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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6 故人相見 文 / 畫螢

    「啊——」

    清晨,一聲尖叫自蕭墨離所居住的房間發出,緊接著,這附近被瀾蒼城的下人便趕緊的跑過去圍觀了。

    賈不平自然也跑得飛快,急切的衝了進去,著急的喊了一聲:「若若,若若!」

    房門大開,賈若若又是驚叫一聲,抱著被子,嚎啕大哭起來。

    賈不平傻眼了,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是自家女兒,但是那男人……卻不是蕭墨離!

    賈不平聽見背後的竊竊私語聲,頓時發怒了,轉向後方,道:「都給本城主滾!」

    那些圍觀的人嚇得一抖,趕緊的灰溜溜的逃了,但是,流言就此傳了開去。

    賈不平厲聲問道:「若若,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若若哭泣的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

    而那名與賈若若一度*的下人此刻卻也懵了,先前賈若若大叫一聲之時,那下人便是嚇得跪在地上,等著受罰。

    在那下人看來,賈若若是天上的月亮,他哪裡敢肖想,可偏偏,這事就給她撞上了,所以,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解釋什麼的,就算是讓他這樣死了,他也甘願。

    「你……你這個奴才,怎麼敢對小姐……」賈不平指著那下人,越想越氣,便是衝上前去,猛地拽了他幾腳。

    那下人被踹了之後,也不辯駁,也不抬頭,就那樣任打任罵。

    此時,蕭墨離便是帶著暗影一同進來了。

    「賈城主,你怎麼來了?」蕭墨離明知故問道。

    賈不平一驚,自己光顧著生氣,竟然連蕭墨離無聲無息的進了屋也不知道。

    賈不平轉身,看向蕭墨離,一副為難的模樣,道:「哎!家門不幸啊!」

    賈不平想了想,便忽然想到為何明明該是蕭墨離中招,最後卻是變成了別人?想來,這一切都是蕭墨離的算計吧!如此一想,他便是覺得,蕭墨離此人,心思難猜,再想起自己對他的算計,頓時悔不當初。

    蕭墨離掃了一眼裡面的情況,便是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城主大人不如就準備準備辦喜事吧!」

    「絕不可能!」賈不平想都不想拒絕道,「這只是一個下人,如何能配得上我堂堂一城之主的女兒?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蕭墨離輕描淡寫:「那麼,殺了他們倆?」

    「這……」賈不平又為難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賈若若不可能再嫁了,可是,若要賈若若死,他定然是捨不得的。

    蕭墨離自是看出他的為難,便道:「賈不平,想要站在本王這邊,可以有很多法子,可別自尋死路。」

    言下之意就是,算計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賈不平誠惶誠恐的拱手行禮道:「但憑王爺做主!」

    蕭墨離滿意的點頭,道:「最近瀾蒼城是該弄些喜事了!你女婿不錯,以後就讓他跟著本王吧!」

    那摔在地上的下人顯然一驚,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活路。

    頓時,那下人感恩戴德,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蕭墨離磕頭,道:「阿奴謝主子救命之恩!」

    「以後,你便叫『飛魚』吧!」蕭墨離溫聲說道。

    「謝主子賜名!」飛魚激動的又重重的磕了一下頭。

    待飛魚抬起頭,賈不平卻是意外的覺得,這孩子眉清目秀,雖是下人,但整體通透的氣質,很是惹人。

    罷了,既然已成定局,他便也只能接受。

    賈不平微微歎氣,道:「飛魚,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回城主大人,小人父母雙亡,自七歲便入了城中為奴,如今,已有十五年。」飛魚誠實的回答著。

