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素素隨著葉曲行踏上了回南安的路,那天,花傾染與蕭墨離等人便是親自來送他們。
素素抱著花傾染,哭得眼淚汪汪,久久不肯放手,最後還是被葉曲行給硬拉走了。
素素離開,別說花傾染,就連桃艷等人都深深的捨不得。
送完素素之後,蕭墨離便是帶著花傾染去看新立的藥鋪。
藥舖位於天都南大街的街頭,距離王府還有一段路。
蕭墨離將花傾染送到藥鋪附近的時候,便吩咐桃艷與柳夭陪著花傾染,他倒是帶著暗影、夢繞先行離開了。
藥鋪的名字叫「靈犀藥莊」,掌櫃的也是個女人,名叫泊雁,同樣是千月櫻的人。
瞧見花傾染的時候,泊雁便是認了出來,忙走出藥鋪給花傾染行禮。
花傾染隨泊雁進了鋪子裡,泊雁便是細心的給花傾染講解這藥鋪的一切事宜,花傾染便也只是默默的聽著。
藥鋪的外間與別家藥鋪無異,倒是裡面還有間比較寬廣的內室,是專門用來替人看病的地方,不僅如此,還有一間專門為她準備的休息室,那裡面所有的陳設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不用說,定然是蕭墨離的手筆。
「王妃,可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泊雁見花傾染半天沒有開口說話,只在細細的瞧著,不由得追問了一句。
花傾染淺笑著,道:「沒有,挺好的。」
泊雁聽花傾染這般說,也便放心了下來。
之後的一段日子,白天,蕭墨離入宮,她便是來了這家藥鋪,至於晚上,自然還是陪著蕭墨離的。
沒多久,墨王妃的名聲便是在整個天都傳開了。
當然,花傾染的所有善舉都會為蕭墨離贏來民心,自然而然的也招來一些人的猜忌。
一個月之後,花傾染便是讓人買下隔壁幾家鋪子改成一家大醫館,重金請了些大夫過來給百姓們看病,而那些患上奇難雜症的,才會送來藥莊讓花傾染來醫。
「王妃。」忙完之後,泊雁進了內室來喊花傾染,替她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只等柳夭與桃艷過來接她。
「嗯,辛苦了。」花傾染起身,將針包收好之後,懶懶的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給人紮了一天針,其實還是有些累的。
正想著,卻聽桃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王妃!出事啦!」
花傾染有些納悶,不由得看向泊雁,泊雁卻是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花傾染便是走過去,掀開布簾,便是瞧見一臉焦急的桃艷。
「出什麼事了?」花傾染淡淡的問了一句。
桃艷看見花傾染,頓時像看見救星一般,直接衝了過來,一把揪住花傾染的衣袖,道:「隔壁醫館出事了,那個蓉郡主,非得說我們醫死了人,帶了人來砸醫館!而且,太子也來了!」
花傾染不由得皺了皺眉,沐子蓉和蕭麒?他們怎麼會找上門來?
