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午。
王郡守頭戴竹冠,身披錦衣,手搖折扇,安步當車,出白鹿門,越虹橋,過青竹園,到桂花丘。
打眼看去,丘上寶珠盛開,花大如盤,殷紅香瓣,與鬱鬱翠竹相為映帶,美不勝收。
再往前走,就見有一古木樓閣臨於山丘之上,通體古籐編織,雲光水影,宛若瓊樓。
王郡守笑笑,正了正頭上的竹冠,沿著閣樓上垂下的索橋,一步步走上前。
閣樓上有金蟾寶鼎,燃著上好的香料,煙氣裊裊。
張師道端坐在雲床上,天門之上一縷雲氣氤氳,隱隱看到有男女兩人的虛影環抱,如太極運轉。
聽到腳步聲,張師道睜開眼,銀白色的眸子光芒一閃,開口道,「是王郡守。」
「張仙師。」
王郡守一路走來,額頭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他用手帕擦了擦,然後坐下。
遙望周圍俱是危峰斷壑,飛瀑隨雲,雪崖映水,再看到張師道在山風中穩如泰山,飄然出塵的氣質,王郡守忍不住羨慕道,「張仙師真是神仙中人也。」
張師道輕笑一聲,聲音略顯嘶啞,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道,「王郡守,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煉出仙丹,到時候郡守大人不說是能騰雲駕霧,但長命百歲,百病不侵卻不是難事。」
聽到這句話,儒的王郡守面上露出喜悅之色,道,「還要請張仙師多費心。」
張師道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要不是王郡守幫忙,我也不能恢復的這麼快,幾粒丹藥而已,權當是我的謝禮
兩人已經混的很熟,閒談了一會後,王郡守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我聽消息說,欽天監已經派人到青州,要把抓到的那名妖星押回玉京城,親自審問。」
張師道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他們已經離開青州了?」
「還沒有。」
王郡守已經算得上州中的高層,消息靈通,道,「聽說在白沙河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水,船隻盡毀,他們可能還得被困幾天。」
看到王郡守面上的異色,張師道展顏一笑,開口道,「王郡守,你不用擔心,我和那個倒霉蛋不是一路人,更沒有出手劫人的打算。」
「這就好。」
王郡守點點頭,道,「只要張仙師你不出郡守府,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作為這一方的父母官,土皇帝,王郡守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有信心。
「那是當然,王郡守可是把這一畝三分地經營地跟鐵通死的了。」
張師道笑著恭維了幾句。
兩人又談笑了一會,王郡守突然扭捏起來,白淨的面孔微微泛紅,壓低聲音道,「張仙師上次傳授的房中術真是妙不可言,不知,」
「我早有準備。」
張師道從懷裡一掏,遞上一個瓷瓶和薄薄的冊子,道,「這是《采戰三十六法》和我煉製的秘藥,王郡守可以拿回去試試。」
「多謝張仙師。」
王郡守接過來,小心地收起來,如獲珍寶。
前段時間將近六十歲的王郡守借助從張師道手中學來的房中之術,爆發了第二春,很是龍精虎猛地和他第十八房和十九房小妾折騰了個昏天暗地,簡直比年輕時候還要兇猛。
這種床上的成就感和征服感,簡直比現在大權在握頤指氣使還要讓人興奮。
作為一個升無可升只等退下來的官員來講,自己妻妾年輕美妙的**更能讓他憶起以前的崢嶸歲月。
客氣了幾句,王郡守見一切正常,起身離開。
張師道負手站在飛閣上,看到王郡守的身影消失不見,眸子變得幽深莫測。
「嘿嘿,再重的權勢也比不上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張師道冷笑了幾聲,陷入沉思。
比起被人抓住的玄門倒霉蛋,他無疑是很幸運的,遇到的王郡守在仕途上沒有追求,卻對衰老極為恐懼。
兩人一拍即合,王郡守負責調動郡中資源,讓張師道盡快恢復傷勢,作為報答,張師道會煉製仙丹,讓王郡守脫離生老病死,仙福永享。
看了看天際盡頭奔騰的雲海,張師道喃喃自語道,「前幾天大千世界的第二批弟子已經進入小玄界,我得加快行動了。」
想了想,張師道重新在雲床上坐下,拍了拍手,聲音傳出很遠。
不多時,四名青春靚麗的少女款款而來,個個容顏纖美,身材高挑,隱隱之間看到,她們嬌軀上籠罩淡淡的雲氣,算得上是修行者。
少女們一上來,就解衣寬帶,與張師道顛龍倒鳳,行交合雙修之道。
遠遠看去,整個飛閣都籠罩在粉紅的花瓣中,異香陣陣,呢喃撩人。
離平遙城五百里外,何家渡。
欽天監的周小山站在河邊,看著面前一眼望不到邊的河水湍流,面色鐵青。
他的身後,六名金甲衛士如同釘子般一動不動,金燦燦的盔甲上繪有玄妙的符,隱隱聽到有一種金戈鐵馬的聲
鄭合緩緩走過來,看了眼濁浪洶湧的大河,撇撇嘴道,「看這個樣子,最少得四五天咱們才能過河。」
「誰說不是呢,」
周小山轉過身來,一
拳把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木打斷,恨聲道,「真是倒霉。」
「周哥,」
看到周小山的暴躁樣子,鄭合連忙安慰道,「等我們回了玉京城,跟監正大人好好解釋解釋,他老人家不會怪罪我們的。」
「我知道。」
周小山吐出一口濁氣,搖搖腦袋道,「我不是怕監正怪罪,而是怕夜長夢多啊,你也知道,這些妖星或者說天外來客詭異莫測,要是真出了意外,咱們可是百死莫贖啊。」
鄭合卻很有自信,道,「有六名金甲侍衛親自看守,他能翻出天去?」
頓了頓,鄭合把目光投向被金甲侍衛圍在中間的虛弱少年人,用不屑的語氣道,「看他的樣子,連一隻雞恐怕都殺不了,周哥你不用過於杯弓蛇影。」
「嗯。」
周小山答應一聲,不過他還是仔仔細細地把周圍有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異常,才鬆口氣。
坐在地上的少年雙目無神地一動不動,只是他身上的仙衣依然寶氣瑩然,隱隱有兩個古拙的篆,好似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