    賈不平點頭,道:「好,過幾日,你便與若若成親吧!」

    「多謝城主!」飛魚感激的道。

    倒是賈若若,被嚇得停止了哭泣,眼中卻滿是複雜的光芒。

    賈不平無奈的歎了口氣,揮了揮袖,對蕭墨離道:「王爺,下官先去籌備婚禮事宜,晚些再與王爺暢談。」

    「好!本王靜候!」蕭墨離溫雅的笑笑,不動聲色。

    待賈不平離開,蕭墨離收起臉上的溫雅,轉而看向飛魚與賈若若,道:「恭喜!」

    明明是道喜,語氣中卻滿是冰涼。

    賈若若怔怔的看向蕭墨離,啞著聲音問道:「王爺……為什麼?即使,你不願意要若若,你也犯不著……犯不著……」犯不著隨便找個人糟蹋了她啊!

    蕭墨離卻是冷然回道:「若不是看你還算是個明白人,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暗影便認同的點頭,道:「賈小姐,你該慶幸了,至少,飛魚是個很可靠的男人,這可是王爺幫你選的夫君。要怪,只能怪你父親,是他,將你當成了犧牲品!」

    「我知道!」賈若若抽泣著,道,「我不怪你們,我也怪不了我父親!事到如今,我認命了,我嫁,我嫁!」

    「飛魚,陪賈小姐聊會,暗影,走。」蕭墨離冷然吩咐,便帶著暗影離開,暗影還好心的替他們關上門。

    「主子,你為什麼要收了飛魚?」暗影問道。

    蕭墨離想起昨夜遇到飛魚之時,他雖然是個下人,但是為人正直,巡夜之際,正好遇上蕭墨離與賈若若,他以為蕭墨離對賈若若圖謀不軌,衝上前去,欲與蕭墨離爭辯,卻不料,剛上前卻被賈若若抱住了。

    所以,蕭墨離便讓飛魚送賈若若回房,還故意錯指了自己的房間。

    他想,以飛魚的性格,是不會放任賈若若不管的,果真,事實便是如此。

    「他是個好人,但是,這個世上,好人都是活不長的。」蕭墨離解釋道。

    「所以主子要培養他?」暗影問道。

    蕭墨離搖頭,道:「也不全是!他自認為做錯了事,所以,就算賈不平殺了他,他也不會說一個字,這種性子,本王倒是有些欣賞。救了便救了吧!他們兩個,倒是挺相配的!」

    暗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走吧!該去看那些房子造得如何了,我們時間可不多了。」

    「是!」

    ……

    鎮北王府。

    花傾染醒來,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入目,便是慕容安關切的眼神。

    這眼神,讓她本有些迷糊的神智,慢慢的清醒過來。

    她從來就沒變過,睡醒的時候總是很迷糊,只不過,可惜現在沒有蕭墨離陪著。每次她睡醒還很迷糊的時候,蕭墨離總是變著法欺負她,佔她便宜,直到她清醒。

    自從沒在蕭墨離身邊,她這迷糊的習慣倒是好些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開口問道,聲音卻略顯無力。

    「爺不放心你!」慕容安一邊扶起她,一邊解釋道。

    經過那一場疼痛,花傾染現在動了動,都覺得渾身彷彿散架了似的,很難受。

    「很疼嗎?」慕容安見她皺眉,不由得擔憂的問道。

    雖然,他不清楚南宮炎鈺用的什麼方法解毒,但是,他可以確定,那種法子定然不會比女兒嬌好到哪去。

    「沒什麼。」花傾染只是皺眉,靠上床頭,有些虛弱的開口。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來,爺讓人給你燉了些燕窩粥,你先喝了吧!」慕容安說著,便是從床頭櫃上拿一個小砂碗,揭掉蓋子,拿起湯匙輕輕攪了攪。

    看著慕容安那般小心翼翼,花傾染說自己心中沒有溫暖是假的,可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慕容安為她做到這個份上,真的夠了。

