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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3 點點鴛鴦譜 文 / 畫螢

    樹林有些茂密,連路都看不見。

    花傾染便是小心的穿梭在這片樹林中,向著聲音來源處接近。

    傳過來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什麼刀劍相拼的聲音了,就只有一些女人的哭聲,這讓花傾染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樹林裡沒有路啊,就算樹林那邊靠近不老山,可是,通往不老山的山路也不會在樹林另一頭的山谷,怎麼還會有人去那山谷又遭遇馬賊呢?

    伴著心頭的疑惑,她撥開走過時擋到自己的樹枝,女人的哭聲也是越來越近。

    照這樣折騰,今天天黑之前只怕是回不了鎮上了。

    她有些無語的歎氣,正想著,卻猛地停住了腳步,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從前學過武功,因此,對有些氣息,她能準確的分辨。

    她能感覺到四周凝結出一股別樣的氣息,這氣息太過蠻橫,太過霸道,令她渾身都跟著不自在起來。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又看了看四周,可是,她能瞧見的,卻只有看不到邊際的樹林。

    她就像是被困住的鳥兒,等待著未知的下場。

    花傾染低頭,先是心中大駭,可是,隨後卻也慢慢的平和了心態,瞧了瞧手中的小面人。

    好吧,她都自己送上門來了,還能怎麼著?當然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吧?

    因為感覺到了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她自然也生出了警惕之心。

    這不是馬賊,馬賊雖然凶狠,可是,還不至於有這麼一種強悍霸道的氣場!

    這氣場絕對是某一個高手所有,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要被嚇軟了。

    花傾染便又覺得好奇了,這麼一個殺氣騰騰的人,怎麼會為難一群女人?難不成是有特殊嗜好?

    花傾染想著,伸出另外一隻手在那小面人的臉上捏了捏,揚了揚唇,繼續往前走。

    即便,她現在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再繼續往前走了,但是,她也知道,她既然闖入了別人的視線,就斷然不可能走得了。

    與其逃走被抓回來,不如走過去瞧瞧,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好了!

    很快,穿過樹林,面前的一切也映入了眼簾。

    依山傍水,地方是好地方,可是,卻是血流成河。

    地上,十來具黑衣殺手的屍體,一名貴族裝束的女子與四個丫鬟縮在一起,而那些丫鬟衣裳不整且哭成一團。

    那女子,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一身絲綢質地的衣裳,發間別著華貴的步搖,臉色略顯蒼白,頗有一種柔弱之美態。

    而那女子的面前,五名戴著青色獠牙鬼面具的黑衣人立著,站在最前的,似乎是這五人中的首領。

    花傾染看這些黑衣人似乎不想殺這女人,可是,又好像不打算放過這女人,就這麼一眼瞧著,還真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幹嘛。

    花傾染忽然覺得,無論是鏡花城還是水月鎮,怎麼就這麼不安寧呢?

    先前蕭墨離在花螢谷的時候,也遭遇各種追殺,如今,她這隨隨便便經過某處,還是意外碰見殺戮什麼的……

    綜上所述,這個世界,處處是危險。

    花傾染正想著,卻已經被那些鬼面人發現了。

    鬼面人首領最先投過目光來,冷喝一聲:「誰在那鬼鬼祟祟的?」

    花傾染抬眼瞧去,淡淡看了那鬼面人首領一眼,從樹林裡鑽出來,一直往他們那裡走著。

    這鬼面人首領目光冰冷,殺氣畢露,可是,卻不是這四周危險氣息的來源。

    花傾染淡淡看了一眼,又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好奇怪,那股氣息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你是什麼人?」鬼面人首領瞧見花傾染走上前來,不由得耐著極好的性子,沉沉的問了一句。

    花傾染瞧了瞧四周,最後才瞧向這鬼面人首領,淡淡的說道:「聽見有人哭,好奇來看看。」

    鬼面人首領冷冷的道:「你的耳力還真是不錯,隔得這麼遠都能聽見!」

    從這裡,到那邊的山路,隔了整整一片樹林,即便這樹林不大,但是,卻也算是蠻遠了。

    花傾染蹙眉,只道:「山裡長大的人,對山裡的聲音自然聽得真切。」

    鬼面人首領輕哼一聲,道:「你既然來了,可就別想再安安穩穩的出去了!」

    花傾染好笑的看向那鬼面人首領,掃了一眼那個女人,又掃了一眼那邊的幾具屍體,輕笑一聲,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殺人呢?」

    「與你何干?」鬼面人首領冷冷的說道。

    在鬼面人首領說這話的同時,其他的鬼面人都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只等首領一聲令下,他們便動手殺人了。

    花傾染吸了吸鼻子,將這四周的味道聞了聞,不免輕笑道:「我倒是好奇,這深山中怎麼會有一股依蘭香的味道?」

    鬼面人首領不免一驚,抬起手揮了下,那些鬼面人均是放下手來。

    「姑娘生長在深山,想必一定知道如何解這依蘭香帶來的……咳咳後遺症,是麼?」鬼面人首領立馬轉了個態度,剛剛還是飛揚跋扈的,這一眨眼,便是拱手作禮,對著花傾染恭敬的開口。

    花傾染淡淡掃了他一眼。

    依蘭香麼?是一種樹,可是,卻能提煉出來一種催情的藥粉……如今,這四周的味道,可不僅僅是依蘭香,還有別的……

    這深山之中,瀰漫著微弱的依蘭香的味道,想必先前這些味道是很濃的,只怕,是有人中了招吧?

    瞧著鬼面人首領這擔憂的樣子,她猜想,這中招之人八成是這幾個鬼面人的主子!

    不過,花傾染還是有些不理解,這個女人是誰,這依蘭香是不是她灑下的,那麼,她又怎麼會到這深山老林裡來?

    「姑娘,先前多有得罪,是在下的不是,還請姑娘不計前嫌……」那鬼面人首領見花傾染不說話,不由得又是著急的說道。

    花傾染看他這麼虔誠的模樣,還當真是覺得有些「感動」!

    不過,她也知道,這人現在對她這麼恭敬,完全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誰知道等她交代出瞭解依蘭香之法他會不會落井下石?

    「不是解不了,而是……你總得讓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吧?」花傾染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開口說道。

    那鬼面人首領抱拳的手不由得一僵。

    說?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哪裡敢透露自家爺的心思!

    「不說算了,再見!」花傾染想著,便是轉身要離開。

    「等等!」鬼面人首領忙抬手阻攔,急切的道,「姑娘,屬下說便是!」

    花傾染便是轉過身來,看向那鬼面人首領,一副願意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們是北夏國五皇子的人,這女子是我們北夏的黛娜郡主,我們五皇子對黛娜郡主一片真心,兩人曾傾心相愛,卻不料,黛娜郡主竟然變了心,偷偷失蹤不說,如今還嫁給東臨商人,更有了孩子。」鬼面人首領說著,便是指著那縮在一旁的女子。

    「哦,跟這個有關係嗎?」花傾染眨了眨眼。

    「當然有關係了!」鬼面人首領忙道,「現如今我們五皇子受了傷,只求見黛娜郡主一面,我們便是來請,可是黛娜郡主不肯與我們前去,還騙我們來這山谷,說是從前五皇子送給她的信物她埋在了這裡,邀我們前來取信物,結果,我們到了這山谷,面臨的卻是這些埋伏好的黑衣殺手。」

    花傾染轉頭瞧了瞧那女子,那女子卻是心虛的低下了頭。

    這意思是……這鬼面人說的都是真的?

