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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雲氣遮望眼 路儘是梵王 文 / 紙生雲煙

    傅心儀頭挽同心髻,身披如意仙衣,身材高挑,肌骨瑩潤,立在船頭,裙角飛揚。

    極目遠望,山色如娥,花光如頰,波紋如綾,天與水與水與山,瀰漫一色。

    美景在前,傅心儀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真的是心亂如麻。

    蹙了蹙細眉,她在船頭上踱步幾圈,在軟榻上坐下,禁不住歎道,「真真是倒霉透頂。」

    她是真沒有想到,只是簡單地給景幼南一個下馬威,卻惹出這樣一件震動正清院乃至整個執律堂的大事。

    在三大家族在執律堂盤根錯節的勢力,她暗地裡的小動作自然隱瞞不住,納蘭家族雖然深恨景幼南,但對她也是沒有半點好感,要不是有傅家的金招牌在,納蘭家族非得恰她個好看。

    即使如此,正清院的大執事之位恐怕也得讓出來,算是傅家對納蘭家族的一個交代。

    「真是該死,」

    傅心儀纖纖玉指緊握,恨不得把惹出如此風浪的景幼南活活掐死。

    正清院的大執事看似是不起眼,但實際上僅在副掌院之下,是一等一的實權職位。

    手中握有這樣的權力網,在宗內,就是金丹宗師也得禮讓一二。畢竟,每個人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說不定就會有自己的弟子子侄等等有事,需要正清院高抬貴手。

    不要以為吃拿卡要只是世俗中存在,在太一宗這種數萬年屹立不倒的級勢力中,體制的力量和個人的偉力,從來是相輔相成。

    沒有了正清院大執事的職位,傅心儀就成了宗內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人境界弟子,雖然依舊可以仗著傅家的這張虎皮嚇嚇人,但比起以前的威風,可是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如此情況下,傅心儀焉能不把景幼南恨到骨子裡。

    正在這個時候,漫天雲光猛的一開,一名金冠羽衣,長身玉立的少年翩然而落,身後的佛光和清光交織,如風捲起的綵帶。

    蕭景存落在船頭上,四下打量一眼,然後施施然坐到傅心儀對面,開口道,「不知道傅道友喊我來此地,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傅心儀咬牙切齒,道,「要不是為了幫你對付景幼南,老娘會惹上這麼大的麻煩?」

    蕭景存坐直身子,劍眉軒起,緩聲道,「傅道友,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當時可沒逼迫你。」

    傅心儀明白對方話的意思,不過女人天生有不講理的本錢,她冷冷地笑笑,開口道,「不管怎麼說,我是幫你做事才落到如此地步,蕭景存你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

    蕭景存的目光就是一縮,眼前的這個瘋婆娘這是在威脅自己,反正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是今天自己不能讓她滿意,她可能就會張口亂說。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怒火,蕭景存知道,自己在這個關鍵時候不能讓她拉下水,琢磨了片刻後,開口道,「傅道友,我最近收到幾件不錯的佛器,過會就讓人給你送去。」

    「如此最好。」

    傅心儀喜笑顏開,她這次行事得不償失,今天就是為了要些補償,這個蕭景存倒是還算上路。

    「這個貪得無厭的爛女人,」

    蕭景存心裡暗罵,面上卻浮現出溫和的笑容,道,「傅道友,你以後就會知道,我從來不會讓盟友吃虧。對了,景幼南惹出這麼大的亂子,有什麼消息沒?」

    傅心儀雙手交叉在胸前,皓腕如雪,美眸光轉,答道,「太玄洞天的人對景幼南的支持還是很大的,不過景幼南讓納蘭家族灰頭土臉,以納蘭家族的手段,他還想在正清院穩穩當當坐下去,就是癡心妄想。」

    蕭景存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喜色,身子微微前傾,道,「傅道友的意思是,景幼南可能會被免去正清院副掌院的職位?」

    剛剛上任就被免去職位的話,任憑景幼南再是資質非凡,在一段時間內也會留給人不堪大用的印象,這對其他競爭者來講,可是大好事。

    傅心儀很明白對面端坐的金冠少年的心思,她想了想,搖頭道,「這個不好說,不好說啊,說到底還得看各方的博弈。不過,讓我來看,真要是空出一個正清院副掌院的職位,對很對人來說,都是個大好事。」

    蕭景存目光一亮,樂呵呵地道,「不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景幼南是有麻煩嘍。」

    傅心儀美眸閃了閃,道,「蕭道友,你對你們同期的競爭者可是真關心啊。」

    「哈哈,」蕭景存打了個哈哈,道,「一山不容二虎,你不下手,別人也不會對你留情的。」

    「也是,」

    傅心儀點點頭,表示理解,太一宗向來天才輩出,競爭的殘酷性是外人難以想像的。

    兩人又聊了幾句,定下以後合作的基調,蕭景存一振衣袂,上了中天,裊裊而去。

    傅心儀目送蕭景存遠去,重新回到雲榻上坐下,閉目養神。

    扁舟順流而下,海浪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河岸陡然間變得狹長,兩岸峭壁林立,岩石呈現赤色,遠遠望去,如同天上落下的火燒雲,又好似夕陽映照的晚霞,美不勝收。

    很快,水面的盡頭露出一個不起眼的小島,島上桃林杏海連綿成片,鬱鬱香氣瀰漫,沁人心腑。

    傅心儀棄舟登岸,提起裙裾,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往上走。

    小島的中央有一間木屋,通體雲白,上面棲有三五隻神駿的異種仙鶴,鶴唳之聲,傳出數里。

    木屋前,一名女冠盤膝而坐,身材曼妙,但面相最多是中人之姿,一雙看似年輕的眸子卻隱藏不住滄桑的古老,看上去頗為詭異。

    看到傅心儀過來,女冠用一種如同磨刀般難聽的聲音道,「你下決定了?」

    傅心儀從容跪下,腰身筆直,鄭重地道,「請姑姑成全。」

    女冠抬起頭,眸子中沒有半點的感情,道,「你以後不要後悔就行。」

    傅心儀神色凝重,一字一頓道,「玄門道路已盡,但我向道之路從未如此堅定,不試一試,我死都不甘心。」

    「哈哈,好。」

    女冠開懷大笑,只是聲音古怪,說不出是讚賞還是嘲諷,正大笑之時,食指突兀伸出,點在傅心儀的鹵門上。

    轟隆,

    傅心儀只覺得體內三海齊齊顫動,開始有了一絲破裂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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