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累嶂,月下驚鴻。
景幼南劍眉軒起,丹氣在身後結成水火光暈,嘩嘩作響,冷聲道,「銖,不用試探了,直接出手分個舒服吧。」
「好,」
銖抬起頭,眸子中爆發出刺人的光芒,斷喝一聲,天門上的紫氣炎光扶搖而上,勾連天上的星辰。
下一刻,
天穹之上的星辰一顆顆亮起,璀璨生光,搖曳瑞氣,無窮無盡的光華從上面垂下來,左右一轉,化為金鐘,漁鼓,如意,拂塵,寶塔,飛劍,銅環,玉磬,光鏡等等,玄音大作。
這一剎那,足足有六六三十六種法寶浮現,結成大陣,籠罩四方。
「這是紫氣炎光神玄大道經中的道術變化?」
張勝男揚起俏臉,銳利的眉毛抖動,訝然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簡直如同真正的法寶一樣。」
「不錯,是紫氣炎光的變化,」
顧雲峰雙目炯炯,太宵七真宗以煉器之術天下知名,對法寶的御使也是少有人及,非常厲害。
「是三十六地煞大陣,」
素、女緊咬紅唇,手指攥得泛白。
作為曾經的靈法教金丹宗師,她認得出來,這是用三十六件法寶組?長?風?學成的地煞大陣,要是更進一步,到了元嬰境界,甚至能一揮手用七十二件法寶布下天罡大陣,殺神困佛,只在一念之間。
雖然現在的法寶只是用星光凝聚,遠遠比不上真正的法寶,但這樣的大陣勝在佈陣速度快,而且將法寶的威能激發到最強。
轟隆,
隱若天崩,豁如地裂,景幼南只覺得天地倒懸,目光所及之處,星辰搖曳,大若星斗。
「好厲害的神通,」
景幼南負手而立,站在浩瀚星空下,嘖嘖稱讚,道,「這樣斗轉星移的變化,真是讓人沉醉。」
「坐以待斃吧,」
銖很滿意自己剛才的動作,大袖一揮,玄功運轉,絲絲縷縷的丹煞之氣溢出,上衝到三十六件法寶之中,全力激發。
噹噹噹,
三聲清亮的玄音響起,餘音迴盪,久久不絕。
聲音一響,好似吹響了攻擊的號角,三十六件法寶齊齊震動,或是發出神光,或是傳出音波,或是散發香氣,或是製造幻象,千奇百態,防不勝防。
可以說,簡直就是進攻的萬花筒,令人目眩神迷。
「厲害,」
景幼南屏息凝神,元靈性光結成金燈,瑩瑩的光亮絲線般垂下,映照週身。
他這是第一次遇到神通,只覺得比起以前的道術,實在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三十六件法寶布下地煞大陣,從視覺,聽覺,味覺,嗅覺等等全面攻擊,滴水不漏。
「千變萬化,我不是對手,」
景幼南瞬間就明白,自己畢竟是剛凝丹成功,在神通造詣上遠不是銖這樣的老牌金丹宗師的對手。
「只能一力破萬法,」
景幼南有了決斷,長嘯一聲,丹氣滾滾,匯成長江大河,轟的一聲炸開,衝霄而起。
丹成一品凝聚的丹煞之力一朝釋放,激盪風雲,星辰浮沉。
「不好,」
銖悚然變色,三十六件法寶上生出條條裂紋,觸目驚心。
「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
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來是成丹四品,又經過將近四五十年打磨,丹力之雄渾,絲毫不下於上品金丹者,不可能這樣潰不成軍。
「到底是幾品金丹?」
銖咬牙切齒,深吸一口氣,丹氣打出,修補法寶。
「沒有用了,」
景幼南背脊挺直如山嶽,水行真光和火行真光交相輝映,上衝到天穹之上,徐徐打開,竟然演化出大日和星辰之狀,波瀾壯闊。
《大陰陽混洞寶生經》是要以水火演化陰陽,混元合一,直指大道。
到了金丹境界,就可以用火行真光演化大日,水行真氣演化星辰,畢竟,這是大千世界之中公認的最代表陰陽大道的兩種存在。
卡嚓,
天穹上的地煞大陣應聲而裂,三十六件法寶重新化為精純的星辰精華,然後束成一線,垂下來,順著銖的鹵門,貫穿而下。
「怎麼會這樣?」
銖倒退三步,面色鐵青地幾乎要刮下一層霜來,這一局交手,他敗得很徹底。
「敗了?」
顧雲峰艱難地轉過頭來,聲音嘶啞。
「是,」
張勝男半響才答了一聲,玉手上青筋蹦起多高,顯現出內心的不平靜。
「贏了,」
好一會,素、女歡呼一聲,提著裙子,歡快跑過來,嬌呼道,「贏了,景幼南,你贏了。」
幸福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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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幼南依然是平靜如水,雙眸深深,稽首道,「道兄,承讓了。」
銖面色變幻了數次,終於艱難地開口道,「不用多說,是你贏了,我不是對手。」
景幼南只是拿銖開刀立威,所以見好就收,假意道,「誰不知道太宵七真宗法寶無雙,我沾了便宜而已。」
確實如此,太宵七真宗精於煉器,擅長御寶,對法寶有很多獨到的瞭解,不足以外人道也。
當然,如果景幼南祭出道器五嶽真形圖,就是銖御使法寶的技巧再高明,也不會是對手。
銖也是個聰明人,見台階就下,道,「景道友丹力雄渾,我自愧不如。」
說著這樣的話,銖心裡也是暗暗納悶:這個太一宗小子到底是丹成幾品,丹煞之力簡直如開閘的洪水般,滔滔不絕。
景幼南與銖寒暄了幾句,轉過頭來,把目光投向顧雲峰身上。
他是個聰明透頂的人,當然明白,這次圍攻素、女廟肯定是顧雲峰主導的。
一來,在場的靈法教弟子最多,最為積極。
二來,靈法教弟子對神靈之道瞭解最深,虜獲素、女後,益處最大。
念頭轉動,景幼南劍眉挑起,開口道,「顧雲峰,你堂而皇之地欺負同門師妹,現在改認錯了吧?」
「什麼?」
顧雲峰差點一蹦三尺高,眼珠都突出來了,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一字一頓地道,「景幼南,你說什麼?」
「裝聾作啞,」
景幼南哼了一聲,道,「我最見不得你這種欺負自己人的敗類,還不趕緊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