    花傾染真的很想吐槽: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哦,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做?」花傾染問道,「還有,關依蘭香什麼事?」

    「我們武功好,將這些殺手都殺了!這黛娜郡主便帶我們取信物,我們都還不知道這黑衣殺手就是她安排的!可是,哪知道挖出信物之後,信物上卻滿滿都是這種依蘭香的特製藥粉,我們全都中招了。」鬼面人首領繼續解釋道。

    「可是,我看你們都好得很啊!」花傾染明知故問道。

    打從來到這裡的時候,她便聞到了這股奇異的香味。

    經過特別製作的依蘭香藥粉,只對男人有影響,對女人而言,這就緊緊只是香料。

    那些丫鬟們衣裳不整哭成一團,很顯然……是剛剛被用來當成解藥了。

    不過,想來這些鬼面人還真是有趣得緊,用這些丫鬟來當解藥毫不含糊,事後一個個都衣裳整齊的站在這裡,就跟之前的事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我身上有避毒驅藥的,自然沒事了!」鬼面人首領說道,「可是,我們家爺沒有,而且,爺有潔癖,這些個貨色哪裡配得上爺!」

    爺?鬼面人首領的爺?

    聽這鬼面人首領提起,花傾染便是有些懷疑,那什麼爺只怕就是這四周危險氣息的來源之處。

    她有種感覺,等到那人解了依蘭香藥粉,只怕,這幾個女人會立刻斃命。

    「他們撒謊,他們根本就不是五皇子的人,姑娘,你別救他們,他們是魔鬼,他們會殺了你的!」那黛娜郡主卻是猛地抬頭,看向花傾染急切的說道。

    「閉嘴!」鬼面人首領眼中寒光一閃,一揚手,一道內力朝著那黛娜郡主拍去,那黛娜郡主兩眼一翻,倒地了,昏過去了。

    那幾個丫鬟瞧見,頓時嚇得停住了哭泣,一個個撲過去喚那黛娜郡主。

    「郡主,郡主!」

    「通通給老子閉嘴!」鬼面人首領怒喝一聲,頓時,世界安靜了。

    花傾染蹙眉,看了黛娜郡主一眼,又看了看那鬼面人首領。

    北夏?

    不盡然啊!

    可若不是北夏人,又該是什麼人呢?

    鬼面人首領卻是轉向花傾染,拱手道:「姑娘,你若肯救爺,爺必定會心存感激,爺若欠了你一個恩情,必定百倍償還。」

    「你的主子……不是五皇子嗎?」花傾染淡淡的笑道。

    鬼面人首領面色一僵,隨後放下手來,沉聲道:「在下的確是五皇子的人,但是安爺,卻是在下的再生父母,恩情難報,只能生死相隨。」

    安爺?

    有這麼一號人物嗎?

    花傾染皺了皺眉,記不起來。

    聽這鬼面人首領說的生死相隨她倒是有點想笑了,通常,生死相隨那不都得是情侶之間才用到的詞嗎?

    「走吧!」花傾染便是淡淡的說道,隨後,她低頭看了那幾個女人一眼,只道,「放了她們吧,畢竟,只是幾個女流之輩,該受的懲罰,也夠了!至於黛娜郡主,怎麼說她也是你們五皇子的心上人,即便五皇子再怎麼恨她,也會希望她活著吧!」

    「好,就聽姑娘的。」鬼面人首領順從的說道。

    但是,若他想要誰的命,誰還能躲掉不成?今日,他就當送這能救人的姑娘一個順水人情吧!

    「你們幾個,將她們送出去!」鬼面人首領答應完花傾染之後,便是轉向那四個鬼面人,吩咐道。

    「是!」那四個鬼面人齊齊的應聲。

    對花傾染而言,她不過是順手救下。

    既然來都來了,也甭管誰錯誰對了,救就救了吧!

    再說了,四個丫鬟都被毀了清白,這代價也著實大了點……從此之後,她們也斷不敢再肆意妄為了吧?

    黛娜郡主的事,她倒是沒怎麼聽說,但她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人也該為自己的選擇要負責,怎麼過,都是自己的事。

    「姑娘,請!」鬼面人首領對著花傾染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花傾染離開。

    花傾染便沒在說什麼,跟著這鬼面人首領去找那什麼安爺,剩下那四個鬼面人便是將那幾個女子給丟出去。

    抬頭瞧瞧,太陽落山了,天已經有些暗了。

    等會夢繞看不見她估計會急壞,家裡人看她沒回來,估計也會急成一團。

    可是,她既然選了管閒事,想必,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姑娘是本地人?」鬼面人首領問道。

    「嗯。」花傾染淡淡的回答著。

    「姑娘對依蘭香那麼瞭解,想必是個大夫吧?」鬼面人首領繼續問道。

    「嗯。」花傾染極其冷淡的又「嗯」了一聲。

    管了閒事則已,其他的,真的沒必要再過問太多了,她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而且,很顯然,這什麼安爺,也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沒走多遠,花傾染便是感覺到那股凝結的危險氣息又開始佈滿濃烈了起來,這下,她是真的明白了,那股氣息便是這什麼安爺帶來的。

    武者的最高境界,可不就是於百步之外便讓人感覺到一股冷然的氣息咯?

    如此想著,她對這安爺倒真是多了幾分好奇,這人的能力得多強啊!

    「爺!」花傾染正想著,便是聽見那鬼面人首領對著前方低喚了一聲。

    花傾染抬頭,順著鬼面人首領的方向瞧過去。

    一處寒潭,一個正浸在寒潭裡的男子背影。

    那男子似乎是穿的一身青衣,發如墨,隨意的灑在那冰涼的池水中,如同一朵盛開的墨染之花,妖嬈、灼艷,就連盪開的漣漪都透露出來一股奇異的美態來。

    瞧見這個場景的時候,花傾染不由得想起蕭墨離。

    初見蕭墨離的時候,也是一片寒潭,只是,那是在花螢谷裡。

    蕭墨離的氣息沒有眼前這男子給人的氣息壓抑。

    雖說蕭墨離初見她是要動手殺她,可是,那股氣息卻是很快便淡了下去,可眼前這人不一樣,即便他背對著她,即便他只在寒潭裡一動不動,卻週身都是冰寒,活著冰涼,寒徹入骨。

    「爺許你擅自做主了?」那所謂「安爺」絲毫微動,卻是冰冷的說出了一句。

    這一句,不僅冰涼,更是透著無盡的桀驁之息。

    「請爺恕罪!」那鬼面人首領忙跪了下來,對著那安爺拱手道,「爺,這位姑娘是大夫,她能解這依蘭香。」

    「哼!爺不需要!」安爺看都沒看花傾染,只是冷淡的說道。

    花傾染嘴角一抽,以為她樂意來給這個神經病解什麼依蘭香嗎?她是腦袋被門夾了,才這麼好心來找麻煩!

    想著,花傾染便是果斷的轉身,準備離開。

    「爺許你走了?」那道冰涼嗜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別樣的霸氣。

    花傾染身形頓了一下,隨後繼續若無其事的沿著這小路走著,倒是冷笑道:「這大路朝天,各走各邊,本姑娘想怎麼走,與你何干?」

    看到這種自大狂妄的人,她自然而然的生出幾分厭惡。

    其實,也不能說是厭惡,應該說是無感吧!

    因為,跟這種人根本不可能好好說話,所以,還是不理的好!

    花傾染說完這話,才走了幾步,便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住了。

    似是一道風從背後疾速吹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側過身子,張開雙臂,輕飄飄向後方移出幾步,停住,站立,與那什麼安爺,面對面。

    那安爺,負手而立,一身青衣並未顯出那種濕透的感覺,只是似乎殘留著些水氣,她面戴著銀色的蝶形面具,目光中滿是銳利,薄唇輕揚,整個人透出來的,是一股冷冽的氣息。

    花傾染放下手來,倒是毫不畏懼,與他正面相對。

    「輕功倒是不錯!」安爺冷冷的開口,緊盯著花傾染。

    「你功夫好,就只會欺負我這種女流之輩嗎?」花傾染輕蔑的說道,「我可是好心,怕你被依蘭香玩死。」

    安爺看著花傾染,覺得她臉上這種不屑一顧的表情實在是刺眼得很。

    「你既然送上門來,你說,爺要不要拿你來解依蘭香?」安爺上下打量花傾染,有些玩味的開口。

    花傾染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人實在是惡劣至極!

