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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6 生死一線 文 / 畫螢

    街上,百姓紛紛綁起白色布條,畢竟,皇后薨了,舉國都該哀悼。

    從王府到藥莊,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路程,可是今日,花傾染卻覺得這條路真的很漫長。

    今日,依然是艷陽高照,只不過,慢慢的已經有了些秋意,並不炎熱。

    「王妃,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街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啊?」無憶皺著眉,小聲問道。

    花傾染蹙眉,關於這點,她早就感覺到了。

    四周的氣氛,過於沉重了。

    照理說,皇后薨了,百姓的生活照舊啊,即便百姓綁上白色布條表示哀悼,可也不該有那麼沉重的氣氛啊!

    花傾染想著,不由得停住腳步,看向四周的百姓。

    街上百姓並不多,比平日裡少得多,他們如往常一樣,賣東西,買東西,逛街……並無半點異常……可是,為什麼從他們的方向傳來的,卻有著森森的冷意呢?

    這裡,正好是南街比較狹窄的地方,兩邊酒肆林立,但街道並不寬廣,相對還有些封閉的感覺。

    花傾染順著百姓的身後,向著幾重樓闕看去,目光瞬間變得冰涼。

    那些沉重的氣息並非來自百姓,而是來自……這些樓闕……樓闕里藏著很多人。

    「王妃?怎麼了?」無憶見花傾染停住腳步,不由得擔憂的問道。

    花傾染眼神一冷,催促道:「無憶,你們快走!立刻!」

    無憶被花傾染突如其來冷意嚇得一抖,不由得擔心的問道:「什麼事?怎麼了?王妃……」

    花傾染搖搖頭,道:「快走!」

    那些人沒有動手,是顧忌到無辜的百姓還有很多,他們在等待最佳時機,只怕花傾染再走幾步路,即將離開這狹窄的街道之際,那些人便是不會再等了。

    無憶一驚,不由得注視起那兩邊的樓闕,臉色更是泛白。

    無憶一把拎起那小廝,怒喝道:「說!誰派你來的?說!」

    那小廝嚇得一抖,忙道:「每次不都是小人去通知王妃的嗎?這是真的啊!」

    「無憶,讓他走!先去穩定那病人的病情,本王妃現在去不了了!」花傾染沉聲說道,她現在站立著,不能再往前了,若是往前,只怕那些無辜的百姓都要枉死了。

    「滾!」無憶一把推開那小廝,惡狠狠的說道,繼而轉向花傾染,焦急的問道,「王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些人……似乎在等人一聲令下便要動手了,怎麼辦?」

    「先疏散所有人,然後,你也離開。」花傾染說道。

    她不能……不能讓無憶陪著她死!這四周的氣息,若是她沒感受錯的話,該是黑衣箭隊……憑她們倆的能力,哪裡能對抗得了黑衣箭隊?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倒不如,將傷亡降到最低,若是死,也只死她一個人。

    無憶咬咬牙,沒有回話,倒是動身去趕那些百姓離開。

    很快,這裡便是空了下來,獨獨剩下花傾染與無憶兩人。

    花傾染眸色一冷,道:「無憶,快走!他們是目標是我!」

    無憶站到花傾染身側,搖了搖頭,冷聲回道:「我不會離開的。王妃……不,小姐……紫鳶曾背叛過你,你卻選擇原諒,從今以後,紫鳶絕對不會棄你於不顧,一條命而已,紫鳶不怕!」

    她的聲音清麗,語氣堅定,更含著幾絲深沉而無奈的笑意。

    自從上次聽見神音婆婆叫出「子苒丫頭」,她便是隱約知道,王妃就是過去的小姐,不管這中間發生過什麼,對她而言,小姐活著,對她而言,這便彌足珍貴。

    「無憶……」花傾染開口,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叫無憶離開嗎?現在,無憶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難不成就陪著她等死?

