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婉推門進來,姿態輕盈。
她頭上的髮髻高高盤起,身披碎花細葉紗衣,在晨曦的映照下,精緻的面龐晶瑩如玉。
看了眼在小窗邊站立的景幼南,木清婉先是一愣,隨即用一種驚喜的語氣道,「景公子能下地了?」
景幼南微微一笑,神情溫和,道,「多虧了木姑娘請來的黃大夫,接骨手法真高明。」
木清婉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黃大夫的醫術確實高明,但肯定無法能讓一個受傷如此之重的人馬上活蹦亂跳。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木清婉也不想去打聽,她直接開門見山道,「景公子,家父想見你一面。」
景幼南沒有絲毫的猶豫,答道,「主人有請,我當然得去。」
不多時,景幼南就在議客廳見到了木家下人口中很得人望的木家家主。
木德昶頭戴金冠,身著錦衣,端端正正坐在紅漆木的座椅上,不怒自威。
不過景幼南是何等人物,就連大千世界中的洞天真人都見過,怎麼會在乎一個不到千人之家的家主所謂的威勢。
他大袖一展,從從容容在對面坐下,眸子深沉。
木德昶抬起頭,雙目微微一縮。
等看到景幼南,他才明白,為何自己的寶貝女兒會把這個人和郡守府上的貴客聯繫到一塊。
兩人相貌不同,氣質各異,但只是往那裡一坐,就自然而然地從骨子裡流露出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冷漠。
這種冷漠不是久居高位養成的生人勿近,而是一種孤傲漠視,就好像人們打量豬羊一樣。
木德昶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豬羊般審視的目光,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開口道,「景公子,不知道你來此地是有何事?」
簡單,於脆,直接。
老練的木家家主執掌木家這麼多年,很懂得如何跟聰明人說話。
景幼南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自信可以保全自己,不再隱瞞,道,「我是無意間到此地,並不打算停留。」
「這樣啊,」
木家家主習慣性地摩挲玲瓏剔透的大佛手,沉吟片刻後,道,「景公子,我府上有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或許你有興趣見見。」
「哦。」
景幼南劍眉挑了挑,不置可否。
木德昶看向木清婉,吩咐道,「婉兒啊,你請家中的貴客來一趟吧。」
「好的。」
木清婉答應一聲,腰肢扭動,如同一朵綠雲般飄了出去。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木清婉再次回來。
景幼南抬目看去,跟在木清婉身後的是一個青年人,銀冠錦衣,長相俊美,只是眉宇間氤氳血光,看上去頗為陰森。
「有意思。」
景幼南笑了笑,收回目光。
青年人進屋後根本沒有看景幼南,而是直面木德昶,聲音中毫不掩飾怒氣,道,「木家家主,木清婉小姐有機會跟隨張仙師可是天大的福緣,你怎麼還推三阻四的,不要不識時務。」
他的話很沖,很不客氣。
木德昶嘴角抽搐了一下,壓著嗓子道,「張仙師垂青,自然是小女的福分。只是小女自小在花城長大,鄉情難捨,恐怕無緣聆聽仙師教誨。」
「你說什麼?」
青年人大上前一步,眉宇間的血氣如沸水般發出汩汩的聲音,並指如戟,怒聲道,「木家老兒,你難道想族滅嗎
還沒等木家家主木德昶開口,木清婉跳了出來,指著青年人的鼻子道,「什麼仙師,什麼福緣,你以為我不知道,被送到平遙城的女子們紛紛暴斃,死相慘不忍睹,你們紛紛是淫人大盜」
「哼,」
青年人昂起頭,用不屑地語氣道,「那些凡人能被仙師採補,就是天大的福緣,來世一定會有好歸宿。」
「畜生。」
木家家主木德昶拍案而起,大手一揮,道,「來人啊,把這個妖人給我拿下。」
嘩啦,
話音一落,早已經埋伏好的十二名刀斧手衝出,個個膀大腰圓,壯實地跟鐵塔似的。
這是木家精心培養的武士,每個都能以一當十,是見過血的狠角色。
看了看這麼大的陣勢。青年人仰天大笑,道,「還來個刀斧手埋伏,真是好笑。」
「找死。」
十二名刀斧手齊齊大吼,他們都是木家的家生子,最是忠心不過,眼見青年人如此囂張,毫不猶豫,手中的兵刃就上去招呼。
「哈哈,」
青年人狂笑一聲,眉宇間的血氣瀰漫,左右一分,化為一隻猙獰的蟒蛇,猛的向前一竄,就把最前面的一個大漢咬住。
卡嚓,
蟒蛇白森森的毒牙露出,大漢連慘叫都來不及,身子就被咬成兩截。
「啊,」
饒是湧出來的刀斧手天不怕地不怕,但這突然出現的一幕,還是讓他們心裡一驚,情不自禁地止步。
「桀桀,」
青年人目光陰鷙,身上的血氣濃郁宛若
實質,猙獰的蟒蛇盤起,蛇信子亂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蠢物。」
青年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圍踟躕不前的十一個彪形大漢,
他原本只是個普通人,還經常受別人欺負,直到遇到張仙師,學習到仙術,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生活。
開始錦衣玉食,開始趾高氣昂,開始前呼後擁。
當然,他最樂意做的事情還是把以前高高在上的傢伙踩在腳下,看他們驚恐害怕的樣子。
俗話說,小人得志便猖狂,還不就是因為這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冷漠淡然的聲音響起,道,「這種邪術是誰教你的?」
「嗯?」
青年人猛的轉過身來,冷森森的目光看向景幼南,道,「你是什麼身份,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景幼南歎息一聲,道,「拔苗助長,用血神經強行壓搾肉身的潛力,你啊,恐怕只剩下五六年的壽命了。」
「胡言亂語,」
青年人眼皮子亂跳,怒火高燃,用手一指,道,「給我死來。」
口誦咒語,他天門上的蟒蛇蛇身一扭,恐怖的大口張開,一股難以忍受的腥氣撲面,煞氣騰騰。
十一個刀斧手被惡風刮到,根本站不住身子,成了滾地葫蘆。
蟒蛇俯衝而下,眨眼就到了景幼南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