    「放著吧,我等會自己喝。」花傾染低低的開口道。

    慕容安蹙眉,道:「趁熱喝啊!這都煮了很久了,涼了喝不好。」

    「我知道。」花傾染點頭,輕聲說道,「可是,我渾身都是汗,我想沐浴。」

    慕容安便也不再堅持了,點頭道:「好吧!爺讓丫鬟給你準備熱水。」

    「謝謝。」花傾染道謝,發自內心的道謝。

    「對了……」慕容安忽然開口道,「爺過幾日要出遠門。」

    「好。」花傾染什麼也不問,低低的說道。

    慕容安頓時不高興了:「爺出遠門,你都不好奇爺要去哪嗎?」

    花傾染輕笑,道:「聽說貧民起義,我猜,你是去鎮壓吧!」然後,收為己用。不過,後面的她沒有說出來,很多事,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慕容安不由得挑了挑眉,讚許的看了花傾染一眼,道:「不愧是爺看中的女人,實在是聰明得可怕。」

    花傾染沒有回答,很明顯。

    慕容安卻是繼續說道:「本來爺想帶著你,不過你現在身子這麼差,你還是在王府呆著吧!不過,你可別想逃走!」

    花傾染但笑不語。

    逃走嗎?她會正大光明的離開,絕對不會用逃的。

    慕容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道:「東臨二皇子說了,你不是他的心上人。」

    花傾染表情一滯,隨後一笑,道:「都是你在說,我們可什麼也沒說。」

    慕容安又鬱悶了:「你說,你心裡那個男人真那麼好?爺哪裡比不上他?你告訴爺!爺真的不信爺比不上他!」

    「別再問了。」花傾染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關於蕭墨離,關於慕容安,他們有什麼可比性嗎?

    於她而言,並不是慕容安不夠好,而是……她最先遇見的人,是蕭墨離。

    看得出來,花傾染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慕容安也便不再糾結了。

    「爺會留幾個人保護你,這府裡,側妃跟菁華二人,你盡量避開她們點,別惹到她們!」慕容安囑咐道。

    「好。」她哪裡會喜歡去惹人,可就怕別人來惹她。

    她不由得伸手,按了按眉頭,頭疼。

    「相思。」顧心恬的聲音忽然傳來。

    花傾染與慕容安同時望去,便瞧見顧心恬領著兩名宮女進了屋來。

    顧心恬的眼中滿是平靜,而慕容安的眼中滿是憤怒,花傾染的眼中,卻是淡漠如水。

    「慕容安,你先出去!」花傾染蹙眉,對著慕容安下逐客令。

    慕容安起身,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顧心恬一眼,先行退了出去。

    「你們也退下!」顧心恬亦對著那兩名宮女吩咐道。

    屋中很快便是只剩下花傾染與顧心恬二人。

    顧心恬走了過去,停在她的床邊,打量著她,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只淡淡的問道:「恨我麼?」

    花傾染搖頭,緩緩抬頭,看向她,皺了皺眉,問道:「為什麼?」

    顧心恬出神的笑笑,轉過身去,只道:「我不想與你為敵。」

    不想與她為敵?她又何曾想要與顧心恬為敵?可是,她卻想不清楚,顧心恬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一定很疑惑,對不對?」顧心恬忽而又轉了回來,看向她,笑得燦爛,笑著笑著,卻是眼中帶淚,有那麼幾分淒楚的意味。

    花傾染低了低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但是,她的確是很疑惑。

    顧心恬自嘲的笑了聲,道:「只有你成為慕容安的女人,我們才不可能是敵人。」

    「慕容安不會放過你的。」花傾染蹙眉,提醒道,「他助你入宮為妃,你以為他沒有自己的目的嗎?」

    「我知道!」顧心恬輕聲說著,眼神也有些恍惚,低笑出聲道,「他想自立為王,他想改朝換代,我都知道!但是,如果你成為了他的女人,他便可以放棄這一切!自然,也不會與我為敵了!」