心中雖想著,表面卻是冷靜不已,只道:「走,我們去瞧瞧,到底是什麼情況。」
醫館大廳之內,大夫們跪成一排,擺在大夫面前的是一具屍體,而蕭麒與沐子蓉帶著幾個下人便是背對著門口靜靜的站立著。
花傾染踏了進去,蕭麒回頭看向她,眼神有些閃躲,倒是沐子蓉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
花傾染掃過那具屍體,她可以確定,那死者她沒有見過,而且,看樣子已經死了幾天了,也不知道這死者跟蕭麒有什麼關係。
花傾染走了過去,對那些大夫道:「都起來!」
那些大夫不住的擦著冷汗,卻是誰也不敢起來,畢竟太子也不能得罪。
花傾染不由得皺眉,冷喝了一聲:「讓你們起來就起來!」
沐子蓉冷笑道:「喲?墨王妃這是多大的架子啊?比太子還要厲害?太子都沒開口,你倒是敢出聲了啊?」
花傾染冷眼掃過去,與沐子蓉對視,眼中滿滿的不屑,繼而化作唇邊一抹冷意,只道:「難道蓉郡主就該出聲了嗎?說起來,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郡主,就算嫁給太子,也不過是個側妃!憑你的資格……也能跟本王妃說話?」
「花傾染!」沐子蓉指著花傾染,頓時就要上前來。
蕭麒伸出手,攔住了沐子蓉,一貫的淡漠表情,轉向花傾染,道:「墨王妃,本王今日來,是為了這名死者伸冤,其他的事還請先放放。」
花傾染挑了挑眉,便在轉向蕭麒,譏誚的開口:「那太子殿下倒是說說,什麼冤?」
蕭麒指了指那名死者,說道:「本王今日路過這死者家,瞧見死者家屬情緒過於激烈,哭鬧不休,細問之下,才知道死者前幾日來醫館醫病,吃了藥就死了。死者家屬覺得醫館是墨王妃的,他們不敢得罪權貴,所以,不敢來!」
花傾染倒是好笑的看向蕭麒,只道:「怎麼?意思就是,本王妃這裡的藥醫死了人?」
蕭麒應聲,道:「正是。」
「哦?那敢問太子……死者的家屬呢?」花傾染問道,「哭得那麼傷心,又有太子出頭,他們沒理由不跟著來才是啊!」
蕭麒笑著搖頭,道:「他的家屬只有一個八十歲的老母親和一個八歲的兒子,你覺得,能過來嗎?」
「那不知,他們的家人可有說他是什麼時候死的?」花傾染問道。
蕭麒不由得皺眉,看向沐子蓉,沐子蓉滿臉的黑氣,回了一句:「前天死的。」
花傾染低低的笑了笑,轉而看向那幾名大夫,問道:「你們倒是說說,可認識這死者?」
便有一名大夫抬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王妃,這是白雲坊張木匠,五天前來過咱們醫館。」
花傾染唇角浮過幾絲冷意,只道:「太子殿下若要鬧,麻煩先弄清楚常識!這張木匠明明是得了病死的,而且,死了已經三天了,你抬來這裡,是為什麼?」花傾染說著,不由得朝蕭麒走近了幾步,冷笑道,「栽贓嫁禍麼?手段未免太拙劣了點吧?你是覺得……本王妃的醫術不怎麼樣?可是,本王妃的醫術如何,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
蕭麒的臉色慢慢的變了,她的醫術如何,他自然知道。
他也不是故意想來害她,只是,她最近的名聲實在太響了,他正好路過,便是隨便生出了這樣的心思,自然也知道,這肯定不能將她怎麼樣。
可是,他就是想看見她,哪怕是招她煩也好!
沐子蓉看著蕭麒這般模樣,心中更是恨意四起,看起來,蕭麒根本是被這個女人迷住了!
桃艷忙對那些大夫說道:「你們快起來,該幹嘛幹嘛去,跪在這裡像什麼樣!」
那些大夫趕緊的起身,轉身各忙各的去了,直接全部交給了花傾染。
花傾染見蕭麒不再開口,便是看向沐子蓉,不由得冷笑道:「沐子蓉,你也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是不是?」
沐子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揚了揚手中鞭子,只陰冷的回道:「我知道,我之前用毒陣,你也沒死,你的能力不錯,可是如今,蕭墨離不在,就連紫鳶那臭丫頭都不在,你好像沒武功吧?你說,我要是殺了你,會怎樣?蕭墨離……應該會很難受吧?」
桃艷忙撲過來,將花傾染護在身後,沖沐子蓉吼道:「你這個賤人!剛傷害我們王妃,我桃艷會詛咒你下地獄!」
「哈哈哈,小姑娘,你可不要太搞笑!」沐子蓉不由得笑道,隨後,聲音更是冰冷,只冷冷的剜了桃艷一眼,道,「詛咒我下地獄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花傾染不是早該死了嗎?如今,本郡主不過是成全她罷了!」
花傾染卻一直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瞧著。
她雖然沒了武功,可是沐子蓉若想殺她,卻還是有些難度的。
成親之後,蕭墨離給了她不少內力,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傳些內力替她緩解身上的酸疼,自然而然,不少內力也被她吸收了,雖然她不能練成上乘的武功,但是,運用自如還是可以的。
蕭麒只是看著,並未阻攔。
沐子蓉見狀,便是一鞭揮掃了過來。
花傾染趕緊將桃艷拉到了一旁,輕輕的閃身,躲過了那一鞭。
桃艷有些驚訝的摀住嘴,納悶了,王妃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武功了?