    花傾染正想著,卻聽見了一道急促而嘹亮的哨聲,她來不及思考那哨聲的來源,鋪天蓋地的箭雨便是自兩邊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

    「無憶,快閃開!」花傾染著急的喊道,伸手推出一道內力,做成一道屏障,將她和無憶護在這內力陣之中,阻攔著那些利箭的深入。

    可是,她的內力畢竟淺薄,而且,都是蕭墨離給的,她能作出最快的反應抵抗住這一些已經是很難得了,照這樣下去,她根本撐不了多久。

    無憶頓時也有些心焦,看著花傾染這般努力,看著她額心冒出來的細汗,眼中不由得染上了濕意,無憶便是將心一橫,猛地用盡全身力氣,將花傾染震到了數步之外,直接出了這狹窄的街道。

    花傾染落地,不由得後退幾步,再瞧過去的時候,便是親眼目睹無憶被萬箭穿心的場景。

    「無憶!」花傾染驚叫道,滿眼的震撼。

    無憶只來得及說一句:「快走!」

    花傾染的眼中蓄滿淚水,她就那樣瞧著無憶倒了下來,心口不由得蔓延起一股劇烈的痛。

    無憶……是為她而死的!

    那些黑衣箭隊很快便是發現了花傾染被無憶推了出來,疾速從酒樓裡竄了出來,整齊有序,瞬間便是拿著弓弩朝著花傾染的方向而來。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一群身穿黑衣的女子從花傾染的身後冒出,直接將花傾染擋在了身後,與那些黑衣箭隊正面衝突。

    花傾染更是一愣,回頭瞧去,卻是瞧見幽雪。

    這些女人……都是西涼女國的人,而且,是幽雪帶來的。

    她想不通,這個時候,幽雪怎麼會來救她?幽雪……不是很希望她死的麼?

    幽雪只是看了花傾染一眼,繼而衝自己的人吩咐道:「保護墨王妃!」

    那些女人們應了聲,齊齊的向著黑衣箭隊衝了過去。

    雖然黑衣箭隊弓弩術厲害無比,但是,對於近戰經驗卻有些匱乏,而這些女人,身手矯捷,幾乎是一瞬間便衝到了他們的面前,與他們展開激烈的廝殺。

    花傾染震住,默默的看著那場廝殺,忽地,又聽見了之前的哨聲,不由得渾身一僵。

    這哨聲……真的有些耳熟。

    哨聲過後,黑衣箭隊紛紛退卻,並無傷亡,死的人,只有無憶。

    花傾染緩緩的走到無憶的身邊,那些女子紛紛讓開道路。

    無憶靜靜的躺在那裡,胸口插著幾支利箭,身下蔓延著一片鮮紅。

    花傾染緩緩蹲下身,伸手輕輕撫在她的臉上,低聲哽咽著:「紫鳶,對不起。」

    是她不夠強大,所以害了無憶的性命;是她沒有意識到危險,所以害了無憶的性命……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幽雪走了過來,只道:「墨王妃,我派姐妹們將她送回王府吧!」

    花傾染猛地自悲傷中醒悟過來,抬手擦乾自己的眼淚,起身轉向幽雪,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幽雪看她的目光有幾分複雜,最終,卻是別過臉,說道:「是幻蝶將軍的意思。」

    幻蝶?花傾染更是不解,幻蝶與她……能有什麼聯繫?

    幽雪只道:「黑衣箭隊是玄帝派來的,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刺殺時機,不能成功,便不會再有機會了。」

    花傾染當然知道,過了那個狹窄的街道,黑衣箭隊再想對她下手,確實是沒有機會了。

    「多謝。」花傾染還是開口感激幽雪,不管如何,幽雪也算是救了她,雖然,即便幽雪沒有來,她也能離開了,因為,那是無憶用命為她換來的生路。

    曾經練武的時候,常常帶著無憶,無憶那最後一招,還是當年她交給無憶的,如今……無憶是在用這種方式還給她恩情嗎?

