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
夏日三伏,清疏夜竹,簾月斜輝,螢光庭木。
景幼南頭戴道冠,身披法衣,長袖如雲,走在青石大街上,目光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
「真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景幼南讚歎一句,眸子清亮。
得益於小玄界晉陞在即,靈機日夜噴發,加上仙門大肆普及吐納煉氣之術,街道上已經出現不少煉氣師。
雖然煉氣師們依然人數不多,境界不高,但早就強勢取代官員士子成為人們最羨慕的對象。
除此之外,仙道開始以一種不可抵禦的姿態滲入到小玄界的方方面面,吃穿住行,無處不在,其蘊含的力量,讓人不自禁地投入其中。
可以說,仙門已經初步在小玄界建立統治地位,以仙道為貴的觀念認識正在成型。
「咿呀,」
這個時候,縮在景幼南懷裡的胖娃娃露出圓滾滾的小腦袋,左右轉動,偷眼打量周圍。
路邊的小販,掛起的花燈,來往的男女,還有各式各樣的飛樓懸閣,無不讓小東西感到新鮮,大眼睛眨動,滿是好奇。
「咦,你看那個胖娃娃。」
「白白胖胖的,真可愛。」
「是啊,皮膚好細膩,真想咬一口。」
粉雕玉琢般的胖娃娃一露頭,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他們紛紛指指點點,小聲談論。
「咿呀,」
膽小的胖娃娃嚇得奶聲奶氣地叫了聲,連忙把小腦袋重新縮回去,緊緊貼著景幼南的胸口,一動不動。
景幼南捏了捏胖娃娃肉嘟嘟的小臉,安撫它不要害怕,神念卻完全放開,想四面八方擴展。
從青穹上俯瞰,只見萬家燈火,光芒璀璨,絲絲縷縷的青意纏繞,化為銅鏡,映照出城中諸般景象。
有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仰著臉,在父母讚許的目光中,用清清脆脆的語聲在背誦道經。
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伏在書桌上,握著鶴羽細筆,勾勒符篆,學習玄。
有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發瘋般地在園中奔跑,一遍遍地大聲道,我感應到氣感了。
有一個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凝元成功,看著自己原本粗糙的手掌如細玉般光滑,淚水直流。
有一個六十**的花甲老人體內真氣流轉,紅光滿面,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這一刻,仙道並不是虛妄模糊,它是一段段真實的畫面,一個個感人的故事,一個個讓人願意孜孜以求的希望。
隱隱之間,景幼南彷彿看到一股赤紅的光焰,扶搖而上,玄音自鳴,世界震動。
「這就是小世界晉陞的資糧啊。」
景幼南眸光轉動,腦海中元靈性光大放光明,如玉璧映照,把所有的畫面記錄其上。
世界的晉陞,或許離不開天長日久的資源積累,但更關鍵是萬萬千千民心凝聚出的大勢。
「這也是我最珍貴的收穫。」
景幼南大袖飄飄,仙衣上自然亮起明光,輕輕地推開周圍的行人,一邊走,一邊推敲自己的所得。
能見證一個小世界從無到有的晉陞,點點滴滴的記憶,是以後衝擊新境界的底蘊。
不知過了多久,景幼南才從這種感悟中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已經到了長街的盡頭。
「咿呀,」
胖娃娃叫了聲,抓住景幼南的衣襟,用粉嫩嫩的小臉在他胸口來回蹭。
「行到人盡處,坐看雲起時,」
景幼南大笑一聲,雲袖一展,來到街頭唯一的一個小攤旁,開口問道,「老伯,拿一串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
攤主抬起頭,打量眼前的奇怪組合,一個俊美瀟灑的少年人,懷中抱著個白白胖胖的三尺娃娃,小東西還歪著腦袋,咬著手指頭,口水直流。
這樣的畫面,真是奇怪啊。
不過,自從今年來,怪事真不少,上千年的皇帝下了台,原本話本傳說中騰雲駕霧般的神仙到處可見,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這樣來看,眼前的兩人倒是不奇怪了。
攤主搖搖頭,把腦海中的亂七八糟統統甩掉,他看了眼胖娃娃亮晶晶的大眼睛,摘下賣相最好的一串冰糖葫蘆,用最和藹的笑容道,「娃娃,要說冰糖葫蘆,整個玉京城都沒有老漢我做的甜。」
景幼南接過來,塞到胖娃娃手裡。
「咿呀,」
胖娃娃用肉嘟嘟的小手笨拙地抓住糖葫蘆,猶猶豫豫了一會,才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一口。
「咿呀,」
胖娃娃奶聲奶氣地叫了聲,聲音中滿是喜悅,它一邊咿呀咿呀地叫,一邊比劃。
「這麼可愛的胖娃娃,竟然不會說話,真可憐。」
攤主借過錢,看了眼猶自在咿呀咿呀比比劃劃的胖娃娃,歎息一聲。
「修道啊,就好像冰糖葫蘆,有酸又有甜。」
景幼南念叨一句,扔下滿頭霧水的攤主,揚長而去。
順風向北,一路疾行。
三天之後,景幼南來到千塔城下,靈機聚於雙目,就看到城池上空滿滿的祥光,隱隱凝聚舍利蓮花,香氣馥馥。
「咿呀,」
胖娃娃小手裡依然攥著還沒吃完的冰糖葫蘆,小身子縮成肉團,掛在景幼南胸前,像個要冬眠的小松鼠。
佛光的氣息,本能地讓它害怕。
景幼南揉了揉胖娃娃吃得圓滾滾的小肚皮,讓小東西不必緊張,然後用手一指,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湧來,化為雷霆霹靂,電弧交鳴。
剎那之間,黑雲壓城,搖搖欲墜。
「景幼南,你欺人太甚」
怒喝聲響起,城池上空,五道赤金色的佛陀虛影同時凝聚,各捏法印,或是蓮花印,或是不動印,或是寶瓶印,或是無畏印,或是金剛印。
佛陀一出,梵音佛唱,不絕於耳。
「敬酒不吃吃罰酒。」
景幼南目光一冷,左手抱著胖娃娃,右手虛空一抓,猛的落下。
轟隆,
如小兒手臂粗細的雷霆轟擊在佛陀虛影上,天崩地裂的震動,彷彿整個千塔城都要毀滅在這煌煌如天威般的攻擊下。
做完這個,景幼南連看都沒看一眼,身子縱起,直入中天,開始去第二個目標。
十天後,一個消息徹底引爆小玄界。
景幼南悍然發動攻勢,將負隅頑抗不肯退讓的佛教魔宗妖族打的落花流水,有十名成靈修士當場死亡。
消息傳出,整個小玄界嘩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