其實,花傾染武功是真的不怎麼樣,但是,她常年練舞,身體比較輕盈,有了內力護體之後,身手更加敏捷,躲開別人的攻擊還是挺容易的。
沐子蓉倒也有些納悶,不是說這女人沒有武功了嗎?怎麼,身手還是挺不錯的?
沐子蓉的鞭子再揮過來的時候,花傾染這回卻是沒有躲,反而是迎著沐子蓉而上,卻恰恰是避開了那一鞭子,直接竄到了沐子蓉的面前,一隻手伸了過去,掐在了沐子蓉的脖子上,低低的笑了一聲:「堂姐,我早就說過,你這種打法……是打不到我的……」
沐子蓉整個人恍若被雷劈過,手中的鞭子隨之而落,瞳孔不由得放大,驚恐的盯著花傾染。
這女人……和沐子苒一樣,完全一致的避開之法。
「堂姐,你這樣的打法,是打不到我的……」
「堂姐,這樣不夠快,你不能給別人近身的機會啊!」
「堂姐,這樣不行哦!」
……
耳畔,不停的迴盪著少女的聲音,一聲一聲,入了她的腦海,撞入她的耳膜,她只覺得,一切變得那麼可怕,再看向花傾染的時候,眼中更是滿滿的恐懼。
花傾染勾唇輕笑,緩緩鬆開沐子蓉,只道:「怎麼?我才說一句……你就嚇到了?嗯?」這一聲,說得很輕,可是,卻是深刻的印在了沐子蓉的耳中。
「你……」沐子蓉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抬手指著花傾染,不肯相信。
花傾染依然笑得淺淡,忽然覺得,在他們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可真是件……痛快的事!
尤其,看著他們從驚訝到驚恐,那種痛快的心情……可真是太舒暢了!
長久以來,她還覺得自己心中壓抑著很深的怨氣,可如今,她忽然覺得,這一切得到了抒發,她曾經的痛,如今雙倍回報在他們的身上,從此,他們久等雙倍承受著她當時的痛。
「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們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敗了吧?因為……我真的太瞭解你們了!」花傾染低低的笑了一聲,「是不是很諷刺啊?你那麼努力,只是為了夜無痕,可是,到頭來,你什麼都沒得到,而我……從來都只擁有最好的。」
是的,從前,她雖然對蕭麒沒有愛,但是,她身邊的人,個個都對她很好,即使,那些與愛情無關。
就連蕭麒會殺她,也只是因為受了蒙蔽罷了!
即便她死了,她還能遇見蕭墨離,而蕭墨離給她的,所有一切都是最好的!對她而言,這一生已經沒什麼遺憾了,所以,關於別的東西,她都可以坦蕩的忘掉,即便是沐子苒的一切,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份記憶罷了!
「你……你居然……」沐子蓉不可置信的再次後退了一步,滿臉的震撼,還有……心如死灰。
花傾染譏誚的看她一眼,只道:「你在乎的,我從來就不在乎,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即便我真的死了又如何?你當真以為……你毀了我,你就能得到一切了?呵呵,真是好笑呢!蕭麒,你說,是嗎?」花傾染說著,不由得轉向蕭麒,眼中更是無盡的冷意。
蕭麒看向她,眼中多了幾分複雜。
他從來就不想與她為敵,原本還想與她,可是,在知道她真實身份之後,他便是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就當是一次性將欠她的都還了吧!