    幽雪看著花傾染,眼神透著幾分詭譎莫測,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應該比較感興趣。」

    「什麼事?」花傾染不由得皺眉。

    幽雪微微一笑,道:「墨王府裡的不少人,都去了皇陵。」

    「去皇陵?為什麼?」花傾染追問道。

    「墨王爺為皇后守靈,剛剛派人到王府宣旨,讓墨王府派人將墨王爺的生活用品帶過去。正因為如此,玄帝知道你沒在王府,便是派了黑衣箭隊來刺殺你……」幽雪輕描淡寫,卻是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清楚。

    花傾染心頭一顫,繼續追問道:「你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幽雪勾唇,看向花傾染,只道:「現在不能告訴你,不過,相信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因為,到時候,你會心甘情願的來找我們。」

    「你什麼意思?」花傾染追問道。

    幽雪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意思!你應該是要去皇陵吧?我派兩個人送你去,你自己去,並不安全。」

    花傾染當然知道,皇陵也是一定要去的。

    玄帝讓蕭墨離守皇陵,誰知道會怎麼做!

    玉皇后死了,玄帝必定是知道了所有真相,他是不會留著蕭墨離的命的!可是,玄帝又必須要抓住蕭墨離的弱點,不然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這個時候,玄帝便想到了她……因為,她若是死了,蕭墨離必定會心如死灰……

    花傾染想著,心中不由得一陣焦急,對幽雪道:「麻煩你將無憶送到王府,多謝了!」說著,她便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幽雪忙吩咐身邊兩個女子,說道:「你們倆,去跟著她,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是!」

    沐相府。

    自從白羽兮離開之後,沐相便一直告假中,不參與任何政事,這個丞相的名號也是徒有其名了,因此,即便是玉皇后薨了,想必也跟沐相沒什麼關係,沐相必定是還在府裡。

    花傾染急沖沖闖來的時候,沐相正與沐夫人在前廳閒聊著,這玉皇后昨夜薨了,沐相雖不用進宮弔唁,心中卻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安,不由得跟自家夫人好好聊聊,然後,就瞧見了花傾染。

    「子苒?你怎麼了?」沐相瞧見花傾染闖來,頓時起立,驚愕的問道。

    「爹,我有事找你。」花傾染來不及考慮別的,著急的喚了一聲。

    沐相看她急成這樣,想來八成是與蕭墨離有關,忙點頭,道:「來,去書房談。夫人,你讓人守著門口,別讓人靠近。」

    「好。」沐夫人忙點頭,不由得看向花傾染,著急的道,「子苒,你先別急,有什麼事,跟你爹慢慢說,知道麼?」

    「好的,娘親。」花傾染點頭,忙是轉身隨著沐相進了書房。

    到了書房裡,花傾染忙對著沐相跪了下來,惹得沐相更是驚訝至極。

    「子苒,你這是做什麼?」沐相忙上前,準備扶花傾染起身。

    花傾染搖頭,道:「爹,子苒沒辦法了,玄帝讓蕭墨離去皇陵為皇后守靈,其實,根本就是想將蕭墨離困在皇陵裡,他不想讓蕭墨離活著。不僅如此,他讓墨王府大部分的人都去了皇陵,根本就是為了斷了墨王府一切的生路。」

    「怎麼回事?」沐相聽了心下一凜,忙道,「子苒你先起來,起來慢慢說。」

    花傾染起身,忙道:「爹,玄帝派了黑衣箭隊去追殺羽兮跟顧桑臣,若不是婆婆他們相救,只怕羽兮也活不了了。如今,玄帝一邊困住蕭墨離,一邊派人從王府請我去皇陵,發現我不在王府,他便是派了黑衣箭隊去殺我,若不是紫鳶拚死相救,我也來不了沐相府。」

    沐相更是心驚,想不到他才沒參與政事一段日子,就出了這麼多的事了,可是,他卻不知道玄帝怎麼會開始對付蕭墨離了?

    「子苒,這中間還有什麼事?皇上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墨離,怎麼會要殺墨離呢?」沐相不解。

    花傾染搖頭,道:「爹,玉皇后當年生的是女兒,她換下了玉自韜的兒子,但是,蕭墨離其實是先帝的兒子,是國師換了當年的九皇子,先帝的死不是意外,只是現在,玄帝還並不知道蕭墨離真正的身世。」

    沐相被花傾染的話震得半天沒有回應過來,他默默的抬手,道:「你等等,讓爹好好理下頭緒……」沐相半天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墨離是先帝的兒子?」