    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因為她對他不敬!

    安爺看見花傾染的表情,不免又是冷笑一聲,道:「女人,你若不信,那便試試吧!」

    「我沒你這麼無聊,天黑了,我要回家。」花傾染別過臉,沒什麼好脾氣的開口。

    她給的好心,別人不要,那麼,她沒必要好心。

    這年頭,好心被當驢肝肺的事兒太多了!

    「爺,您就讓這位姑娘幫您解下這依蘭香吧?忍著那也難受啊!」那邊跪著的鬼面人首領扭頭看向安爺,出聲提醒道。

    「閉嘴!」安爺冷冰冰的喝了一句,那鬼面人首領立刻低下了頭。

    花傾染不由得想,蕭墨離的手下也是戴鬼面的,怎麼梓木、暗影他們一個個都那麼開的,到了這什麼安爺這裡,鬼面人怎麼看怎麼奇怪!

    花傾染不由得又是將目光轉向那安爺,就那麼隨意打量了他一番。

    看著身材,不大像北夏的人。

    北夏的男子大多魁梧、俊朗,很少會出現這種妖孽身材、妖孽氣息的人……

    可若不是北夏,那會是誰呢?

    花傾染想著,卻是瞧見那男子腰間掛著一串玉玨,再低頭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小面人,頓時,臉色有些些許變化。

    糟糕!

    她隨手捏的這個小面人,又隨便給小面人將白衣改成青衣,又將龍形佩改成了龍形玨……

    再怎麼一比對,她這小面人豈不是得像面前這安爺了?

    花傾染一想,頓覺悲傷逆流成河!

    她下意識將小面人收入懷中,不想叫安爺瞧見。

    卻不料,她這動作引起了安爺的注意,安爺眼神一涼,一伸手,便是一道凜冽的內力襲來,花傾染便覺得手中一空,再一抬頭,那小面人已經落入了安爺的手中。

    「還給我!」花傾染不由得瞪他,上前想要去拿回來。

    「站住!」安爺高舉那小面人,冷淡的說了一句,花傾染只好停步,氣憤的看著那安爺。

    安爺緩緩將那小面人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細瞧了下,吐出倆字:「真醜!」

    花傾染氣得臉都綠了!

    她第一次學捏小面人,捏得是不怎麼好看,但是,那也是她的成果好麼?

    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給我!」花傾染伸出手,別過臉,氣呼呼的說道。

    安爺卻端詳了片刻,然後抬頭對花傾染道:「你沒發現這小面人跟爺的衣服、髮飾、配飾都是一樣的嗎?」

    「……」花傾染收回手,看向他,無言以對。

    安爺搖晃了下那小面人,若有所思的道:「原本你暗戀爺麼?」

    「暗戀你妹!」花傾染禁不住開罵。

    你妹你妹!反正這是現代人罵人的方式,這群人也聽不懂!

    「哦。」安爺倒是來了興致,應了一聲,然後告訴花傾染道,「可惜,爺沒妹。」

    花傾染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上前,到了他面前,攤開掌心,道:「這小面人不是你,還給我。」

    「爺覺得像,所以,爺沒收了。」安爺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神經病啊!」花傾染扶額,怒罵道。

    她跟蕭墨離在一塊的時候,可從來沒發火過,有的都是無奈,可是,跟這安爺不過初次見面,就得被氣得連著跳腳幾次,可真是氣人!

    安爺輕笑,道:「爺很好,不勞你費心了。這小面人呢,爺沒收了,至於你麼,可以滾了。」

    「……」

    讓她滾?拿了她的東西讓她滾?還有天理不?

    「你很好,我記住你了,以後,別落在我手上!」花傾染指著他,顫抖著手指,惡狠狠的告誡。

    「女人,爺可等著你。」安爺湊近花傾染幾分,勾唇笑了笑。

    花傾染怒極反笑,道:「你可好好等著,再見。」說著,她便是揚了揚手,勾了勾唇,轉身,便是離開。

    安爺瞧著花傾染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見後,卻是慢慢的斂起了唇角的笑意。

    那鬼面人首領卻是起身,弱弱的走到安爺身後,小聲問道:「爺,需要查這女子的身份嗎?」

    「不用。」安爺的聲音又恢復了本來的冰冷,只道,「現在,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鬼面人首領點頭,道:「那麼,爺,這女子也不用滅口嗎?」

    安爺低頭瞧了瞧手中的小面人,輕笑道:「這個女子挺有意思的,留她一命,以後或許能用到。」

    鬼面人首領再次點頭,又瞧了瞧安爺手中的小面人,不由得好奇的問道:「爺,這小面人捏的是您嗎?」

    安爺搖頭,道:「不過,爺說是,那就是。」

    鬼面人首領吞了吞口水,小心的後退一步,為花傾染的前程憂心。

    「爺就這麼放過她,不太像爺您的風格啊!」鬼面人首領歎了一聲。

    安爺卻是勾起涼薄的笑容,道:「你真的覺得爺放過她了?她這麼膽大妄為,爺放她一回,那麼第二回呢?」

    鬼面人首領頓覺脖子上一涼。

    第一回放過,第二回……會死得特別特別慘!

    「她挺有意思的,膽子也夠大,這麼就快玩死了,可真是沒意思……」安爺自言自語的說著,但是,沒說幾句,臉色卻是一變。

    「爺,你怎麼了?」鬼面人首領一慌,著急的道。

    安爺一揮袖,整個人如同疾風一般,再一次落入那寒潭之中,驚起一池漣漪,而那小面人,穩穩的落在岸邊的草叢中。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對爺下藥!」

    於是,悲催的安爺原本已經解了大半的依蘭香,卻被花傾染臨走之際揚了揚手之時撒下的藥粉給坑害了,依蘭香藥粉的效力比之前更重了……

    花傾染很快便是到了山路之上,她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算了,反正一個小面人罷了,下一次再捏個就是了!

    只不過,那安爺只怕得在那寒潭泡上個幾天幾夜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偷笑。

    很好,今天處理兩個神經病。

    一個南宮炎鈺,一個安爺,兩個都是活該!

    花傾染想著,便是背起手,腳步輕鬆的往鎮上的方向趕去。

    剛到鎮上,便是瞧見夢繞正帶著人滿大街的尋她的蹤跡,不僅出動了蕭墨離留給她的暗衛,還出動了鎮上的捕快,也就是荀捕頭等人。

    因為,對夢繞而言,他們找人的功夫雖是一流的,但畢竟對這裡不是特別瞭解,所以,為了最快時間能找到花傾染,夢繞還是選擇去報了官。

    荀捕頭是個好人,聽說花傾染天黑了還沒回來,便是令一隊衙役兵分幾路順著鎮上通往城中的幾條路上去找,最終,夜深的時候,花傾染自己回來了。

    花傾染最先碰見的,便是荀捕頭。

    「染姑娘,你沒事吧?」瞧見花傾染的時候,那荀捕頭便是心急的上前來,將手中巡街帶著的大刀背到了身後,提著燈籠,一直走到花傾染面前,擔憂的問道。

    花傾染有些納悶,搖了搖頭,道:「沒事啊,怎麼了?」

    荀捕頭也不說別的,只道:「沒事就好,你的家人很著急,說你很晚都沒能回來。」

    花傾染淺淺一笑,道:「路上遇到了點事耽擱了,多謝荀捕頭。」

    荀捕頭搖了搖頭,將手中燈籠遞給花傾染,道:「提著這燈籠回去吧,就只有一條街就到你家了,這條街很安全,你一個人走也沒事,我還得跟弟兄們說下,讓他們早些回去呢!」

    花傾染聽著荀捕頭這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好意思荀捕頭,給你們添麻煩了!」

    荀捕頭擺了擺手,道:「這些都是我們應當做的,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快回去吧!你姐姐都快急哭了。」