帶沐子蓉來,其實,他只不過是想瞧瞧,她肯不肯告訴沐子蓉自己的身份,他也想知道,沐子蓉是不是只是嫉妒才亂說的……即便,他心中知道自己錯怪了她,但是,他還是想親眼看一看真相……可如今,真是沒必要問了,從沐子蓉的表情中便能看出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錯得很離譜。
可是,他回不了頭了,他能給的,不過是退讓,其他的,都交給老天吧!
「走吧!」蕭麒臉色暗了下來,冷冷的看了沐子蓉一眼,說了一句。
沐子蓉滿面的震撼看著蕭麒,看著他的表情,不由得怔怔的問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
「沐子蓉,以後,本宮與你沒有半點瓜葛,帶著你的嫉妒……去找夜無痕吧!」蕭麒冷冷的看了沐子蓉一眼,毫不留情的拋下她,離開這醫館。
「蕭麒!」沐子蓉怒喝一句,蕭麒沒有回頭,沐子蓉雙眼直冒火,俯身撿起地上的鞭子朝著醫館外砸了過去。
「啊!」不過,沒扔到蕭麒,倒是砸中了一個正要進醫館的女子。
「小姐!」緊接著,就聽見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花傾染瞪了沐子蓉一眼,趕緊奔出去瞧情況,這一看便是傻眼了,沐子蓉那一鞭子,扔中了一個熟人——梅如雪。
「你這醫館怎麼回事啊?怎麼亂丟東西啊!砸中我家小姐了!」梅如雪的婢女不由得怒喝道。
梅如雪的衣服沾上了黑紫色的粉末,鞭子落在她的腳邊,而她的臉色也在一瞬間就變得有些黑。
花傾染看了,頓時有些著急,直接上前幾步,順手封住了梅如雪肩上幾處穴道。
「哎?你這女人幹嘛呢?你做什麼啊!」梅如雪的婢女不由得高喊著。
花傾染沒空理她,只是轉向醫館裡面,喊道:「桃艷,快來幫忙!」今日,柳夭留在府裡處理府裡的事,無憶留下來幫忙,她便是只能帶著桃艷一個人出門。
桃艷趕緊跟了出來,瞧見這情況,頓時著急的說道:「哎呀,泊雁姐,你也快些出來幫忙啊!梅小姐這沒事吧?」
泊雁也趕緊出來了,跟著桃艷趕緊去扶梅如雪。
沐子蓉的鞭子本就沾滿了毒,她自己碰沒事,但是,別人碰到了就立刻會染上毒,梅如雪這沒立刻斃命都算萬幸了。
梅如雪的婢女看著自家小姐似乎陷入了昏迷,頓時也嚇壞了,哪裡還敢阻攔他們。
見桃艷和泊雁將梅如雪扶走,花傾染才轉向沐子蓉,冷聲道:「蓉郡主,沒事還請不要拿著鞭子到處晃悠,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你的毒!」
「蓉郡主?」梅如雪的婢女瞧見沐子蓉,頓時嚇得小心肝直抖,她不認識花傾染,但是,絕對認識沐子蓉。
這天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沐子蓉是個惹不起的毒女啊!想起這鞭子是沐子蓉扔的,梅如雪的婢女倒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花傾染快步進了要莊之類,讓泊雁在外面守著,不讓旁人闖進來,自己便是解開梅如雪的衣服,替她針灸排毒,所幸只是沾了一點毒,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毒清除之後,梅如雪倒是悠悠醒轉了。
「梅小姐,真的對不起,害你受傷了。」花傾染見她醒來,倒是誠懇的道歉道。
梅如雪先是瞧見自己衣衫不整嚇得一跳,趕緊將自己的衣服整整,然後瞧見花傾染,不覺一笑,忙道:「墨王妃這是說的哪的話,是如雪自己不小心罷了!」
這梅如雪一直都是個不錯的姑娘,不管是品性還是別的什麼,都沒有一般千金大小姐的毛病,倒也是很難得的。