    「是!」

    「皇上以為墨離是玉自韜的兒子所以現在要除掉他?」

    「是的。爹,我們該怎麼辦?玄帝現在連皇陵都不要了,就為了對付蕭墨離,怎麼辦啊?」花傾染說著,不由得又急躁了起來。

    「你先別急!」沐相理清了似乎,很快冷靜了下來,不由得在屋中踱了幾步,轉而看向花傾染,問道,「皇上現在對付墨離,是認為墨離是玉自韜的兒子,所以,長樂公主應該不會被皇上當成敵人吧?」

    花傾染心中一驚,忙點頭,道:「是的,爹,你想怎麼做?」

    沐相擰眉,走到花傾染面前,抬手說道:「子苒,你聽爹說,你現在要趕往皇陵,阻止皇上毀掉皇陵。你若出現,皇上必定會以你做人質逼墨離從皇陵出來,你要盡量拖延時間,等爹去搬長樂公主前來。爹記得,長樂公主有著先帝的令牌,可以調令黑衣箭隊和禁衛軍。」

    「先帝的令牌可以調令黑衣箭隊?那……那玄帝怎麼可能任由皇姐拿著?」花傾染更加著急的問道。

    沐相搖頭,道:「皇上並不知道先帝還有一塊令牌,只當是遺失了,但這塊令牌,爹曾經見過,若是先帝的死不是意外,那這一次,正好一併解決了……不過,子苒,你萬事小心,一定要沉得住氣,知道嗎?」

    花傾染閉上眼,努力的調勻呼吸,睜開眼,冷靜的點頭,道:「好,爹,我知道了,我會努力。」

    花傾染說著,便是轉身離開了書房。

    沐相目送花傾染離開,立刻將幾個心腹侍衛喊來,按照他的計劃,一點點的吩咐下去。

    花傾染出了沐相府,瞧見等在門口兩個西涼女國的女人,揚了揚手,道:「你們倆回去吧!」

    「不行!幽雪聖姑有令,保護墨王妃的安全。」

    那倆女人死活不肯走,一副護主心切的模樣。

    花傾染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當真是頭疼不止。

    她直接從下人手裡牽過馬,也不管那倆女人了,翻身上馬,朝著皇陵的方向而去。

    天都就是好,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儘管她的方向感不好,但是,一切重要的地方,她還是認識的。

    皇陵位於天都東邊的臥龍山,是天瀾歷代帝王帝后百年之後的歸處。

    皇陵裡面如何,她是沒機會瞧見,也沒有瞧見過,她能瞧見的,而今,她到來,瞧見的也自然不過是恢宏的皇家軍隊。

    蕭墨離顯然已經進了皇陵,而這些軍隊,卻是玄帝為蕭墨離而設。

    玄帝面色冷靜的瞧著,蕭麒陪在他的身邊,而他們的四周,更是圍著眾多禁衛軍。

    「啟稟皇上,所有炸藥已經埋好。」禁衛軍統領上前來報。

    玄帝面色沉重的點點頭,炸毀皇陵,並非他所願,但是,只有這種辦法,才能除掉蕭墨離,而讓蕭墨離深埋皇陵,也算是對得起他撫養蕭墨離這麼多年的恩情吧!至少,這些年,他是真的把蕭墨離當成是自己的兒子看待!

    蕭麒一言不發,只冷漠的瞧著,他只是有些不解,為什麼玄帝努力削弱他,最終,卻也沒有給蕭墨離最好的?

    「啟稟皇上,墨王妃來了!」忽然,又有一名禁衛軍來報。

    玄帝眸色不由得一滯,循聲瞧了過去。

    圍著的禁衛軍迅速的讓到了兩邊,給花傾染讓開了一條道路。

    花傾染緩緩的自路的那一頭一直朝著這邊走來。

    蕭麒瞧見花傾染,心頭不由得一震,可是,此時,他的心情卻根本沒有辦法表露出來。

    玄帝眸色不由得一冷,他派去了黑衣箭隊,居然沒能要了她的命?