    荀捕頭想起蘇玉那張柔中帶剛的容顏,心中便是一片柔軟。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跟蘇玉只見過幾次面,可是,每次想起蘇玉,他總是覺得心中有些觸動。

    越是這麼想著,他越是替蘇玉不值。

    這麼好的姑娘,她的夫君是不是眼瞎啊,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花傾染捕捉到荀捕頭眼中的異樣,便是溫和一笑,接過那盞燈籠,感激的道:「多謝荀捕頭了!荀捕頭,明日忙完,帶著你的弟兄們來我們水月酒樓吃晚飯吧?我讓我阿姐親自下廚,如何?」

    荀捕頭面上一喜,隨後,又覺得自己表現得太不尋常了,不免淡淡又是窘迫的笑了笑,道:「好,明日再說。」

    花傾染溫柔的笑著,點了點頭,提了提燈籠,轉身便往天工坊的方向走去。

    若是荀捕頭對蘇玉是真心的,她倒是得想辦法撮合一下。

    目前看來,荀捕頭當真是個不錯的男人。

    可是,這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蘇玉這裡,蘇玉是不會那麼容易答應的。

    花傾染想著,便有著一些基本的規劃。

    慢慢來,一切都得慢慢來。

    花傾染回了天工坊,沒一會兒,夢繞也便回來了,瞧見花傾染平安無事,夢繞才算是放心下來。

    花傾染只是笑著,夢繞對她未免也太過擔心了。

    可是,這也怪不得夢繞。

    蕭墨離將夢繞留下來照顧花傾染,夢繞就得時刻保證著花傾染的安全,不然,她哪裡對得起蕭墨離呢?

    翌日。

    最近這天工坊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但是花傾染也知道,緊緊只靠著草編工藝來發展商業,遠遠不夠,她現在啊,必須要想出來第二個地方。

    蘇玉看著花傾染站在門口發呆,不免笑著走過來,道:「小染,你在想什麼呢?」

    「阿姐,我在想,除了草編,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做些別的東西來?」花傾染便是看向蘇玉,眨了眨眼,笑了笑道。

    蘇玉想了想,思考了下,便是對花傾染道:「小染,阿姐以前打磨過首飾,在咱們東臨,那些富貴的官太太一般對首飾這一塊還是比較看中的。」

    花傾染聽了忙點頭,道:「對對對,花絲工藝,我會!阿姐,你等著,我先去找人。」

    「哎?」蘇玉這還沒反應過來,便是瞧見花傾染蹦蹦跳跳的走了。

    蘇玉看著花傾染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丫頭!

    「夢繞,陪我去衙門!」花傾染先是去了隔壁酒樓,對著裡面喊了一聲。

    夢繞立馬出了門,跟上了花傾染。

    「姑娘,是去找荀捕頭?」夢繞好奇的問道。

    花傾染點頭,道:「我準備找個鋪子合作。」

    「啊?鋪子?不是完全可以以顧少的名義來買鋪子嗎?再說了,顧少這邊有幾家鋪子,你要是需要的話,直接說聲就好啊!」夢繞跟著花傾染,頗為不解花傾染的做法。

    花傾染便說道:「我需要一個鋪子做試驗,萬一不成功,豈不是砸了顧少的招牌嗎?」最主要,她學的花絲工藝,這個世界幾乎是沒有的,她不先拿別的鋪子嘗試下,怎麼能知道好壞呢?

    「哦,是這樣啊!」夢繞似懂非懂的點頭。

    等到了衙門,荀捕頭正好出來巡街,便是遇上了她們。

    花傾染倒也不忸怩,直接上前,開門見山的說道:「荀捕頭,你有沒有認識的人鋪子想要脫手的?那些鋪子呢,最好是跟我們家一樣,做編織工藝之類的生意。」

    荀捕頭想了想,便是想起一處,忙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認識的,就那邊那條街,有個老闆我倒是認識,他們家的鋪子就是準備賣出去,只不過,他那鋪子一直虧本,他賣給人家,又不許人家將鋪子改成別的生意,所以,這都幾個月了,這鋪子啊,也沒有人敢買。」

    「他的鋪子是經營什麼的啊?」花傾染便是問了一句。

    「是家首飾鋪,聽那老闆說,他家鋪子裡做首飾雕花的工人去了外地,這家首飾鋪的東西就變得沒有趣味了,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我先前從那巡街,跟那林老闆聊了幾句。」荀捕頭解釋道。

    花傾染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鋪子倒是挺符合她的需要,因為,她要發展的便是花絲鑲嵌技術啊!

    花絲鑲嵌就是手工藝的一種,在首飾上更是需要精準的細金工藝技術,她要是能買下這個鋪子,倒是可以從這裡入手,很快就能讓這首飾鋪起死回生了。

    首飾比草編什麼的賺錢得多,她靠首飾發家,再去發展編織工藝之類的產業也就方便得多,因為那時候,她已經有一筆不小的資金了。

    「能帶我去瞧瞧嗎?」花傾染問道。

    「當然可以。」荀捕頭忙道,「我正好要去那邊巡街。」

    花傾染便是淺淺的笑了笑。

    荀捕頭說到做到,答應花傾染之後,果真是送花傾染與夢繞往那首飾鋪而去。

    「對了,荀捕頭,那首飾鋪的老闆是本地人嗎?」途中,花傾染想了想,又問道。

    「對啊,是本地人,他家就在這條街哪!」荀捕頭回答完了之後,又忍不住問道,「你問這幹嘛?」

    「沒事,就是瞭解下。」花傾染微微笑著。

    倒是沒走多久,荀捕頭便是說道:「到了。」

    花傾染抬頭,入目便是一間古樸的店舖門面。

    牌匾是木製的,刻著匠心鋪三個字,此時,店舖門敞開,裡面的一切便也映入花傾染的眼簾。

    店舖敞開的門,是棗紅色的,上面有些漆已經掉落了,雖然破舊,看起來卻也不覺得有違和感。

    屋裡,兩邊整齊放著木架,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只是,這些首飾看起來有些灰暗。

    「林老闆。」進鋪子之前,荀捕頭便是先喊了一聲。

    「在呢!」林老闆很快便是回了聲,接著,整個人便是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個子不高,年紀三十多歲,方臉,皮膚有些黑,穿著大方得體,看上去是個老實人,倒不像一般商家一眼看著就奸詐的樣子。

    「是荀捕頭啊,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巡街到這裡來的啊?」林老闆這時候衣袖捋到了手腕處,手上正拿著一塊抹布,似乎正在打掃衛生。

    荀捕頭瞧見林老闆,便是給林老闆解釋道:「林老闆,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對您這鋪子比較感興趣。」

    荀捕頭說著,便是轉向花傾染,將花傾染引薦給林老闆。

    林老闆一聽有人對他的鋪子感興趣,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頓時將目光轉向花傾染。

    花傾染淺淺一笑,道:「林老闆好。」

    林老闆聽了花傾染的話,不由得有些驚訝,仔細打量花傾染一翻,不由得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這賣鋪子的規矩?」

    花傾染點頭,道:「我聽荀捕頭說了,林老闆是希望這鋪子依然是賣首飾的不是嗎?」

    林老闆點頭,有些讚許的看向花傾染,道:「雖說我這鋪子現在不景氣了,但畢竟是祖上留下來的,我不希望毀在我手裡,所以,我說賣鋪子,其實也不算賣鋪子,更像是找個合夥人一樣,即便這鋪子倒了,我也得撐下去。」

    林老闆說著,不由得看向門外,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還有幾分希翼。

    花傾染自然懂林老闆的意思,現代的時候,有多少人都不願意自家的家業毀在自己的手裡,可一個個硬撐著,到最後依然沒有什麼下場。

    做生意,最怕創新,可是,也最需要創新。

    得看那人有沒有勇氣了才是!

