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偉有點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眼見著魏天安和郎黑虎厲兵秣馬的準備和他大幹一場,李雲天卻在這個關口**一桿,現在可不是論及兒女私情的好時機。
同時,安天偉又十分不解,這個消息怎麼這個時候才傳到老爺子的耳?
李大炮的名頭可不是白得的,連京都都能叫的響的名號,能讓一幫帶將星的高官頭大的老人,沖安天偉放幾炮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遇著李雲天的大炮點著火,安天偉只得悶聲硬扛。這是葉霄老早就教給他的辦法,對付李雲天,不能硬頂,特別是在他開炮的時候,就更不能硬頂;整個李家,包括京都將校以及一些高官,都沒有誰敢在李大炮點火的時候硬頂,當然,這間也有特別的兩位,一位就是李悅,還有一位則是與李雲天風風雨雨相濡以沫數十載的譚政委。
但很明顯,安天偉不在此列,只能硬扛,不能硬頂。
李雲天的大炮既然點著火,一時半會就歇不下來,他對於炮轟有著深厚的功底,能一個小時不帶重複的冷嘲熱諷,能從一件事的上下左右前後各個側面進行無差別攻擊,進行深入骨髓的靈魂鞭笞。
安天偉硬扛著,不過扛的著實辛苦。
一邊靜觀的葉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李雲天的脾氣,在開炮的時候,說話從來就沒遮沒擋,以力求克敵為主;如果出現硬頂的情況,只會換來更加強烈的靈魂攻擊,會將戰線無限的拉長;但如果硬扛著什麼都不做,也就個把兩個小時之後,李雲天的氣頭過了,自然也就會撤軍。
因為有著靈魂攻擊的特點,所以葉霄和一眾戰友將李大炮的開炮定性為檢驗靈魂是否強大的標準,比什麼測試都靈。
安天偉也是第一次見李雲天真正的開炮之狀,他弊啊憋的,說實話也差點弊出了內傷。這李老爺子的詞鋒犀利程度,真可比青龍幫的制式鋼刀,砍在身上那叫一個疼。
安天偉被李老爺子連番轟炸的頭重腳輕,於迷糊之間,他甚至懷疑憑著老爺子的這張如炮之口,能起到張飛當年斷橋一喝震肝膽,大退曹軍的功效。
「頂住啊小兄弟。」葉霄只能默默替安天偉打氣,這個時候連他都不能出面,讓李雲天洩洩洪就好了,關鍵是安天偉必須得頂住這樣的轟炸。
兩個小時之後,李雲天終於覺得有點累了。興許是年紀大了的原因,他竟然有些氣喘。
「首長,血壓藥。」警衛員小孫趕緊將一瓶藥遞過來。
李雲天連水都沒有喝一口,一仰脖子將幾顆血壓藥直吞下去之後,言猶未盡的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看看安天偉那兒一弊受了嚴重內傷的樣子,默然長歎一聲,便不再打算開炮了。
「安天偉,我罵了你,你服不服?」李雲天的聲調低了不少。
「首長,您批評的對。」
「我不是批評你,是罵你!」
「您罵的對。」
「罵的對嗎?你的意思是想我再繼續罵?」
「……」
「好了,好了。李大炮你還沒完了?你沒瞧小兄弟那一幅被你修理的慘狀,你就再大的火頭也應該滅了吧?李大炮,也就安天偉能這樣,你要是換任何一個年輕人來,要是能頂住你半個小時的狂轟亂炸,我葉霄兩個字翻過來寫!」
其實李雲天在罵的過程,也在不斷的觀察著安天偉的表現。
他對這張嘴的殺傷力,有著相當強的自信。能在他盛怒之下硬扛著不走不怒的人極少,更不要說像安天偉這麼年輕的人,就更是鳳毛麟角。
他在位時,別人或許是不得不受,但是現在他退下來,每逢他開炮時,絕大多數人都會找借口跑的沒影,也就安天偉傻樣的站在這裡給他硬炸了兩個小時。
這是有將器之量的年輕人啊!李雲天心裡默默的想道。安天偉越是優秀,他便越覺得不能放任著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被別人挖走!
「你倒是說說看,你為什麼要拒絕我家小悅!」李雲天道:「你如果能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這事我可以不究!」
安天偉心裡這個苦就別說了。依李雲天的說法,他好像已經將李悅怎麼著了一樣。可事實是他根本連碰都沒有碰過李悅,雖然各有牽絆,但那層關係也止於戰友之情。
不過,看老爺子的意思,如果不給個理由,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也罷!
他便將在索馬裡執行任務時發生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對李雲天說了。
「首長,我一直有著深深的負罪感。不管別人怎麼看,但是穆師妹因我而死,這一關我現在還過不了。」
至情至性!李雲天的腦子裡陡然的閃出了這四個字。
索馬裡的那件事發生於幾年前,可對安天偉的影響依然如昨天發生的事一樣,如果不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根本不會是這種表現。
「小兄弟,那個姓穆的丫頭得你如此情深意重的牽念,其實她應該是一個很幸福的人!」葉霄聽完了安天偉所說的故事,竟然有些灰敗之狀。
李雲天抬起頭看了看葉霄,也不僅心臟緊縮了一下。葉霄與那個客家姑娘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相比於安天偉的執念,葉霄其實並不比安天偉來的淡。只是一個是因戰而死,一個則是在時代的滾滾洪流被衝散於天人兩隔的兩端罷了。
此時,李雲天的氣已經基本消的差不多,他見一老一少兩個癡情種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的歎了口氣。
「你恨不恨我?」李雲天問。
「首長,我怎麼會恨您?只是依我現在的情形,還不能承載李悅那麼深重的情義。」
「恐怕不單是如此吧!」李雲天看著安天偉的眼睛:「延平在這間似乎也起了不好的作用!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
「這……」
不用多說,李雲天已經明白!剛剛消下去的火頭,又騰的一起竄了起來。
「渾淡!渾淡!」
「首長……」
「鼠目寸光!一個個簡直就是鼠目寸光!小孫!」
「到!」
「給李延平打電話,告訴他,把腦袋洗乾淨,等我回到京都,看我怎麼削他!」李雲天怒氣沖沖的吼道,彷彿剛才兩個小時狂轟亂炸只是個熱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