    顧心恬說到最後,指向花傾染,喃喃出聲:「可是……可是你是蕭墨離的女人,所以,你注定不會愛慕容安,所以我不得不對你下藥!」

    花傾染聽著,臉色慢慢變了,繼而她抬起頭,迎著顧心恬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心恬。

    顧心恬笑得淒然,道:「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居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其實,你叫蕭相思不是挺好的嗎?我們是好姐妹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是花傾染?為什麼,你會是蕭墨離的人?蕭墨離害了我父親,我不可能饒了他!所以,我不想與你為敵,你就必須要忘了蕭墨離,離開他!」

    花傾染自然懂了,只是,卻不知道顧心恬是從何而知。

    顧心恬也沒有在意花傾染是不是聽得進去她的話,只是繼續的說著:「我已經飛鴿傳書給我爹了,這幾日,有幾名位高權重的大臣進諫,責怪南安王不該沉迷酒色,更不該與自己的兒子爭奪女人,南安王不僅不聽,反而將那幾位大臣斬首示眾。如今,南安動盪不安,民間已有貧民起義,我爹也會發兵攻打南安,南安將要敗亡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花傾染只是默默的聽著,也不插話,看著顧心恬一邊說著,一邊從屋中的這一端踱步到那一端,也絲毫不發表意見。

    該說什麼?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南安王沉湎女色,濫殺忠臣,沒有好下場是必然的,算起來,也快了。

    「那天,自不老山回來,我聽見你在夢裡喚著蕭墨離的名字,你說,你很想他。呵呵,我知道,你很愛蕭墨離,你也很想他,他對你,也是一樣。」顧心恬逕自說著,「如今,你已經是慕容安的女人了,你與蕭墨離,該斷了吧!相思,跟著慕容安沒什麼不好,他也很愛你。」

    「收手吧!」花傾染低低的歎氣,勸慰道,「你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再這樣煽風點火,再這樣迷惑君王,根本等不到慕容安去滅了南安王,她也會被南安的大臣暗害的。

    這不是玩笑,是她深刻的感覺。

    「我不會有事的。」顧心恬高傲的揚了揚臉,道,「你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累了,『女兒嬌』的藥效,我比你明白。」

    「……」花傾染動了動唇,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恨嗎?不,她無法恨!顧心恬有自己的立場,她責怪不了,但是,這件事過後,她們之間的情分也就止於此了。

    可是,如此一來,她卻發現,她們已經站在兩個極端了。

    最初的最初,她答應助顧心恬完成計劃,可如今,計劃完成,南安也動亂了,她的心中為什麼是那麼的不安呢?

    是不是錯了,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們就都錯了?

    「我問你最後一句話。」花傾染想了想,忽然抬頭,看向顧心恬。

    顧心恬眸色一閃,隨後,點了點頭,道:「你問吧!」

    「你的主人,到底是誰?」花傾染緊緊盯著顧心恬的眼睛,問道,同事,不放過顧心恬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顧心恬臉上不由自主的閃過幾絲慌亂,很快鎮定下來,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我做這一切,只是因為,希望你跟慕容安好好的在一起,沒有別的想法。」

    花傾染扯了扯唇角,別過了眼,顧心恬在撒謊。

    「以後,我們不是敵人,但是,也絕不是朋友,你走吧!」最終,花傾染無力的歎氣,淡淡的說道。

    「相思,你……」顧心恬似乎有些心痛,可是,細看之下,那心痛又有些假。

    「你若再算計我,我不會放過你。」花傾染沒再看她,只是向後,靠上床頭,無力的闔上雙眼。

    顧心恬攥緊了拳頭,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轉身離開了這裡。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心恬還是回過頭看了一眼。

    待顧心恬走後,花傾染才緩緩睜開眼,眸中一派清明。

    她倒是想看看,那背後的牛鬼蛇神到底是什麼人!