    花傾染聽了林老闆的話,便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林老闆,你放心吧,我會讓這鋪子起死回生,但是呢,這鋪子以後歸我,你依然是這鋪子裡的掌櫃的,不過,別的說了算。」

    林老闆並沒有深究花傾染話裡的意思,只道:「只要你能讓這鋪子起死回生,都聽你的。」

    花傾染便是徑直進了鋪子,到了左邊,將上面兩個首飾拿了下來。

    「你這是要幹嘛?」林老闆瞧見,忙著急的說道,「那兩個首飾很貴的,你拿下來幹嘛?」

    花傾染搖了搖頭,道:「這是很貴重,純銀的,做工是很精細,可是,你沒有發現,它的形狀很難看嗎?」

    林老闆一時語塞,被花傾染拿下來的那兩個首飾,一隻純銀的蝶簪,一隻純銀的花鈿。

    但是,貴重則貴重,顏色卻很是單調。

    花傾染算是發現了,這裡的首飾很實在,金就是金,銀就是銀,很少有摻雜的其他的東西,這種東西,未免太單調了一些,難怪不招人喜歡了。

    「你有辦法?」林老闆驚奇的問道。

    花傾染微微一笑,只道:「林老闆,能否將工具拿過來借我用一下?」

    「好,好勒,你稍等。」林老闆說著,便是進了裡屋,出來的時候,拿過來一個盒子。

    花傾染將那盒子拿過來,打開,隨手便拿起裡面的東西,一一的展開在面前的小桌上。

    荀捕頭和夢繞也有些驚訝。

    花傾染先是拿出蠟燭,點了上去,之後,將工具箱裡剩餘的銀絲和銀版,還有一些琉璃材質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一擺好。

    花絲工藝的製作方法通常可以概括為「堆、壘、編、織、掐、填、攢、焊」八個字,其中掐、攢、焊為基本技法。

    她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將這兩個首飾改成好看的樣式,所以,她需要用到的不過是織、填和焊。

    所謂織,指的是單股花絲按經緯原則表現紋樣,通過單絲穿插製成很細的紗之類的紋樣。而,填這是指把軋扁的單股花絲或素絲充填在掐制好的紋樣輪廓中。至於焊,焊接是花絲工藝的最基本技法,伴隨著花絲工藝的每一道工序,無論她是改變別人的花形還是自己新作的花形,這點都是必不可少的。

    等到東西擺好,她便是開始製作了。

    她先將蝶簪拿起來,將蝶翼邊放到蠟燭邊上燒了一會,然後,拿起剪刀,將蝶翼處的銀絲剪斷。

    林老闆瞧見,心疼極了,那麼貴重的東西,說燒就燒,多心疼啊!見林老闆心疼,荀捕頭忙伸手拍了拍林老闆的背,示意他安靜。

    花傾染將蝶翼處剪斷了不少銀絲,便將蝶簪放到一旁,伸手拿起桌上的銀絲,先是燒熱了銀絲,將桌上幾粒小玉石裹到了銀絲之上,形成被銀絲包圍的模樣,然後,她便如法炮製,多做了幾種這樣的銀絲配玉石,一時間,那些本來沒什麼用的各色玉石卻是顯得格外好看,之後,花傾染便是將這些銀絲的另外一頭織上了那蝶簪之上,先前被弄斷的地方,便是被她織了起來。

    而之後她又用銀絲單獨紮成了些一些花紋模樣,一點點的點綴到蝶簪上去。

    她小心的以不同肌理的花絲彎出大小不同的圓圈,敲平,以不同的順序排列形成秩序感。

    再將蝶簪上灑了些焊粉,靠近蠟燭附近,將髮簪燒通紅保持高溫一段時間再撤火。

    此焊接環節是最難的一步,火力太大就會把前面的漢口吹開或者出現焊粉損壞花形的肌理;如果受熱不均勻,會導致焊粉只向熱量高的地方流去;如果火力過硬,花絲就直接熔化。

    而花傾染做這一些卻是相當的嫻熟,分寸把握得很好,其他三人都看呆了。

    蝶簪完成之後,她又開始去弄那只花鈿。

    比起蝶簪來,花鈿可算是容易多了,她只不過是點綴了些玉石上去,明明是不起眼的玉石,經過她這麼一點綴,那花鈿剎那就變了模樣。

    等到完成之後,她便是將這兩件首飾放在加了溶液的熱水裡泡了一刻鐘,去除表面的污垢,再用銅刷子在清水中刷洗,反覆幾次,便將上面擦乾淨了。

    原本不起眼的首飾,在花傾染的加工下,全都變了模樣,她露的一手,驚到林老闆,也著實驚到了夢繞與荀捕頭兩人。

    「傾染姑娘,你可生了一雙巧手啊,好厲害!」荀捕頭不由得對著花傾染豎起了拇指。

    花傾染微微一笑,轉而看向林老闆,道:「林老闆,您看,我這手藝怎麼樣?您要不要考慮一下將這店舖賣給我?當然,您也可以在這店舖裡呆著,我們可以做合夥人。這家店舖呢,還是你的,但是,你得聽我的。」

    林老闆一聽,當然欣喜的同意了。

    要知道,花傾染這手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花傾染此舉自然也是她的思量的,方才瞧了瞧,林老闆這鋪子的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若是好好利用,絕對會是一家旺鋪。

    她也發現了,林老闆缺少的,不過是創新的產品,有她的加入,相信過不了多久,這鋪子又會重新紅火起來。

    女人嘛,沒有人比女人更瞭解女人需要什麼了,再者說了,她從前好歹也是這個時代的上流社會呆過一段日子,對這裡的一切自然是瞭若指掌了。

    「小姑娘,林某都聽你的,只要你能讓這鋪子起死回生,保證我們家祖傳的鋪子不被別人比下去,這鋪子,林某必定是雙手奉上。」林老闆便是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花傾染淡淡一笑,只道:「林老闆,我要求不高,我是靠手藝吃飯的,我想要一個鋪子以此來發展我的產業,僅此而已。這鋪子,我買下了,至於林老闆,若有興趣,便留在這裡做掌櫃的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家祖傳的家業沒落的。」

    「好。」林老闆忙道,有這麼好的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說了,花傾染已經用真實手藝告訴了他希望。

    花傾染便也不再說什麼,與林老闆簡單的簽訂了下協議,她是買下這鋪子,並讓林老闆入股,今後,這鋪子裡賺的銀子,林老闆占三成,剩下的七成便是屬於她的。

    理好這些事之後,花傾染便告別林老闆,順便帶走了十多件需要重鑄的首飾,和一些做花絲工藝要用到的工具,說是回頭再送回來,林老闆皆是興奮的同意了。

    告別了林老闆,花傾染又是告別了荀捕頭,便是買了些東西,與夢繞一同回去了。

    只不過,她不忘讓荀捕頭晚點去酒樓吃完飯,荀捕頭自然欣然答應了。

    等到回了天工坊,花傾染便是又將蘇玉叫去房間裡,教她做這花絲工藝。

    不得不說,蘇玉可真是生了一雙巧手,很多東西,花傾染只要演示一遍她就能學會了,這也省了花傾染不少工夫。

    現代的家族事業,便是手工藝為主,所以,她的手工藝再怎麼不好在這裡都算是很好的。

    至於蘇玉,那絕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阿姐,今晚我約了荀捕頭等人來酒樓吃晚飯,你可得親自下廚哦!」蘇玉坐在屋子裡,正認真的弄著那些首飾的時候,花傾染先一步起身,繞到蘇玉身後,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神秘兮兮的湊近她,對她說道。

    蘇玉手上動作微微停頓了下,納悶的道:「為什麼要我親自下廚呢?」

    酒樓裡不是有專門的廚師嗎?

