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翠翳連蓋,清風捲旌。
絲絲縷縷的祥瑞之氣從虛空垂下,氤氳鋪地,異香撲鼻。
景幼南端坐在寶座上,眸光轉動,仔細地觀看在場眾人的神態。
對於喬羽落敗,被發配到東荒防禦荒獸,有人替他惋惜,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物傷其類,有人冷眼旁觀。
這樣一個很有前途的真傳弟子前往東荒之後,以後的修煉道路無疑坎坷許多。
畢竟,兩年的時間不短,在這個期間中,會有大量的新人湧出,擠壓原本的空間,搶奪以前的資源,修煉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兩年的完全空白期,對一個正需要勇猛精進的真傳弟子來講,實在是很殘酷。
「優勝劣汰,薪火相傳,」
景幼南摩挲著寶座的扶手,喃喃自語。
能上位真傳弟子不代表以後一帆風順,稍有不慎,就會掉隊。經過層層考驗,大浪淘沙後留下來的,才是真正有資格傳承宗門的弟子。
玄門大宗的更新換代,從來不是轟轟烈烈,而是在一次次並不起眼的競爭中,優勝劣汰。
像這種上下兩屆的真傳弟子鬥法切磋,就是無數次競爭中的一次。
喬羽不是第一個掉隊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個時候,蕭景存站起身來,開口道,「各位師兄,這第二場就由我來吧。」
沒有人反對,反正他們新一屆真傳弟子即使敗了,也沒有懲罰。
「謝過各位師兄,」
蕭景存笑了笑,大袖一展,進入場中。
這一場鬥法,並沒有像上一場那樣火星撞地球般火爆,對手的兩人與其說是在鬥法,還不如說在展示道術。
到最後,蕭景存落敗。
景幼南看到這樣的局面,心神一動。
毫無疑問,兩人打的是默契球,蕭景存主動挑選對手,就是讓他順利過關,免得對上他人難堪。
「有意思,」
景幼南用修長的手指叩著玉案,咄咄有聲。
宗內的真傳弟子考核不僅是修為,也有其他的能力,能讓對方主動放水,無疑也是能力的一種。
果不其然,主持比試的顏真人根本沒有追究,揮揮手,兩人過關。
接下來,池玉泉,白石,尚依依,張昊羽四人依次入場,也是打的不溫不火,默契十足。
「宗內的勢力盤根錯節,山頭林立,能打默契球,應該雙方不是同一派別,就是很有淵源。」
景幼南看得不斷點頭,又有所得。
半個時辰過去後,隨著君無悔,蕭景存,池玉泉,白石,尚依依,張昊羽六人入場鬥法完畢,只剩下軒轅徹,景幼南,左傳明三人。
左傳明張身而起,正了正頭上的道冠,就要入場。
這個時候,景幼南卻搶先一步,擋在左傳明身前,然後足下一點,落入場中,朗聲道,「左晗師兄,請下場吧。
「你,」
左傳明勃然大怒,死死盯著景幼南,雙目幾乎要冒出火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景幼南會如此做,這可是撕破臉,不留餘地。
另一邊高台上,管弦細細,幽香襲人。
左晗星眸修眉,身材頎長,雙手垂在膝上,正在與一個他很欣賞的師姐談笑風生。
反正前幾天已經商定,由他的堂弟左傳明配合,打一場默契球,他是半點不擔心。
他氣質優,談吐幽默,他身邊的師姐聽得掩嘴而笑,眉眼彎彎。
就在左晗心中高興,準備再加一把勁取得佳人好感之時,霹靂雷霆般的聲音傳來,約他鬥法。
「是景幼南,他跳出來於嘛,」
左晗看到場中的俊美少年,面色不好看。
他身邊的師姐細細的煙眉挑了挑,柔聲道,「景幼南可是下一屆真傳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你要小心。」
「不動用法寶,他一個剛入宗的新人能有什麼了得的,」
左晗聽到身邊佳人的關切之聲,頓生豪情萬丈,龍行虎步而行,大袖如翼,道,「今天就讓他知道知道,如何尊重前輩。」
左晗在場中站定,氣勢放開,身後隱隱有大日高懸,光芒大作,居高臨下地看著景幼南道,「景師弟,我可是要告訴你一聲,這次鬥法是不用法寶的。」
「我自然是知道,」
景幼南笑道,明白他對自己手中道器的忌憚,貌似不經意地道,「聽說左晗師兄與左傳明左師兄是堂兄弟,關係深厚?」
「不錯,」
左晗不疑有他,直接回答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關係親厚。」
「這就好,這就好,」
景幼南莫測深淺的一笑,看上去很滿意。
「景幼南,」
高台上的左傳明看到景幼南嘴角的笑容,心裡一突,隱隱有一種很不好的推測。
「他要是真敢如此,」
想到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左傳明牙齒咬得咯咯響,聲音冷得好似從冰窟窿中撈出來的一樣,道,「我會讓他後悔一
一輩子。」
其他在場的眾弟子明顯感應到暗地裡的刀光劍影,他們也不急著離開,坐下來看戲。
場中的左晗隱隱感到氣氛凝重,心知不對,不過他根本沒有想到過景幼南真正的打算,只以為對方想落自己的面子,抬抬手,冷聲道,「景師弟,動手吧。」
「好,」
景幼南深吸一口氣,雙目璀璨生輝,運轉玄功,天門中升起一縷神光,扶搖而上,在半空中猛的一下子炸開,足以數丈大小。
神光之上,生滿密密麻麻的元磁之力,宛若細鱗一樣,雷霆交轟,電弧碰撞。
「不好,」
左晗上位真傳弟子雖然借助了家族的力量,但卻不是紈褲之輩,感應到對方神光的無盡力量,他馬上反應過來,怒吼一聲,揚手打出一道火箭,直奔景幼南而去。
他這一招不是要一擊建功,而是要打斷對方蓄勢。
「哈哈,」
景幼南大步向前,太玄離合元磁神光往下一壓,火箭還沒等靠近,就被蜂擁而來的元磁之力擋住,辟里啪啦一陣響,化為齏粉。
「左晗師兄,小心了。」
景幼南面上帶笑,眼中卻是冰冷一片,雙臂一抖,天門上的神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三五個呼吸之後,籠蓋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