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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唇亡齒寒 冷酷無情 文 / 紙生雲煙

    燈火稀,人煙靜,唯有半空皎月如鏡,風送白藕荷香。

    小亭中正中央掛著五彩線繡成的山水圖,下面設一張朱紅雕漆的茶几,几上擺放一副紫砂爐瓶,爐邊有檀香,雲煙飄渺。

    景幼南頭戴蓮花道冠,身披寶瑞華章仙衣,腰懸靜心玉珮,端坐在雲榻上,眼瞼垂下,擋住眸光。

    彭家家主彭開山卻坐臥不寧,眉頭幾乎皺成疙瘩,他是白帝城的地頭蛇,消息靈通,知道這兩三天城中的形勢,實在不容樂觀。

    雖然景幼南依仗簡單而又粗暴地血腥手段,順利收取了一大批晶石和資源,但各個家族的不滿和怨氣可是一日比一日高漲。

    現在的白帝城,表面上看著平靜,但下面暗流湧動,就如同一座將要噴發的火山,委實讓人心驚膽戰。

    可是彭家已經與景幼南綁在一塊,又出了大力,實際上雙方綁在一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這樣的情況下,身為一家之主,負責家族傳承的彭開山如何不著急上火?

    景幼南抬抬眼皮,緩聲道,「彭家主,你不需要太過擔心,外面有魔宗壓境,城中的家族族長都是人老成精的傢伙,認得清形勢,最多說幾句風涼話,不會有動作的。」

    彭開山重新坐回座位,道,「現在他們是老老實實,可一旦魔宗退去,這些老不死的肯定會跳出來,他們可不會善罷甘休。」

    景幼南一甩雲袖,端起一杯香茗抿了口,洒然一笑,「彭家主,你倒是考慮的長遠,白帝城能守住不能守住還是一回事,要是真守不住,咱們就得各自逃命,誰還管的了其他的事情。」

    彭開山一聽,神色頓時緊張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白帝城真的有可能守不住?」

    景幼南放下茶盞,沉聲道,「很有可能。」

    彭開山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急聲道,「這該怎麼辦?」

    他是真急了,畢竟彭家數代扎根於白帝城,要是城破人亡,彭家的香火傳承斷絕,他可是百死莫贖。

    景幼南目視遠方,嘴角掛起一個奇妙的弧度,道,「早作準備,聽天由命吧。」

    「哎,」

    彭開山歎口氣,景幼南就一個人當然可以說的輕鬆,但彭家上上下下幾百口,真要破了城,該怎麼辦。

    景幼南眸子閃了閃,開口道,「對了,彭家主,我提過的那個彭哲雄呢,這兩天怎麼沒見他露面?」

    「哲熊啊,」彭開山沉吟了下,道,「御鬼宗拔牙骨舟來襲之時,他正在修煉道訣,吃驚之下不小心真氣倒逆,傷了經脈,這兩天正在靜室養傷。」

    「是這個樣子啊,」景幼南點點頭,道,「等有空彭家主安排下,我去看看他。」

    「好的。」

    彭開山答應一聲,他只是驚訝景幼南對自家侄子的看重,並沒有多想。

    楚家,天水園。

    楚昕瑤梳九雲髮髻,月牙鳳尾紗裙裹身,顯出盈盈一握的細腰,象牙般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隱隱有一種如蘭似麝的處子香味。

    她的對面,韓孝義銀冠錦衣,腰束玉帶,穩穩地坐在雲床上,背脊挺直,如山上的青松。

    楚昕瑤抬起頭,晶瑩剔透的耳環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音,開口道,「韓道友,還沒有找到魔宗賊子的下落?」

    韓孝義觸目是淺粉色的抹胸下的軟玉高聳,不敢多看,微微低下頭,道,「查過幾遍,可是沒有半點收穫。」

    楚昕瑤從香榻上坐起,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柔聲道,「有勞韓道友了,這個賊子能潛入宗內數年之久尚未被人發現,自然是狡詐精明,輕易不會露出馬腳,想要抓到他,很困難。」

    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這個賊子逃出來之時,肉身被徹底打散,他在白帝城中必然要尋找一具上好的新肉身。」