    花傾染緩緩走了過來,到了玄帝面前,輕笑道:「皇上是不是很意外,我居然……還能活著走來了這裡。」

    玄帝眼中是閃過幾分意外,不過,隨後他只是一笑,道:「怎麼?你是想陪著墨離一起死?」

    蕭麒忙道:「父皇,留著她還有用,何必殺了呢?」

    玄帝轉向蕭麒,問道:「怎麼?麒兒,你也看上她了?」

    蕭麒笑著,掩蓋了自己的真實的想法,只道:「父皇,兒臣只是覺得,殺了她太可惜了!如今,她又弄了一個藥鋪,在這天都可謂是享譽盛名,您與其殺了她,倒不如想辦法讓她為您所用!」

    玄帝聽了,頓覺有理,轉向花傾染,道:「花傾染,你畢竟是東臨的公主,朕不會殺你,但是,你必須要離開蕭墨離。」

    「皇上這是何意?」花傾染微微笑著,走近,問道。

    玄帝蹙眉,說道:「事到如今,朕實話告訴你們!蕭墨離,是玉皇后那個賤人換來的,他根本就不是朕的兒子,他是玉自韜的兒子!玉家那對兄妹企圖混淆皇家血脈,這罪名足夠他們死千萬遍了!你們倒是說說,蕭墨離……他還能活著嗎?」

    這話一出,連蕭麒都頗為震撼。

    花傾染淡漠的笑著,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玄帝看著花傾染這般輕淡的表情,不由得追問道:「花傾染,你意下如何?」

    花傾染輕蔑的笑了笑,轉而看向玄帝,只道:「皇上,我已經嫁給蕭墨離了,是他的人,無論他是什麼人,我都是他的妻子。所以,你還是送我到皇陵吧,我陪他死,葬身皇陵,也不錯。」

    「你!」玄帝怒了,「冥頑不靈!」

    花傾染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她知道,有蕭麒在這裡,便不會讓她入皇陵。

    玄帝聽見花傾染的笑,只覺得諷刺萬分,怒喝道:「來人——」

    蕭麒聽了,忙出聲阻止道:「父皇,等等——」

    「你還有什麼話說?」玄帝語氣很重,顯然是對花傾染的怒氣全都轉到蕭麒身上了。

    蕭麒微微一笑,道:「父皇請息怒!既然墨王妃來了,就不應該送她到皇陵,該做些別的事才是。」

    「你什麼意思?」玄帝眉頭一擰,問道。

    蕭麒看了花傾染一眼,緩緩開口道:「父皇,皇陵畢竟是祖宗們的棲息之地,我們是迫不得已才要炸毀皇陵,可如今,墨王妃在我們手裡,咱們,便不愁他蕭墨離不乖乖出來受死……不是嗎?」

    玄帝聽了,眼前不由得一亮,無論做什麼,他要的不過是達到目的,不是麼?

    ……

    皇陵之內,陰暗潮濕,眾人舉著火把,圍在一處。

    先前,玄帝派人去往墨王府,讓眾人前來皇陵陪著蕭墨離為玉皇后守靈,眾人只當主子一個人可能會有危險,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趕來了皇陵,豈料,剛入皇陵,皇陵的大門便是緊閉了起來。

    「主子,糟了!」去往門口探查消息的梓木急沖沖的趕了進來,其他人紛紛讓開道路,讓那名暗衛來到蕭墨離的面前。

    蕭墨離皺眉,回頭看向那暗衛。

    梓木拱手作禮,著急的說道:「主子,我們從門口的縫隙往外看,發現外面有很多禁衛軍,石門已經被封死了。」

    蕭墨離面色極淡,只道:「不僅如此,他還準備炸毀皇陵,這四周都有著硫磺的味道。」

    「啊?」眾人一驚。

    夢繞有些擔憂的問道:「主子,現在怎麼辦?是不是你的身份被這皇帝知道了?」

    蕭墨離搖頭,道:「他以為本王是玉自韜的兒子。」

    夢繞不由得蹙眉,心中也是一片冰涼,存著一絲僥倖的心思說道:「但願暗影能很快知道我們的處境,快些告訴公主,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暗影當時被花傾染派去查探消息去了,沒能跟夢繞等人一起被騙了進來,也算是一條生路了。

