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山。
昆山玉樹,石生瑞氣,依稀聽到鶴唳輕鳴,不絕於耳。
景幼南大袖飄飄,御氣疾行,不多時就見到眼前突兀出現一飛來石,狀若銀盤,通體晶瑩,氤氳瑞彩。
石中央生有一樹,高百丈,翠葉如盤,枝於生紋五色,上面開滿碗口大小的青花,異香馥馥,宛若煙氣。
「好一株靈木。」
景幼南讚歎一聲,大袖一展,拂去玉石上的灰塵,安然端坐。
默運玄功,元靈性光返照自身,就看到絲絲縷縷的灰氣和黑氣纏繞元靈,張牙舞爪,演化出種種修羅,惡鬼,夜叉等等的魔相,怨氣沖天。
更為重要的是,一道金黃的龍氣從虛空垂下,威嚴神聖,鎮壓四方。
即使景幼南練就的元靈不動,在浩瀚的龍威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哼,民氣和龍氣。」
景幼南冷哼一聲,面色陰沉。
隨著時間的推移,民氣在不斷地減弱,但龍氣卻是越來越強,壓制自己的氣運處於一個極低的水平。
「玄器五嶽真形圖還能困他們一刻鐘,該怎麼辦？」
景幼南眉頭皺成一團,理不出頭緒。
自從從總督府脫身出來後,他就被一隊供奉盯上,一路追趕。或許是氣運太低,天地排斥的緣故,無論他怎麼跑,都逃不出皇室供奉們的包圍圈。
要是在平時,景幼南一定把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殺個人仰馬翻,哪裡會有現在這樣狼狽。
「咦,」
正在這個時候,景幼南突然發現,纏繞自己的民氣和龍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絲絲縷縷的玄黃之氣瀰漫開來,如大日東昇,融化積雪。
「這是什麼？」
在景幼南目瞪口呆之時,民氣和龍氣迅速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玄黃之氣結成慶雲,氤氳成片,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普天同慶。
「玄黃,功德,天地。」
福至心靈下,景幼南神色莊嚴,端坐不動,全力吸收不絕如縷的玄黃功德。
轟隆,
玄器五嶽真形圖迅速縮小,最後化為巴掌大,只是一振,就杳然而走。
余化極等一行人沉著臉,從大陣中脫身出來,面色都不好看。
「咦,你們看,那是什麼？」
一個女修突然尖叫起來,用手指著遠處,美目瞪大。
眾人抬起頭,就見山頂上瀰漫如潮的雲氣,紫書玉簡,五色光明,如霞如錦。
其光之中,山河大地,萬物總見。
即使隔得這麼遠,依然能聽到仙音嘹亮,不絕於耳。
「這是天生異象？」
余化極的眉毛挑了挑,須臾就有了決斷,道,「我們上去看一看。」
「走。」
一行供奉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各自祭出法寶,跟上去。
玉京城,欽天監。
城中西北角起了一座九層高台,金花寶蓋,圖寫諸帝,祥光氤氳,瑞氣升騰。
監正尚坎負手站在台上,方臉闊目,面黑如鐵,濃如墨色的眉毛抖動,有一股子凜然威嚴。
他正抬頭望天,好半響才歎氣道,「星辰暗淡,國事艱難,哎。」
跟在尚坎身後的是個眉目如畫的少女,鵝黃色宮裙束腰,生的嬌小玲瓏,她抿了抿紅唇,用細細的聲音道,「尚叔叔,不是都說人定勝天嘛,只要我們大乾勵精圖治,其他的跳樑小丑,轉眼就會成為齏粉。」
「哪裡有這麼簡單,」
尚坎苦笑一聲,看了眼天真可愛的小郡主,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
最近下面傳來的消息很不妙,隨著從大千世界降臨的妖道越來越多,他們就像流竄的蝗蟲一樣,不斷地在挑起戰火,殺害官吏,摧毀皇室的統治基礎。
偏偏對於這樣的局面,大乾皇室辦法有限,因為這些大千世界來人來去如風,憑借軍隊的軍氣和大乾龍氣能驅逐,但一直抓不到他們的蹤影。
這樣的游擊戰,不僅消耗掉大乾皇室的資源,而且還打擊大乾皇室的威嚴,讓統治基礎都在動搖。
想到這,尚坎不由得想起朝中最新出現的呼聲,提議要取消禁武令和禁道令。
現在朝中已經達成共識,在面對神通廣大的大千世界的妖人,普通的軍隊根本不起作用,只有依靠皇室精心培養的衛隊,還有供奉們。
這樣來看,取消禁武令和禁道令是大勢所趨,把自己的實力提升,才能更好地消滅敵人。
只是令皇室憂慮的是,取消禁武令和禁道令會不會是易放難收？一旦人人習武,人人修道,擁有強大的力量後,還會不會維護王朝統治？
「真真是讓人頭疼啊。」
尚坎一想朝中亂如麻的局面,腦仁都疼。
正在此時,蘿莉模樣的小郡主陡然間驚叫道,「尚大人,你快看。」
尚坎抬頭一看,目瞪口呆。
只見不知何時,大乾皇室龍脈之上,雲煙繚繞,雷霆交鳴,一尊見首不見尾的黃龍探出頭來,光照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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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聲驚天的龍吟聲,黃龍踏雲而去,不見蹤影。
「天要塌了。」
尚坎喃喃自語,潸然淚下。
昆山書院。
一位鬚髮皆白的青衣老者看到玉京城驚人的天象,眼皮垂下,自語道,「龍氣西移,大乾皇室,危險了。」
明道書院真傳弟子魏朋頭戴金冠,身披錦繡章法衣,腰佩細劍,穩穩當當地坐在席面上,目光炯炯。
他緩緩收回目光,開口道,「裴老先生,這不是龍氣西移,而是天興仙門,龍氣隱形。」
頓了頓,魏朋斟酌語言道,「從此之後,在小玄界中,大乾皇室不再是正統,仙門興起勢不可擋。」
裴老先生雪白的壽眉抖動,緩聲道,「難道書院以後也要修行,像道士那樣打坐參禪？」
魏朋搖搖頭,道,「老先生,我跟你講過,我們明道書院繼承中古諸子道統,儒門也是其一。現在書院之中不少人養的浩然之氣精深,只要輔之以合適的功訣,就可以騰雲駕霧,翻天覆地。」
「說句不好聽的話,以前儒門只能當做王朝統治的工具,他們想要就拿來用,不想要就丟在一邊,這都是因為儒門只有道,沒有術。」
「有了力量,才能去推行自己的道理,無論是大千世界還是這個小玄界,都是如此。」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裴老先生說完這句話,好似整個人沒了力氣,一下子衰老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