    第二日,慕容安果真是沒有再來,而花傾染的生活卻是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慕容安怕沒有人照顧他,特地將照顧自己的兩個丫鬟支過來照顧她,不僅如此,還在派了七八個高手在暗中保護著她。

    不過,她每日也就澆澆花,配配藥,煉煉丹,也不出門,也不惹事,倒也讓這些高手們清閒不少。

    七日之後,她便是聽丫鬟說,東臨攻打南安,鎮北王在拚死反抗著,說是鎮北王的處境十分危險。

    花傾染卻不以為然,越是表面凶險的事,實則越安全。

    她相信,慕容安是絕對不會放著自己的父親不管不顧的。

    又過了七日,卻是聽說東臨的軍隊已經被打退了回去,不過,鎮北王卻是受了重傷,一時間,邊關又一次的告急,於是,南安王慌了,便又從煙淼城調了軍隊送去支援鎮北王。

    而此時,卻又聽說,民間的義軍又開始瘋狂了,而慕容安居然下落不明瞭。

    花傾染正聽著丫鬟們報來的消息,正想著,慕容安下落不明?會去哪裡呢?

    正想著,卻忽見一丫鬟前來稟告,說是側妃娘娘有請。

    花傾染略感納悶,鎮北王側妃?

    她記得慕容安讓她別去惹側妃和菁華郡主來著,但是,很顯然,人家親自來請她,她是避無可避,便只能迎上前去。

    「帶路吧!」她對著來請的那個丫鬟說道。

    「算你識相。」那個丫鬟卻是冷嗤一聲,轉過身,說了這樣一句。

    花傾染身邊那兩個丫鬟聽罷便要上去打人,倒是花傾染伸手攔住了她們。

    慕容安派給她的兩個丫鬟采青與彩燕都是有著不錯的功夫的,而且,性子也差不多,跟在慕容安身邊從未出過差錯,當然,如今被派來保護花傾染,這倆丫頭當然也把花傾染當成主子,瞧見側妃身邊的丫鬟如此目中無人,這兩人當下就要爆發了。

    倒是那個丫鬟似乎知道了後面的反應,忽而轉過身來,刻薄的笑道:「對了,你們倆就別跟著了!王妃要見的是這位相思姑娘,你們就別去湊熱鬧了!」

    「不行!爺吩咐我們姐妹,要時刻跟在相思姑娘身邊。」采青冷聲拒絕道。

    那丫鬟鄙夷的笑了笑,道:「采青彩燕,你們可別搞錯了!相思姑娘再怎麼受寵也是一外人,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她的命令你們也敢違抗嗎?」

    采青還想辯駁,花傾染卻是伸手制止了她的話,只吩咐她們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放心吧!」

    「可是姑娘……」彩燕也想說些什麼,卻無從說起。

    花傾染只是淡淡的笑著,關於這鎮北王側妃,她還真的想見識一番。

    那丫鬟滿意的點點頭,道:「還是相思姑娘識大體!不錯不錯!」

    采青與彩燕更是憋了一肚子火,相思姑娘識大體,需要你一個下人來誇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爺回來,看你能得瑟到幾時!

    這一輪的爭鬥倒沒有繼續了,花傾染隨著那丫鬟去往鎮北王側妃的住處。

    鎮北王側妃居住在後院居正中的冠華苑裡,據說,鎮北王並無姬妾,因此,這冠華苑也是鎮北王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整個王府最大的園子。

    花傾染進屋時,隔著綠綠的灌木叢,遠遠的瞧見菁華郡主正同幾個丫鬟興奮的跳著繩子,而一旁一名貴婦倚著貴妃椅,滿面笑意的瞧著。

    那一眼,總讓人覺得那名貴婦是極富華彩的,看向菁華郡主的眼中滿是寵溺,很是慈愛。

    只是,當聽見這邊聲音時,那貴婦轉頭過來,眼中的溫柔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狠厲,是深深的嫌棄。