站在一旁的桃艷不由得嘟了嘟嘴,說道:「說起來,也是梅小姐你倒霉,正好碰上了發瘋的蓉大郡主!誰不知道她的鞭子上沾的滿滿的毒,就那麼隨便扔出去,被砸中的人不死就算不錯了!哎!」
梅如雪聽得不由得皺眉,看了桃艷一眼,繼而又轉向花傾染,有些擔憂的問道:「墨王妃,你沒事吧?這蓉郡主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啊?你要不要派人去告訴墨王爺啊?這蓉郡主向來是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你可要小心了!」
花傾染溫和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沒事。鸞郡主不過是跟太子吵架,拿鞭子扔太子,結果一不小心扔到你了。」
「哦!我說呢!怎麼看見太子臉色那麼差的走出來!」梅如雪不由得恍然大悟道。
花傾染想著,梅如雪特地來醫館,只怕是找她有什麼事,便又接著問道:「對了,梅小姐,你來醫館是找我嗎?」
梅如雪頓時想起這件事,忙點頭,道:「對對,差點忘了!是這樣的,我大嫂想讓我來幫她買些藥,覺得我認識墨王妃你,應該好開口一些。」
花傾染點頭,道:「是什麼藥?」
梅如雪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說道:「浣花草。」
花傾染自然也有些納悶,浣花草是避孕之類的藥草。
梅如雪又怕花傾染多想,不由得補上幾句,說道:「是這樣的,我大哥生病了,還沒有全好,這個時候大嫂若是懷上,孩子估計會不好。」
花傾染點點頭,道:「不過,這浣花草對身體有些影響,你等等,這裡應該有作為補藥的安然花,但是,跟浣花草有同樣的功效,我去問問。」
「多謝墨王妃。」梅如雪不由得欣喜的說道。
花傾染起身,出了內室,到了前面,對泊雁道:「泊雁,安然花有嗎?」
泊雁點頭,轉身去找,將裝著安然花的盒子找了出來,遞給花傾染,說道:「之前在東街的時候,我也是開藥鋪的,這安然花本來是沒有的,這種補藥雖然好,可是很貴的。」
「嗯?那後來怎麼有了?」花傾染隨後問問,打開了盒子,便是瞧見一堆朱紅色的花瓣靜靜的躺在裡面。
泊雁回答道:「安然花是補藥呀!但是,是墨王爺托櫻姐姐買來的啊,說起來,應該是特地買給王妃你的吧!王爺對你可真好!」
花傾染聽了,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蕭墨離買安然花?為什麼?說起來,安然花還是她培植出來的,旁人只道這安然花是補藥,用得也比較少,自然也不會知道安然花其他的功效了,可是……蕭墨離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麼,蕭墨離為什麼要這麼做?
直到將安然花遞給梅如雪的時候,花傾染依然在考慮這個問題。
蕭墨離……為什麼不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他究竟在瞞著她些什麼?為什麼想起來……她會覺得那麼沉重呢?
她當然知道,蕭墨離絕對不會是因為不愛她,他都肯為她做那麼多事了,怎麼可能不愛她?她無法相信,可是,這安然花卻也是真的。
安然花無色無味,蕭墨離每日都會給她準備早飯與晚飯,給她吃下安然花,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可是,她就是想不通,這究竟是為什麼。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緊張,她真的,很害怕。
「墨王妃,你怎麼了?怎麼好像……有心事?」梅如雪小聲問道。
花傾染臉色白了白,看向梅如雪,勉強的笑了笑,道:「我沒事啊!現在不早了,我準備回家了,梅小姐,我讓人送下你吧!」