    蘇玉納悶,不解。

    花傾染嘻嘻的笑著,搖晃了下蘇玉的肩膀,道:「人家荀捕頭來,那可是貴客,咱們酒樓裡的廚師哪裡比得上阿姐你親自下廚呢?」

    蘇玉狐疑的看向花傾染,眨了眨眼,花傾染也對她眨了眨眼。

    姐妹倆各懷心思。

    「小染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阿姐啊?」蘇玉問道。

    「絕對沒有!」花傾染忙舉起手,直起身子,信誓旦旦的說著。

    蘇玉打量花傾染一番:眼神飄忽,語氣急促,有問題!

    花傾染嘻嘻笑著,又一次俯下身子,摟著蘇玉的肩膀,湊近蘇玉,道:「阿姐,你覺得荀捕頭這個人怎麼樣啊?」

    蘇玉不疑有他,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說道:「挺好啊,正直善良,剛正不阿,雖然郭縣令做過不少混賬事,但是,因為荀捕頭,這郭縣令已經改正很多了。」

    「哦?挺好啊?」花傾染神秘兮兮的問道。

    「哎?不是……小染,你到底瞞著阿姐一些什麼啊?」蘇玉還是看出端倪,轉頭看向花傾染,問道。

    花傾染瞇了瞇眼,笑嘻嘻的道:「沒事,你覺得荀捕頭好就好啊!」

    蘇玉看著花傾染這模樣,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忙放下手中工具,伸手抓住花傾染的手,道:「小染啊,你在跟阿姐開玩笑是不?我跟荀捕頭之間沒什麼的,再說了,我是棄婦,你不能為了我而委屈荀捕頭,他是個好人,他應該有最好的選擇。」

    花傾染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抬手點了點蘇玉的額頭,道:「阿姐,你在想什麼呢?什麼棄婦啊,你現在可是我們水月鎮最厲害的女人,你瞧瞧,誰能比你的手藝好啊?」

    蘇玉那編織技術,如今可是羨煞旁人啊!每天都有不少人上門來求藝,蘇玉也是個心善的,還會教她們一把,但是,她們學會的,都只是些皮毛,遇到不懂的,她們還是很自覺的上門來求教,而且,都是附帶學費的!

    蘇玉臉上閃過幾絲慌亂。

    話雖如此,可是,她嫁過人,她有一個女兒,這都是事實。

    她永遠都無法忘掉過去的一切,她又怎能委屈了別人呢?

    花傾染看著蘇玉的表情,就知道蘇玉是困在自己的世界裡,暫時是出不來了。

    不過,不要緊,不要急,以後都會好的。

    花傾染想著,便是淺淺一笑,道:「好啦好啦,這事咱們先不提了,你先去酒樓廚房下廚啦,好不?反正,晚飯咱們都在一起吃,我想吃你燒的菜,這總可以了吧?」

    蘇玉看著花傾染的表情,無奈的點頭,道:「好,我去。」

    花傾染看著蘇玉離開的背影,不由得笑瞇了眼。

    這樣,就對了嘛!

    她可是看荀捕頭對蘇玉有意,這才來瞧瞧蘇玉的心思的。

    不管如何,荀捕頭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良人,她希望蘇玉能得到幸福,如此而已。

    什麼時候,她開始想當紅娘了?還學會點鴛鴦譜了?

    花傾染想著,不由得又是笑了笑。

    喬氏、蘇玉、蘇石,還有歡歡和樂樂,是她的家人,她會用盡一切努力,只為他們能幸福。

    晚間的時候,荀捕頭如約而至。

    除了荀捕頭,還有三個衙門裡的捕快也來了,這幾個捕快都是平常跟荀捕頭走得比較近的。

    「荀捕頭,請上二樓雅間。」店小二早早的就得了花傾染的吩咐,見荀捕頭等人帶來,趕緊將荀捕頭引上了二樓雅間。

    二樓雅間裡,花傾染早早的等在裡面了。

    見到荀捕頭,花傾染忙起身道:「荀捕頭,幾位官爺,來,請坐吧!」

    屋中央,是一桌酒菜。

    「多謝染姑娘。」那些捕快們都是認識花傾染的,上次那個兩次抓花傾染都惹來火災的事他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此,在見到花傾染的時候,他們特別熱情的打招呼。

    這幾個捕快都還蠻年輕,瞧著花傾染這種漂亮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歡喜的。

    「多謝傾染姑娘。」荀捕頭亦是對花傾染道謝道。

    花傾染笑了笑,打開酒罈子,給他們倒酒,順便對荀捕頭道:「我阿姐還在廚房做菜,等會就會過來的,還有我大哥,一會也會來的,來,大家先嘗嘗我阿姐的手藝吧!」

    「哎呀,這菜的味道可真好!」一個捕快夾起一塊魚吃了下去,不由得高興的讚賞道。

    花傾染禁不住笑了笑,道:「我阿姐的手藝,那肯定好呀!」

    「是呢是呢,早就聽說玉兒姐手藝特別的好,沒想到,不僅是那編織手藝好,就連廚藝都這麼好,誰要是能娶到玉兒姐,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捕快們嘗著蘇玉燒的菜,更是誇讚個不停。

    「荀捕頭,你怎麼不吃呢?不合胃口嗎?」花傾染見荀捕頭沒動筷子,不由得問道。

    荀捕頭忙拿起筷子,只道:「沒,沒有,我只是有些受寵若驚。」

    花傾染不免笑了笑,道:「荀捕頭,阿姐做這一桌子菜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你們要是不給吃完,那可對不起我阿姐哦!」

    「一定一定。」荀捕頭忙道。

    花傾染便也隨後坐下,拿起一旁的茶,舉杯對荀捕頭,道:「荀捕頭,傾染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多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家的幫助。」

    「傾染姑娘太客氣了!」荀捕頭忙舉杯道。

    自從他們家搬來鎮上,這荀捕頭倒是幫了他們家不少。

    先是地契的問題,找官府蓋印什麼的,都是荀捕頭給幫忙的,後來,這天工坊生意火爆,有些來找事的,也是荀捕頭給擺平的。

    也因為如此,荀捕頭多見了蘇玉幾次,難免就這麼動心了。

    「咦?染姑娘,你怎麼不喝酒啊?」那幾個捕快看花傾染喝茶,不免跟著打趣道。

    花傾染輕笑,道:「我是女子,不會喝酒。」

    她一喝酒就犯迷糊,雖然作為花傾染,她還沒嘗試過酒,但是,在不熟的人面前,她可不想嘗試,萬一出醜了,那可就丟臉了!

    「染姑娘肯定能喝酒!」那些捕快不免又是笑話道。

    花傾染但笑不語,也不辯駁什麼。

    正在這時,蘇玉卻是推門而進,手中端的一盤剛炒好的菜。

    荀捕頭下意識的起身,讓到了一邊,倒讓蘇玉有些納悶了。

    蘇玉走過來,看了荀捕頭一眼,又想起之前花傾染說的那番話,不由得臉紅了幾分。

    蘇玉放下手中一盤菜,正要離開,花傾染忙道:「啊,阿姐,你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廚房的事交給我,我去,我現在就去!」

    花傾染說著,立馬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順便給那幾個捕快使了個眼色。

    「嗷嗷,我去給染姑娘幫忙!」

    「還有我,我也去!」

    「不能少了我啊!」

    ……

    一時間,大家都爭先恐後的竄出去,將屋裡的空間都留給了荀捕頭和蘇玉二人。

    「染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頭兒跟玉兒姐之間有……」樓梯口處,捕快甲猥瑣的湊過來,比劃了下手勢,笑瞇瞇的問花傾染。

    花傾染頗為鄙視的看他一眼,歎道:「你們啊!」

    「染姑娘,你就跟咱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捕快乙跟著湊過來。

    花傾染轉身,懶得解釋。

    「染姑娘……」捕快丙與捕快丁也跟著繞到花傾染面前。

    四個捕快,將花傾染團團圍住了。

    花傾染扶額,她哪知道啊,都跑來問她幹嘛?

