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書記是是那種瘦而精明的人,全沒有官場之人普遍存在的大腹便便。他的肚子大部分時間都呈「)」形,而不是通常所見的「(」形。
平時,這位省的一把手給人呈現出來的一種狀態是無為而治,在日常工作之,他也確實將無為而治的理念貫徹的比較徹底。省在他的治下,絕大多數下屬見到他的狀態是睜著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睛,總在想著什麼心事的樣。
可是,在省委這塊混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底限,無論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之,省都必須要穩!
你可以犯點小錯,你可以吃點喝點拿點,只要不是那麼特別的過份,他也不會充滿正義感的去追究誰的責任。這麼多年栽花不栽刺的結果是他即沒有什麼大的政績,也沒有什麼大的過錯,於是省一把手的位置便如同他的政念一樣,穩穩的被他佔著。
可是這一次,他明顯的感覺到了有些壓力,想要無為也不行。他感覺到的壓力不單是來自於省,還來自於上面的那些同級甚至比他還要高一級的人。
一個省人大代表的能量竟然有這麼強?花書記有些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區區一個葉銘龍,竟然讓他這個省的一把手都感覺到了壓力,這種事要是說出來,恐怕沒有人會信的吧。
這一次,因為葉銘龍的介入,整個省的官場生態似乎正在出現他不願意看到的傾斜。他能穩穩的坐著省委一把手的位置,自是深得用人之道的精髓,而這種向一邊傾斜的發展趨勢,正是他一直以來都要竭力避免的。
「付家興、高伯元……」他的嘴裡小聲的念著這兩個名字。稍傾之後,他走到了辦公桌旁拿起桌上的固話,接通了省政府的楊鐵農省長。
「鐵農啊,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有時間就來我這裡,我們碰個頭,如果你那邊事多,我過去也行。」
楊鐵農省長倒是很詫異於花書記怎麼突然之間變的這麼積極。不過,他雖然是省的最高行政長官,但是要說真說起來,還是低花書記一頭,一切都要受黨的領導嘛。
楊鐵農省長決定將手頭上的事情稍稍的處理下便去花書記的辦公室。他也很想知道這個通常無為而治的一把手,一旦認真起來是怎樣的。
兩位省的巨頭碰頭之後,花書記直接了當的將自己的疑惑向楊鐵農省長提了出來。
「此風斷不可長啊,鐵農同志。」花書記有些意味深長。
楊鐵農倒是沒有花書記那麼強烈的情緒。在付家興的問題上,他認為這也是為了省的經濟做貢獻,可能付家興在工作方法上有著一些欠缺或者冒進,但是總體工作思路還是對的。
「你啊……」花書記點了點楊鐵農,有點無奈的笑道:「你一直都是以工作為重。你對這次葉銘龍拉著大摩公司到我們省投資有什麼想法沒有,難道你就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看出來?」
「書記,別人來投資會有什麼問題?又不要我們自己拿一分錢!他們也就是要一些土地和稅收上的優惠,這在別的省份都有著先例,至少現在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這麼大的一筆投資,真的搞起來之後,能讓我們整個省的gp上一個台階。但是,我從來都覺得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這麼大的一個餡餅,為什麼會砸到我們頭上?難道這點你從來就沒有想過?」
楊鐵農不是沒有想過,可這筆投資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他是有意識的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另外,單從程序上來講,也根本就挑不出有什麼問題,也就更加讓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可是這個問題花書記既然提出來了,就必須得有個解釋。花書記可是省的一把手,一把手覺得有問題,那就肯定有問題。
楊鐵農對花書記的不安其實心知肚明,這個一直以穩字為第一要務的老書記,因為這筆投資,可能會打破某些方面的平衡而憂心如焚。
楊鐵農看著花書記,小心的斟酌著字句:「書記,時代在發展。看著沿海和鄰省的那些發達省份一個一個的跨入到萬億俱樂部裡,我覺都睡不安啊。依我看,我們的膽子是不是應該放的大一點,步子邁的快一點,這樣才不會被別的省份拋的太遠。」
這是明顯要拉偏架的意思,花書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
「鐵農。我沒有別的意思,更不可能是反對別人到我們這兒來投資!可你不覺得奇怪,一個這麼大筆的投資,第一個提出來的條件竟然是跟下面的科干和掃鬼行動組有關。要知道一個是事關全省的大事件,而另一個則是微不足道幾乎放不上桌面的小事,這兩件事關聯到一起,讓我始終覺得心裡不踏實。」
「那書記的意思……」楊鐵農試探著問。
「我覺得這個葉銘龍很不簡單,我是怕家興同志會吃虧!家興同志如果吃了虧,也就是我們吃了虧!」
說實話,楊鐵農真心的沒有將安天偉和掃鬼行動組的事放在心上。在一筆巨大的投資和安天偉以及掃鬼行動組之間,後者幾乎是微若塵埃,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不說現在掃鬼行動組還存在,就是立即解散這只由高廳長拉起來的隊伍,他也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在一個省的發展面前,一個特別行動組的成立與解散,實在是微不足道。
花書記覺得不踏實,在楊鐵農看來,是因為高廳長那麼堅決維護掃鬼行動組和安天偉的態度,甚至這種態度也影響到了周副省長。
「這件事,我會找周副省長好好的溝通一下的。」楊鐵農道。
花書記默然一歎,看來楊鐵農根本就沒有聽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葉銘龍拿出來一千億,就直接將這位熱心於政績的省第一行政長官拿下了。
「不!鐵農,周副省長那兒暫時不需要溝通。依我的建議,既然是這麼大的一筆投資,我們是不是先應該搞清楚投資人的具體情況為好?」
經由花書記一提醒,楊鐵農終於發現,除了知道葉銘龍是省人大代表之外,他確實對這位投資人幾乎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