    韓孝義目光亮了亮,道,「這樣說來,這個魔宗賊子十有**是躲在各大家族中了。」

    楚昕瑤頷首點頭,表示贊同。

    普通人的肉身根本容納不了魔宗修士神魂的力量,會直接爆開。在白帝城中,只有各大家族的子弟,他們從小修煉,有丹藥滋養,肉身才格外強大,適合魔宗修士奪舍。

    楚昕瑤款款起身,隨手折下一枝玲花,放在鼻尖輕嗅香氣,開口道,「韓道友,魔宗賊子所盜之物珍貴,要是流傳出去,對我們太宵七真宗大大不利。

    韓孝義神色凝重,他雖然不是太宵七真宗弟子,但他所在的宗門依附在太宵七真宗上,兩宗關係緊密。

    太宵七真宗就像是一株參天大樹的主於,而不少利益相關的宗門則組成了繁盛的枝葉,它們抱團在一起,才發揮出玄門十宗在大千世界的影響力。

    要是太宵七真宗這個主於出了問題,他們這些像枝葉般的依附宗門肯定不會有好處。

    想到這,韓孝義斂容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會露出尾巴,他藏不了多久的

    「嗯,」楚昕瑤在園中踱了幾步,又道,「這件事情就沒必要跟景幼南細說了。」

    韓孝義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是,咱們能辦到的事,沒必要去麻煩玄門同道。」

    話是這樣說,但兩人的意思很明顯,藏在城中的魔道賊子手中掌握的東西不一般,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然的話,節外生枝的後果可是不好。

    城中府,地下宮殿。

    城主白師道頭戴高冠,身披鶴氅,寬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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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雲,穩穩端坐在高台上,頭頂上丹煞滾滾,如狼煙般筆直衝霄。

    城牆上四方升起的高柱熠熠生輝,上面的符篆好似水華般流轉,強大的力量升騰而起,與金丹宗師的丹煞之前交織在一起,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從遠處看,白帝城上空橫著一把足有幾十丈的玉如意,龍紋鳳篆,大放光明,擋住從四面八方的攻勢。

    又一次打退拔牙骨舟的攻擊,城主白師道吐出胸口積累的濁氣,雪白的壽眉抖動,緩緩開口道,「仲憲啊,這幾日如何?」

    仲憲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哈哈,」白師道放聲大笑,道,「天塌了,有我這個高個子頂著,你怕什麼,」

    仲憲苦著臉,開口道,「咱們這次勒令一眾家族上繳晶石和資源,可是把他們得罪到骨子裡了,我現在都不敢走出去,讓人指指點點的,不好受。」

    「只是指指點點幾句你就受不了?」白師道哼了一聲,道,「你看景幼南,城裡的那些家族簡直恨不得把他剝皮喝血,他還不仍然穩穩當當的,該於什麼於什麼,我怎麼就沒見到他惶惶不可終日呢?」

    「這個,」

    仲憲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他是從心底佩服景幼南的膽量,明知道城中所有家族恨他入骨,可是依然從容不迫地協調城中各家族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根本不把城中的暗流湧動放在心裡。

    當然,也可能是景幼南本身就不是白帝城中人,等以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哪管背後洪水滔天。

    有這樣的退路,或許是他的底氣所在。

    城主白師道搖搖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啊,你,資質高,修煉肯用功,是少見的好苗子。可是,你做事太過瞻前顧後,猶猶豫豫,以後會出大事的。」

    仲憲一縮脖子,笑了笑,因為他的性格可是被耳提面命過好幾次,可是想改談何容易。

    白師道心裡歎口氣,知道自家弟子的心性如此,不可強求,接著道,「其實,你別看城中怨氣一片,但其實非常容易解決。」

    仲憲一愣,開口問道,「怎麼解決?」

    「解決的方法很多,」白師道雙目瞇起,道,「我說個簡單點的,只要能守住外面御鬼宗的拔牙骨舟的攻擊,等魔宗退卻後,我們就可以宣佈,讓各個家族挑一兩個優秀弟子,進入太宵七真宗,你說,會怎麼樣?」

    「這樣啊,」仲憲一拍手,道,「那些家族族長肯定得樂瘋了,比起能進入十大玄門修行,那些晶石和資源算什麼。」

    「對了,」說到這,仲憲又有點迷糊,道,「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提前早說出來,有這個幌子在的話,城中的各家族一定會眾志成城,咱們辦起事來,會更順利吧?」

    城主白師道沉默了少許,道,「憲兒,你知道景幼南來咱們白帝城有什麼目的嗎?」

    仲憲打探到一些消息,用不確定的語氣道,「好像是他的一個師兄與彭家有香火情,他來跑一趟。」

    白師道眉毛一挑,道,「只有這個目的嗎?會不會有別的目的?」

    「這個,」

    仲憲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不管怎麼說,景幼南都是太一宗的真傳弟子,誰知道他的真正來意啊。

    白師道用一種幽幽的語氣道,「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天下第一宗的手段,嘿嘿,他們潛移默化的能力,可是大有名聲呢。」

    笑了幾聲,白師道開口道,「不管景幼南有沒有別的目的,他經過此次動手滅門,想要再得到本地的家族的支持是千難萬難,沒人會和他站在一起。」

    聽完了這幾句話,仲憲獨自琢磨,想明白後,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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