無一不是有著巨大的發展空間。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得了巨大的驚喜，想來不至於會如此失態。
「思隊，我們凍結正明外貿的兩千萬款子只是第一步，要順籐摸瓜找到了這筆款子的來源才是重中之重。根據我手頭上掌握的材料，正明外貿的這筆款子是從維京島的興榮投資轉來的。」
「興榮投資？」
「嗯。興榮投資的法人是付家榮，根據調查，付家榮是潛逃的付家興的胞弟。這應該是付家興給自己安排的一條後路。維京島我們管不到，但是可以通過這次事件，將與興榮投資有關聯的公司徹查一遍。」
說到正事，思曉曉便收起了調笑之態。
維京島因為地處於兩國之間的交界地帶，也算是兩國為了商貿劃出來的一個緩衝區，這個島上註冊的公司管轄權不歸國內，想查維京島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那是涉外事件，不是想啟動就能啟動的。
調查興榮投資的路子很窄，基本走不通；可如果按照安天偉所說查國內與興榮投資有關聯的公司，這又將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以現在的人力物力，想要辦到這一點，同樣很難。
安天偉看出思曉曉的顧慮，便一笑道：「不會亂查，各查一處吧。清源市這塊的調查就得指望你了。」
「你的意思是正明外貿也納入到調查的範圍之內？」
安天偉搖搖頭道：「不是正明外貿，而是入雲山礦業公司。這兩家公司原本就存在著很深的關聯，查了入雲山礦業公司其實也同步調查了正明外貿。正明公司這塊雖然也重要，但依據目前我們的現實，只能先放一放，將精力轉到入雲山礦業公司。」
入雲山礦業公司是一塊非常難啃的硬骨頭，思曉曉有些顧慮。
並不是她不敢查，而是現在的條件不成熟，強行去調查入雲山礦業公司，怕只會引起很大的反彈。她畢竟只是市局的一個刑偵隊隊長，而不是市局局長，甚至市委常委。
「所以呢，」安天偉一笑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不會讓你就這麼橫衝直撞的去跟芮得利拼刺刀。但可以先行打打芮得利的外圍。而這個外圍，今天就送了一個過來。」
思曉曉沒明白安天偉的意思，瞪著漂亮的大眼盯著安天偉。
安天偉便將今天早晨在工行看到的情況向思曉曉說了說。
「這個汪澤斌，就是個比較適合的調查對象。」安天偉道。
先調查汪澤斌，這倒是一步好棋，阻力和反彈也不會那麼大。思曉曉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了一點。只是，她沒想到，汪澤斌竟然和芮得利之間有這麼深的瓜葛。
銀行是性質比較特殊的企業，管理上沿用的垂直管理方式，俗稱的條條單位。人事上的管理權縣處級歸省分行、科級歸各地市分行。汪澤斌是營業部也即是俗稱的中心支行行長，級別上是正科級，在地級市的清源市，算不得什麼。
「這個辦法我看可行！」
「嗯。我明白現在讓你就對上芮得利不怎麼現實，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一樣沒佔著，這種必敗的仗打起來毫無意義。啟動對汪澤斌的調查，也可以看成是多點開花計劃的一個拓展，至少對芮得利會形成威懾。」
「哦，對了。安小弟，我聽說入雲山礦業公司目前正在準備上市，所以目前芮得利的行為方式較之以前平和很多。聽說這次上市得到了市裡和省裡的大力支持和協助。作為昌隆省第一家上市的礦業公司，省裡分管這塊的領導已經下了死命令，只許勝不許敗！」
「有這事？」安天偉的腦子裡靈光一閃。
這就能解釋的通了！為什麼汪澤斌的前後態度傍若兩人！
汪澤斌為芮得利出了力，不管事成與否，必定從芮得利那兒得了好處或者某種承諾，而這種好處或者承諾必定又令汪澤斌十分滿意，才會讓汪東流一點也不介意正明外貿兩千萬被凍結這件事。
這是芮得利在息事寧人！
芮得利息事寧人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入雲山礦業公司要上市，有省市兩級領導的強烈關注，入雲山礦業公司的上市成了一場必須打勝的硬仗。
這是一次機會，同時也是一次挑戰。
芮得利現在將精力轉到入雲山礦業公司上市的事情上去，必須疏於防範，特別是像汪澤斌這種對入雲山礦業公司起不到特別大作用的人，更不會讓芮得利時時處處的關心。這無形之中會減輕思曉曉的阻力。
可問題在於，調查的最終目的不是讓汪澤斌倒台，而是入雲山礦業公司本身。如果入雲山礦業公司沒有問題，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萬一有問題呢？據安天偉的判斷，入雲山礦業公司這樣的公司不存在沒有問題，只在於問題的大小程度，或者說可以揭示的程度。
「入雲山礦業公司暫時先別動，看從汪澤斌的身上能撬出多少東西來！」安天偉下了決斷。
「如果汪澤斌的p股有屎，拿下他問題應該不大。難點是後緒。如果汪澤斌是重要人證，入雲山礦業公司不會置之不理；如果汪澤斌不是重要人證，有價值的信息又很難得到。」
「先不去猜測這個結果，單從汪澤斌明知我們要凍結正明外貿的賬戶卻急於通風報信這件事情上，就有足夠理由讓我們好好的查一查他。」
兩人商議已定，思曉曉便很快的行動了起來，自領著刑偵隊的一班弟兄下去查證。安天偉則分別聯繫了另外分赴五地的幾組人，看看事情的進展如何。這一億兩千萬關係到一位副省級大員，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幸好另外五路人馬的進展也很順利，李悅那一路還得到了地方警局的協助，六個賬戶在取現之前，都被凍結了起來。
斷了付家興外逃的財路，而後只要靜觀興榮投資的動靜，就能判斷出付家興的動向。如果能逮住付家興，等於給m省拔出了一個大毒瘤，同時拔出蘿蔔帶出泥，怕是會有一批人的日子會不怎麼好過！
正義是個王八蛋，雖然性格惡劣，但遲早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