梅如雪忙搖頭,道:「不用,我沒事的。」
花傾染看著梅如雪這般,微微笑了笑,道:「毒剛清出來,你身子會有些無力,還是找人送下比較好。」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出了後堂,正好就有人送上門來。
玉亦樓進了藥莊,對泊雁道:「泊掌櫃,我昨天訂的藥準備好了麼?」
「好了。」泊雁忙應聲道,從下面櫃子裡拿出一大包藥材,遞給玉亦樓,細心叮囑道,「這些藥你拿回去要注意一些哦,玉夫人身子骨不太好,這些藥兩天熬一次就可以了。」
「多謝。」玉亦樓接過藥包,感激的說道,一偏頭,便是瞧見花傾染與梅如雪。
花傾染微微一笑,先打了個招呼,說道:「樓世子好啊!」
玉亦樓微微點頭,道:「墨王妃好久不見!」
玉亦樓似乎不認識梅如雪,平常,玉亦樓也很少出席宮廷活動,只怕聽過梅如雪的名號,倒也沒有機會親自見識。
花傾染淺淺笑著,對玉亦樓道:「這位是梅如雪,梅小姐。」
玉亦樓有些納悶,便是看向梅如雪,禮貌的說道:「梅小姐好。」
「樓世子有禮。」梅如雪微微點頭。
花傾染便是毫不客氣的對玉亦樓道:「對了,樓世子,梅小姐剛來此,不小心中了毒,如今,毒已清,但是,本王妃比較擔心梅小姐回府的路上會有毒發的可能,所以,能不能麻煩樓世子送一下梅小姐?」
玉亦樓面上一僵,但是,也不好拒絕花傾染,便點頭道:「沒問題。」
花傾染溫和的回道:「那便麻煩樓世子了!本王妃這可就將梅小姐交給樓世子了!」
「這……」梅如雪臉頰不由得泛紅,只道,「王妃,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花傾染擺了擺手,道:「不麻煩,你家與玉府正好順路,我想,樓世子會樂意的。」
玉亦樓只能順著花傾染的話接了下去:「嗯,很順路,梅小姐,請吧!」其實,他真的想說,哪裡順路了,一個東邊,一個西邊,完全不在一個方向好吧?但是,花傾染既然開口了,他哪裡還有拒絕的借口?還不如歡喜的應了聲去!
梅如雪的婢女這時候也進了藥莊,瞧見自家小姐沒事了,頓時感動得要死。
花傾染很是無語的讓他們出門了。
桃艷站在花傾染身邊,看著那離去的幾個背影,不由得好奇的問道:「王妃,你是想撮合樓世子與梅小姐嗎?」
花傾染溫和一笑,道:「你難道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
桃艷皺眉,想了半天,回答道:「可是,他們都不認識啊!」
花傾染低低的笑了笑,說道:「才女,武將,一文一武,難道不好嗎?」
最主要,是性格比較般配,他們都是相對安靜的一類。玉亦樓習慣了安靜,習慣了等待,而梅如雪也很安靜,但卻是個絕對大膽絕對知性的女子,她若是喜歡上了,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而玉亦樓,從前喜歡白羽兮,不過是年少的迷戀罷了。
花傾染想著,忽然覺得,只要梅如雪看上玉亦樓,這兩個,就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是一種……氣息之間的吸引力。
「我還是覺得他們不熟。」桃艷悶了半天,還是回了一句。
花傾染輕聲笑著,說道:「說起來,不熟算什麼?我跟你們王爺,第一次見面,他還要殺我呢!然後呢,卻是一起在山洞過了一夜。」
「哇!」桃艷忍不住驚歎。
泊雁在一旁聽著也忍不住笑道:「桃艷,你就別納悶了,緣分這東西很奇怪的!」
桃艷不由得轉向泊雁,道:「咦?泊雁姐有經驗嗎?」
泊雁臉頰微紅,倒是毫不吝嗇的回答道:「我明年會成親,我跟我的未婚夫,第一次見面吵架吵到掉湖裡了呢,結果,還不是在一起了。」
「噗!」桃艷忍不住噴笑,吵架吵到湖裡去了?這也太離譜了吧!