    站在蕭墨離身邊的桃艷也忍不住說道:「幸好,王妃去了醫館,不然只怕也得陪著我們死了。」

    蕭墨離心中卻更是擔憂,若是花傾染在他身邊,說不定還好一些,偏偏不在,依玄帝的性子,斷然不會留著花傾染的性命。

    「主子!大事不妙!」又有一名暗衛急沖沖跑來,著急的說道。

    「怎麼了?」蕭墨離蹙眉。

    「王妃來了。」那暗衛上前,低著頭稟報道。

    蕭墨離眸中頓時一緊,上前一步,急切的抓住那暗衛的衣襟,急沖沖的道:「王妃怎麼會來?到底怎麼回事?」

    暗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屬下等聽到外面的情況……似乎皇帝要用王妃當人質要挾你出皇陵。」

    蕭墨離不由得鬆開那暗衛,臉色不由得冰冷了幾分。

    他很快便猜出來,傾兒絕對是故意的,如果皇陵炸毀,他們是絕對沒有生路的,所以,她這是在拖延時間,為他們尋求最好的時機。

    正想著,他們所在的地面卻是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音。

    眾人同時低頭瞧去,紛紛的往後退了幾步。

    地面的一塊石板被頂開,一人露出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們。

    蕭墨離隨意打了個手勢,立馬有兩名暗衛上前,將那塊石板給翻了過來,便有兩人一前一後從地底下竄了出來。

    這兩人相貌幾乎一致,身高都不過六尺,均是帶著堅硬的斗笠,手中拿著鑽頭和鋤頭,顯然就是專門挖地洞的。

    「見過墨王爺。」那兩人齊聲說道。

    「免禮。」蕭墨離大致猜出他們的身份了,能在短時間內開闢一條地道穿透皇陵的地底下,除了遁地雙鼠,還能有誰?

    「奉子苒姑娘之命,前來營救王爺,幸不辱命!」雙鼠說道。

    「多謝。」蕭墨離感激。

    不過,蕭墨離也真的是很意外,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的傾兒居然能作出這麼多的反應,實在是令他驚訝無比。

    「事不宜遲,還請王爺等人隨我們先行離開。」雙鼠認真的說著。

    蕭墨離點頭,但心中卻是念著在外面拖延時間的花傾染。

    正想著,卻又有幾名暗衛趕來,著急的道:「主子,屬下等都回來了,玄帝正在派人將皇陵的門重新打開,要您親自出去!」

    蕭墨離眼神不由得一暗,玄帝這是要他出去受死,就省了炸皇陵了。

    「王爺,不能出去!」柳夭忙道,「若是出去就真的難逃一死了,現在,我們先行離開,若是皇帝喊不出來你,便會下令炸了皇陵,不會傷害王妃的。」

    蕭墨離卻不敢賭,玄帝性格多疑,若是他不肯出去,玄帝只怕立刻就知道了他們可能找到了生路,到時候,別說他們,只怕是傾兒都凶多吉少了。

    所以,他真的不敢賭。

    可以輸了天下,也可以賠了天下,但是,卻獨獨不能失去她。

    「夢繞!」蕭墨離立即下令道。

    「是!」夢繞臉色一凝,立刻應聲。

    「帶著大家,隨著兩位前輩,立刻離開!」蕭墨離吩咐道。

    「是!」夢繞領命,可是又不免擔憂的問道,「那王爺您呢?」

    蕭墨離搖頭,道:「本王出去,若是不去,別說王妃,就連你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王爺,不可啊!」柳夭忙道。

    蕭墨離卻是堅定了信念,說道:「這一次,聽本王的!玄帝喊不出來本王,必定會下令炸毀皇陵,皇陵若是毀了,地道便會坍塌,我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等,明白嗎?」

    「王爺說的有理。」雙鼠中的一人說道,「我們之所以這麼快到來,那是因為皇陵的地下本就有一條密道,可若是炸毀了皇陵,密道都會頃刻間封死,任我們遁地之術再怎麼高明,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離開皇陵,屆時,就只有等死。」

    「王爺不走,我也不走!」柳夭倔強的說道。

    「我們也不走!」其他的暗衛們紛紛表忠心。

    蕭墨離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感受,這些年來,他待手下其實都挺冷漠的,但是,他們卻是絕對的忠心。