    他們怎麼不去問荀捕頭呢?

    正想著,夢繞卻是順著樓梯向上走來,到了這樓梯口處,夢繞伸手將那幾個捕快全都拽到了一邊,免得擋了花傾染的路。

    夢繞拍了拍手,一副冷淡的模樣開口道:「你們別那麼多廢話,一群爺們怎麼那麼雞婆?」

    「你說什麼?」捕快們炸毛。

    夢繞看著他們這般,頗為不忍直視,倒是與花傾染對視了一眼。

    花傾染聳聳肩,表示與她無關。

    夢繞便是掃了他們一眼,道:「既然那麼想知道,完全可以去問你們荀捕頭啊!這有感情的他們小兩口,我們家姑娘是局外人,哪裡知道得那麼詳細?」

    花傾染忙點頭,表示認同。

    「就我們頭兒那樣的悶葫蘆,我們問那能問得出來嗎?」捕快們表示這個任務比較難以完成,沒辦法,誰讓平常荀捕頭表現出來的氣勢太過沉悶了呢?

    在捕快們的眼裡,荀捕頭是那種有事絕對裝心裡的悶騷男人。

    花傾染無奈攤手,道:「那便與我無關。」

    她只是順便來幫他們牽紅線,至於其他的,她又做不了主。

    夢繞跟著點頭,道:「你們呢,先去下面弄些吃的,我讓人給你們上好酒好菜,怎麼樣?」

    「好,好,這個好。」

    夢繞看他們也不反對,不由得輕輕笑了笑。

    其實,這個小鎮還是不錯的,偶爾有那麼幾個渣,但是民風還是相對淳樸的。

    夢繞想著,便是吩咐店小二將這幾個捕快帶了下去,找了個位置讓他們坐著。

    花傾染卻是回頭看了一眼那禁閉的雅間門,心中也祈禱著荀捕頭能打動蘇玉的心,但是,她也知道,沒那麼容易。

    「走,夢繞,我們去鋪子裡看看。」花傾染吩咐夢繞道。

    夢繞點了點頭,陪著花傾染去往隔壁的天工坊。

    蘇玉這一下午都在忙著,天工坊裡的事便是交給喬氏在打理著,喬氏平常沒事都在做刺繡,至於這鋪子裡的生意,她管得不是很多。

    只有蘇玉在忙的時候,喬氏才來這裡順便管下鋪子。

    花傾染與夢繞過來的時候,正瞧見喬氏在跟人理論著什麼。

    但花傾染進屋之時,還是聽見了如下對話:

    「老三家的,我是問你借,又不是不還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二嫂,我都說了,鋪子裡的錢,不歸我管。」

    「你是長輩,你能管不著那幾個熊孩子?你唬誰呢?」

    「我說了,這鋪子是玉兒,那酒樓是石頭的,都跟我沒關係。」

    「你胡扯!憑什麼啊,這鋪子和酒樓都有玉兒和石頭的份,那怎麼沒有俺們家大寶的份兒?你可別忘了,大寶那也是從你肚子裡蹦出來的!」

    「你……」

    ……

    花傾染聽了,眼神不由得一冷。

    找上門來的極品親戚?當真是活膩了吧?

    夢繞瞧了花傾染一眼,也知道花傾染是動了氣的,心中想著,這什麼極品親戚只怕是要倒霉了,想著,夢繞不免同情的看了那與喬氏爭吵的婦人一眼。

    花傾染倒是聽出來了,這跟喬氏吵鬧不休的人,該是蘇家二房的蘇二娘吧?

    這是看著他們家在鎮上安家立戶,生意上也不錯,看不順眼了,所以來找麻煩了?

    花傾染輕笑著,她可最喜歡看別人來找麻煩了,因為,誰跑來找麻煩,誰就得帶著麻煩有多遠滾多遠!

    「喲,這不是二伯母麼?」花傾染先聲奪人,淺笑著走了過去,打算了喬氏與蘇二娘的對話。

    喬氏看見花傾染進了鋪子來,不由得心安了一些,看向花傾染之時,便瞧見花傾染對她點了點頭。

    那蘇二娘聽見花傾染的聲音,身子不由得一僵,隨後,轉身看向花傾染,堆了一臉的笑容,道:「玉兒啊,好久不見啊!」

    夢繞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還能再瞎點嗎?

    花傾染不動神色的笑笑,打量了這蘇二娘一番。

    這衣服的布料倒是上好的,臉上塗了些胭脂,一把年紀了,打扮得倒是花枝招展,只是可惜了,她這臃腫的身材,配上一張麻子臉,打扮得再嬌艷如花,也都讓人有點倒胃口。

    這蘇二娘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嬤嬤,想必,自從秦氏過門之後,蘇二娘倒是過了一段不錯的貴婦生活。

    只不過,秦家到底只是個員外家,再怎麼有錢,也不可能拿大把的錢財給他們蘇家,所以,這蘇二娘外表是有些風光,但其實,日子也不見得有多麼好過。

    「二伯母的眼力勁可真是不錯。」花傾染微微笑了笑,回答道。

    是很不錯,不錯到完全白瞎!

    花傾染走到櫃檯前,站在蘇二娘的身邊,依舊笑得一派自然。

    蘇二娘這才近距離的打量起花傾染來,只覺得花傾染這身段、這姿態,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再配上這張臉,更是惹人憐惜,如此一看,蘇二娘又是生出了別的心思來,也因為她這心思太重,根本沒留意到眼前這是花傾染,而不是蘇玉。

    其實,這也怪不得蘇二娘,蘇二娘從來都是頭頂朝天看的,對蘇石和蘇玉都不怎麼搭理的,對花傾染更是不屑一顧,而今,花傾染已經不是過去的花傾染了,蘇二娘又幾年不回村裡了,自然是認不得的。

    蘇二娘打量完花傾染,不由得笑著點點頭,然後轉向喬氏,道:「三弟妹啊,這玉兒如今是被休在家的棄婦,總歸也沒有什麼好親事了,不如讓我給玉兒保個媒吧?」

    喬氏心中憋了一口氣,正欲開口,卻聽花傾染笑問道:「不知道二伯母要給保個什麼媒呢?」

    蘇二娘看向花傾染,滿意的笑了現,道:「玉兒啊,還是你識大體!二伯母那親家的老家主就只有一個人,一直想娶個續絃來沖喜,我看玉兒你就不錯啊!」

    親家的老家主?

    秦氏的……爺爺?

    少說也六七十歲了吧?

    娶蘇玉?

    沖喜?

    夢繞聽了蘇二娘這話,很不厚道的笑出聲。

    自從跟了花傾染,她是越發變得平易近人了,喜怒哀樂也變得自然了。

    花傾染似笑非笑的看著蘇二娘,道:「二伯母的意思是要嫁給秦家老太爺?」

    「啊,對啊!」蘇二娘忙道,很認同的看向花傾染,道,「玉兒啊,你是不是也覺得二伯母這個想法不錯?對不對?你看啊,你嫁過去,用不著多久,那老太爺若是去了,你就是太奶奶了,那身份……得多尊貴啊!」

    「你給我滾!」喬氏早就聽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草帽,朝著蘇二娘便是砸了過去。

    氣死她了,真是氣死她了,豈有此理啊!