    待花傾染走到她們跟前,菁華郡主停止了鬧,跑到那貴婦身邊站好,嫉恨的瞪著花傾染。

    不用說,那貴婦定然是那鎮北王側妃。

    其他的丫鬟也紛紛停止了喧鬧,乖乖站在一旁。

    「稟王妃,相思姑娘帶到了!」先前那丫鬟,貓著腰,恭敬的回道。

    側妃擺了擺手,那丫鬟便也退到了一旁站立著。

    而那側妃卻是打量花傾染一番,譏誚的開口道:「真是個沒教養的丫頭!見到主母,也不知道行禮嗎?」

    菁華郡主跟著鄙夷的道:「姑母,這種人啊,就是鄉野村姑,哪裡能有什麼教養!」

    「還是咱們菁華懂事。」側妃讚許的看了菁華郡主一眼,菁華郡主頓時喜笑顏開。

    花傾染卻也不言不語,任她們一唱一和,表情全然無變化。

    這時候,側妃便又將矛頭指向花傾染,對那幾個丫鬟吩咐道:「來呀,你們就教教這位未來『世子妃』,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規矩!」

    「是!」旁邊那些丫鬟齊聲說道,便有幾個朝著花傾染走來。

    花傾染便是抬頭瞧著那些丫鬟,唇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沒了內力又如何?對付幾個丫鬟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那些丫鬟還沒走到她面前,卻是齊齊的撲倒在地了!

    那一瞬間,側妃與菁華郡主都愣了,緊接著朝那幾個丫鬟的身後看去。

    就連花傾染也納悶了,她還沒出手呢,會是誰在幫她?

    花傾染怔了怔,瞧著那幾個丫鬟後方的人。

    然後,瞧見了那人,是夢繞。

    此刻,與這些丫鬟打扮相同,亦是側妃的丫鬟。

    她眸光冰冷,伸手揮去,毫不留情的傷了面前這幾個丫鬟,待眾人瞧過去之時,她還是保持著伸手出去的姿勢。

    「大膽丫頭,反了,反了啊!」側妃厲聲喝道。

    夢繞收了勢,逕直走到花傾染身邊,冷眼轉向側妃等人,低聲回道:「誰敢欺負我的主子,殺無赦!」

    這話自然是說給側妃與菁華郡主聽的。

    蕭墨離教出來的人,與蕭墨離一樣,目中無人,但是卻是絕對的忠誠。

    但是,這忠誠只對蕭墨離和花傾染。

    而一直以來,夢繞早就認定了花傾染是自己的主子,所以,她才不會管現在的環境有多麼凶險,她所做的,只是一擊必殺。

    花傾染倒是意外了,不過,聽了夢繞的話之後,卻是欣慰的笑了笑。

    「夢繞,你來了。」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淡淡的問候。

    夢繞回轉頭,看向花傾染一眼,一改冰冷,溫柔的笑了笑,道:「夫人!屬下可來了半個月了!」

    花傾染亦是一笑。

    「夫人?」側妃震住,冷冷的看向花傾染,道,「你……你已經嫁給世子了嗎?」

    夢繞毫不留情的回敬道:「慕容安算什麼!我們夫人是我們主子的,若非慕容安這賤男人扣住我們夫人,咱們主子夫人至於分開這麼久嗎?」

    側妃久久無法回神,但是,她不敢放花傾染走。

    她敢殺了花傾染,敢欺負花傾染,但是,她不敢放花傾染走!

    若是花傾染離開,將來遇見慕容安,那麼慕容安知道事情真相,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

    她雖是慕容安的庶母,但是,從來都不敢逆了慕容安的意,就連鎮北王,都對自己這個兒子言聽計從,更何況,她一個側妃?

    菁華郡主也挺意外的,可是她不願意放了花傾染,便道:「姑母,一定要殺了她們!這蕭相思罪大惡極,竟然勾引外面的男人意圖謀害表哥,絕不能饒!」

    菁華郡主這幾句話點醒了側妃,側妃的眼神頓時狠厲了起來,對,她們一定要死,若是她們活著,慕容安也不會放過她與菁華的!

