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黑虎瞇著眼睛盯著安天偉足足看了有一分鐘,這一分鐘使得在場的諸人感覺足有一個小時那麼長,安天偉和思曉曉除外。
安天偉很平靜,也很安然的和郎黑虎對視著;思曉曉雖然臉上有點抽筋,但也沒有到不能控制的地步,她的特種兵經歷讓她有著一種非常敏銳的直覺,雖然這種直覺與安天偉那種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直覺有著本質不同,但是直覺就是直覺,女性的直覺,讓她覺得了一種非常可怕的危險正在郎黑虎的身上散發出來。
至於郎黑虎下一步會採取什麼行動,思曉曉一點數也沒有,但是她有心理準備,現在的郎黑虎,絕不是那種信守承諾的老一輩江湖人士。
「你不錯!」郎黑虎的牙關裡森森的吐出了三個字。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安天偉道。
在郎黑虎這樣的注視之下,就是耗子和胖子都嚇的大氣不敢出,更不要說那些沒有看過郎黑虎真面目的馬仔了。包括郎黑虎的親侄兒三哥,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過去的郎黑虎是什麼樣子,現在郎黑虎身上顯露出來的這種危險的感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他的表現便是楞立當場。
兩句簡短的對話之後,大廳裡一時又顯的靜極。除了郎黑虎和安天偉,每個人的心裡似乎都被一塊沉沉的石頭壓著,讓他們艱於呼吸和視聽。
「哈哈哈哈……」郎黑虎突然很誇張的笑了起來,而整個大廳裡的氣氛也為之一寬。
思曉曉暗地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為人知的藉著將垂到額前的一縷頭髮捋到耳後時偷擦了一把汗。
郎黑虎的大手重重在安天偉的肩上拍了兩下:「那麼緊張幹什麼?放鬆,放鬆點。」說罷,他又向著大廳裡的所有人笑著說:「你們這一個個是幹什麼?放鬆放鬆。」
胖子也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他的汗早不將衣背打濕,而臉上的汗早就一縷縷的集到了下巴上,像屋簷滴水般的連續不斷的向下滴著,在地上一朵朵的濺開,濺開的細小水珠在他偌大的鞋頭上印出了一個又一個細密的斑點。
郎黑虎走回到了沙發邊,將自己的身體扔了進去,雙腳抬起架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掏出了一根煙點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向精瘦的耗子說道:「耗子,這兩位可是我們的貴客,你這個地主是怎麼當的,還不趕緊給貴客安座,上茶?」
耗子的神情只是稍稍的窒了一窒,旋及便堆著笑很快的搬了兩張凳子過來。
「你們,該幹嗎幹嗎去。」郎黑虎道。
三十幾個人頓時一聲不響的從這間大廳裡撤了出去。
郎黑虎前後對比的反差太大,三十幾個馬仔之,心裡適應能力稍差的,到現在依舊沒有從這種反差回復過來,向外走著的腳步都不由自主顯的有些刻板和呆滯。
三十幾人,唯一胖子站在原處沒有動,黑洞洞的槍口依然指著安天偉。
「胖子,你也去休息。有事再喊你。」郎黑虎道。
「大哥……」胖子欲言又止。
郎黑虎揮揮手,胖子這才很順從的撤了出去。
耗子的動作很快,讓座之後便是上茶,只一會的時間,茶几上便多了幾個沏好茶的茶杯。
「坐。先喝茶,邊喝邊聊。」郎黑虎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最表層的茶葉,輕啜一口,然後又是很誇張的哈了一口氣,顯示這茶很對他的味口。
安天偉也不客氣,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也喝了一口。思曉曉有點猶疑,但是也很快的鎮定下來,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我不喝茶,咖啡,謝謝。」
耗子有點詫異的向思曉曉看了一眼,再向郎黑虎看了一眼。
「哈哈哈,江湖第一大幫葉幫主的孫女的要求,你敢無視。」
耗子立即轉身就去弄咖啡。
安天偉喝了一口茶之後,很隨意的將茶杯往茶几上一放,道:「郎老大,你把人都撤走了,難道不怕我們反水?」
「你覺得呢?」郎黑虎不置可否。
安天偉心一動,凝神靜聽了一下,立即恍然。在郎黑虎的住處,還有著另外的氣息,只是這氣息隱藏的比較深,若不是仔細感覺,根本就不可能發現。特別是那絲若有若無的殺機,已經將安天偉緊緊的鎖定。
「當然,我也更喜歡用這樣的方式。」安天偉雙手一攤。
郎黑虎又大有意味的看了安天偉一眼,沒有說什麼,吸了一口煙,頭往沙發背上仰靠著,面向天花板,濃濃的吐出了一口煙氣。
「你很聰明。但是聰明的人一般都沒有好結果,愚點才可能活的更長。」郎黑虎的眼睛依舊鎖在天花板的某處,保持著仰靠的姿勢動也沒動。
「聰明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看來,我的五十萬要價還是太低了!」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安天偉道。
「哈哈哈哈……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有意思,有意思,你這個小鬼,很有意思。耗子,給他們倆找間房,送他們去休息。」郎黑虎坐正,眼睛裡又精光閃閃。
至此,安天偉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
他深知一直到剛才為止,郎黑虎都極其危險,那層繞在郎黑虎週身的殺機,別人看不出來,他卻一覽無遺。郎黑虎也知道安天偉看出來了身上的殺機,所以同樣對安天偉深有忌憚。
殺氣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僅屬於為數不多的人組成的世界,也只有這個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的懂得殺氣是怎麼成形,又是怎麼凝固下來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安天偉知道郎黑虎手上有血,同樣,郎黑虎也知道了安天偉的手上有血。
郎黑虎甚至在完全佔優的情況下,也並不是完全有把握完成對安天偉的一擊必殺。如果一擊不能必殺,那麼他自己可能就會被安天偉同樣拉去陪葬,或者輕點也會是一身重傷。這種感覺在郎黑虎的直覺裡很強烈。
沒錯,在剛才的那一瞬,郎黑虎的直覺就是這麼很明顯的給他預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