    蘇二娘伸手躲了躲,接住那草帽,朝著喬氏破口大罵,道:「老三家的,你講道理不講啊?我這是在跟玉兒說話,玉兒都不反對,你反對什麼啊?再說了,這是多光榮的事,你不樂意,別人還搶著去呢!」

    喬氏狠瞪她一眼,道:「你連玉兒都認不得,你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什麼認不得?」蘇二娘懵了懵。

    花傾染淺笑著說道:「二伯母,我是花傾染。」

    「什麼?你你你……」蘇二娘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顯然被嚇得不輕。

    花傾染挑了挑眉,道:「二伯母這是被嚇到了嗎?二伯母難道不知道嗎?不論是這天工坊還是水月酒樓,賬本都是我在管著呢!你跑來找我阿娘要錢?憑什麼呢?」

    蘇二娘先是愣了半天,爾後回過神來,便是理直氣壯的道:「我們家蘇寶也是你阿娘生出來的,同樣是親生的,為什麼待遇這麼不一樣?」

    花傾染淺笑著,伸手將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後,回道:「二伯母,你可以讓蘇寶和他媳婦搬來我們這鋪子裡來,他不當你們兒子了,我們當然歡迎他回來。」

    「你!」蘇二娘指著花傾染,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傾染無所謂的笑笑,對這蘇二娘這種人,可實在是讓人氣憤。

    他們家好的時候,再沒有想過三房的人,現在,三房的人過得好了,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來分杯羹了?

    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呢?想得美!

    「二伯母,給自己留點尊嚴,可別讓我的人動手敢你出去!」花傾染冷眼掃過,此時,她已經斂起了笑意,週身傳遞出來的,只有冷冽。

    夢繞不由得勾唇,給了蘇二娘一個涼薄的笑意,彷彿蘇二娘再不走的話,她會直接上前將人丟出去了。

    喬氏的表情亦是淡淡的,就好似不認識蘇二娘一般。

    蘇二娘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顫抖著指了指她們,道:「你們……你們等著瞧!」然後,蘇二娘轉身,一扭一扭的離開了,跟著蘇二娘的嬤嬤看了他們一眼,也忙跟了上去,同蘇二娘一同離開。

    花傾染見人離開,便是上前,對喬氏說道:「阿娘,以後再有這種人上門來找麻煩,直接讓人轟出去,咱們鋪子裡的夥計,可不是用來擺著看的。」

    尤其,這鋪子裡也有夥計是蕭墨離的暗衛,武功都是很厲害的,丟幾個刁民,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喬氏眉間隱約有些陰鬱,只是點了點頭。

    花傾染看著喬氏這般,知道喬氏心情應該不大好,可是為什麼心情不好呢,想必跟蘇二娘也是有點關係的。

    莫不是蘇寶出了什麼問題?

    「阿娘,你心神不寧的樣子,到底是怎麼了?」花傾染蹙眉,想了想,還是問道。

    喬氏歎氣,搖了搖頭,道:「阿娘沒事,別擔心。」

    花傾染只道:「是不是蘇寶有什麼事?阿娘,真要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

    喬氏苦笑一聲,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剛剛你二伯母說,大寶和他媳婦成親幾年了,還是無所出……」

    花傾染便是想了起來。

    之前蘇寶夫婦是上了門求醫來著,難不成便是為了治這不育之症?

    喬氏看向花傾染,道:「小染,你若是有空,便給他們瞧瞧吧!」

    花傾染看出來喬氏是很憂心蘇寶的事,想了想,便點頭,轉頭對夢繞道:「夢繞,你回頭派人去請蘇寶夫婦去趙大夫那。」

    「是。」夢繞應了聲。

    她不想出面,蘇寶夫婦估計也不想被她醫治,那不如通過趙大夫吧!

    反正,趙大夫也算是她的長期合作夥伴了!

    喬氏見花傾染答應,也不免鬆了一口氣,就像是了卻了一樁心願一樣。

    正想著,卻瞧見蘇玉進了鋪子裡來,儼然是跟荀捕頭說完話了。

    「阿娘,小染,夢繞。」蘇玉走過來,溫柔的跟她們打著招呼。

    但是,花傾染還是看出來蘇玉的眼圈紅紅的,似乎是才哭過的。

    荀捕頭欺負了蘇玉?不應該啊?荀捕頭哪裡捨得啊!

    「我先回屋裡了,今天小染帶回來的那一批首飾還沒弄出來呢!」蘇玉沒等她們開口,便是低著頭,繞過她們,進了裡屋。

    三人均是意外的目送蘇玉的背影,誰也沒有出聲阻止。

    喬氏有些納悶的道:「小染,你阿姐這是怎麼了?」

    花傾染搖頭,道:「不清楚,我出去問問。」

    「哎?你不應該是進去問你阿姐嗎?」喬氏納悶的問道,卻瞧見花傾染已經出了門了,喬氏更加一頭霧水。

    夢繞低頭,跟了出去。

    她可不敢亂說,花傾染撮合荀捕頭和蘇玉的事,想來沒有告訴喬氏。

    花傾染出了鋪子,便是瞧見荀捕頭正從酒樓裡走了出來,表情有些頹然。

    花傾染無語扶額,她是不是錯了,這回好像把兩個都給傷了啊?只不過,事情還是得問清楚的好。

    「荀捕頭。」花傾染想著,便是微笑著上前,走到了荀捕頭面前站立。

    荀捕頭勉強給了花傾染一個笑容,道:「傾染姑娘,多謝你了。」

    花傾染淡淡笑了笑,道:「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為我創造的機會,但是很可惜,這一次,我沒有把握住。」荀捕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一次沒有把握住?

    意思是,還會有下一次?他也不會放棄?是這個意思?

    花傾染便是微微笑了笑,道:「荀捕頭,我阿姐她……」

    「你阿姐很好。」荀捕頭忙道,「是我現在沒能讓她相信我,是我不好。」

    花傾染看著荀捕頭這般,不由得無奈的笑了笑。

    荀捕頭可真會為蘇玉考慮,他知道蘇玉的心思,也知道蘇玉的顧忌。

    「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荀捕頭給了花傾染一個笑容,道,「人這一生能遇上一個合乎心意的人,真的挺不容易的,所以,我既然喜歡上了,便不會放棄的。」

    花傾染釋然的笑了笑,荀捕頭這算是在給她交底了。

    他會對蘇玉好,是因為,蘇玉是他喜歡的姑娘,僅此而已。

    關於蘇玉的過去,他不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嗯,荀捕頭,祝你成功,我也希望,不久的將來,我會叫你一聲姐夫,而不是荀捕頭。」花傾染微微笑了笑。

    荀捕頭點了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花傾染同樣點了點頭。

    荀捕頭為蘇玉做了多少,蘇玉並不是不知道。

    就包括歡歡和樂樂去學堂入學的事,都是荀捕頭幫忙的,不然,憑著他們一家人去找蘇家大伯,不被蘇家大伯嘲笑就不錯了。

    正因為荀捕頭直接出面,他們才沒有與蘇家大伯正面衝突,更省了不少麻煩。

    只是,蘇玉放不開過去,她無法釋懷她是被休棄婦的身份。

    可是,這都不要緊。

    水滴石穿,持之以恆,只要荀捕頭有心,蘇玉遲早都會卸下心房的。

    花傾染告別了荀捕頭,便是回了鋪子裡,一直默默的站在蘇玉身後。

    蘇玉只道:「小染,我知道你想勸我,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聽,你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件事了?我只希望我能好好的將這些技藝發揚光大,希望咱們家能過上好日子,別的,真的都不重要了。」

    面對蘇玉這樣的話,花傾染只好無辜的眨眼:「阿姐,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蘇玉看她這般,無奈的笑笑。

    她是什麼都沒說,可是,她是怎麼想的,蘇玉能不知道嗎?

    接下來的幾天,荀捕頭還是常常來鋪子裡,蘇玉待他和從前一樣,而那天發生的事,兩人卻是默契得誰也不提。

    花傾染看著他們這種相處模式,只能無奈的歎氣。

    這樣下去,可什麼時候才能有進展啊!

    這不,她剛愁著他們倆沒什麼進展呢,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那日,她剛從匠心鋪回來,給蘇玉帶回來一些首飾,蘇玉便是呆在櫃檯前,整理著這些首飾,花傾染則是在一旁幫蘇玉整理著鋪子裡的草編工藝品。

    忽地,女人的罵聲從外傳來:「蘇玉,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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