    這一路走來,他們為他犧牲過多少,他不是不知道,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讓他們陪著他枉死。

    「夢繞,帶人離開!」蕭墨離冷下了臉,吩咐了一句,動身便朝著皇陵門口走去。

    其他人想追上,夢繞伸手阻攔了他們,說道:「都給我回來,我們要以最快的時間離開皇陵,去接應主子。」

    「柳夭姐!」桃艷猛地叫道,伸手去抓,手上卻是一空,夢繞瞧了過去,卻見柳夭已經追了出去。

    「算了!隨她吧!我們走!」夢繞擺了擺手,吩咐眾人,隨著雙鼠,離開皇陵。

    蕭墨離到了皇陵門口之際,皇陵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花傾染此時被玄帝親自劫持著,一把匕首對準了她的脖子。

    先前,蕭麒提出的建議玄帝採納了,蕭麒點了花傾染的穴道,玄帝便是一把拽過花傾染,親自劫持她。

    花傾染便是瞧著他們去砸皇陵的門,更是瞧著他們對著裡面喊話,她想著,她到沐相府之後,一邊去見沐相,一邊給遁地雙鼠傳信,想來,這個時候雙鼠應該到了,怎麼著也該帶著他們離開才是,她只要拖延時間,不讓玄帝炸毀皇陵就好,可是,皇陵門被打開的時候,她卻是瞧見了蕭墨離。

    「蕭墨離……」花傾染開口,聲音立刻就哽咽住了,他……他怎麼沒走?

    玄帝的手上用了些力氣,匕首離花傾染又近了幾分。

    「蕭墨離,出來受死吧!」玄帝冷酷的說著,如今這模樣,哪裡還有平常對蕭墨離慈愛的模樣。

    蕭墨離踏出皇陵,一眼便是瞧見花傾染,頓時,心亂如麻。

    「放開她!」蕭墨離眸光中滿是急切,看著花傾染,更是濃濃的擔憂。

    花傾染微弱的搖搖頭,不想讓他衝動,卻更是無奈,他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出來送死!她可以拖延時間,她可以的,可是,蕭墨離為什麼就出來了呢?

    玄帝冷喝一聲:「黑衣箭隊何在!茲有蕭墨離,非吾蕭家血脈,冒充皇家子嗣,罪大惡極,其心可誅!黑衣箭隊聽令,立刻誅殺此逆賊!」

    瞬間,黑衣箭隊便是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拉好弓弩,對準了蕭墨離的方向。

    「蕭墨離,你若不束手就擒,就為你心愛的女人收屍吧!」玄帝惡狠狠的說著,匕首緊了緊,花傾染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印。

    「你要殺就殺,哪那麼多廢話!」花傾染眼中隱隱有些淚光,聲音卻是異常的堅定,她才不會輸呢!

    「賤人!跟你娘一樣!」玄帝另一手出掌,打在花傾染的左肩上,花傾染疼得皺眉,可是卻是一聲不吭。

    「你得不到我娘的心,憑什麼罵她?」花傾染冷道。

    玄帝眼中泛著火紅的光芒,怒道:「哼!你娘說得倒好,她所嫁的男人必定只有她一個女人,可結果呢?他選的南宮昊……南宮昊難道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嗎?你娘她根本就是賤性,南宮昊哪裡比得上朕?」

    「呵,我爹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花傾染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即便,她現在還沒有親口喊東臨皇帝一聲「父親」,但是,在心裡,她早就承認了的!

    「賤丫頭!」玄帝被花傾染的話刺激得發狂,朝著她的左肩又是一掌。

    花傾染不由得悶哼一聲,可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服軟,更不能叫疼。她現在就在蕭墨離的面前,即便離得很遠,她的痛,蕭墨離都知道,她不能……不能讓蕭墨離為她分心,絕對不能!

    「傾兒……」蕭墨離低聲喚道,看著她的傷口,心疼無比,更是焦急萬分。

    蕭麒見狀,身體也不由得一僵,看向花傾染,眼中更是濃濃的不捨。

    「黑衣箭隊,放箭!」玄帝怒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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