花傾染也忍不住笑了笑,只道:「桃艷,太陽下山了,我們回去吧!泊雁,我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
「好的,王妃慢些走。」泊雁低頭應道。
花傾染便是領著桃艷離開,兩人剛走沒多遠,卻是遇見了宮裡傳旨的公公。
花傾染納悶不已,那傳旨公公卻是直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只道:「王妃,皇后要見你。」
花傾染當然認識這人,上一次,皇后還是玉貴妃的時候,就是這個傳旨公公來請的她!說起啦,那一天她真是經歷不少,先是險些被長樂公主處死,後來又差點被玉貴妃殺了,若不是她還有些用,只怕一百條命也不夠她死的。
桃艷皺眉,有些擔憂的道:「王妃,我們要不要先回府告訴王爺啊?」
花傾染唇角含著淡淡的笑,只道:「你覺得我還能等你去見王爺嗎?」
桃艷無奈:「那怎麼辦?」
「你先回去吧!我進宮去!」花傾染無奈的搖頭。
桃艷臉黑成一片,死死的盯了那傳旨公公一眼,心中恨不得把他抽筋剝皮,憤恨的走了,還不忘叮囑花傾染道:「王妃,你放心,我馬上告訴王爺,讓王爺去救你。」
花傾染低低的歎了口氣,對那傳旨公公道:「走吧。」
傳旨公公也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王妃,您這也不能怪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沒有怪你。」花傾染輕聲回道。
說的對,不過是奉命行事的奴才而已,她能有什麼可怪的,在這宮裡,聽話的就活著,不聽話的就得死,誰不想好好的活著呢?
想著,花傾染不由得輕聲笑了笑。
來到中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站在中宮門口的時候,她只覺得一陣恍惚,腦海裡閃過過去很多場景,說起來,這中宮留給她太多不好的回憶了。
「王妃,請!皇后娘娘在大殿等您!」傳旨公公說道。
「嗯。」花傾染低低的聲音。
幾名宮女走來,掌著燈,護送著花傾染走向前殿。
到了殿前,便是聽見玉皇后的聲音:「讓墨王妃進來,你們其他人都下去吧!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是!」宮女們聽話的退了下去。
花傾染踏進了殿裡,遠遠的,便是瞧見了玉皇后。
屋裡,燈火輝煌,一切都顯得格外清晰。
玉皇后坐在屋中央,擺好了棋局,只等著花傾染前來。
「過來吧!」玉皇后聽見門口的聲音,卻是低聲說了一句。
花傾染心中一跳,總覺得,玉皇后有些奇怪。
花傾染緩緩的走了過去,一直走到玉皇后面前。
「坐下吧!」玉皇后說道,慢慢抬頭,看向花傾染。
花傾染迎著玉皇后的目光,鎮定的坐了下來。
只不過,平常,她瞧見的玉皇后總是那麼意氣風發,可今日,她在玉皇后的眼中看出來的,是無盡的落寞,還有深深的無奈。
玉皇后勾唇一笑,道:「來,陪本宮下盤棋吧?」
花傾染點頭,道:「好。」
雖然不清楚玉皇后的意圖,但是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下的,玉皇后想下棋,她陪著就是。
若說從前,她當玉皇后是蕭墨離的生母,便處處恭敬著,而如今,卻發現……原來根本就不是,就連玉皇后,只怕也是滿身的秘密吧!
兩人倒是認真的對弈起來,半天都沒有說話。
很快,玉皇后便是落了下風,於是,玉皇后落子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終究是開口說道:「墨王妃,你可知道……本宮喚你來的意圖?」
「請皇后明說。」花傾染清淺的問道,她也不願意猜來猜去,太累了。
玉皇后手倒是一抖,繼而冷冷的問道:「你曾經告訴本宮,待成功幫了墨離掃除障礙之後,會離開,為什麼現在還在這裡?」
花傾染輕笑一聲,道:「皇后,你該知道,我是想離開,但是,蕭墨離哪裡有給我機會?如果有機會,你也不會在我們成親這麼久才來找我說起這事,不是嗎?」
玉皇后眸色不由得一冷,她說的對啊,自從蕭墨離決定要跟她成親之後,便將她軟禁在墨王府,而玉皇后,無論派多少人去請她來覲見,卻都被蕭墨離的人堵住了,也就是說,玉皇后完全沒有機會見到花傾染,而一拖再拖,便是拖到了現在。
玉皇后挑了挑眉,道:「本宮不管那麼多,本宮今日,也不是要趕你走的。」
「所以,請皇后明言。」花傾染淡淡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