    花傾染淺淺的笑著,回道:「怎麼?你不敢讓我們走對吧?可是,你覺得,你攔得住嗎?」

    「攔得住攔不住,等要試過才是!」側妃忽而冷笑,道。

    花傾染也不過是嚇唬嚇唬側妃,要知道,她現在沒有武功,即使夢繞以一敵十,她也難以離開。

    再說,就算她想走,慕容安還留了七八個高手在她身邊了,而那些高手,只怕夢繞同時抵得過兩個都算吃力了吧!

    所以,她只是為了嚇唬嚇唬側妃,其實,她並沒有打算離開。

    可是,側妃卻不這麼想了,她覺得,花傾染就是在害怕,而她根本就是真的動了殺心。

    「來人!」側妃冷喝一聲。

    「在!」話音落,便有一隊侍衛從院外齊步進了院裡。

    「將這兩人給本妃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側妃冷喝一聲。

    「是!」

    瞧見那些人衝過來,夢繞眸色一冷,忽而將花傾染拉了過來,護在身後。

    花傾染低頭一看,卻是瞧見了一塊古怪的暗器,她只一眼就能瞧出,這東西是用來發射銀針的。

    「主子猜想夫人的武功可能受制於慕容安,因此,派人將這暗器送來,讓屬下帶過來了。」夢繞低低的笑著。

    花傾染不由得心頭一暖,握緊了手中暗器。

    夢繞一揚手,朝著那些侍衛衝了過去,手中瞬間多了把匕首,然後,幾乎是一招一個,一擊必殺。

    側妃這時候嚇壞了,她完全沒想到,這膽大的丫鬟居然敢殺人。

    菁華郡主嚇得大叫一聲,高喊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夢繞才不管不顧,反正殺一個是殺,殺一雙也是殺,該怎樣就怎樣。

    夢繞一揚袖,隨手掐住一個侍衛的脖子,朝著側妃身邊一扔,側妃頓時被嚇得跳起來,顫抖著身子,幸得菁華郡主扶住。

    「反了,反了!你這賤丫頭,到底是哪裡來的?」側妃雖然被夢繞嚇得不輕,卻還是故作鎮定的怒喝道。

    夢繞甩了甩打人打痛的手,冷眼掃過側妃,只道:「側妃娘娘,你是不是也想跟他們一樣?把命交給閻王,可好?」

    夢繞正待動手,花傾染便是出聲阻止了:「夢繞,我們先回去吧!」

    夢繞收回手,重新走到花傾染身邊,剛剛滿身的殺氣此刻蕩然無存,頃刻之間便成了花傾染身邊的乖乖丫鬟。

    「夫人,屬下扶著您!」夢繞甜甜的開口,扶起花傾染,十分討喜的說道。

    花傾染微微笑著,便是隨著夢繞離開,留下一地的散亂。

    側妃看著花傾染與夢繞的背影,恨意橫生。

    菁華郡主也是氣憤無比,怒道:「姑母,就這樣放了她們嗎?我們就這樣認命嗎?」

    側妃看了地上躺著的侍衛,死的死,傷的傷,十幾個人居然連一個丫頭都對付不了,實在是可惱!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嗎?」側妃歎了口氣,隨之目光變得深邃,「不過,本妃自有辦法治她們,且等著瞧吧!」

    出了冠華苑,花傾染與夢繞才鬆了一口氣。

    「夫人,我還是比較神勇吧!」夢繞一出來,便是恢復了從前的表情,也恢復了從前的性子,開心的說著,邀功起來。

    花傾染無奈的笑:「你最厲害,我當然知道。」

    夢繞笑嘻嘻的點頭,道:「夫人放心,主子忙完自己的事就會來找你了,不過主子真的好厲害,他居然能算出來你在鎮北王府,讓我直接來這裡呢!我那天還遇見了東臨二皇子呢!對了,夫人,東臨二皇子怎麼會在這裡?」想起這個,夢繞不由得好奇了,趕緊問道。

    花傾染倒是記起來了,半個月前,她失去意識之前,南宮炎鈺曾說有什麼好事要告訴她呢,估計,就是說的夢繞來了吧!

    「他救了我,被慕容安抓來,軟禁了,他也算是倒霉了。」花傾染淡漠的解釋著,與夢繞並肩往她所居住的小院走去。

    夢繞環視了下四周,道:「夫人,咱們現在還走不了對不對?我好像……感覺到周圍有不少強烈的氣場,你身邊是不是還有人啊?是什麼人?」

    花傾染點頭,道:「慕容安出門了,留了七八個高手暗中保護我,更是監視我吧!我估摸著,你能勉強一對二,但想全部制服,難!」

    夢繞不由得深深唾棄慕容安,皺起眉謾罵起來:「這慕容安是不是人啊!你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他憑什麼這樣對你啊!太過分了!」

    「算了,我已經習慣了,反正,他不惹我,我既然逃不掉,就安心的保護好自己,耐心的等著。我想,總會見到你家主子的……」花傾染刻意沒有提蕭墨離的名字,自然是不想讓監視她的那些人知道。

    夢繞悶悶的點頭,除了等,她也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法子了。

    「應該很快了,不過說起來,暗影那傢伙我也好久不見了!」夢繞忽然提起來暗影,許是見花傾染想念蕭墨離,自己也便開始想念起暗影來了。

    花傾染想了想,算了算,從七月到十一月中,他們已經三四個月不見了,就連暗影與夢繞也一樣。

    說到底,她與蕭墨離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與慕容安在一起的時間長,可是,為什麼,她獨獨就讓蕭墨離入了心?明明,她與蕭墨離認識時間不長,相識時間也不長,可是,她就是認定了他,而他,自始至終的愛著她。

    這,或許便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她,重來一生,便只為他。

    他,終其一世,亦只為她。

    「夢繞,等這次結束了,你跟暗影便成親吧!」

    夢繞瞪大眼睛看著花傾染,然後搖頭,道:「不行!你們都還沒成親,我跟暗影怎麼能成親呢?」

    花傾染微笑,道:「怎麼不可以?你和暗影,也該修成正果了。」

    夢繞臉頰微紅,提起暗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總之,她認定了暗影,而暗影也認定了她,對於他們,這就是一輩子。

    「我七歲的時候,爹娘病死,我被大伯賣進了花樓,是主子救了我。之後,他將我扔給暗影,暗影那時候也不過十歲,但他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教訓我,可是,每次我一哭,他又沒轍了,只能來哄我。」

    夢繞慢慢的回憶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慢慢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跟他成了一對,總歸是一種習慣吧!每次跟他出去執行任務,我都會被他罵得好慘的,他還總嫌我笨!直到那一次,我任務失敗,差點遭了毒手,幸好暗影來了,那時候,他抱著我,不住的哄著我,我便告訴自己,這輩子便跟著他了。所以,後來看見主子愛上夫人,我們都覺得應該要支持,因為,愛是無罪的,無論多難,無論多累。」

    愛是無罪的,無論多難,無論多累。

    花傾染記住這最後一句話,看向夢繞,便是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

    她還記得,初見夢繞的時候,她是掌管水月酒樓的,明著看妖艷風騷,但是骨子裡卻是透出一股淡雅,後來,花傾染看得到,夢繞的心裡是住著一個人的,因為有愛,所以,她對敵人狠辣,對陌生人冷漠,但對在乎的人卻溫柔無比。

    「好了,到了。」話語間,她們便是到了花傾染所居住的小院,花傾染溫聲開口,指了指小院道。

    「著火了!」夢繞聞到一股焦味。

    一抬頭,隔著院牆瞧見裡面黑煙直冒,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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